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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鄭媛 - 邪肆情郎【單】 [打印本頁]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6-1 08:46 PM     標題: 鄭媛 - 邪肆情郎【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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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狂肆俊逸的定雋貝勒紅粉知己無數,是名滿京城的調情聖手。
美艷嬌 媚的女人他見多了,卻比不上他剛收留的小孤女有趣新鮮。
征服天真清純的小倩,成為他打發時間、圖新鮮的新遊戲。
初遇定雋,她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快些逃走。
可奇怪的感覺凝在她心崁,她想弄清那又酸又甜的滋味是……
他教她初識情慾的滋味,可也同時教會她殘忍是什麼。
她終於明白世上居然有這般溫柔,骨子裡卻無情 至此的男子……

【出版日期】 1998年09月00日
【出版社名稱】 狗屋
【書系及編號】 花蝶128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6-1 08:48 PM

本帖最後由 fatbibis 於 2011-6-1 09:01 PM 編輯

【第一章】

北京城裏人來人往,初次上京城的小倩,單是看過來來去去的人潮,已經看花了眼。

小倩孤零零地站在街頭,心裏頭對於怎麼尋人全然沒個頭緒。整個北京城這麼大,她貿然上京城找蘭欣,到這時才知道困難重重。

這時已接近晌午,打從天一亮起,她就空著肚子從城外的破廟出發進北京城,趕路這段期間她只喝了些清水,還未曾吃過半點東西。

站在熱騰騰、香噴噴的包子攤前,小情不禁嚥著口水問賣包子的老闆。

"包子大哥,我買兩個包子要多少錢?"

"欸!小姑娘買包子嗎?"賣包子的立刻殷勤招呼。"咱這個攤子賣的包子特別便宜,一個包子只要一角錢,兩個包子兩角錢!"

"喔…"小倩翻遍藏銀子的腰巾只找到一角錢,這是她僅存的盤纏了。

"包子大哥,我只有一角錢…"

"一角錢就只能買一個包子!"賣包子的伸手拿過小倩攤在手心的一角錢,換了一個熱呼呼的包子到她手上,那一角錢立刻收入自個兒的錢袋裏。

"包子大哥,你這攤包子賣的當真比較便宜嗎?"小倩手上拿著那個香噴噴的熱包子,清亮的大眼睛卻緊盯著賣包子的錢袋,怎麼也捨不得被收走的一角錢。

"這還用得著問!不信你到這條街上各個包子攤去比較、比較,咱這攤包子不但便宜,而且料好又實在,全是實實在在的絞肉餡,完全不摻粉的!"

"可在咱們鄉下,一角錢就可以買三個大包子,裏頭同樣是道道地地的豬肉餡兒。"小倩天真地道。

賣包子的聽了這話撇了撇嘴,心底直罵她土包子!"鄉下怎麼能跟咱們京城相比!小姑娘要買一角錢三個包子就出城外去,走個十來裏路的,大概可以拿一角錢買到兩個包子!"

賣包子的說完,又有其他上前來買包子的客人,賣包子的便不再理會小倩,只管招呼一口氣買五、六個包子,懂得行情的好客人。

小倩拿著包子,在包子攤前站了好一會兒,她猶豫了許久,直到手裏的包子都涼了才退到一邊去,把手上的包子撕成兩半,一半小心翼翼地包在布巾裏,另一半配著水壼裏的清水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咀嚼著。

當初小倩從杭州鄉下上京城來找蘭欣,身上只帶了五兩銀子當盤纏,一路上她省吃儉用的,夜晚只能睡在破廟或空屋裏,更壞的時候還有窩在稻田邊將就過一夜的。這般困難總算來到了京城,可這會兒她身上的盤纏已全花光了,可她卻還沒開始打聽蘭欣的下落!她只知道蘭欣是讓一名京裏來的貝勒爺帶走的,卻不知道那貝勒爺住在京城哪裡?

細嚼慢嚥地吃完半個包子,灌了一肚子水,小倩收好隨身攜帶的水壼,又走回包子攤前。

"包子大哥,你知不知道北京城裏有個叫'貝勒爺'的人?他長得好俊、好有派頭,聽我老爹說他人就住在這京城裏最大、最氣派的地方,大概是叫"貝勒府"的好地方,可我剛進城來,不知"貝勒府"在哪兒呢!"

"貝勒府?"賣包子的這才抬起正眼瞧小倩,見這小姑娘是有幾分姿色,卻灰頭土臉的,一身布衣布裙的裝扮,臉上還帶有幾分憨態,一看就知道出身不高,十足十是鄉下來的土姑娘!賣包子的心底嗤笑兩聲,訕笑道:"咱們北京城裡可沒有叫做"貝勒府"的地方!不過倒是有許多王府、親王府的。喏,拐過這條街再往前走個半里路就有座"敬謹王府",裡頭就有妳問的"貝勒爺"了!"

賣包子的手忙著揉捏著麵糰,抬起下巴朝大街左側比了比方向。

小倩道過謝後揹起小包袱,往賣包子指的方向走過去。

拐過熱鬧的大街,後頭連接一條肅靜、整潔的平坦大道,小倩邊走邊瞧,不一會就瞧見一棟她生平從沒見過的大宅邸,她瞪大了眼直愣愣瞪著這棟漂亮宅邸。

"這宅邸肯定就是方才包子大哥說的什麼……什麼敬……什麼府了!"宅邸上頭是懸了一塊匾,可她不識得字,反正這宅邸派頭十足,肯定就是"貝勒府"了!

"喂,妳,是幹什麼的?!"王府外守大門的侍衛見小倩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便上前斥喝。

"這位小哥,這宅邸裡頭是不是住了一位長得又高又俊,大夥兒都叫他"貝勒爺",好氣派、好稱頭的公子啊?"

"是有這麼個人沒錯!"守衛上上下下打量小倩一番,皺起眉頭。"小姑娘,妳找咱們貝勒爺做什麼?"

"咦?包子大哥沒騙人,他果然住在這兒!"小倩笑瞇了眼,立刻就要往宅邸裡闖。

"放肆!敬謹王府豈是容妳胡亂撒野的地方!"守衛攔住小倩,大聲斥喝。

"怎麼,這宅邸進不得的嗎?我不過進去找個人罷了,你這麼兇做什麼?"小倩噘起小嘴,才不怕那侍衛一臉兇相。

"這宅邸妳就是進不得!"幾名守衛盡皆冷笑。

瞧他們那神氣樣,小倩氣不過地說:"我有兩條腿,誰說進不得!"說完,硬要往裏頭闖。

小倩身形輕巧,又學過一點拳腳功夫,在守衛間亂闖亂竄,幾名守衛一時間也手忙腳亂地抓不住人,只得一擁而上包圍住她。

"喂--你們別仗著人多欺負我!"眼看被包圍住了,小倩硬著頭皮,腰桿挺得筆直地叫嚷。

"哼!倒沒見過這麼嘴硬的丫頭!咱們便是仗著人多欺負你又如何?"帶頭的守衛冷笑道。

"喝,你們幾個大個兒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羞也不羞?"說罷,她朝圍住她的那幾個人做鬼臉。

幾名守衛一愣,帶頭的那人皺起眉頭道,"只要你別惹事,咱們便不找你麻煩!"

這話算是讓了一步,可惜一心找人的小倩聽不進去!"我不過進去找人罷了,幾時惹事來著?你們就行行好放我進去嘛!"

"這是咱們職責所在,不得放行!"

小倩見說不通,眼珠子一轉—

"我不跟你們囉嗦啦!"

她身子輕巧,像尾活溜的魚,話未說完就往裏頭硬闖—

"攔住她!"守衛大叫。

一時間,幾名大漢竟捉不住一名小女子,小倩四處亂闖的結果弄得侍衛們人仰馬翻……

"這是在做什麼?"一聲嬌斥聲傳來,一夥人頓時凝住身形,暫時停止有如惡虎撲小雞的可笑畫面。

"大阿哥吉祥,悅寧格格吉祥。"幾名守衛一認清坐在馬上的人是誰,即刻"咚、咚、咚"地,匐身跪了下去。

小倩只管眨著大眼,傻愣愣地杵在原地瞪著馬上那宛如天人般,教人目不轉睛的美少女和天仙公子,還有坐在那公子馬背上,柔得似水搓出來的大美人兒。

小倩一生中從沒見過那麼俊俏的人兒,兩名姑娘像玉人兒一般;而那身形偉岸的年輕公子更是教小倩移不開眼光,他那溫雅的笑容似乎是沖著自個兒而笑,朗若春風的俊逸面容上,有著一雙沉定的星眸,以及似笑非笑的勾人目光……

他目光突然轉移到小倩身上,沖著她嘴角勾出一撇淡淡的笑痕,沉定卻掩斂冷光的眸子,閃過一抹淺而易見的興味,卻顯得有些輕佻,漫不經心……

"喂,你是什麼人?膽敢在咱王府前放肆!"坐在馬上那名美少女見小倩直愣愣地瞪大眼也不下跪,便噘起小嘴斥罵小倩。

"稟格格的話,"那名侍衛長搶著開口道。"這刁民硬要闖進王府,屬下正盡全力攔阻……"

"住口!我又沒問你,你喳呼個什麼勁兒!"悅寧嬌蠻地斥喝多話的守衛長。

"是、是小的該死……"守衛長的頭垂得極低,就怕惹這位嬌格格生氣。

王府裏頭眾人皆知,王爺把小格格寶一般地呵疼在掌心,只要在府裏當差的,除非命不要了,誰敢惹這位小格格一丁點兒不高興!

"喂,本格格問你話,你還不快回答!"悅寧皺起眉頭,不高興地瞪著傻呼呼盯著大阿哥,瞧得目不轉睛的小倩。

"你問我嗎?"小倩猛地回過神,掉頭望向馬上的少女。

"什麼你啊、我的!大膽,見了本格格還不快跪下!"

"跪下?我為什麼要跟你下跪?"小倩瞠大眼,不以為然地嘟嚷。

這回換悅寧睜大眼,打她出生起便沒人敢這般同她說話。"放肆!"她氣急敗壞地斥喝小倩,一時間只覺得沒面子極了,白嫩的面頰霎時變得火紅。

"怎麼我又放'四'啦!你老提放'四'這兩個字,怎麼不換個詞兒說,就是放'二'、放三'也新鮮些……"

悅寧一對杏眼瞪得更大。"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她畢竟是個孩子,氣歸氣,一時間反倒給攪和得愣住了。

"我又哪兒胡說八道了!是你自個兒動不動放四'、放'四'地亂吼一通,誰知道你除了這兩個字外,能不能再找點新鮮詞兒了……"

"放肆!"這回是站在悅寧馬邊一名隨從看不過眼,放聲斥喝。

"戎左,你替我教訓這刁民,瞧她還敢貧嘴!"悅寧回過神來,支使放聲斥喝小情倩隨從替她出氣!

"喳。"戎左領命,邁開一步便要上前動手抓人。

戎左負責保護悅寧的安全,功夫自是非比尋常,一出手就像抓小雞般揪住小倩的後領子—

"喂,你這個凶婆娘怎麼不講理呀?我也沒惹你,你為什麼叫這大塊頭抓住我?"

小倩兩條腿儘管左踢右蹬,卻連戎左的袍子下擺也沾不著邊!

"住口!不得放肆!"戎左斥喝小倩。

"什麼放'三'、放'四'的,就為了我不懂你說什麼來著,也沒必要動手動腳的……唉喲!"戎左見小倩沒反省之意,扭住她的纖腕加倍使力!"唉喲……好好好,"那就你說的全對、全有理,就是再來放'五'、放'六'的我也全認了!"

小倩沒遇到秦老爹前以乞討為生,雖然她性子率直,不懂看人臉色,可在街頭混久了,至少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現在她教人給拗住手臂,對方又人多勢眾,這時再不識時務就是個道地的蠢子,還白白教人給欺負了!

"你又胡謅些什麼!"悅寧聽了這話,眉頭都擰了!"戎左,快點把這大膽刁民結結實實教訓一頓,瞧她還敢不敢貧嘴!"

"喳。"戎左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立即使勁揪住小倩的手臂。

"唉喲!都說了我又沒得罪你,你幹什麼老叫人往我身上招呼!打的人不是你,你不疼,我可疼得很呢!"小倩一個勁兒地哇哇嚷叫。

"住口、住口!戎左你還等什麼!還不快動手替我教訓她!"悅寧氣急敗壞地斥喝。

戎左是武功高手,小倩那三腳貓功夫打不過人家。

"喂,你這女人講不講理啊!一上來凶巴巴地不說,還專仗著人多欺負人!"看這情況悅寧是不打算放過她了,小倩只得在口頭上逞能。

戎左也沒讓小倩好過,見她又逞口舌之能,一個扭腕,小情便不由自主地在原地打了一個陀螺,"砰"地一聲,整個身子被拋到門板上再彈回大街,戎左一點也沒憐香惜玉!

"唉喲喲……不是我說.這位大哥您出手也輕些,小倩我好歹也是個弱女子呀!"

小倩跌回街上摔個狗吃屎,卻沒敢跟摔她的戎左大呼小叫。

"戎左,儘管出手!力道若輕了,回頭本格格就唯你是問!"悅寧坐在馬上神氣活現地支使戎左。

小倩咕噥兩聲,低頭瞧見自個兒存寶貝似省下的小半個包子被打落在地上,沾滿了土灰,小半點肉餡全灑了地,她心疼地瞪大眼,再也顧不得的指著悅寧的鼻子大罵,"喂,你這不講理的格什麼東西的!你叫人摔了我的包子,瞧你怎麼賠給我!"

"哼,不過摔了個包子罷了!戎左,丟幾個銀角給這個討錢的小乞丐!"悅寧刻意羞辱小倩,並非有意賠償。

"誰說了要你的髒錢!我要你還我的包子來!"小倩不甘叫人欺負,伸頸兩拳掐得死緊,火氣也跟著上來了!

"半個臭包子值幾角錢!本格格不計較你這小叫化子剛才的無禮,還好心要施捨你銀子,你還想怎麼著!"

"呸,收起你的'好心'罷!"小倩粗野地對著悅寧瞪口水。"我就要我的肉包子!別的不要,就要地上弄髒的這個,你還我個乾淨的肉包子來!"

兩個小女娃對陣叫囂,這會兒兩人互相卯上了,誰都看誰不順眼!

悅寧恨恨地哼一聲,使個眼色,戎左立刻朝地上拋下一錠銀子。

小倩氣鼓鼓地抬腿飛踢一腳,那錠銀子應聲滾到一旁的溝縫裏。"有錢又怎麼樣!有錢也不能這麼欺負人的!"

"你--"

"我什麼我?今兒個你要不賠還我的包子,我就不同你善罷干休!"

悅寧打小起就從沒人這麼頂扛過她,氣得她喘呼呼的,既有些佩服,可也恨死了小倩!"戎左、戎左!把這大膽刁民給我抓起來,關進王府大牢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出來!"

戎左即刻上前揪住小倩的後領,扯著她瘦小的身子往敬謹王府內拖!

"喂,臭婆子、蠻婆子!你站不住個理字就要這大塊頭對我動粗!敢情這北京城裏是沒天理了,才容得你們這些人作威作福!"

小倩一邊掙扎、踢扭,嘴裏連帶罵進在場一干大眾!

眼看眾人皆作壁上觀之際……

"住手,戎左!"同樣坐在馬上,一直沒開口的那名該公子突然出聲,喝止了戎左粗暴的拖扯。

戎左應聲即刻放開手,態度很是恭謹。

小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姿勢非但談不上文雅,簡直是狼狽!她一聽到聲音,修地揚起臉蛋兒,迎著亮燦燦的回頭,瞇著眼兒望向出聲喝住戎左的俊公子……

"大阿哥!"悅寧不依地轉向那俊公子嬌嗔。

"住口,沒聽見人家說什麼來著,咱們敬謹王府可是仗勢欺人的嗎?"定雋冽眸一瞟,眼光淩厲,聲音卻不可思議地輕柔溫存。

"可是--"

悅寧還要辯駁,定雋一揮手制止了她。

"戎左,給這位姑娘幾錠銀子,另外差人到街上買幾個肉包子賠給這小姑娘。"說罷,定雋翻身下馬,直直朝小倩而來。

"抱歉,舍妹無禮。冒犯了姑娘。"他微欠身扶起跌倒在地的小倩,清翟的俊臉勾起一抹魅惑的笑痕……

"沒……沒關係……"小倩幾乎是癡迷的,傻傻盯著定雋瞧,一雙眼珠子瞬也不瞬地釘在定雋臉上,整個人像被下了咒似地全傻了。

"瞧夠了嗎?"他突然對著小倩斂起抿在嘴角的笑紋,輕聲道。

小倩一怔,小臉兒驀地一陣燥紅,急急忙忙掙開定雋的懷抱—

"我……我大人有大量,這回就不同你們計較了!現下我還有要事兒呢,不同你們扯了!"她慌慌張張地退了幾步,躲瘟病似的驟然避得老遠!

定雋揚揚眉角,眼底掠過一絲興味。"戎左,方才我吩咐什麼,老老實實給我辦妥了!"

"喳!"戎左弓著身子,誠惶誠恐,沒敢有半點馬虎。

"嗯。"定雋翻身上馬,前座的美人立刻倚向他健碩的胸口,那嫵媚嬌弱的姿態,柔得似水般。

小倩杵在原地半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兩隻大眼睛不聽使喚地盯住了駿馬上一對神仙美眷,瞧得一愣一愣的。

坐在定雋身前的美人,看到小倩那副土裏土氣、傻不愣登的土模樣,不屑地嗤笑出聲。

直到三人兩馬全進了王府,小倩還兀目瞪著王府大門的門板發呆……

"小姑娘,方才大阿哥吩咐了,你跟我走吧!"戎左擋在王府門口,遮住了小倩的視線。

"走?上哪兒去?"小倩一時糊裏糊塗的,愣頭愣腦地反問戎左。

"跟我上街買包子去啊!"

"買包子?"小倩眨巴著大眼。"……是啊,我是想買包子!可我身上沒錢了,看情形下一頓飯我得餓肚子了……"方才她瞧著定雋腦子裏亂烘烘的,壓根兒沒注意他說了些什麼。

戎左皺起眉頭。"你又在胡扯些什麼!快快跟我走,買了包子我好交差了事!"說完他強行拉起小倩的手,先塞了幾錠碎銀到小倩手上。

"咦?你給我銀子做什麼?都說了我不拿那格什麼東西的臭錢了!"

"往口!再無禮我就揪你到王府大牢去吃免錢飯!咱們也不必買包子了!"戎左沉聲恫嚇。

"嗟,那格什麼東西的這會兒又不在這兒,你還裝模作樣的做給誰看呀!"這會兒悅寧不在,沒了人支使,小倩可不把戎左的恫嚇當一回事。

戎左板起臉,突然揪住小倩的衣袖掉頭就往市集的方向走,不再跟她鬼扯。

"欸欸欸,你帶我上哪兒去啊?"

戎左只管往前走,小倩甩不脫他,只得一路讓他拖著走。直走到市集裏,戎左一口氣買了數十個肉包子塞到小倩懷裏,總算交差了事!

"記著,拿了銀子和包子就滾得遠遠的!別再出現在王府門口,下回要再讓我給遇見,沒了大阿哥撐腰,我可不對你這小叫化子客氣了!"

"喂,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姑娘我有名有姓,誰是小叫化子啊!我又沒伸手要你什麼,銀子和包子全是你自個兒塞給我的,算是你求我要的,可不是我開口跟你討的!"

戎左冷笑一聲,不再理會小倩,就此掉頭而去。

"嗟,笑得這麼陰險,就算再有下回,見了你們兩個瘟神我還不趁早閃得老遠!以為我怕你們嗎?我小倩大人大量,不同你們計較罷了!"見戎左魁梧的身形消失在轉角,小倩立刻出口叱罵,出出方才那口憋得不舒暢的烏龜氣。

咬了幾口包子,心底踏實了些,方才她放的馬後炮只不過有口無心,無論如何,為了打探蘭欣的消息,即使冒著可能撞見那兩首"瘟神"的楣運,她還是得想法子混進王府一趟!

"欸,說不得,看這情形就算那地方是龍潭虎穴,我也得走一趟了!"吁口氣,小倩自言自語。

懷裏兜著十多個還熱呼呼的包子,小倩閃了閃神,不知怎地突然想起定雋胸口的熱度……

"欸,想哪兒去了我!"甩甩頭,她用力敲自個兒的腦袋瓜子。"得快想個法子混進那宅邸裏才成!"

揣著包子,她就蹲踞在街角,苦苦思索起混進王府的法子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6-1 08:49 PM

【第二章】

夜晚,趁著星月稀微,小倩躡手躡腳地翻過王府一處侍衛較少的高牆。

白天她悄悄來勘查過一趟,看到這處地方侍衛不甚留意,當下決定今晚從此處翻牆潛過這幢大宅邸中!

"喝,這道牆可還難不到我!你們不讓我走著進來,那我'飛'著進來總行了罷!"順利翻牆進王府,她得意地想著。

左右瞧了一遍,她突然發現這幢宅邸大得嚇人,單是這面牆就彷彿無止無儘,不知會延伸到哪兒去似的。

"沒事房子蓋這麼大做什麼?不怕迷路嗎?"一路咕噥著,她慢慢往牆東面踱去。

"什麼人?"冷不防背後傳來一聲斥喝,小倩嚇了一跳,想往陰影裏躲已經來不及!

"慘啦!被發現了!"她拔腿就跑。

"站住,別跑--"

"呵,你說不跑就不跑?那我小倩豈不成了大傻瓜?"她兩腿抹油,跑得才快咧!

"來人啊!抓刺客!"一時間敬謹王府燈火通明,喧嚷聲四起,人人忙著抓刺客。

小倩趁著王府內一團混亂,快快溜之大吉!

"什麼'嗤喀'、不'嗤喀'的!幸好我跑得快,要教你們這夥人抓住,我豈不倒大楣!"她早早閃進一幢精緻的小閣樓內躲藏。

"咦,這地方不知道是哪個姑娘住的,好漂亮吶!"她驚嘆,瞪大了眼在房門口左右張望,忍不住欣羨,不自覺地往裏頭走探。

小倩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雅致的房間。她打小沒有家,十歲後遇著秦老爹,老爹可憐她四處流浪才收留她,自此她和老爹、秦大哥、蘭欣姊,四口人擠在一棟咫尺大的小木屋裏,每日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吃飽、穿暖。小倩只覺得這間屋子能擋風避雨,有張木板床能合眼睡覺已經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往裏頭走去,只見牆上全是書櫃,上頭堆滿了一本本大部頭的厚書,書皮上寫的全是小倩不識得的螞蟻字!

"這姑娘真是怪得很,沒事在房裏頭擱這麼多勞什子廢紙做什麼?"

小倩不識字,自然視書本是"勞什子廢紙!"在她心底只要是不能用來填飽肚子的,全都是沒用的勞什子廢物。何況是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書本、螞蟻字!

這房間其實是書房,小倩見它乾淨漂亮,便直覺以為是姑娘家住的閨房。

她逛進房後的小側間,掀開簾子,總算看見睡房該有的床鋪和枕被等物。

"是上等料子做的軟被呢!真滑、真軟……"

她兩手在自個兒衣裳上頭用力擦了幾下,方才小心翼翼摸向絲被,珍寶似地撫摩著。

"這被子要是能讓老爹蓋到不知道該多好?他老人家肯定睡得又香又甜,一覺到天明。"嘆口氣,她又喃喃自語道:"可惜現在就算我把這被子搬回蘇州,老爹也用不著了……"秦老爹數月前已經病故,正因為如此,小倩才下定決心千里迢迢上京城來找蘭欣。

"唉…"

"你在這兒做什麼?"背後突然傳來低沉的男聲,小倩一嚇,倏地轉過頭—

"是你?"定雋瞇起眼,他原以為是王府的小婢女。

小倩一見是白天碰面的那名俊公子,也愣了愣,跟著喘了一口大氣,兩腿一軟,坐倒在床榻上。"你……怎麼是你…唉喲!"

定雋突然出手擒住小倩雙腕,硬生生將她拖離床畔,兇猛的力道拽得小倩兩條胳膊險些脫臼!腳踝因為他用勁拖拽而扭傷了!

"說,你怎麼混進王府來的!"

"我--"

書房外突然傳來急迫的拍門聲,打斷了小倩的話。"大阿哥,咱們王府裏潛進了一名女刺客,請大阿哥開門,讓屬下們進去搜查!"

定雋銳利的目光射向小倩,握住小倩的大掌,益發不留情地收緊!

"唔……"小倩吃痛,卻只是睜大眼直視定雋。

"你是刺客?"定雋輕問,陰柔的語調和手上的殘虐力道產生不協調的詭異。

"我……我才不是什麼'嗤喀'、不'嗤喀'的!我不過想在這宅邸裏找一個叫'貝勒爺'的罷了,誰知道一叫他們發現了便死追著我跑,活似我欠他們很多錢不還似的……"

"你找貝勒爺做什麼?"定雋打斷她的牢騷。

"當然是問他有沒有瞧見我的蘭欣姊啊!"

定雋頓了頓,沉默半晌才突然遭。"沒瞧見。"

"咦?"小倩瞪大眼。

"我就是你要找的貝勒爺。"

小倩一雙眼珠子斗然瞪得更大—

"你就是'貝勒爺'?可你明明不是我在蘇州看見的那個人呀!"

當日小倩在蘇州見到的人是和碩怡王府的宣瑾貝勒,當時小倩只聽得一干奴僕都稱宣瑾是"貝勒爺",便以為"貝勒爺"這三個字就是宣謹的名字,她哪知道這北京城裏的貝勒爺,少說也有好幾十人!

定雋挑起眉。"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裝傻?我做什麼要裝傻啊?我……"

"大阿哥,快請開門讓小的進書房搜查!"外頭的侍衛久等不見回應,已起了疑心。

小倩愣愣地瞪大眼瞧著定雋,心想,他肯定要把她交給外頭那夥人了……

"這兒沒有你們要找的刺客,滾!"定雋卻出乎意料斥退前來搜查的侍衛們。

"可是貝勒爺……"

"滾!"他口氣轉而沉肅。

"是,屬下告退。"侍衛們沒一人膽敢觸犯他的怒氣。

外頭恢復沉靜後,小倩低聲問:"你為什麼要幫我?"她睜大眼瞅著定雋,兩只眼睛眨巴眨巴的,圓滾滾、亮晶晶。

定雋撇撤嘴,直盯住小倩閃閃發亮的大眼。"你承認自己是刺客?"

"'嗤喀'?我才不是什麼'嗤喀'哩!"

定雋哼笑一聲,放開她的手腕。

驟然失去支撐,小倩兩腿一軟,身不由已地跌入定雋懷裏。

"對不起……"她兩頰倏地羞紅。"方才扭到腳了…"

定雋單臂一撈,索性抱起她安置在炕床上。

"我瞧瞧。"小倩尚未回答,他逕自握住她的小腳。

"那個……不用了,扭了腳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心慌意亂地想縮回腳,生平第一回體會到羞怯是啥滋味!

定雋沒理會,大掌握住她的腳踝徐徐推拿。

小倩一張小臉羞得通紅,她覷眼瞧見自個兒的破布鞋兒,忍著痛認定雋掌中抽回腳,爬下床蹲在腳墊上,蜷起腿兒縮到自個兒的布裙底下。

"真的不打緊……我常常這樣扭到這、扭到那兒的,不礙事的。"她猛搖頭解釋。

定雋挑挑眉,沒有堅持。

"對啦,你還沒回答我呢!我在咱們蘇州城見到的貝勒爺明明不是你--"

"京城裏少說有數十個貝勒爺,你打算潛進每一座王府。問遍每一個?"他好整以暇地道。

小倩張口結舌,聽到北京城裏竟然有這麼多貝勒爺,一時愣住了!

"那……那可怎麼辦才好?我再也找不到蘭欣姊?"呆了半晌,她喃喃地自問。

頭一回探路就叫人逮著,小倩心底自然明白,不可能在北京城的大宅邸裏一間間慢慢找的!

"你可知道那名貝勒的封銜?"定雋問。

小倩一臉木然地搖頭,她根本不知道"貝勒"二字僅是身分的表徵。

"你從蘇州來的?"

小倩點頭。

"什麼都不知道就貿然上京城來找人?"

"我只知道帶走蘭欣姊的人叫'貝勒爺',是一個好氣派、好神氣的富貴公子!"

定雋嗤笑。"這樣的人在北京城裏可多了!"

小倩眨巴著大眼,無措地回望定雋。"你既然也是貝勒爺,那肯定認得其他也叫貝勒爺的,你可以幫我問問他們有沒有見到我的蘭欣姊嗎?"

定雋蕩開笑容,探手勾起她小巧的下顎。"我為什麼要幫你?"

"因為你是好人……"小倩愣愣地回答,水靈靈的大眼直勾勾地對住定雋的眸光。

定雋揚眉擴深笑痕,沉斂的眸子掠過一抹蕩肆笑意。"好人,嗯?"拇指放肆地來回撫搓她柔嫩的嫣唇。

小倩點頭,傻傻地瞅定他。"你剛才沒把我交給門外那幫人。"

定雋眸光一閃,松開手。"你可有住處?"他話鋒一轉。

小倩搖頭。"我今早才進城,還沒找著住處,反正只要是個能擋風避雨的地方就可以了,我睡哪兒都成。"舉凡空屋、破廟的,哪兒有能借住的地方,她就往哪兒窩去!

"你可以暫時住在王府裏。"定雋道。

"王府?這座宅邸裏?"

"不願意?"

小倩急忙搖頭。"你要我睡哪兒?"

"就睡這間房。"

"這兒?"小倩左右張望了一下。"可原先住在這房裏的姑娘怎麼辦?"

"這裏沒什麼姑娘,這兒是我的書房。"

"書房?"小倩眨眨眼,再眨眨眼。"可這兒有床、有被的,不是間睡房?"何況這房間漂亮極了,該是姑娘住的閨房才是!

"反正你只管住下,我會交代言叔照料你的起居。"

小倩瞅著他。"嗯。"好認真地點頭。

"不早了,你先歇下,明早我會再來看人。"他離開床畔,轉身欲走。

小倩突然伸出手位住定雋的衣擺。"你讓我睡在這床上嗎?"她怯怯地問,眼中流露出受寵若驚地光芒。

"這房裏只有一張床,不睡床上還能睡哪兒?"他好笑地道。

"可我一身臟兮兮的,你不怕我弄髒了你的絲被子?"她低聲問定雋,怕他是說著玩的。

"弄髒就算了,明天再叫言叔遣人來換過!"定雋完全不在意。

小倩突然說不出話來,她長這麼大,除了秦老爹、秦英和蘭欣外,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

"我該走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他轉身離開小臥房。

小倩怔在腳墊上,直到定雋走了許久她才回過神。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軟床上水滑柔細的絲被,始終不捨得上床用這席好被子。

發呆了許久,她終於忍不住困倦伏在床榻上睡著。

  ※※※※

隔日一早,小倩被敲門聲喚醒。

打開門,見一名相貌清瞿的老人候在門外。

"小姐,貝勒爺吩咐老僕來伺候您。"

"伺候我?"小倩指著自個兒。"我有手有腳的,為什麼要人伺候?倒是老伯您年紀挺大了,才需要人來伺候才是!"

言進愣了愣,瞪大了眼說不出話來。

"咦?老伯您端這桶水要上哪兒去?我幫您。"說著,小倩搶過言進手裏端的水盆兒。

"這……這盆水是端來給您淨臉的,小姐。"言進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淨臉?喔,就是洗臉嘛!老伯,我不叫小姐,我叫小倩,您就叫我小倩好啦!"她把水盆兒端進自個兒房裏。"下回不用麻煩您了,您只要告訴我水井在哪兒,往後我自個兒去打水就成了!"

"您要自個兒去打水?"言進益發瞪大眼。

"是啊!在咱們蘇州老家,每天早上我不都自個兒打水洗臉、洗衣、做飯的?每天還得上山去撿柴,燒一家子的洗澡水哩!

言進聽得一愣一愣……這是打哪兒來的野姑娘?貝勒爺怎麼會收容這樣的女子住進"擷景樓"?

"咳,小姐,您先請淨臉,稍後我會差人送來熱水讓您淨身。"

"不必啦!不必啦!"小倩猛搖手。"您告訴我熱水在哪兒,我自個兒去搬來就成啦!還有,您真的別再叫我小姐啦!"邊說邊卷起袖子,準備搬熱水。

言進皺皺眉頭,明顯地不以為然。"小姐請在此稍候。"說完即轉身出去。

"欸欸欸……"小倩追到門口,言進已經走遠。"怎麼就走了呢?"

回到房裏,過了大半日也不見有人來招呼她,到了晌午才有婢女送了些飯菜來,一直到近晚同一名婢女又送來了飯菜後不久,就有幾名小廝搬了桶熱水來,跟著又進來幾名婢女服侍她淨身。

小倩哪習慣由得人脫她衣裳,可扭不過幾名粗壯丫頭們的力氣,只能任由一干人擺布她。

梳洗完畢,丫頭們又七手八腳地替她換上新衣、新鞋。

"咦?我自個兒的衣服、鞋子呢?還有我身上那把小劍呢?"小倩四處張望找尋她的舊衣鞋。

"小姐,您身上那套衣裳和鞋子已經破爛不堪,咱們已經替您丟了!"

"你們丟了我的衣服、鞋子?"小倩瞪大眼。"那衣鞋可是蘭欣姊親手縫給我的,丟不得的!"

"可是小姐,那衣服、鞋子都已經穿的破破爛爛了…"

"不成、不成,你們得幫我把衣鞋給找回來!我不穿這新衣,就要我自個兒的衣服、鞋子!說著,她動手想扒自己身上的衣裳。"還有,你們也別叫我小姐。我小倩不當人家大姐、小姐的!"

"小姐……"幾名婢女見小倩扒開衣服,手忙腳亂地要勸阻她。

"都說了你們別叫我小姐啦!"小倩見一夥人說不聽,心口一煩,身上的衣服益發扯得七零八落!

幾名婢女面面相覷,手足無措,勸的勸、求的求,正當房裏鬧得一團亂時,定雋正好跨進屋裏。

"這是在做什麼!他皺起眉頭。

"貝勒爺。"房裏幾名婢女見定雋進來,一起退到門邊。"小姐不肯穿新衣服,硬是要穿原先那套已經破爛的舊衣鞋。"

"就算那套衣裳破了、爛了,也是自個兒的好!更別說它一路伴著我到京城,我同那套衣裳已經有感情了。何況那衣裳、鞋子是蘭欣姊縫給我的,就算破得不能穿也得留著!"總之那衣裳、鞋子是丟不得的!

定雋轉過身,終於注意到小倩洗乾淨了小臉,露出的清麗姿顏。"替小姐把衣鞋找回來,洗乾淨了讓言進送到書房來。"他盯著小倩,瞇起眼。

"是。"

"下去罷!

"還有我的小劍!"小倩急忙道。

"一起送過來!"定雋吩咐。

"是。"幾名婢女一同退下。

"呼,幸好你來啦!否則我真同她們有理說不清!"小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臉上煩惱的神情緩和了些。

"衣裳送來後就收起來,這兒多得是衣服、鞋子,明日我再遣人送兩箱過來。"定雋道。

"兩箱?我穿到下輩子也穿不完!"小倩連連搖手,兩眼瞪大了吃驚不已。

"那就擱著!"他不在意地道。

小倩眨眨眼,定雋的回答讓她錯愕。

"昨晚睡得可好?"定雋支開話題。

"嗯。"小倩愣愣地點頭,心思還在那兩箱衣物上頭。

她想不通一個人怎麼會需要穿上兩箱衣服?更難理解定雋對有價值的衣物毫不在意的態度!

定雋盯著小倩水靈靈的清塋大眼,突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嗯?"

"名字。"

"小倩。"她眨眨眼。"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他抿嘴低笑。"定雋。"

"定雋……"小倩喃喃呢語,反覆咀嚼這兩個字。

定雋勾起她的下頷。"喜歡的話,准你喚我的名諱。"他啞聲道。

"名諱?"小倩不懂。

"就是定雋這兩個字。"他解釋,長指開始撫探她的嫣唇。

小倩睜圓眼回望他。"定雋……你為什麼老愛摸我的嘴?"

他低笑,淡淡撇開嘴,唇角噙了一彎她不能理解的深沉,"想聽實話?"他問,低嘎的嗓音溫沉醇厚,柔得無害…

小倩困惑地皺起眉,眨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後用力點頭。她當然想聽實話!

定雋俯下身,貼著她的耳畔嘎語:"我想吃了它。"

"呃?"小倩愣住。他為什麼想吃她的嘴?

她睜大眼受驚的俏模樣引他低笑,撫著誘人的柔軟紅唇,他嘶語道:"你會讓我吃一口嗎?"

"呃?"小倩真的傻住了。

"我嘗嘗滋味……嗯?"他柔聲哄她,轉過頭貼近她粉嫩誘人的菱唇。

這女娃洗乾淨的小臉竟然如此出色清妍,小嘴看起來尤其誘人的粉嫩,定雋向來不剋制自己要女人的欲望,此刻他想嘗嘗這只小蜜桃的味兒--極想,且無剋制的必要!

小倩一抬眼,瞧見定雋的臉就近在眼前,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抽身避開—

"你,呃,咱們……"她臉兒都紅了,結結巴巴的,語不成句。

"怎麼了?"定雋挑起眉,雙手抱胸倚在牆邊。

"咱們,咱們一個是男,一個是女,男女……什麼不親來著!"她想不起男女該"什麼"不親來著!

定雋扯開嘴,笑得邪氣。"不重要。"他上前,重又掌握她的纖腰。

小倩愣了愣,想推開他,但軟馥的身子已讓他抱得滿懷,再也抽身不及!

定雋低頭深嗅幾口她身上浴後的清香味。"不然這麼著,我嘗一口你的滋味,你也嘗一口我的滋味,咱們就算扯平了,嗯?"他低笑著誘哄,隨即低下頭—

"晤……"小倩起先掙不開他兩條手臂有力的箝制,之後當定雋"吃"了她的嘴,她只覺得腦子裏"轟"地一聲乍響,腿也軟了、腦袋瓜子也糊塗了!

"咳,貝勒爺……言進送小姐的衣服過來。"言進手上捧著一包衣鞋,臉色漠然地立在門口。

聽到聲音小倩混飩的腦子立刻被震醒,她心頭一流,猛地一把推開定雋!

"東西擱下。"

定雋使個眼色,示意言進退下,言進卻站在原地不動。

"還有事?"定雋不悅地皺眉。

"時候不早了,請貝勒爺回房裏歇下,明日還得早朝……"

"什麼時候你連我幾時就寢都管著了?"定雋瞇起眼,語氣徐淡卻冷得危險。

"言進不敢,只是……"

"算了。"定雋打斷言進未說完的話,甩甩袖子逕自往門口走去,撂下了小倩一人。

言進神色復雜地看了小倩一眼,之後便跟在定雋身後匆匆離去。

兩人走後,小倩仍呆呆地愣在原地,定雋冷淡的態度讓她摸不著頭緒!

他怎能如沒事人一般,這麼說走就走?就在"吃"了她的嘴之後?

小倩迷惘地緊盯著前方洞開的小門,有那麼一刻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快些逃走罷!

可定雋留在她唇上的餘溫是那麼地真實,甚至鼻端還能嗅到他留下的氣味,而逃走的念頭卻只是她心底夢囈般的呢喃……

小倩下意識地伸手撫摸自己的唇,奇怪的甜味窩著她心坎兒泛濫,她卻弄不明白,那又酸又甜的滋味是什麼……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6-1 08:51 PM

【第三章】

次日一早待小倩梳洗過後,言進面無表情地指揮幾名僕役搬了兩個大木箱子進房。

"老伯,你叫人搬這兩個大箱子來我房裏做什麼?"言進雖不理睬她,小倩卻不以為意,她只覺得這老伯怪了點,心想大概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都是這麼難相處的,因此仍然笑瞇瞇地湊上前去,好奇地問道。

"昨兒夜裏,貝勒爺命小的今日送兩大箱衣物來給小姐。"言進瞥了小倩一眼,臉上微現輕蔑之色。

"他當真讓人送兩大箱衣服來給我?"小倩瞠大眼瞪著地上兩個大木箱,一張小嘴張得老大。

言進沒接話,也不耐煩同小倩囉嗦,命人放妥在箱後,便轉身往房外走出。

"老伯、老伯!"小倩追在言進身後喚住他。

"小姐還有什麼吩咐?"言進不得不停在門口,不怎麼情願地轉回身。

"這兩大箱衣服我是怎麼穿也穿不完的,不如我留下兩件就好,其餘的你還是收回去罷!"小倩道。

聽到這話,言進皺起眉。"貝勒爺讓小的送衣服來。小姐要是不滿意,請您同貝勒爺說去!"說完話,他謹慎地點了下頭。"小的這會兒還有事,先告退了。"

"欸欸欸!老伯、老伯……"

這回任憑小倩在後頭怎麼喚他,言進也不再回頭,聽而不聞地走遠去了。

"老伯是怎麼啦?東一句小的,西一句小的,他是小的,那難不成我是老的啦?"小倩瞪著言進的背影,指著自個兒的頭喃喃自語道。

言進走後,小倩無可奈何地回頭呆視那兩箱幾乎占了大半間房的大木箱。

"這可怎麼辦好呢?"抓抓頭,小倩的臉上滿是苦惱的表情。"唉,衣裳既然都送來了,那就瞧瞧罷!"

打開衣箱,見裏頭全是些綾羅錦繡,絲絨綢緞,小倩一邊翻一邊瞪大了眼,她這輩子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麼美的衣料子,甭說這些全是要送給她穿的了。

翻遍了衣箱,她從裏頭找出一件紫荊紅的小襖手,和一件淺紫紅的水緞抹胸,那抹胸料子絲軟水滑,小倩摸著它只覺得愛不釋手,拿在手裏細細摸了半天,終於忍不住脫下自個兒身上的衣服換上紫紅抹胸。

換上抹胸後,她站在銅鏡前陶醉的照了半晌,口裏還喃喃自語著,"這麼美的衣裳該讓蘭欣姊來穿才合稱……"

"你不喜歡?"身後突然有人發出聲音,嚇了小倩一大跳!轉過頭來,就看定雋倚在她身後的門柱旁。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愣愣盯著定雋瞧,一抹紅霞悄悄飄上粉頰……

"有一會兒了。"他扯開笑痕,俊臉漫上一抹慵懶的邪氣。

"澳……"小倩傻傻地點頭,覺得似乎哪兒不對勁,方才發現自個兒身上只穿了件抹胸。

"唉啊!"這一發現可不得了。她驚叫一聲,兩手掩得了前胸卻顧不了後背。

"你快轉過身去,讓我穿上衣服--"

"你穿衣服就穿,何必要我轉身?"他非但不轉身,反倒上前一步,在銅鏡旁一把梨木椅上閒閒坐下。

小倩窘得滿臉通紅,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能不知所措地愣在當場,瞪大了眼盯住定雋。

見她一副傻裏傻氣的模樣兒,定雋嗤笑一聲,挑了挑眉。"怎麼,你不是要穿衣服嗎?還愣在那兒做什麼?"他懶洋洋地調侃她。

"我……我可不習慣在男人眼前穿衣服……"她嘴裏咕噥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睜得老大,眉尖卻擰成了麻花條。"你可不可以轉過身去讓我把衣服穿上?"她好言好語地同他打商量。

定雋揚高眉,他盯著小倩紅通通的小臉,慢條斯理地說:"不可以。"

聽到這般無賴的回答,小倩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嘴角漾開輕笑,俊逸的臉上略帶三分邪意。

小倩卻教他弄糊塗了,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斯文又這麼惡質的男人!

"字面上的什麼意思?"

"不懂嗎?"他索性站起來,逼近衣衫不整的小美人。"我喜歡你!"他傾向小倩,把她困在自己與銅鏡間。

"你……你喜歡我?"小倩眨巴著大眼,更糊塗了。"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啊!可這同你轉不轉過身去又有什麼關係?"她不過要穿件衣服罷了,哪來這許多迂回的解釋!弄得她腦子像裹了漿糊似地,整個人糊裏糊塗了!

定雋嗤笑,壯碩的軀體貼上她纖細的骨架子。"你喜歡我?嗯?小東西?你可知男人嘴裏的'喜歡'代表什麼意思?"

感受到他男性的侵犯,小倩縱然未經人事,也本能地開始感到不安。她尷尬地挪動身體,卻造成定雋有機可趁,附著她身子貼得更緊。

小倩不得已,只得以雙手抵在兩人之間,好掙得些喘息的空間。

"不就是,不就是那意思嗎!"她喘著氣,他雖沒當真壓著她,可不知怎地,她就是喘不過氣來!

"那意思?"定雋挑起眉。"你知道是哪種意思?"他粗嘎地低語,不懷好意地同她玩起繞口令的遊戲。

"就、就是那--"完啦、完啦!她當然糊塗、當真傻了、當真要喘不過氣來啦!

"就是哪個?嗯?"他低笑,偷偷吮住她誘人的小耳墜。

"那個--"她倏地瞪大眼。"你為什麼要咬我的耳朵?"

定雋忍不住輕笑。"小寶貝,這不叫咬。"他乘機深深含吮她。

"嗯……"小倩皺起眉頭,無意識地呻吟一聲。"不是咬……那是啥……"

他粗嘎的男性嗓音愈加深沉。"這叫吻。"他濕熱的唇滑向她柔嫩的嫣唇。

"吻?晤……"

小倩尚未意會啥是"吻",定雋灼熱的唇已經放肆地含住她柔軟的小嘴。

他先是吸吮她,繼而以舌挑勾她,技巧嫻熟地撬開她緊閉的唇,進一步探入她口內翻攪,吸吮她嘴裏甜蜜香鬱的處子氣味……

"你沒經驗吧,小東西?"稍離她香甜的小嘴,他低嘎地問。

"嗯?什麼……經驗?"小倩抬眼望向定雋,靈動的大眼籠上一層氳濛濛的水霧。

"同男人相處的經驗?"他移動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顎,拇指放肆地揉搓她紅腫的唇瓣。

小倩瞅著他,納悶地搖頭。

定雋盯著她水濛濛的大眼,眸光忽然幽深起來,他瞇起眼,沉沉地呼了口氣,食指突然深進她柔軟濕滑的口內翻攪—

"嗚……"小倩瞪大眼,前排細密的貝齒下意識地咬住定雋掏探的手指。

"對,小寶貝,合住嘴使勁吸我的手指!"他粗喘口氣,放柔低嘎的嗓音誘哄她。

"晤……"小倩惶恐地看著定雋,想搖頭,他卻定住她的後腦勺,手指探入得更深……

"噓,乖乖,閉上眼聽我的……嗯?"他低嘎著聲同時又探入一指,兩指在她濕滑軟熱的口內攪動,勾撫又挑起,放浪地愛撫她的絲滑甜蜜,尚未被男人佔有過的天真。

"晤……呃…"

彷彿受了催眠,小倩只覺得腦子又糊塗了,她陶醉地閉上眼,定雋溫柔低嘎的嗓音誘哄著她、催促她,她不知不覺地開始吸吮起他的手指,慢慢的愈來愈深沉用力,軟軟甜甜地吸盡他手指……

"很好,小寶貝,伸出你甜軟的小舌頭,試著舔舔我的手。"他醇厚低柔的男性嗓音誘導她,哄著她順從他的欲念。

"可……定雋我……"

"噓,小寶貝,你瞧咱們不是合作無間?"他有意無意貼著她耳畔低哺,更吮住她白嫩的小耳墜,狎玩起誘人的腴白嬌軟。

"定、定雋……"

"噓。"他探出舌,放浪地舔進她秀氣的耳蝸內,放縱地侵入她、佔有她。"學我就這麼著,乖,伸出你的舌頭,嗯?"

"我……"小倩抬眼看到定雋氤氳著欲望的雙眸,她心口一跳,下意識地掙開他。

"怎麼了?"定雋也沒勉強,順勢放開她。

小倩搖頭,心口怦怦跳,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謝謝你讓人送衣服來。"她只得顧左右而言它,悄悄掙開定雋的懷抱。

定雋撇嘴笑了笑,從小倩手上接過那件紫荊紅襖子,溫柔地替她披上。"你喜歡這件襖子?"他撫摸她的發,動作輕柔細膩,像個溫存後的情人。

"嗯,它好美,我長這麼大從沒摸過這麼美的布料子。"小倩笑開臉,明眸煥發著夢幻般的神采。

"可憐的小東西。"他撫著她柔軟的發,漫不經心地搭話。

"定雋,"小倩抬起臉,困惑地盯著他。"為什麼你要叫我小東西'?"

他挑眉,似乎覺得這問題好笑地近乎幼稚。"只是個親呢的稱呼。"他敷衍地回答。

"可我明明不是'東西'。"小倩認真地追根究抵,她當真不明白定雋為什麼要叫她"小東西"。

"嗯……你需要個簪子。"他心思已轉放在她一頭烏黑水滑的青絲上。

"簪子?"

"你身上太素淨了,連件起碼的首飾也沒有。"

"可我不需要那些東西--"

"沒有女人不需要首飾。"他打斷小倩的話。

"可是…"

"現下我有事得離開府裏,晚些再來看你。"他今晚要得到這甜蜜的小東西!

不再多言,他轉身離開書房。

"定雋,你記得替我問蘭欣姊的下落--"小倩跟在他身後喊道。

"別擔心,小寶貝,你的事我記著了。"他回過了頭,說完話後便步出書房而去。

小倩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形離去,突然想起她忘了同定雋問清楚,他為什麼要叫她是"小東西"?

"可我明明是個人,不是東西啊……"她瞪著打開的房間喃喃自語。

  ※※※※

晚上小倩待在房裏擦拭她隨身攜帶的小劍,心底想著該給定雋刻個怎樣的木頭娃娃?

他送她許多漂亮衣裳,她也想親手刻個木頭玩偶回送給定雋,她什麼也沒有,這是她僅能送給定雋的了。

該刻個什麼娃娃呢?

定雋送得起她這許多貴重衣物,他肯定什麼也不缺的……

可定雋說喜歡她,或者她該刻個自個兒的娃娃像送給他!

小倩正想著,房門就被推開來—

"定雋!"他來了,小倩自然而然地投向他,今早的羞怯居然再無蹤影。

她是這般喜歡他、信任他,雖然認識不過短短兩天,在小倩心中定雋已經是她的家人,就如同蘭欣、秦英和秦老爹一般,雖說感覺又有那麼點不一樣,而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可總之她肯定自己是喜歡定雋的!

"想我嗎?"他也很自然地摟住小倩,兩具身軀理所當然地契合在一起,饑渴地吸取彼此身上的體溫。

"想呀!"她天真不造作的回答引得他微笑起來,略微放開她後,他盯住小倩的眼,她馨寧清甜的笑靨一時眩花了他的眼睛……

"定雋?"

他回過神,放開她。"我帶了禮物來送你。"說著,他從腰帶裏取出一方朱紅錦盒。

"禮物?可你送我的已夠多了!"她指的是今早他命人送來的那兩大箱衣裳。

"乖,先去換上今早那件紫紅襖子!"他柔聲哄她,沒理會她說的話。

"噢……"小情雖懊惱他不理會自個兒說些什麼,可定雋要她先去換衣裳,她倒沒什麼異議。

從衣箱內取出早上那兩件紫紅抹胞和紫荊紅襖子,小倩走到屏風後寛衣解帶。

暈黃的燭光倒映過來,屏風後人兒窈窕的剪影投射在屏面上,少女纖裊婀娜、凹凸有致的體態撩人……

定雋瞇起眼,不多想便邁步踏進屏風後—

小倩正低頭解下身上的淡黃色抹胸,沒瞧見定雋進來,頸子上的系帶一解,上身白嫩的胴體霎時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定雋眼前—

解下肚兜後小倩抬頭,發現定雋居然闖進屏風內,她嚇得呆住,發育成熟的渾圓胸脯上,兩朵誘人的紅玫瑰色櫻桃立刻敏感地變硬凸出。

"定、定雋……"小倩反射性地拿手上的抹胸掩住胸前。

"別害羞,小寶貝,讓我瞧瞧你美麗的身子!"定雋柔聲哄她,上前扯開她護在胸前的小手及抹胸,羊脂般誘人的豐盈雙乳乍現眼前。

定雋粗重的喘了口氣,跟著拉高小倩的雙臂,另一隻手突然探前捏住柔軟白嫩的少女乳房,輕緩地擠捏搓揉……

"嗯……定雋……"小倩呻吟一聲,微啟小嘴大口大口地喘氣。

"舒服嗎,小寶貝?"他貼著小倩耳畔嘎聲低語,慢慢曲起膝頭頂住小清兩腿間的柔軟,徐徐地揉蹭……

"嗯……定、定雋……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樣……"

"記得嗎?我喜歡你。"他嘎聲道,兩指挾住硬起的粉紅蓓蕾,折磨人地拉扯搓撚,恣意玩弄……

"呃……"小倩嘴裏發出細碎的嬌吟,天真地攀附著男人壯碩的手臂。"可……可是老爹他們也喜歡我,可不會這麼對我……"

"你不喜歡嗎,小寶貝?"

"我好難受……"

定雋低笑一聲,驟然低頭含住她胸前的蓓蕾──

"呃--"小倩仰頭,倏地弓直了身子。

定雋先是以舌尖抵住乳峰頂端,放浪地舔嘗她,跟著咬住她女性絲綢般的蓓蕾,唇舌狠狠想箝住吸吮…

"呃--定雋,我好難受……"

"別怕,小寶貝,喜不喜歡我這樣,嗯?"

"我、不知道……呃--不要,定雋--"

"噓、噓…再一下就好,嗯?讓我親親你……"定雋強壯如鐵的雙臂自背後鎖住她纖細的肋骨,大掌握住挺俏的乳房搓揉擠捏,灼熱的唇趁勢吮住她滑膩腴白的後頸。

"嗯啊--"

小倩整個纖細的身子骨被他揉進懷裏,他有力的雙臂強行帶住她,她就算使盡全身力氣也掙不開他!

因為小倩的掙扎扭動,定雋的喘息聲愈來愈粗重,他不再延宕,倏然抱起半裸的小倩跌坐在兩步遠的床榻上—

"乖乖,張開腿讓我來疼你!"

他哄著,半強硬地以膝蓋撐開小倩合緊的大腿!

"不要……定雋,你要做什麼?"

小倩睜開水柔的大眼緊張地瞅著他,霧濛濛的眸子水漾漾的益發勾蕩定雋的欲念!

"你想我對你做什麼,小寶貝?"他喘息著反問她,一手悄悄地探入她的褻褲內。

"我不知道,別……啊--"

定雋探出兩根手指突然捏住她腿間鼓起的小核,小倩的身子一僵,全身如同被一道強烈的電流擊過—

"這樣呢?"他粗嘎地貼著她耳語。

"呃……"小倩虛弱地搖頭,再也說不出話來。

"還是這樣?"他曲起手指輕輕搓揉,指尖突然傳來強烈的痙攣。他邪氣地低笑。"你喜歡,嗯?"

"我--"

小情的意識已經混沌了……

定雋俐落地拉下她的褻褲,撐開她的大腿,大手滑下放浪地搓揉她柔嫩的私處……

"這樣呢?喜歡嗎,小東西?"他粗嘎地問,炯亮的眼緊緊盯住小倩半合的星眸。

小情只覺得喘不過氣,不能、也顧不得回答他!

"說,你喜不喜歡這樣?"他加深手上探索,中指滑到小穴濕熱的入口—

"我不知道。定雋……我感覺……好奇怪……我不知道……"

"不知道,嗯?"他低笑。"這兒已經濕透了……"

他眸光忽然深沉,試探性地稍擠進她緊窒的幽穴入口—

"呃──"

小倩弓起身子,盾尖攢緊。

"要不要我再進去?"他吸聲問,已然勃起的硬實抵在小倩渾圓的股間。

"不知道……"小倩仍然只能搖頭,她甚至不知道定雋正在對她做什麼!

定雋粗喘,長指無預警地驟然戳進她濕窄的處子體內!

"啊--好疼!定雋,我不要……"小倩開始掙扎。

"噓。乘乖,我會輕些……"他略微撤出手,拇指搭在她濡濕的小核上,誘哄地撥弄搓撚。"這樣呢?好些了嗎?"

小倩喘了幾口氣,放鬆下來。"嗯……"

跟著定雋邪魅的指再一次讓她窒息!

她掙扎著,胸口劇烈地起伏,下意識扭動著赤裸的身子—

"定雋,我好熱、好難受--"

"難受嗎?"嬌軟的身子緊偎著他磨蹭,定雋額頭的汗水淌下,滴在她赤裸的胸脯上,他壯碩的胸膛也劇烈起伏著。"小東西,你好甜、好緊!"

他氣息濁重地粗喘,跟著手指略往後拉,再猛地深深戳入她體內—

"啊--啊--"小倩猛地弓起身體,一陣陣慘叫。

定雋的指頭被牢牢吸附住的快感,激起他愈是放肆的掠奪,直到小倩緊窒的私處驟然一陣劇烈的痙攣、收縮—

"貝勒爺!您在裏面嗎?"門外驟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是言進。

定雋原不予理會,言進卻像有意作對似地,益發用力擂門!

"該死的!"定雋低咒一聲,從小倩身上滾下,轉身翻下床。

"定雋……"小倩仍赤裸著躺在床上,怯怯、小聲地喚他。

定雋頓住往門口邁去的步伐,轉過身走回床邊,拉過被單蓋在小倩赤裸的胴體上。

"乖乖的,待在床上等我,別下來。"他匆匆拋下兩句,便轉身到門口開門。

小倩縮到床角,不安地緊緊盯著定雋的背影。

"什麼天大的事,讓你愈來愈不知分寸了,言進!"定雋瞇起眼,不高興地冷視門外垂著頭、背脊挺得筆直的言進。

"貝勒爺,實在是敏兒姑娘的命令,奴才不敢不從!"

敏兒是定雋的小妾,就是小倩和悅寧在王府大門爭執那日,和定雋共騎在同一匹馬上的美人。

"敏兒?"定雋挑起眉,目光深沉地凝視言進。"你幾時這麼在意敏兒交代你的話了?"

言進長年跟在定雋身邊伺候,行事老成戒慎,在敬謹王府裏是老資格、有分量的管事。他早年被大夫人指派服侍定雋,向來只聽命於定雋一個主子,就算老王爺也無法支使他!又怎會突然把一名微不足道的侍妾所"交代"下來的話放在心上?

"貝勒爺,敏兒姑娘吩咐奴才提醒您,今晚她在'挹清樓'伺候,請貝勒早早回'挹清樓'歇息。"

言進直接傳達敏兒的話,避開了定雋的問話。

定雋抿嘴冷笑一聲,銳利的眸光冷冷地盯住言進。"她就交代這兩句話?"

"是,敏兒姑娘就吩咐言進轉達這兩句話。"言進頭垂得更低。

他知道宏雋之所以沒追根究抵,是顧念他服侍多年,才替他留著這張老臉!

定雋沒再多問,轉身便出了"擷景樓",往"挹清樓"而去。

言進等定雋走了一會兒才抬起頭,要跟在主子之後回"挹清樓"好隨時伺候。

"老伯!"身後小倩喚住了他,言進皺起眉頭,繃著臉回過身。

"小姐有事吩咐?"他不情願地停下。

"嗯,老伯知不知道定雋他去哪兒了?"小倩已穿好了衣裳追出來,清甜的小臉仍帶有幾分雲雨後的嫵媚。

言進訕然地道:"今晚輪到敏兒姑娘在貝勒爺房裏伺候,貝勒爺已經回'挹清樓'去了!"

"噢。"小倩似懂非懂地點頭,她可不明白"伺候"兩字的特殊涵義。只是心底有些失落,定雋既然叫她等他,為什麼卻連一句話也沒交代就走了?

言進見小倩居然沒多大反應,忍不住失望地癟了嘴。

"沒什麼事的話,奴才得趕著回'挹清樓'服侍貝勒爺!"口氣也不甚恭敬。

"嗯。"小倩只點了下頭,言進立刻迫不及待地轉身離去。

留下小倩獨自站在門外,愣愣地倚在門柱上好半晌,直到夜色深沉,月兒隱斂……

這晚天上烏雲密佈,滿天瞧不見一顆明星……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6-1 08:52 PM

【第四章】

"貝勒爺,聽言進道您晚間晚了還留在'擷景樓'?"敏兒把自個兒淌著香汗的身子揉向定雋,妖媚地揉蹭著。

臥榻上兩具軀體交纏,房裏仍彌漫著一股歡愛過後的氣味。

"嗯。"定雋懶洋洋地回答。

"貝勒爺喜歡住在'擷景樓'那個小姑娘嗎?"敏兒軟驗的身於整個偎在定雋那令她心蕩神搖的壯碩軀體上,斜起媚眼瞟向他陽剛、俊俏的側臉,小心翼翼地問起。

她早聽底下人說起,定雋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還把她安置在'擷景樓'裏。

北京城裏,誰不知敬謹王府的大阿哥俊俏風流,紅粉知己如過江之鯽,敏兒跟在定雋身邊不只一、兩日,她雖對自己有自信,畢竟是個女人,有女人家的心眼兒,早四處布了眼線,絕不容任何女人有機會威脅到她的地位!更何況王府裏人人皆知定雋對她的寵愛,想巴結她的大有人在,自然有人會到她跟前嚼舌根。

定雋半睜開眼,性感的男性薄唇淡淡勾起一抹笑痕。"我是喜歡她。"

敏兒微瞇起眼,柔軟的身子不忘徐徐蹭著定雋。"貝勒爺打算收她入房?"她嗲媚地問,並未將一個乾瘦、不解人事的小丫頭放在眼底。

貝勒爺一向喜歡身段玲瓏,懂得曲意承歡,知人事、曉風情的女人,會看上一個不解人事、索然無味的黃毛丫頭極可能只是一時興起,換個方式玩玩、圖個新鮮,等過一陣子興頭沒了,玩膩了自然收心!

"玩玩罷了,你知道我向來不納妾!"定雋漫不經心地道。

聽到定雋親口說出,敏兒俏臉掠過一抹驕傲的微笑--果然如她所料!

敏兒自己是個例外。她是敬謹王府二福晉的表姊妹,無論容貌、身段皆出落得美豔誘人,活脫脫是個天生的尤物!她原本的出身不高,但因為二福晉從中穿針引線,這才有了名分,得以入房留在定雋身邊伺候。

"貝勒爺不怕小女孩認了真,到時攆也攆不走?"敏兒輕蔑地笑道。

"不過是個沒身分的野丫頭,還怕她認真嗎?"言下之意,他半點也不在意到時候以什麼手段"處理"一個失寵的女人!

"貝勒爺您真壞!姑娘們把心思放在您身上真是枉費了。"敏兒嬌嗔道。

"我壞?"定雋撇嘴邪笑,使勁一扯把敏兒拉進懷裏。"你不就愛我這麼著?"一手探入敏兒的衣襟內邪氣地摸索。

"啊,貝勒爺您取笑敏兒,人家不來了!"敏兒半推半就,深知挑逗男人的箇中三昧!

"不來了?當真?"定雋挑起眉,撒手,故意不滿足身下的女人。

"討厭,貝勒爺您故意逗敏兒!"敏兒喚道,俏臉泛出情欲的紅痕。

"想要?"定雋低笑兩聲,開始撫弄起身下的女人。

今晚在"擷景樓"被挑起的欲火還未宣洩夠!他放縱地在敏兒身上恣意發洩。

這一夜"挹清樓"裏春光無限……

  ※※※※

悶了一夜,第二天小倩一大早起床出了"擷景樓",到前苑的花園裏散步透透氣。

在一處隱密的樹叢後找到一塊平滑光整的大石,小倩爬到大石上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劍,和方才在樹根上鋸下的小木塊,開始就著木塊的外緣慢慢雕出一個雛形。

"她還當真以為自己是個大小姐呢!害得咱們讓言管事罵了幾回,說是送去的伙食怎麼都剩下這麼多,是不是不合主人的口味……"

樹叢旁的小徑上傳來丫頭們的說話聲,小倩就縮在樹後大石上坐著,正好把丫頭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啐,哪裡是什麼主子!也不知是打哪兒冒出來的野丫頭,一瞧便知是沒家底的出身!單是那粗野德性不說,就說昨兒夜裏咱大阿哥哪…"說話聲音突然小了下去,緊跟著對話的兩名婢女發出一陣輕蔑的嗤笑聲。

"就是!不知是什麼人家出身,說不準是貝勒從哪家妓院帶回來的雛鴇兒,言總管還要咱們當她是大小姐伺候哩!"說話的紅衣丫頭輕嗤一聲。

"可不是這麼著!"另一名綠衣丫頭壓低聲道。"昨兒聽說大阿哥在'擷景樓'藏女人這事傳到了敏兒姑娘耳裏,當晚就讓言總管傳話把貝勒爺哄了回去!"

"說來還是咱們敏兒姑娘有手段,懂得套牢貝勒爺的心,那小鴇兒哪裡會是敏兒姑娘的對手!"

"不然你當敏兒姑娘怎會這般得貝勒爺的寵?"綠衣丫頭撇撇嘴,老氣橫秋地道。"沒點兒手段,套得住這些個富貴爺們的心嗎?何況咱們府裏的大阿哥可是人中之龍,要女人還不容易?哪怕是要那月宮裏仙娥一般的小嬌娘,會有什麼難的?就咱北京城裏等著大阿哥憐愛的美人兒,怕不排到城門外去了!"

兩個丫頭邊說邊掩嘴嘻笑,一會兒去的遠了,小倩也聽不清楚兩人之後又說了些什麼。

"大阿哥?是說定雋嗎?"小倩喃喃道。

她聽過言進喊定雋叫"大阿哥",方才穿綠衣和紅衣那兩個姑娘說的應該是定雋了?

那她們嘴裏那野丫頭是誰?說的是自個兒嗎?

方才她聽得很清楚了,她們說她是定雋從妓院帶回來的鴇兒?

她們為什麼要這麼說她?

還有那敏兒姑娘是誰?昨兒老伯說昨夜輪到敏兒姑娘"伺候"定雋…

她不懂"伺候"是什麼意思,可方才那兩個姑娘說了,定雋寵愛那名喚敏兒的姑娘。定雋愛著她嗎?

定雋如果愛她……

她肯定很美,很好的了!

小倩低頭看到自個兒手裏刻了一半的木人兒,呆呆地出起神來。

這是她原本打算刻好,送給定雋的小木頭娃娃,因為定雋說喜歡她,所以她依照自個兒的模樣,打算刻好了把自己送給他。

可她忘了問定雋,他想要刻成她模樣的木娃娃嗎?

或者他壓根兒不想要呢?

那她刻了他不要的自己送給他做什麼?

"我這是做什麼呢?該先問過定雋他要個怎樣的木娃娃才是……"小倩喃喃自語,黯然地從大石上滑下回到小徑上,順著碎石子路往"擷景樓"方向回去。

她就這麼低著頭走了半天,直到發現自己迷了路,原本只有一條的碎石小路自前方岔開數條路徑。

小倩站在岔路前迷們地呆立著,突然覺得一陣茫然,自己孤單地站在這塊陌生的土地上,既迷了路,又找不到方向。

"這會兒要是還待在咱們蘇州,就肯定不會迷路了……"她瞪著前方岔路自言自語地道。

"小姑娘,你迷了路嗎?"

後頭傳來溫和清明的男聲,小倩回過頭,看見一名神來清俊、目光銳利的年輕男人正沖著她微笑。

"你在同我說話嗎?"小倩指著自個兒的鼻子,瞪大眼道。

"這兒除了你、我之外,還有別人嗎?"

小倩四處張望一番。"是沒有別人了!這麼說你是同我說話了?"

年輕男子笑道,"就是我同你說話。"

"噢……"小倩點點頭,跟著好奇地問:"你也是住在這大宅邸裏的人嗎?"

"不是。"男子回答。

"不是?那他們怎麼沒把你當成'嗤客'看哩!"小倩皺起眉頭,覺得這般差別待遇未免太不公平!

男子挑起眉。"我到這'宅邸',是來作客的。"如果可以,他倒寧願省去這趟並非他心甘情願的"拜訪"。

"作客?原來你是這宅邸裏的客人!"難怪待遇這般不同了!"對啦,咱們說了好些話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小倩心無城府地問,半點沒意識到,眼前這名陌生男子是否會覺得她舉止輕浮隨便!

陌生男子沉默了一會兒,才溫吞地徐道:"祐棠。"僅簡短兩個字。

"這是你的名字?"小倩多此一舉地問。

男子撇撇嘴,再點頭。

小倩突然笑瞇了眼,整張小臉乍然明亮、生動起來,一掃先前的陰霾。"你的名字同定雋一樣好聽!有爹娘果然是好的,至少能給自個兒取個好名字。"

祐棠瞇起眼,盯著眼前這小女孩明媚動人的笑臉,竟覺自己移不開視線。"你倒說說,怎麼好聽法?"他淡淡地道,內心的想法深藏不露。

"你們倆的名字聽起來就覺得挺氣派的!不像咱家鄉的小狗子、小愣子,叫是挺好叫的,可就覺得不夠特別、不夠氣派!"

聽了這般孩子氣的話,祐棠忍不住抿起嘴微笑。"多謝姑娘這麼看得起在下的名字。"

"不謝、不謝,我說的是實話,祐棠這名字真好聽!"小倩一臉認真的表情,不忘再三強調。

"那你呢?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挺普通的,也不知是誰給我取的,大概是我爹或我娘吧!我自個兒是覺得還好,反正自小叫慣的名字,再不好也有了感情!這就好比做人吧,大夥兒相處久了就有了感情,有了感情便再也分不開了!好似我同我蘭欣姊便是,打小我同她感情最好,這回她為了還債及治好老爹的病,跟了一個叫什麼'貝勒爺'的到京城,我可想死她了!就算這北京城離咱們蘇州有十萬八千里遠,說什麼我也要到京裏來找她,就算只見一面也好。"

"你的名字?"祐棠打斷她淨嘮叨些沒重點的話。

"呀?噢,我的名字。"小倩搔搔頭傻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叫小倩。瞧罷,這名字真個挺普通的吧?"

"名字是挺普通,人倒不普通。"他笑道。

"啊?"小倩瞪大了眼,揣測不出這句話的涵義。

"你是定雋帶進王府的,你是他的人?"祐棠瞇起眼問道。

他知道定雋從來不納妾的。

"不是、不是,怪我沒把話說清楚。"咽了口口水,小倩趕緊接著道:"我進這宅邸是為了找我的蘭欣姊,誰知沒頭沒腦地被當成了什麼'嗤客',害得我東躲西藏的,幸虧遇著了定雋,不然過會兒宅邸裏那夥不講理的人,還有那個刁蠻不講理、淨會仗勢欺人的悅什麼格格來的,又要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我了!"

"你是說悅寧格格?"提到悅寧的名字,祐棠的神態立刻變得冷淡許多。

"是啊!"小倩拍了下掌。"就是叫悅寧沒錯!那姑娘美是挺美的,只可惜個性任性、刁蠻又不講理,上回我也沒犯著她,她動不動便放三、放四地吼我,還支使一名高壯的漢子抓拿住我,說來還是定雋幫了我,不然這會兒我就不能站在這兒同你好好說話了!"

小倩說的天真坦率,沒留意到祐棠的反應—

"她向來這般刁蠻不講理,你若要在王府裏長住,往後盡可能避開她就是!"祐棠淡淡地道,眉宇間不掩飾地顯現出幾許厭惡。

"咦?你認得那個刁蠻格格?"小倩歪著頭,沒半點心眼地問祐棠。

"那不重要!"他轉移話題。"你在王府住了幾日?還住得慣嗎?"

"嗯,這兒簡直就像神仙住的地方,從前我連作夢也沒想過的!"說著,小倩突然浮現幾許黯然。

她又想起方才在後花園裏聽到的話了!

"怎麼了?你不喜歡神仙住的地方?"留意到小倩突來的沉靜,他挑起眉溫和地取笑她。

小倩搖搖頭,驟然深吸口氣,再用力呼出一大口氣,跟著恢復了一向甜美嬌俏的笑臉。

"喜歡極了!可這兒終歸是神仙住的地方,一般凡人是住不得的。"她開玩笑地道,小臉出現以往沒有的落寞。

祐棠定定凝視她,緘默地忖度她小臉上的輕鬱。"如果在這兒住得不快樂,隨時歡迎你到多羅濬王府來作客。"

"咦?"

小倩疑惑地抬頭望向祐棠,正要開口問些什麼,背後突然傳來定雋醇厚、低沉的嗓音,打斷她未問出口的話—

"多謝祐棠貝勒費心,小倩姑娘是我敬謹王府的客人,招待不周是我敬謹王府的不是,理應由我們好好補償。"他擋在小倩和祐棠之間,凝斂的神態瞧不出他深沉的心思。"再說,佑祐貝勒尚有舍妹的事要心煩,舍妹一向頑劣,往後嫁入多羅濬王府,舍妹如有犯錯,還要請祐棠貝勒多多包涵。"

定雋這話說的極富技巧,既言明不同意讓小倩離開敬謹王府,更提醒祐棠他已是有婚約之人。

聽了這話,祐棠僅淡淡地別開眼看向小倩。

"儘管如此,倘若小倩姑娘有興致,願撥冗蒞臨多羅濬府,在下必定放下纏身瑣事,竭力招待小倩姑娘。"他挑釁地道,臉色卻一徑和平、沉斂,瞧不出半分火藥味。

定雋瞇起眼,隨即勾出一抹陰鬱的笑痕。

"祐棠貝勒,阿瑪此刻正在前廳等候你共商兩府大婚之事。"他淡淡地提及,面無表情。

"是嗎?既然如此,不該讓老王爺等候太久。"祐棠抿起嘴,目光直視定雋,不避諱地與他對峙。

"請。"定雋的手擺出送客的姿勢,嘴角扯開一抹無笑意的笑痕。

祐棠轉而朝小倩微微一笑,這才邁步往前廳而去。

定雋臉色陰沉地站在原地,不說半句話。待祐棠去的遠了,小倩終於忍不住開口。"定雋,你怎麼了?"

她轉到定雋眼前,皺著眉頭研究他冷淡的沉默。

"你想上多羅濬王府作客?"他目光終於移向她,冷淡地問。

小倩睜大眼,跟著認真地搖頭。

"我沒有!"她急急地申辯。"你不高興嗎,定雋?要是你不高興,往後我不同他說話就是了!"雖然她不討厭祐棠,還有些喜歡他呢!

"你在乎我高不高興?"定雋挑起眉,眸光放射出玩世的不恭。

"嗯!"小倩天真率直地回答,圓睜的漾水眸子熱烈地望著定雋。

"是麼?"他低柔地道,輕桃地探手抬高小倩的下額,臉上卻仍無笑意。

"你不相信我嗎,定雋?"小倩問,眉尖憂慮地蹙緊。

"要我相信?"他撇撇嘴,掐緊她柔軟的肌膚。"你怎麼表示?"

"呃?"小倩茫然地凝望定雋,努力想弄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顧不得他掐痛了她。

"不懂嗎?"他突然放手,眸光回復冷淡。"你自個兒想想。"

說完話,他再度抬手溫柔地拂開散落在她額前細軟的發絲,手勁極之輕柔溫存,臉上的神情溫柔親暱,教人分辨不出到底他眸底的淡冷是真的,抑或是他臉上的溫柔才真……

"定雋……你要我想什麼?"小倩還是不懂,她迷惘地望著定雋,深深迷惑於他教人難以捉摸的溫柔。

"你說呢?小東西?"他撫摩她光滑細緻的容顏,忽覺不願放手,似乎……上了癮?

"我不知道。"小倩不知所措地搖頭,水漾的大眼迷蒙似霧。

他眸光一閃,突然放手。

"你不是個小女孩了,沒有不知道的道理。"他低下頭,若無其事地揮著衣擺,眸光不再注視她,態度更轉而冷漠。

小倩不能理解他反復的冷淡,只覺得心窩被狠狠揪緊。

她是真的不明白!

可她好想明白--她真的想讓定雋高興。

"定雋,我…"

"我還有事,不陪你了。自己找得到路回'擷景樓'嗎?"他截斷小倩的話,語調卻是出乎意料的溫柔。

小倩搖搖頭。

"往前方走,遇到岔路走左邊那條,直走就是'擷景樓'了。"他抬手指出方向。

"嗯。"小倩點頭,回頭看著前方延伸的小路。

定雋點了下頭,轉身往反方向離去。

"定雋!"小倩回過頭喚住他。

他站在原地回過頭。"還有事?"

"你忙完了會到'擷景樓'來嗎?"她期盼地望著他。

"再說罷,還不知忙到幾時。"說完轉身走了。

小倩立在小徑上看著定雋的背影,直到他走遠了。

小倩低下頭,從懷裏掏出約略刻出雛形的小木頭人。

"我真是的,又忘了問定雋想要個什麼樣的木頭娃娃了。"她盯著手上的木娃娃,喃喃自語道。

定雋會要她刻的木娃娃嗎?

"定雋到底要什麼呢?我什麼也沒有……"她什麼也不會,只會刻木娃娃而已……

身上這把小劍,是她打小有記憶就帶在身上的,當她還在街頭流浪,是個小乞兒的時候,只有這把小劍陪著她,每當她寂寞、無聊,或教人給欺負了的時候只能把玩這把小劍。小劍是她的朋友,也是她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

如果定雋喜歡,她會把小劍送他的。

收起木娃娃,小倩垂著頭往定雋方才指的方向,慢慢地走回"擷景樓"。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6-1 08:53 PM

本帖最後由 fatbibis 於 2011-6-1 09:03 PM 編輯

【第五章】

晚近黃昏時,"擷景樓"大門外傳來一片吵鬧聲,緊跟著就見悅寧後頭跟著幾名婢女、隨從,來勢洶洶地一路闖進"擷景樓"來。

"說,大阿哥把那個賤丫頭藏在哪兒?"

悅寧一進門就氣勢淩人地質問一干在"擷景樓"服待的婢僕,嚇得底下人們不知如何是好,卻個個襟若寒蟬--悅寧格格縱然不能得罪,大阿哥又豈是他們惹得起的!

悅寧見沒人回她的話,氣得指著這些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婢僕們大罵。

"你們聾了還是啞了?沒人聽見我問話嗎?你們竟敢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婢僕裏一個膽大的垂著頭回話。"格格息怒,小的們就算有天大膽子也不敢對格格有半點兒不敬──"

"廢話!"悅寧怒斥一聲,嬌媚的臉蛋益發地通紅。"還不快給我說!大阿哥把那個野丫頭藏到哪兒去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沒人敢吭半聲。

悅寧見這情景,氣得渾身發抖,直覺得這夥該死的下人們沒把她瞧在眼底,正要發作,小倩就從書房後的小房間裏走了出來。

"你找我嗎?"

小倩今早在花園裏聽過那兩個婢女喊她野丫頭,便敏感地揣測到,悅寧口中的野丫頭就是指她!

悅寧一見到小倩,眼眶突然泛紅,一雙水燦燦的大眼驟然湧上水光,閃呀閃的,接著沖到小倩跟前去,指著她的鼻子大聲質問—

"你說!你為什麼在祐棠跟前亂嚼舌根,說我的壞話?"

小倩張大眼瞪著悅寧,愣愣地瞧著她眼底湧動的水光。

"你哭了?為什麼?"她怔怔地問悅寧,心底突然對她感到愧疚,縱然她今早同祐棠說的話並沒有半分誇大不實。

小倩不問還好,這一向反倒把悅寧給問惱了!

悅寧殷紅的唇色一瞬間轉白,明顯地顫抖—

"你敢取笑我!"儘管悅寧惱羞成怒,噙在眼眶裏的淚珠兒卻不爭氣地往下掉。她回過頭,朝後頭站成一排的僕役、丫頭們吼:"你們都給我出去!全都給我滾出去!"

眾人被悅寧一吼,急急忙忙往門外退去,一群人縮在門口觀望,留下目瞪口呆的小倩和忿怒的悅寧對望。

"你在祐棠跟前說我的壞話、等著看我出醜,現在你滿意了吧!"悅寧兩手捏成拳,表情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小倩急忙搖頭又擺手,不明自個兒又是哪裡惹到悅寧。"你又怎麼啦?我又沒有--"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悅寧邊嚷邊撲簌簌地掉出一串眼淚。"你別仗著我大阿哥在就作威作福,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著!也不想你是什麼出身,我大阿哥不過玩玩你罷了!遲早有一天他玩膩了就甩了你,到時你瞧我怎麼教你好看!"

悅寧口不擇言地一股腦兒傾瀉出傷人的言詞,小倩的臉色一瞬間慘白,她愣愣地望住悅寧,整個人定在地上如木雕泥塑。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定雋他……為什麼要玩我?"她又不是木娃娃,定雋為什麼要玩她?

"你聽不懂嗎?男人不說半句真心話,專門哄那些傻呼呼的女人就叫玩!"

悅寧是個嬌格格,雖然生在有禮教的富貴之家,但從下人們的口中聽到"男人玩女人"這等粗俗卑鄙的話,卻也有樣學樣地拿來說嘴!

小倩睜大眼愣著,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別以為自個兒能同敏兒一樣,得到我大阿哥的寵愛!敏兒她人美又聰明,大阿哥會愛她是應該的,你又笨、又醜、又惹人厭,大阿哥他肯定是圖一時新鮮才玩玩你,你還當真以為我大阿哥會在乎你,會像待敏兒一樣把你留在身邊當他的侍妾?你壓根兒比不上敏兒一丁點,趁早別作白日夢了。"

悅寧繼續口不擇言地吐出一串傷人的言語,小倩慘白的臉色雖讓她心中不自覺升起一絲愧疚,可卻也讓她痛快的發洩怒氣!

衝動地撂下這一串話後,看到小倩臉色蒼白的模樣,悅寧得意地轉身踏出"撒景樓"咳喝一干跟隨她的婢僕,一夥人擁著勝利的悅寧離去。

剩下原就在"擷景樓"伺候的僕伇,在門外交頭接耳地指指點點,人人臉上儘是鄙夷、嘲笑的神情。

這時言進突然出現在門口,吆喝眾人趕緊去做事,別淨杵在原地偷懶!看戲的僕役們這才一哄而散。

言進沉默地走進屋裏,不像往常一般急著要走,反倒反常地站在一旁,半天不吭一句話。

小倩抬頭,眸光征茫地望著言進,好半晌才怔怔地開口問:"老伯……你能不能告訴我,侍妾是什麼意思?"

言進望著她,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後終於淡淡地道:"沒什麼特殊意思,只要不是明媒正娶的,都不是貝勒爺最愛的女人。"

小倩突然認真地盯住言進。"老伯,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惹人厭,所以你不喜歡我?"

"呃……小姐多慮了,言進不敢有這意思。"言進雙頰微赧,訥訥地道。

原本他的確不喜歡小倩,總覺得她難登大雅之堂,不過是個以美色魅惑貝勒爺,粗鄙、沒教養的土姑娘!

可方才他見悅寧對她說了那麼重的話,這女娃兒像個泥塑木頭人一般地呆住,半句也沒回嘴,全然不似敏兒或府裡其他阿哥的侍妾們那般工於心計、懂得保護自己。

他突然覺得這傻裏傻氣的女娃怪可憐的!

"嗯……"小倩垂下眼,嘴角扯開淡淡的笑容。"老伯你是個好人。"

說完話,她轉身慢慢走進內房。

這回換成言進愣在原地──

  ※※※※

這晚定雋留在書房處理公牘,小倩悄悄打開書房的門,走到定雋工作的大桌子前。

"有事?"小倩未走到書桌前,定雋已察覺,他頭也不抬地問。

"嗯。"小倩點頭,卻只管站在書桌前發愣。

定雋等了半響不見她說話,便抬起頭。"什麼事?"他冷淡地問。

小倩困惑地擰著手指頭,躊躇了好一會兒,不知如何開口。

定雋處理公事時向來不許人打擾,小倩因為就住在書房裡,不必經過外頭守門的侍從那一關,因此她不明白自己的不受歡迎。

"定雋,我有事想問你……"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他的冷淡已明顯透出不耐煩。

"定雋……前兩日你在生我的氣嗎?"小倩指的是在花園碰到祐棠那日,之後她連著幾天都沒見著定雋,他好幾日不再到書房後的小房間來找她。

"生氣?"定雋撇撇嘴。"妳指的什麼事?"

"就是我在花園遇到祐棠那天──"

"我沒生妳的氣,別胡思亂想了。"

事實上他早已忘記。

他從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小倩當然也不例外。

小倩卻不明白定雋話中真正的語意,她釋然地吁出一口氣。"那就好。"

"還有什麼事?"見她仍然沒有離開的打算,他低下頭繼續處理公文,不動聲色地漠視她。

"嗯,"小倩卻不明白他的意思,反而走近他身邊。"我是想問你,你想要怎樣的木娃娃?"

定雋抬頭,挑起眉。"木娃娃?"

"是啊!你對我那麼好,又幫了我許多回,我想送個東西給你,可我只會刻木娃娃,所以我才問你想要個什麼樣的木娃娃--"

"隨便你,你想送我什麼就刻什麼。"他打斷小倩的話,無可無不可地道。

"噢,好……"小倩愣愣地點頭,隨即想起什麼似地緊接著又問:"那我刻個自個兒模樣的木娃娃給你好嗎?"

"你自己?"他嘴角勾起笑痕,神情出現一絲興味。

小倩點點頭,認真地望著他。

"為什麼--要把你自己送給我?"他伸手拉近她,抬起她的下顎。

"因為你說過喜歡我……"

"只因為我說過這一句話,所以你就把自己送我?"他笑著問,眼底掠過一抹冷光。

"嗯。"她用力點頭,專注地凝視定雋。

小倩未察覺到他眸光中輕褻的涵義,沒留意到他輕挑的舉止。

"是麼……"他輕笑,長指深入她的領內,放肆地撫弄她白嫩柔膩的頸子。"你這麼聽話?"

"定雋,你要刻成我模樣的木娃娃嗎?"小倩被他拉人懷中,坐在他懷中仰著臉問。

他低笑,收緊兩臂把她柔軟的身子嵌入懷中,熱唇貼在她耳邊低語:"我要你。"

"嗯?"小倩陷在他懷中困難地仰起臉凝望他。

定雋親暱的舉止,隱隱約約她有些似懂非懂……

可她仍然不大明白,他要什麼?

"你要刻成我模樣的木娃娃?"她執著、傻氣地問。

"我要你把自己給我,是你自己,不是木娃娃。"他乾脆挑明瞭說。

小倩張大眼,愣愣地望著他。

"你肯給嗎,小東西?"他摟緊她,柔聲問。

"可是……"只要定雋高興,她會給他,可是她不明白。"我該怎麼給?"她盯著他訥訥地問。

"如果你願意給我,就會明白。"他放低聲,溫存的眸光緊鎖住她的。"說你願意給我,嗯?"

"我……嗯。"小倩輕輕點頭,雖然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麼,可她義無反顧地把全部的自己交給他。

"這才乖。"他贊許地輕吻她,嘴角扯開邪氣的笑痕。

"定雋,你要我怎麼給你?"他抱得她好緊,使她呼吸困難……

他低笑。"先把你的小嘴給我。"貼著她誘人的唇低道。

"呃?"

小倩睜大眼,還來不及反應,定雋已經吮住她的嘴。

他先是溫柔地吮吻她,跟著吸住她的舌,緩慢、漸進、有節奏地吞噬她……擱在她纖腰上的大手悄悄上移,隔著薄衫輕緩地摩挲她柔軟、飽滿的胸脯,之後握了滿掌恣意地搓揉擠捏,直到兩座乳峰完全腫脹,她喉中尖細的嚶嚀轉成低位的嬌吟……

"定、定雋……我感覺……我……"小倩大口喘著氣,只覺腦子裏迷迷糊糊的,到底要說些什麼,她自己也不明白!

"感覺什麼,小寶貝?"

他柔聲哄她說出,擠捏她胸脯的大手探進解開的衣襟內,握住一隻飽滿軟熱的乳房,兩指挾住繃緊的峰頂,邪氣地搓旋拉扯……

"我……呃--"

隨著他手指放肆逗弄,她原先要說的話梗在喉頭,身子往前弓緊—

"告訴我你的感覺,小寶貝。"他貼著她耳邊煽情地嘎語。

跟著他突然扯開她的上衣,香豔姣美的女性胴體完全裸程在他眼前,他瞇起眼定定審視她胸前飽滿的賁起,因為他的搓揉明顯的飽脹、瘀紅,大半片前胸和腴白的頸子、粉腮逼成煽情的殷紅,半合的星眸漾成兩泓勾人的媚波。

"定雋……我感覺……"小倩咽了口水,困難地續道:"好熱,喘不過氣來……"

"那兒熱?"他低笑,一掌握住她豐腴的酥胸恣意地擠捏,另一手下移深入她的褒褲內邪氣地搓揉她……

"啊--"小倩弓起背,身子猛地抽緊。

"這兒熱?"定雋修長的手指往下探,放縱地翻弄她柔嫩的私處,之後停在已經沾滿蜜汁的幽穴上。"還是這兒熱?嗯?"

"我不知道……"

小倩睜大眼,小嘴張開急促地喘著氣。

"不知道?"

他嘎聲低笑,中指指腹按在前方鼓起的小核上,邪氣地撥弄……

"呃--"小倩下體猛地往後縮,上半身不由自主的往前倒,定雋握住她胸脯的大掌撐住她下滑的身子,下方一根長指毫無預警地滑進體內—

"啊呀--"小倩痛得身子整個往上彈。"好痛--"

她開始扭動,掙扎著想逃開定雋的手指。

"噓,別怕,一會兒就不疼了……"他柔聲撫,按在她胸上的大掌卻無半分憐惜地牢牢壓緊她,不許她掙脫。

"定雋,我好疼……"小倩胡亂甩頭,大口喘著氣。

"乖,別掙扎,一會兒就不疼了,嗯?"他毫不放鬆地按緊她,長指開始在她緊窒的蜜穴內抽動……

"呃--定雋--不要……"

小倩吃痛,開始控制不住地尖叫—

"噓噓,"定雋握住她胸脯的手掌上移,按住她的嘴。"這麼怕疼,那我抽出來,嗯?"

小倩點頭,渾身冒著冷汗。

定雋略抽出手指,小倩正要吁口氣,定雋卻突然用力頂進她—

"啊--"

一陣推心的痛楚驟然撕扯小倩的下體,她柔軟的身子彎曲成痛苦的弧度,承受著定雋強肆的掠奪……

一串串冷汗淌下額角,因為疼痛、因為害怕,她牢牢地抓緊定雋箝制在體內那只手,在他粗壯的手臂上抓出一條條指痕……

"別怕,閉上眼,一會兒你會覺得快樂。"

他粗嗄地貼著她耳語,移下另一手按在她充滿蜜汁的核心上搓揉她,帶在她體內的手指開始緩緩抽動……

"呃嗯--"痛覺麻痺後,她全身通過一陣如電掣般的戰慄,所有的知覺集中在下體的核心上,定雋在她體內的抽撤越來越快,直到小倩完全弓出身子,下體湧出大量蜜汁、不斷抽搐、全身發紅……他才滿意地撤出手。

跟著他剝下小倩的褻褲,解開自己的褲頭,硬碩的勃起已經堅實地頂在她柔嫩的股間。

他俐落地壓下小倩,讓她背著他趴跪在冷硬的地板上,撐開她白嫩的大腿後,碩大的勃起猛地頂入她緊窒的體內—

定雋就在書房冷硬石地上要了她!

小倩疼得驚叫,她又痛又害怕,便掙扎著往前爬,定雋的大掌卻牢牢按緊她的肩頭,他全身的重量全壓在她身上,不再克制放肆地發洩……

直到好一會兒後,害怕的感覺才逐漸遠離她而去。

一陣抽搐後,定雋仍留在她體內緊緊結合著。他突然翻過她的身子,抱起她走進裏頭的小房間。

他把小倩放在床榻上,一掌握住她腫脹的乳房,下身嵌在她體內狂猛地衝刺,一手快速解開身上的袍子甩脫在椅凳上,之後他抱起小倩,讓她坐在他腿上,白嫩的大腿箝緊他壯碩的腰,一下子深搗進她的花心……

  ※※※※

這晚言進一直未進書房來打擾正恩愛的兩人,一直到後半夜,定雋摟著全身香汗淋漓的小倩躺在床上,她縮在他提供的臂彎裏,狂飆的心悸漸趨平靜。

"你想要什麼?"黑夜中,定雋突然開口問她。

低沉、尚挾著情欲的粗嘎男聲傳到小倩耳裏,她抬起小臉只看得到他冒出幾點青疵的下顎。

"你說什麼,定雋?"她眨著大眼輕輕問。

他放開懷中的軟玉溫香,翻身下床。

"我問你想要什麼。玉飾?寶簪?還是綢緞?"他拿起披在凳子上的外袍。

小倩愣了半晌,直到他穿好衣服。

"想清楚了?要什麼?"他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想著向他要什麼東西!

他一向大方,若女人在床上服侍得令他滿意,他會在事後滿足她們的要求。當然,一般女人的要求總不脫離珠寶或綾羅綢緞。

"我真的可以向你要個東西嗎?"小倩從床上坐起來,小手抓著被褥掩在赤裸的胸前怯怯地問,初識情欲,她有了小女人的羞怯。

她從沒想過跟定雋要東西,定雋待她那般好,她是心甘情願把自個兒交給他。

"當然。"

定雋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她果然同別的女人一般,並無兩樣。這種身子換取財物的女人最好打發,將來他玩膩了只要多給些銀子就不難甩掉她!不過他還會留她一陣子,他喜歡她的身子。暫時的。

"那……你可不可以編個手指環給我?"小倩睜圓水瑩瑩的眸子,期盼地望著他。

"編手環?"定雋瞇起眼。

"嗯。"小倩抓著被褥裹住自己,從炕床上跳下來,拉開衣櫃的抽屜拿出一小段紅色絲線,遞到定雋眼前。

"這是做什麼?"他問。

"你在我手上綁上一圈紅線、我在你手上綁上一圈紅線,咱們便一輩子不分離了!"她笑吟吟地,天真地對著定雋道。

他挑起眉,沉默半晌後扯開嘴角。

"都依你,你高興就好。"

他取過小倩手上的紅線,在她纖細的中指上綁了一圈。

無論她玩什麼遊戲他都陪她玩—

反正不過是個遊戲!

定雋綁完後,小倩接過紅線在他修長的中指上也綁了一圈,清瑩的大眼專注地盯著手上的動作,小臉上的神情是那麼認真……

"綁好了!"小倩高興地看著牽住兩人的紅色絲線,就算當年遇到秦老爹時,老爹給了她一處遮風避雨的地方和家人,她也沒覺得這麼幸福過。

"我該走了。"他沒給她多少時間沉醉在不切實際的幸福中,已動手要解開綁在手上的紅絲線。

"不可以解開啊!這麼做是壞兆頭,咱們會分開一輩子,永遠不得見面的!"小倩連忙阻止他。

這是她家鄉的傳說,若不想同一個人分開,就把紅線兩頭分別綁在兩人手上,可若綁好的紅線在兩人中任一人手上被解開了,那麼就是意味著兩人註定要永永遠遠地分離……

"那該怎麼辦?我得走了!"他皺起眉頭,眼底掠過一絲不耐煩。

他可沒精神繼續陪她玩這種幼稚的遊戲。

"喏,方才我故意綁松了,你只要把紅線圈脫下來便成了!"她小心翼翼地幫他脫下綁好的紅線圈。

脫下紅線後,他拋下一句:"明晚我再來看你。"

之後便轉身離開小房間。

定雋走後,小倩收起兩頭系著圈圈的紅線,寶貝地收藏在自個兒不離身的布袋裏。

定雋才剛走,她腦子裏已填滿了他的影子……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6-1 08:54 PM


【第六章】


隔天小倩醒來已近正午,言進早已吩咐在"擷景樓"伺候的婢女們,別進來吵醒她。

言進當然知道定雋昨晚留在小房間裏象徵的涵義!

他伺侯定雋多年,自然瞭解定雋對正得寵的女人雖多情、溫存,厭膩後卻是絕對的無心、冷清。

厭倦,是每個被定雋看上的女人必然的結局,他不認為小倩會是個例外,心下倒有些同情起小倩。

打從那日悅寧到"擷景樓"來大吵大鬧後,言進就不再那麼排斥小倩,反倒有些喜歡起這個鄉下來的傻姑娘了!

"老伯,你拿這個給我做什麼?"小倩盯著言進手中的珠寶盆,訥訥地問。

"這是貝勒爺賞給您的。"

言進掀開盒蓋,裏面有一支玉簪、一隻玉手環、一對玉墜子,即使不識貨的人瞧見,也明白金裏面這三樣東西價值不菲。

言進看小倩愣愣地瞪著珠寶盒發呆,疑惑地問:"您不喜歡嗎,小姐?"

小倩搖搖頭。"定雋為什麼要給我這麼貴重的東西?"全是她連碰也不敢碰的寶貝。

"因為貝勒爺喜歡您啊!"雖然不覺這有什麼好問的,言進仍然回答。

"我也喜歡定雋啊!可我只能送他不值錢的木娃娃……"小倩盯著流轉著輝光的玉飾,喃喃地道。

言進這才聽明白小倩的意思。"小姐,這是貝勒爺賞給您的東西,您不需要再給貝勒爺什麼──"

他沒說出口的是--小倩已給了定雋最珍貴的"自己"!

"可是這些東西這麼貴重,我不能收下的!"小倩連忙搖手,碰也不敢去碰盒裏貴重的玉飾,就怕自個兒粗手粗腳的,一不小心給碰壞了。

"這些東西是貝勒爺賞給您的,您只管收下。您若不收下奴才可不好交差。"

"可是--"

"您別顧慮那麼多了,若要貝勒爺高興,您就收下這些東西。"

這幾件玉飾在平常人眼底自然貴重無比,可對貝勒爺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他壓根兒不放在眼裏!

言進當然清楚,貝勒爺送小倩這些玉飾不過是他向來寵女人的方式,並不特別,也無特殊涵義。

小倩沉默了半晌,言進只得把盒蓋蓋上,自作主張替她把寶盒收進衣箱裏。

"小姐--"

"老伯,您乾脆叫我小倩,別再叫我小姐了,我聽了怪彆扭的!"

"呃--小倩小姐,這會兒我得找貝勒爺去,回頭有什麼事,您再讓房裏伺候的丫頭們喚我。"

對言進而言,規矩便是規矩,他肯改口直喚主子的名諱已是破例,縱然小倩只是王府裏的閒客,算不得什麼主子。

"您儘管去忙您的吧!別管我了!"

言進堅持喊她小姐,小倩也沒法子。

房裏又剩下小倩一人時,她取出藏在懷裏的布袋,拿出放在裏頭的紅線看了又看,愣了半晌後才仔細收起來,仍舊放進布袋裏,揣入懷中。

在房裏待了一陣子,小倩覺得無聊,便又一個人走出"擷景樓"逛到前苑的花園去。

她在花園裏找了一塊空地,正想坐下來刻木娃娃,便聽到一叢薔薇樹後傳來一陣細微的啜泣聲。

小倩好奇地搜尋著聲音繞到花叢裏,發現一個蹲踞在花樹間、編成一團的瘦小背影。

"你是誰,為何一個人偷偷躲在這兒哭?"小倩走到小人兒身邊好奇地問。

那小人兒回過頭來,竟然是悅寧!

悅寧一見是小倩就呆住了,她哭得紅咚咚的小臉上掛著兩道明顯的淚痕,一雙被淚水洗過的大眼水霧迷蒙,直愣愣地瞪住小倩。

"是你!你怎麼啦,什麼事哭得這麼傷心?"小倩看到悅寧哭得這麼淒慘,便不由自主地蹲在悅寧面前,掏出自個兒的手帕幫她擦淚。

悅寧只是呆呆地盯著小倩看,淚水依然不斷地湧出來……

"你別哭、別哭了啊!心底有什麼委屈便說出來,別盡悶在心裏,傷心死了自己,這樣可沒人心疼的--"

小倩的話無意間勾動了悅寧的心事,她呆呆地瞪著小倩兩眼眨也不眨,眼淚卻愈流愈多!

小倩見她一說悅寧卻哭得愈傷心,小倩一急便一把抱住悅寧猛拍她的背—

"好啦、好啦!有些話只要一說出來,心口便不疼了,你試試,挺有效的,你心底有什麼委屈只管同我說好了!"從前她被人欺負、心底難過時,蘭欣都是這麼安慰她的!

悅寧咕噥兩聲。

"你說大聲些,我沒聽清楚--"

"我說妳拍得我背好疼吶!"悅寧被淚水浸花的小臉上,眼睛、鼻子全皺成了一團。

"噢!"小倩趕緊住手。"對不住,我一急就多用了點力!"

"你不是乘機報復我吧?"悅寧狐疑地歪著臉斜覷小清,其實是她自個兒拉不下臉。

"啐,你瞧我小倩是那麼沒肚量的人嗎?"

悅寧低頭瞧了瞧小倩的肚皮。"是瞧不出有什麼肚量。"她呆呆地道。

小倩愣了一下--沒想到遇到個比她更沒學問的人!

原來悅寧出身雖好,卻被敬謹王爺寵得一肚子草包,前幾回的橫行惡霸也只是虛張聲勢,實則她不過任性些,完全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好啦,不提那回事啦!咱們就算不打不相識,從現在起誰也不許記恨誰,往後咱們就是朋友啦!"

悅寧愣愣地點頭,兩片粉腮上還掛著濕濕的淚痕。

"對啦,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一個人偷偷躲在這兒哭?"小倩問。

悅寧癟著嘴,眼看又要哭出來—

"別又哭啦!"小倩趕緊哄她。"方才找不是告訴過你,把話說出來心口就不疼了!你別淨哭,把話說出來就成啦!"

悅寧吸吸鼻子,抽抽噎噎地道:"祐棠不喜歡小兔兒,他要我把小兔兒送走……"

"小兔兒?哪來的小兔兒?"

"我養的小白兔兒。"

"小白兔?"小倩笑瞇眼,她也喜歡小白兔兒。

"嗯。"悅寧點點頭,想起她可愛的小兔兒,心底又一陣難過。

"這麼可愛的小東西祐棠為什麼不喜歡?他讓你送走小兔兒你便得送走嗎?"

悅寧又點頭,神情十分落寞。

"可這兒不是你家嗎?祐棠不過是個客人,為什麼你要聽他的?"

"現下我住在自個兒家裏,可一旦我出閣了,嫁入多羅濬王府中,那兒是祐棠的家,他說了不能把小白兔兒一起帶過去……"

"你要嫁給祐棠?"難怪悅寧這麼在乎祐棠會不會討厭她!"你很喜歡他,是吧?"小倩問悅寧。

悅寧粉臉倏地脹紅,好一會兒才不自在地點了下頭。

"那他呢?你這麼漂亮,他肯定也喜歡你吧?"小倩興致勃勃地問。

悅寧卻低下頭,好半天不語。

"怎麼啦?"見悅寧不說話,小倩只好問。

"我不知道祐棠喜不喜歡我,可我真的很喜歡他……"悅寧道,眉尖擰起。

"你別難過了,祐棠肯定是喜歡你的!"

"你怎麼知道?"悅寧急著問,當真以為小倩知道祐棠的心意。

"你是他未過門的老婆,他不喜歡你能喜歡誰?你說是罷!"小倩理所當然地道。

悅寧眨眨眼,被動地點頭同意,可總覺得哪裡不對……

"所以說罷,只要你裝成小可憐的模樣去求他,他肯定就心軟了!"

小倩自小在市井裏討生活,裝小可憐才討得到飯吃,可是她混了多年才領悟出來的絕招!

悅寧眨巴著大眼,呆了好一會兒,然後低下頭──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裝小可憐……"

"啥?你連裝個小可憐也不會?這可傷腦筋了!"小倩抓抓頭,乾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這小可憐嘛,就是……總之你就一臉委屈的模樣兒,凡是他說了什麼你不點頭也不搖頭,只管拿你那雙大眼可憐巴巴地瞧著他,他要有點良心,肯定就賞你一口飯吃--不是,肯定就讓你養小兔兒!"

悅寧聽得一愣一愣,小嘴張得大大的!

"我說的這麼清楚,這會兒你總明白了吧?"小倩問。

悅寧似懂非懂地點頭。

"格格!原來你在這兒,可教我給找著了!"一名伺候悅寧的婢女找到花苑來,一見著悅寧,就差沒歡天喜地的放鞭炮!

"找我做什麼!橫豎我人在府裏跑也跑不掉,還能往哪兒去!"悅寧向來好強又愛面子,在下人跟前又開始擺起格格的架子,方才那個手足無措、只會掉淚的小女孩又不見了!

"格格,福晉找您呢!這會兒在'華清樓'等了一上午了!"婢女馬上好言好語地道。

"額娘找我?找一上午了?"

"是啊!"

"那咱們還不快些回去!"

悅寧說著便要走,小倩忙喚住她—

"喂--結果怎麼樣記得告訴我啊!"

"嗯!"悅寧匆匆點了個頭,然後跟婢女兩人走遠了。

小倩在原地坐著,取出收在衣襟裏的木娃娃和小劍,專注地刻起自個的木像。

  ※※※※

這日小倩終於刻好了木像,晚上定雋卻沒到"擷景樓"來。

"你知道貝勒爺今晚上哪兒去嗎?"小倩問在"擷景樓"伺候的丫頭。

"大阿哥?"丫頭春雪歪頭想了一會兒。"大概是上'沐春園'去了!"

'沐春園'?往哪兒走?"小倩問。

春雪神色詭異地瞧了小倩一眼。"小姐要上'沐春園'去嗎?"

"是呀!不然我問你做啥?"小倩笑瞇瞇的,沒留意到春雪奇怪的臉色。

"噢……"春雪眼珠轉了一圈,才抬起手指著右前方的小徑。"往這兒直走,約莫走半裏路可以看到一片茶樹林,再拐往左,經過一個蓮花衣塘就到了。"

"我知道啦!謝謝你!"問明走法,小情倩依著春雪指的路往"沐春園"去。

"沐春園"四面環繞花海,樓宇外觀雕琢得精美細緻,是座小巧、漂亮極的樓宇。

小倩在園子入口的花叢外徘徊了好一會兒,卻不敢走進園子去。

這座園子太美了!

小倩只敢在週邊觀看,不敢走進去。

"定雋住在這兒嗎?"小倩目不轉睛地盯著裏頭美得不真實的屋子瞧,嘴裏喃喃地道。

"喂,你是誰啊?在這兒探頭探腦地想打什麼鬼主意?"

"這位大姊,這兒是'沐春園'嗎?"小倩好聲好氣地問。

那名出聲斥喝的紅皮丫頭,輕蔑地瞥小倩一眼,從鼻孔裏哼出一聲:"你是哪房不懂事的丫頭!不知這兒是敏兒姑娘住的地方嗎?"

"敏兒姑娘?"

這是小倩第三次聽到這名字了!

原來這是敏兒姑娘住的地方!

"是呀!敏兒姑娘是大阿哥最寵愛的女人,可不能出一丁點兒差錯!你在這兒探頭探腦的,想使什麼壞心眼?當心我揪你到貴嬤嬤跟前去,要她老人家打你幾十個板子,順道打掉你一肚子的壞心眼!"丫頭恐嚇她道。

貴嬤嬤是敏兒的奶娘,負責管教這園子裏一干奴僕,向來有嚴厲刻薄的惡名。

"我才不是想使什麼壞心眼,我是要找定雋!"

"放肆!你竟敢直呼大阿哥的名諱!"

"怎麼這宅邸裏的人都愛放三、放四的!我找定雋有什麼錯?你做什麼淨朝我大聲吼?"小倩再也按捺不住,忍不住回嘴。

"你是哪兒來的野丫頭!竟敢跟我回嘴!"

"沐春園"的丫頭仗著主子受定雋的寵愛,向來橫行跋扈,甚至不把別房正福晉的丫頭們放在眼底,這會兒竟然被個外來的小丫頭頂嘴,教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呢!

"回嘴又怎麼樣?嘴巴長在我臉上,難道我說不得話嗎?"小倩不甘示弱地頂回去。

"你,賤丫頭--"

"做什麼!在這兒大呼小叫的!驚動了大阿哥和敏兒姑娘,小心貴嬤嬤賞你兩人幾十板子!"一名老嬤嬤在園子裏頭聽到爭吵聲,走出來一瞧,發現是兩個沒規矩的丫頭在大聲吵鬧!

"福嬤嬤,還不是這個不知打哪兒來的野丫頭,開口閉口地直呼大阿哥的名諱,我勸她不聽,這才同她吵起來--"那丫頭爭辯。

"誰問你原因來著!"福嬤嬤喝道。"下回再這麼沒規矩,當心你的皮!"

紅衣丫頭立刻噤了口,大氣不敢喘一聲。

"至於你,你叫什麼名字?在哪一房伺候的?"福嬤嬤回過頭來問小倩。

"我叫小倩,在'擷景樓'--"

"原來是在'擷景樓'當差的!是言總管差你來找大阿哥的嗎?"

小倩愣了一會兒,福嬤嬤便以為是了。

"你跟我進來吧!"

她轉身走進"沐春園"的花門,小倩趕緊跟在她後頭進去。

"喏,你在這兒等著,我替你到敏兒姑娘房裏通報去--"福嬤嬤回頭吩咐。

"噢……"小倩順從地點點頭。

可福嬤嬤前腳才走,小倩後腳便跟在福嬤嬤身後走進內房—

到內房一路已無下人,十分地幽靜,穿過一道薔薇花門後,福嬤嬤拐進一條白卵石子路,在一間精緻的花房外停下。

福嬤嬤沒敢往裏頭張望,只站在門外跟守花房大門的丫頭嘀嘀咕咕,一會兒後便也留在花房門口候著。

小倩躲在花門邊等了一會兒,見福嬤嬤和那守門的丫頭都站在入口不動,便俏俏移到花房側邊,循著一排薔薇樹業往裡走,約莫走了十幾步路,突然聽到一陣夾雜著細微尖喊的急促喘息聲──

"啊──貝勒爺──"

敏兒裸著身子俯臥在花房的石板地上,側躺在她雪白誘人的身子旁,是定雋充滿男子氣概的軀體。

"喜不喜歡這樣?"定雋慵懶地問,手指在敏兒身上輕攏慢捻。

"喜──喜歡,啊……"

敏兒弓起身體,拿自己的身子搧情地磨蹭定雋。

"還要不要?"

定雋移開身體,漫不經心地問敏兒。

他目光游移,不甚專注。

"要……敏兒還要……"

"嗯……"

定雋扯開嘴角,壓上敏兒──

花房外突然傳來盆栽掉落的破碎聲,在一扇小圓窗後,是小倩蒼白、無血色的臉。

定雋的目光對上小倩。

這一刻時光彷彿靜止了,小倩傻在窗外,任淚水奔洩,腳上卻無法移動半步……

定雋視若無睹地移開眼。

他不在乎小倩看見什麼,現在他只要身下的女人。

小倩木然地轉身,知覺在這一刻暫時麻痺……

她不懂,這一刻她心底那刻骨的痛是什麼,她感覺不到自個兒失去的究竟是什麼,只覺得彷彿回到孩童時候,在街頭乞討的那一段時光,尊嚴是那般不值錢的東西,甚至比不上小半塊人們扔在地上的髒饅頭……

她感到自個兒就像那塊髒饅頭,是人們扔在地上,多餘、不要的髒東西。

打小她就明白,只要今天有一小塊髒饅頭吃,她就能多活一日。因此饅頭再髒,她也會把它從地上拾起來,一小口、一小口,當寶貝地捨不得一頓吃完。或者這麼一小塊饅頭就是她今天一整天的伙食,也許明兒個連一小塊髒饅頭也沒得吃!

生活是這般艱難,不滿十歲的小倩在當已明白生存的艱苦--尊嚴是比不上一塊能填飽肚子的髒饅頭!

沒有了饅頭,她連活下去都成問題,哪裡還有尊嚴可顧!

可現下她就像那塊髒饅頭,她自個兒珍愛若寶,可在人們眼中,只是一塊可以扔了不要的多餘吃食……

定雋又是怎麼瞧她的?

她弄不明白……

只覺得自個兒像塊髒饅頭……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6-1 08:55 PM


【第七章】


那天在"沐春園"看到定雋,小倩不知道自個兒是怎麼回到"擷景樓"的。

之後兩天定雋並沒來找她,第三天她盼到的是一名叫探春的丫鬟,她告訴小倩:"敏兒姑娘要你立刻到'沐春園'去見她!"

探春撂下這句話後就要小倩隨她到"沐春園"。

小倩懵懵懂懂地跟在探春身後,往"沐春園"而去。

她不知道敏兒為何要見她,可她也想見見敏兒。

"你就是那個貝勒爺留下來嘗鮮的野丫頭?"一見著小倩,敏兒頭一句話就不客氣的譏諷。

"嘗鮮?"縱然不明白嘗鮮是什麼意思,小倩也能意會到敏兒話語裏的輕蔑。

"怎麼?你聽不懂是啥意思?"敏兒哼了一聲道。"我勸你趁早死心,別癡心妄想了,我敏兒跟在貝勒爺身邊可不是一日、兩日,貝勒爺的心思我摸得一清二楚!爺的意思很明白,他現下對你好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圖新鮮罷了,等過一陣子爺的興頭沒了,憑你這副德行,你以為貝勒爺還會再多瞧你一眼嗎?"

敏兒惡毒的話如一根尖針狠狠紮在小倩心口,小倩杵在敏兒跟前,目光失去焦點,愣愣地直視前方,半句話也吐不出口!

敏兒掩著嘴嗤笑一聲,斜拋媚眸,瞟了小倩一眼。"上回你在花房撞見我同爺相好,爺瞧見了卻沒理會你,這意思你該明白了罷!"她塗得朱紅誘人的嘴勾出輕視的蔑笑。"貝勒爺還親口同我說了,對你好不過是哄哄你,等他玩膩了就會派人遣你走,現下我就當做做好事,先提點提點你,到時貝勒爺叫人攆你時,你可別淨賴著不走,否則依爺的性子,他是怎麼對待那些死皮賴臉、不知分寸的野女人,你很快就會見識到了!"

敏兒口中死皮賴臉、不知分寸的野女人,是指她嗎?

"我從沒想過要賴著定雋不走……"

"那最好!"敏兒跋扈地截斷小倩說到一半的話,冷笑一聲。"記著,最要不得的是癡心妄想!這些年來在貝勒爺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我見多了,凡是不識時務、不知進退的,沒一個有好下場!"敏兒撂下話,冷冷地瞪視小倩。

小倩回視她,說不出半句話。

"探春,送客!"敏兒想說的話已說完,便喚來探春攆人。

小倩跟在探春身後回"擷景樓",一路上她反復思量敏兒的話,正十二月的寒天裏,她身上雖裹著定雋送的皮裘,身子卻感受到一陣陣沁骨的寒意。

  ※※※※

這晚定雋終於上"擷景樓",卻是待在書房中處理公事,沒到後頭的小房間找小倩。

小倩靜靜走到前頭的書房來,站在定雋身後,不發一言。

"定雋……"等了許久,見定雋沒搭理她,小倩只好自個兒先說話。

他抬起臉看她,未置一詞。

"你……你今天,怎麼會有空到'擷景樓'來?"她小小聲地問,顯得局促不安。

自從那天在花房撞見他和敏兒燕好後,再見到定雋,多了一份不自在。

"來處理一些事。"他輕描淡寫回答。"我很忙。"停了半晌,他加上一句。

小倩聽得懂他的意思,明白他的不耐煩。從前她肯定傻裏傻氣的,可現下她似乎在一夜之間變得聰明、敏感了!

"嗯……"小倩輕輕點頭,十指絞扭著。"那我可不可以陪陪你--"

"不必了,我習慣一個人工作。"他頭也不抬地拒絕。

"定雋……我還可以住在這裏嗎?"小倩困難地問出口。

定雋抬起眼、挑眉,盯著她看了半刻。"當然。"

他遲疑半晌似乎是考慮過了。

小倩明亮的眸子轉暗,感到鼻頭的酸澀,她低下頭。

"如果不方便的話,不要緊的,無論是破廟、空屋、街角,我哪兒都能住,隨時都可以走的--"

"我說了你可以住下。"他瞇起眼。

小倩沒聽見定雋的話,低頭繼續喃喃地道:"你真的不必勉強,如果你要我走,我不會賴著不走的--"

"沒人要你走!"他皺起眉頭。

小倩倏地抬起眼。"你真的不趕我走?"她睜大清亮的眼,水眸又有了光芒。

"這房間反正沒人住。"他簡單地帶過。

兩人對視,他的表情無任何異狀,那天在花房被小倩看見的事,他似乎不放在心上。

"可是……"小倩低語道。

"你懷疑我的話?"他拉近她,突然把她緊摟在懷裏。"我說的話沒有可是,我說了你能留下,你就只管安心往下。"他低下頭,臉埋入她泌著青草味的細軟發絲間。

"嗯。"她柔順地點頭,軟軟地偎進他懷裏,聽話地把自個兒全然交付給他。

他揉揉她細軟的發,未曾吻她,一手直接深入了她的衣襟內,搓揉她軟熱飽滿的胸脯。

"定雋,我……"小倩直覺地想推開他,她憶起了在"沐春園"那日所見到的令她心痛的那一幕—

"怎麼了,不想要?"他低笑一聲,灼熱的大手放肆地探進她的肚兜內揉弄她。"不讓我像那晚一樣愛你?"他貼著她耳畔嗄聲道。

"我……不是,我……"小倩沒法子把心頭的意思講明白,她喜歡定雋的碰觸,他說這就叫"愛她"?

那麼,他也愛著敏兒,比愛她更愛敏兒嗎?

"定……定雋……"她清瑩的眸光閃爍,楚楚可憐地凝睇他。"你是不是--是不是很愛敏兒姑娘?"

"你問她的事做什麼?"他突然冷下眼,面無表情地看她。

小倩怔了片刻。"我--"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可她怎能不在乎?

那天她在花房親眼看見的事,以及今天敏兒找她,明著警告她別癡心妄想……

從小她沒癡心妄想過什麼,可她是這般在乎定雋,她裝不來不在乎敏兒在他心中的輕重。

"與你無關的事最好別過問。"他放開她,冷冷地阻斷她的疑問。

從沒有任何女人能過問他的事,小倩當然不會是例外!

"可是我--"

"我還有事忙。"他打斷她的話,掉頭不再理會小倩。

他明顯地冷淡,全然不理睬的態度,是如此傷小倩的心!

小倩怔怔的站在原地許久,定雋也沒再理會她。之後她默默地離開書房,回到定雋撥給她的小房間,一整夜呆坐在床上,直到天明。

  ※※※※

天已晚,月色迷蒙,一個單薄的人影孤立在"擷景樓"前,不知引頸盼望著什麼。

"小倩小姐,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麼?"

言進經過"擷景樓"前,看到小倩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樓門口的泥地上,便停下來問她。

"老伯……"小倩抬起埋在雙膝間的小臉,睡眼迷蒙地望向言進。

言過彎下腰同小倩講話。"小倩小姐,今兒個外頭怕要下大雪了,你快進屋裏去吧!"

小倩盯著言進,搖搖頭。

"小倩小姐……"

言進還要勸些什麼,小倩已開口問:"老伯,你有沒有看見定雋?我有好些日子沒見著他了……"

自從那晚在書房中她同定雋問起敏兒,惹得他不高興之後,應有幾十日沒見著他了吧!

言進目光閃了閃,遲疑了一會兒才道:"近日府裏忙著辦悅寧格格的喜事,老王爺交代讓大阿哥全權處理,爺忙著府裏的事,所以沒空來看您"

"悅寧要辦喜事了?"

"是啊,咱們格格許給多羅濬王府的大阿哥,祐棠貝勒。多羅濬王府趕著在來春前辦妥喜事,爺這陣子就為了這事忙得不可開交,是以才冷落小姐。"言進道。

"原來是這樣。"小倩點點頭,小臉有了一絲笑容。"只要定雋不是生我的氣就好了。"她喃喃道。

"爺為什麼要生小姐的氣?"言進問。

往常他總是謹守本分,不會這麼多事的,可他明知大阿哥這幾十日只夜宿在"沐春園",書房是刻意避而不至的,便不由自主地同情起小倩……

"上回我問定雋敏兒姑娘的事,好象惹他不高興了……"小倩低下頭道。言進沉默半晌。

"小倩小姐想知道敏兒姑娘什麼事?"言進乾脆蹲下身子問。

"你知道什麼,要告訴我嗎,老伯?"小倩抬起臉,清瘦的小臉上一雙大大的眸子直盯住言進。

"小姐有什麼要問的?"言進謹慎地道。

"老伯……定雋很愛敏兒姑娘是不是?"沉吟片刻,小倩輕問。

言進移開眸光,悶悶地道,"爺對敏兒姑娘是特別些,可是……"

"有多特別?"小倩怔怔地問。

"敏兒姑娘是大阿哥唯一納進府的妾,這麼做是打破了大阿哥的規矩,大阿哥是從來不納妾的。"言進道。

小倩怔怔地盯著言進瞧,好半晌才開口道,"既然這樣,定雋肯定很愛敏兒姑娘了……"她垂下頭,黯然地道。

"小倩小姐,你想太多了!"言進趕緊勸道。

小倩突然擰起眉頭,抵著身邊的樹幹彎下腰──

"小倩小姐,你怎麼了?"言進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她。

小倩瞼色一瞬間變得雪白,一手壓著胸口開始乾嘔。

言進見小倩這模樣,他先是錯愕地愣住,之後舒開眉頭想通了什麼。

"小姐,你犯這症狀有多久了?"他眉頭鬆開複又揪緊,神色顯得更深沉。

小倩抬頭,目光茫然地望向言進。

"小姐?"言進催促她。

"只有這幾日而已……"小倩忍不住又皺眉,腹部又傳來一陣強烈的噁意。

言進抿緊嘴,神色異常嚴肅。

"老伯,您知不知道定雋什麼時候才能抽空上'擷景樓'走走?我有好些日子沒見著他……"小倩按著胃無力地說話,一心還是惦念著定雋幾時抽得空來瞧她。

言進盯著小倩,眉頭愈皺愈緊,卻答不上話來。

"如果定雋沒空來也不打緊,您告訴我平時他在哪兒忙,我可以自個兒去瞧他。"

聽小倩這麼說,言進更是答不上話來,只得避開眼。

"老伯,您只管放心,我只想瞧定雋一眼就好,不會上前去煩他,叫您為難的!"小倩急切地道,就怕言進不肯幫她忙。

她實在太思念定雋了!

言進目光閃了閃,半晌下定了決心似地道:"這幾日我會儘量勸大阿哥上'擷景樓'一趟。"

"謝謝您,老伯!"

定雋要肯上"擷景樓"來,她肯定不會多話,不多過問不相干的事惹他心煩!

只要他肯來,只要他肯來就好了!

"小姐,有件事老奴得提醒你。"言進神情又顯得凝重。

"有什麼話老伯您只管說。"小倩笑瞇了眼,沉浸在快樂中,沒發現言進的神情有異。

"小姐,你身子不舒服這事,有機會你得儘快同貝勒爺說明白--"

"這事不必說了!"小倩不當一回事地搖手。"從小到大我不是沒病過,沒啥大不了的,不過是肚子不舒服,我身子壯得很,吞幾顆藥丸子,趕明兒就好啦!"

言進一聽忙道,"使不得!這症狀可吃不得藥丸,小姐你可得千萬記著不能胡亂吃藥!"

小倩雖不明白言進的話是什麼意思,可她直覺言進是為了她好,也就順從地點頭。

"小姐,你聽老奴的話,有機會見著貝勒爺時,一定要同他說你犯的這病,這事十分要緊,你千萬、千萬別給忘了!"

小倩又是猛點頭,眨巴著一雙大眼,實在不明白言進為什麼如此強調這點!

言進見小倩點頭了,臉色才稍霽。

"小姐,你今日答應老奴什麼,可千萬記著別給忘了!"言進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遍,就怕小倩口頭上答應了,卻沒放在心上。

"嗯,我記住了,老伯您放心吧!"小倩雖不覺得這事有多重要,可答應了言進,她便會放在心上。

言進點點頭,左右張望了幾下。"今晚貝勒是不會上'擷景樓'來了,這會兒天冷得教人受不住,小姐你若是凍著了可不好,快些進屋裏去吧!"

小倩猶豫了一會兒,引頸張望了一陣,確實沒在小徑上瞧見半個人影,才不得不死心,失望地回到屋裏。

言進直等到小倩進屋了,才轉身離開,一路上神色卻是益發疑重……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6-1 08:56 PM

【第八章】

自從那日言進同她保證會勸定雋上"擷景樓"來,小倩便每日關在樓裏等著,哪兒也不去,就怕定雋什麼時候來了,若是她碰巧不在,一旦錯過就見不著他了!

這天小倩照舊把自己關在"擷景樓"裏等定雋,好不容易終於盼到了開門的聲響,她迫不及待地沖到書房門口,看到的人卻不是定雋,而是手上抱著一隻大白兔,哭喪著臉的悅寧。

"小倩……"悅寧梗著聲,先前也不知已經哭過多久,原本白淨細嫩的小臉糊成一片,上頭覆了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淚痕,臉頰上沾了一塊塊用手抹過的黑印子。

"你怎麼了,好好地怎麼哭成淚人兒了?"小倩見悅寧這副狼狽樣,趕忙迎上前去。

悅寧抽抽噎噎的,順了好幾口氣才說得出話來。"阿瑪說往後我嫁出門就不能再任性了,他要我扔了我的小兔兒……"說到這兒,她哭得更凶了。

"你沒同祐棠說嗎?怎麼反倒同你阿瑪說去?"小倩問。

悅寧垂下頭,眼角又滑下兩行淚。

"我同祐棠說過了,他……不許……"她小小聲地啜泣,小臉覆上陰影。

"你同祐棠說清楚了,他還是不讓你養小兔兒?"

"嗯。"悅寧點點頭,小媳婦一般地縮著原本就削瘦的肩膀。

"他見了你現在這副模樣還不心軟?"小倩打量悅寧這副小可憐樣。

悅寧抬起頭傻傻地望著小倩,眨眨眼,之後怔怔地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他當真半點不心軟?"

"我不知道……"悅寧盯著小倩,一徑搖頭。

"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小倩不明白。"你就要嫁他了,他對你好還是對你壞,你該最清楚的!"

悅寧瑟縮了一下,垂下眼囁嚅道:"小倩……祐棠喜歡你,你幫我去同他說情,求他讓我留下小兔好不好?"

小倩愣了愣。"你胡說些什麼!你是他未過門的媳婦兒,他再喜歡我肯定也比不上他喜歡你的程度!再說我也不過同他見過那麼一面,他早忘記我了!"

"不會的。"悅寧喃喃道。"上回他同你說過一回話就把你惦在心上了,否則他不會討厭我。"

"他討厭你?或者是你自個兒的想像吧?"

"不是的。"悅寧哀怨地搖搖頭。"打小咱們還玩在一道時,祐棠就不喜歡我,我一直明白的……"說著又哭了。

小倩向來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只能不知所措地愣著。

"這回阿瑪也不幫我了,他說我嫁出去就是個外人,是多羅濬王府的少福晉,不比在自家府裏,再也任性不得!此後祐棠是我的夫君,他吩咐的事我半點也不能違背。"

"瞧不出你爹這麼寵你,居然還頗明理的!"小倩咕噥道,心想悅寧她爹必定知道自個兒女兒任性,得有個人治治她才成。

"小倩,我求求你,如果你不肯幫我同祐棠說情,那你幫我養小白兔好不好?如果你不肯,阿瑪就要扔了它了!"她拿臉蛋兒磨蹭抱在手上毛茸茸的大白兔,小臉上滿是依依不捨之情。

"別難過了,悅寧,你只管把小白兔交給我,我保證替你好好照顧它,等你有空回王府,還是能見著小兔的。"小倩安慰悅寧。

"嗯。"悅寧點點頭,小倩替她抹乾眼淚。

"別哭啦,嫁人是天大的喜事,掉眼淚是會觸楣頭的!要高高興興、歡歡喜喜的才會大吉大利!"

"小倩,你待我真好。"悅寧抬眼看她。"你什麼時候要嫁給我大阿哥?"

小倩一怔,愣了半晌。

"咦,好漂亮的木娃娃!"悅寧突然瞧見小倩收在衣襟下,露出一角的木娃娃。"可不可以拿出來借我瞧瞧?"

小倩伸手掏出衣襟裏的木娃娃。

"真美!"悅寧瞧瞧木娃娃,又瞧瞧小倩。"這木娃娃像你呢!是誰刻給你的。

"是我自個兒刻的。"小倩道。

"你自個兒刻的?"

"嗯。"

"為什麼刻成你的模樣兒?"

"這是我要送給定雋的……"

"你要送這個木娃娃給大阿哥?"悅寧眨眨眼。"可大阿哥不會要這東西的!"她接過木娃娃,皺起眉頭。

"可定雋說過喜歡我,我刻了自己送給他,或者他會要的。"小倩急切地道,似乎急著同自己證實些什麼!

悅寧盯著小倩瞧了半晌,突然似乎瞭解了什麼。

"小倩,原來咱們都是一樣的。"悅寧把手上的木娃娃還給小倩。

小倩不語,她知道悅寧已瞭解,無需再多做解釋。

兩人沉默了半晌,悅寧突然開口:"大阿哥常上'擷景樓'來嗎?"

小倩愣了一會兒才黯然地道:"這幾十日他忙,我許久沒見著他了。"

悅寧皺眉頭,沉吟了一會兒又道:"明兒個我找大阿哥上我那兒去,你也來好嗎?"

小倩抬起頭,眸光倏地放亮。"我可以去嗎?"

"當然呀!那是我的地方,我愛讓誰來便讓誰來!"悅寧率直地道。

小倩知道悅寧是存心幫她,她感動地抱緊她。"你這麼好,祐棠有一天肯定會明白你的好處,便知道自個兒錯在哪裡了!"

"我不好,從前我對你挺壞的……"悅寧臉紅起來。

"你不過嘴巴快些、性子直些,本性並不壞的!"

"我從前那麼對你,你不恨我嗎?"悅寧憂心地問。

"你也沒對我怎麼著,要說真正的壞胚子,你可比不上人家千百分之一,那些壞蛋真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從前我在外頭流浪的時候,有一回險些被那些人賣到妓院去,還好我機靈。"小倩直率地道。

兩個小女孩兒相視而笑,所謂不打不相識,兩人心結早已解開。

兩人就在房裏促膝談心,往常小倩覺得漫長無止境的白日轉眼消逝……

  ※※※※

隔日未到約定的時間,小倩就出"擷景樓"往悅寧住的"寧心軒"行去。

路上經過"沐春園",正巧撞見那回那個紅衣丫頭,那丫頭一看見小倩立刻跑上前來,伸臂擋住小倩的去路。

"你又擋我的路做什麼?"小倩一見是上回那個找碴的丫頭,心底雖急著上"寧心軒",也只得停下來應付她。

"這麼早你在這附近鬼鬼祟祟地打啥壞主意?"那丫頭瞇起眼,不懷好意地瞪著小倩。

"我不過碰巧經過這兒罷了,你為什麼每回都要找我麻煩!"小倩不想同她一般見識,可要去"寧心軒"又非得經過這條小路不可!

"你當自個兒是誰!我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做,盡找你麻煩!"她眼珠轉了幾轉,突然瞧見小倩掛在腰上的嵌金小劍—

"你腰上那東西打哪兒偷的?"她探手粗魯地扯掉小倩別在腰上的劍。

"你拿我的東西做什麼?還給我--"

小倩伸手要搶回自個兒的東西,那丫頭立刻將兩手藏在身後。

"呸,你哪來這種爺們才用得起的東西!肯定是你手腳不乾淨,我這就告到敏兒姑娘那兒去,讓敏兒姑娘找貴嬤嬤整治你,我就不信你這身賤骨頭能有多硬,讓貴嬤嬤調教後,我瞧你往後還敢不敢在王府裏偷東西!"

"誰偷東西了!那小劍我自小就帶在身上從不離身,小劍本來就是我的!"

那丫頭從鼻孔哼了一聲,陰陰地嗤笑。"你這話同敏兒姑娘說去吧!"說著,轉身就進了"沐春園"。

"我為什麼要同敏兒姑娘說去,我說了這小劍是我的就是我的!"小倩追上去,見那丫頭沒理會她只管往前走,她怕這一耽擱就錯過定雋上"寧心軒"的時辰,心底更是著急!

那丫頭不管小倩說什麼,就往敏兒房間告狀去。

"什麼人在外頭喳喳呼呼的,滾進來說話!"房門內一個祖裏粗氣的聲音道。

"貴嬤嬤,這賤丫頭叫我撞見她手腳不乾淨,偷了爺們身上的東西!"那丫頭一進門就"咚"地一聲,雙膝一屈,跪在一名肥嬤嬤跟前告狀。

那肥嬤嬤兩隻大眼往小倩身上一瞟,還沒來得及講話,房裏就走出一人,那人正是敏兒。

"喜春兒,咱府裏的規矩你該明白的,大阿哥當家,最忌諱的就是底下人造謠生事,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確實親眼瞧見她偷東西了?"敏兒雖是問那丫頭話,兩眼卻冷冷地瞪視著杵在一旁的小倩。

"回姑娘的話,喜春兒雖然沒瞧見這丫頭偷東西,可一個丫頭身上怎會有爺們才有的好東西!之前喜春兒沒瞧見過她身上有這樣貴重東西,今兒個才教我瞧見了,因此喜春兒肯定這賤丫頭是偷了府裏爺們的東西!"

"這麼著就是沒錯了!"敏兒冷笑。"既然這事在咱們這兒發生,這府裏我好歹是半個主子,在自個兒的地盤上還作得了主,替府裏管教一名吃閒飯的!"

敏兒話一說完,便朝貴嬤嬤使個眼色,貴嬤嬤會意,一個箭步上前拽住小倩的手臂就往屋後拉!

"你抓我做什麼!我得去見定雋,沒時間同你們扯--"

敏兒聽小倩道出定雋兩字,冷笑一聲,貴嬤嬤解意,更是使蠻勁把小倩往屋裏拖拽!

"給我拿個最粗的竹板子去!"貴嬤嬤把小倩拖到屋裏,立即呼喝屋裏的婢女去取她平時用來教訓婢僕的竹板子。

一旁的小婢趕緊取來,貴嬤嬤把小倩按在地上,讓一些粗壯的婢女壓著她,狠狠地一棍子就往小倩細瘦的身子上招呼—

"啊--"

小倩一開始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等貴嬤嬤這一板子招呼在她身上,第一下她情不自禁地痛呼,之後她見貴嬤嬤一臉要將她活活打死的狠表情,便明白求也無用,她們根本是狼狽為奸地要陷她於死地,便也發了狠,咬緊牙根寧死也不叫出一聲、求一聲饒!

貴嬤嬤痛快地打了幾下,見小倩這般硬氣,竟然沒呼天搶地求饒痛哭,更覺得可恨,愈是慣了蠻力在小倩單薄的身上發狠使勁地抽板子。

直打到小倩已奄奄一息,下體泊泊流出血來,貴嬤嬤一驚,撂下板子趕緊往前廳告之敏兒這回事──

敏兒一聽貴嬤嬤說,兩人頓時慌成一團,一會兒貴嬤嬤鎮定下來,找了幾名忠心的婢僕,悄悄抬了小倩回"擷景樓",也不管她正流著血,便把她丟在門邊上,幾個人急急地退走,任小倩自生自滅。

"沐春園"的人走後,小倩再也忍不住終於呻吟出聲……

"小倩小姐!"

言進聽到門外有人呻吟,遲疑地走近門邊一瞧,一看見竟然是小倩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泥地上,下體還正流著血,他心底一驚傻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小倩小姐,你忍著些,我馬上找府裏的大夫來--"

言進一說完這話,小倩便再也撐不住地昏厥過去。

  ※※※※

小倩醒過來一睜開眼就瞧見言進和悅寧憂慮的臉。

"你來了,悅寧……"小倩虛弱地對著悅寧微笑。

"發生什麼事了!是誰那麼狠心把你打成這樣的!"悅寧梗著聲問,聽得出來她哭過了。

"小倩小姐,貝勒爺已經知道你流產的事了!"

"流產?"小倩怔怔地問,兩眼無神卻瞪得老大……

"怎麼你不知道自個兒肚子裏有孩子了嗎?"悅寧心直口快地問。

"我有孩子了?"她望向言進,只見他神色凝重,停了半晌才肯定地點頭。

"大阿哥已經知道你肚裏的孩子沒了,可也沒怪你的意思,現下只要你說出是誰打掉你肚裏的孩子就成了!"悅寧道。

"定集他知道我有孩子了?"小倩喃喃問。

"孩子已經沒了,小姐。"言進提醒她,臉上充滿不忍。

"你快說啊,是誰打掉你肚裏的孩子?"悅寧急著問。

"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只知是'沐春園'裏的一名老嬤嬤……"

"在'沐春園'裏能動棒子的,那就是貴嬤嬤了!"言進下了結論,臉色轉而深沉。

'沐春園'?"悅寧大叫。"'沐春園'的主子不管教底下人的嗎?怎將那奴才縱容得忘了自個兒是誰!棒子竟敢使到主子頭上來了!"

悅寧氣唬唬的,一時倒忘了"沐春園"的生子就是敏兒!

"敏兒姑娘不作主,那貴嬤嬤想必沒這天大的膽子!"言進拐個彎提醒悅寧。

"是啊!'沐春園'的主子不就是敏兒!肯定是她縱容底下人行兇,我同大阿哥說去!"

悅寧氣呼呼地沖出房外,一會兒就不知去向。

"老伯,我好久沒見到定雋了,你答應我要勸他上'擷景樓'來的……定雋他幾時來看我?"小倩低著頭,喃喃地問。

"等大阿哥處理完這事,他肯定就來看你了。"言進勸道。

可他自己實在也沒把握大阿哥會來探看小倩嗎?

小倩都病成這樣了,大阿哥今日既然沒來,往後更是不可能來了!

可想而知,大阿哥是不把小倩放在心上的,這女孩兒的命運,很快的就要同大阿哥其他那些過去的紅粉知己一般了!

"真的嗎?老伯,這回你沒哄我罷?"小倩問。儘管身子虛弱、痛苦,聽到言進保證定雋會來,蒼白的小臉上仍然綻出笑容。

言進搖搖頭,瞧著小倩信以為真的傻模樣,強扯出的笑容裏儘是心疼與苦澀!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6-1 08:57 PM

【第九章】

新的一年快來了,悅寧已在半個月前出閣,嫁到多羅濬王府。小倩自流掉肚子裏的孩子到如今已二十日過去,定雋未曾來看過她一回。

今年大過年,北京城裏下了瑞雪,雪積盈尺,敬謹王府裏的婢僕如往年一般忙進忙出地辦年貨,歡歡喜喜等著過年。

過年了,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往年小倩都是同秦老爹、秦大哥、蘭欣一同過年,雖然衣食不得暖飽,年夜飯吃得寒酸,可大夥兒湊在一塊兒過年,這年過得特別溫暖、有滋味。

今年卻是截然不同了。秦老爹死了,蘭欣又不知去向,秦大哥還留在蘇州……她在敬謹王府裏獨個一人吃著冷飯冷菜。

悅寧走了,在這府裏只有言進待她好,而定雋……

她再也沒見著他了。

小時候小倩被人口販子騙過,在妓院待過幾日,她記得曾聽院裏的鴇嬤嬤說過男人怎麼迷上一個女人—

男人要是真心愛一個女人,是耐不住一日見不著面的!要是男人始終不來,他便是無心在這女人身上,愛的不過是這女人的身子,要的不過是一晌之歡……

小倩站在"擷景樓"外的小園子裏,不知怎地突然回想起鴇嬤嬤的話,她呆呆地杵在原地許久,白雪飄覆在她單薄的身子上,小臉已敷上一層細雪,遠遠地瞧去,恍似一座冰人。

"今日下大雪,你不進房裏,杵在這兒做什麼?"

小倩僵立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她霎時已認出這聲音屬誰—

"定雋,我等了好久,你終於來看我了!"她興奮地轉身投入他懷裏,定雋不得不抱她。

"你特地站在這兒等我?"他疑惑地瞇起眼。

"我等你好些日子了!從惹你生氣那天起,我日日盼著你來,每天守在樓子裏等,一步也不敢走出去,就怕錯過了你,今日總算見著你!"她偎在他懷中喃喃傾訴。

"你在等我?"定雋把她推開些。"有事嗎?如果是為了上回流產的事,那事我已經做了處置。"

他正好藉那機會休了敏兒,他根本不喜歡拘束。

不錯,他是喜歡敏兒,可還沒喜歡到能教他破例留下她的程度,當初之所以會留她為妾,全然是看在府裏二福晉的面子上。

"我不小心流了孩子,你是不是不高興,因此才疏遠我……"

"我不高興?疏遠你?"他挑起眉,似乎覺得她的話幼稚得可笑。

"不是嗎?"小倩追著他遊移的眼神,清瑩的眸子漸漸透出不安。

"你說是就是罷!"他漫不經心地道。

他從不向女人做無謂的解釋。

"我不是有意流掉你的孩子,那是個意外,你別因為這樣生我的氣--"

"無所謂,我沒放在心上過!"他打斷她的話,臉上有著明顯的不耐煩。

他壓根兒沒想過要孩子,如果他早知道,他會叫她打掉!

"那就好……"小倩釋然地吁口氣,主動偎進他懷裏。"你別生氣,如果你喜歡孩子,咱們可以再生一個。"

他一動也不動,冷漠地任她自說自話。

"下回我保證會小心些,好好珍惜咱們的孩子……"

定雋突然推開她,小倩抬頭望他,卻見他臉色冷淡得讓她不解。

"我只是經過這兒,這會兒還有事,你進屋去罷!"說罷,他便帶著身後一眾隨從,掉頭轉身離去。

"定雋,你什麼時候再來看我?"小倩追上前,企盼地望著他。

"再說罷,我忙得很,沒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他無情地道。

小倩呆立當地,直到定雋的身影走得看不見了,她仍固執地站在冰寒刺骨的雪地裏……

這一刻她已不再是個小女孩,自定雋冷漠地背向她離去的那一瞬間,她突然長大,驟然了悟了什麼…

  ※※※※

新的一年來臨,人們歡天喜地迎接新年。

小倩孤零零地待在"擷景樓"裏,伴著她的是房裏一箱箱未開封的衣箱。

這些衣服是之前定雋陸陸續續送給她的,她挑一、兩套穿過,其餘連動也未動,仍整整齊齊地躺在衣箱裏。

定雋曾送了許多東西給她,全是些她用不著的。她原不想收下的,可不收卻會惹得他不高興,而她不想惹他不高興,如果她的順從能使他更喜歡她一些,無論要她做什麼,她都會願意的!

可現下她明白,無論自個兒做什麼,定雋的高興與否都不致受到影響……

他不愛她!

這是這些日子來,她自個兒想出的結論。

"不該再留下,已經沒有意義了……"她對著一屋子的衣箱喃喃自語。

"為什麼我愛他,他卻不愛我呢?"

她問自己,卻問不出答案。

呆坐在房裏許久,小倩終於慢慢從小床上站起來,打開書房的門,她走出"擷景樓"。

  ※※※※

"小倩小姐,你要上哪兒去?"

言進老遠看見小倩的背影,便上前叫住她。

小倩木然地回頭,目光定在言進身後的定雋身上。

"我和大阿哥到老王爺那兒辦點事,正巧經過這兒,小姐一個人逛園子嗎?"言進熱切地留住小倩說話,為她和定雋製造機會。

"我…"

"我還有事,先走了。"小倩還沒開口說話,定雋就要離去。

"大阿哥,小姐這幾日生病呢!"言進情急下編了謊。"您同小姐說說話罷,樓裏新來了幾名僕役,我得去瞧瞧!"

說罷生怕定雋會阻撓地似的,言進立刻快步離去。

"你生病了?"定雋皺起眉問。

小倩睜大眼,只是盯著他看,不搖頭也不點頭。

"怎麼,病得不會說話了?那還出來外頭閒逛?"他突然說笑,言語中竟蘊涵淡淡的寵溺。

小倩卻只感到鼻酸—

這樣溫柔的定雋,這般溫存待她的方式,只是一種習慣吧?

這幾日她想通了,也瞭解了定雋的溫柔並非僅於她,就如悅寧所說的,他曾有過許多紅粉知己,那些過往的女人們都曾擁有過定雋的溫柔,她並不是唯一……

就像敏兒說的,她只是他有興致時才來哄弄的對象。

"怎麼了,不說話?"他伸出手想抱她。

小倩退了兩步,轉開眼,避開他的碰觸。

定雋瞇起眼。

小倩從懷中掏出收藏的紅絲線,攤開掌心,兩端系了圓心結的紅線躺在掌中。

"這條紅線……沒什麼用了,我家鄉的人說,只要把線頭解開。兩人這輩子就不會再有羈絆了--"

她邊說邊輕輕拉開兩端線結,面無表情的臉上一片蒼白。

"什麼意思!"

定雋眼光瞬也未瞬,驟然收起先前的笑意,臉色轉冷。

"我想你是不愛受拘束的……先前我不明白,才會要你同我並結這條紅絲線,可現下我終於想通了……"她低聲喃語,眸光凝向身前的泥地,不看定雋。"這結已經拉開,咱們這輩子再也無瓜葛,你從此再也不惦著我,我也不惦著你……"

她聲音愈來愈小,終至無聲。

他定定地盯住她好一會兒,半晌才突然道:"你大可任那結結著,我從沒惦著任何女人過。"

冷下眼,他撂下傷人的話。

小倩想與他撇清的態度驟然惹怒了他──

從來只有他不要女人,沒有女人離得開他!

而她竟然主動要同他撇清關係!

他認定是她刻意挑釁,激他動怒!

他一反常態的傷人言辭確實達到刺傷人的目的,小倩身子猛地一震,原已蒼白的臉色更形慘白!

"那……很好,那結原就是不該結的……"

她低垂著頭說話,語調平靜,半張的唇卻顫抖不已。

"我說過了,結不結無所謂,我從沒惦念任何女人過!"他殘忍地重複。

"嗯,我聽見了……"她依舊低低垂著頭,不看定雋,緊閉著心門……

可心口那撕裂似的劇痛卻無休無止,重複提醒著愛他、愛他……

更像是譏嘲著她那幼稚、一廂情願的愛!

她愛他,卻只能離開他。

這是她自小在劣境中求生存的方式—

千萬記著,得在別人能傷害自己之前先逃走……

這時只能義無反顧絕決地離去,再也沒有留戀的理由了。

"你想玩多無聊的遊戲都可以,想留多久也隨你!"定雋傷人地道。"就是別沒病裝病!我忙得很,沒空陪你浪費時間!"

他撂下寡情的狠話,只想恣意地傷害她!

先是撇清,再來是一味的退縮—

她刻意保持距離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他!

定雋握緊拳頭,心頭迸發出二十多年來不曾有過的狂暴怒氣!

不過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女孩罷了,竟能這般惹怒他!他不容這事發生,更容不得任何女人對他有如此深遠的影響力!

"我是沒病。"她小小聲喃語,別開了臉。

定雋臉色更沉,他撇嘴冷笑。"這麼說你是承認自己裝病了!"明知是她有病這話是言進說的,他仍執意把罪過推諉到她身上!

她絲毫不為自己辯解的態度,在他看來分明是有意挑釁!

小倩不再多說,任他誤解。她並非不懂他有意傷害她!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

她已不求什麼,不是嗎?

"想繼續留在這兒就得明白分寸,下回再撒謊誤事,我不會饒你!"他輕柔地道,說出的話卻冷血無情!

"嗯……"小倩點頭,神思飄忽,目光亦遊移到別處。"不會了……"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不會什麼!"他冷冷地問話。

"不會……不會再撒謊,不守規矩了。"

她木然地回話,同時關起心門。

定雋瞇起眼盯住她,拳頭再一次收緊。

下一刻他驟然轉身掉頭離去,撇下小倩一人。

之後,到底在那兒站了多久,小倩並無知覺。等她再次意識到自己身在何方,她已無意識地走出敬謹王府的大門,孤零零一人被遺棄在北京城的街頭。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6-1 08:58 PM

本帖最後由 fatbibis 於 2011-6-1 09:06 PM 編輯

【第十章】

"來、來、來,想瞧真功夫的快圍過來喲!咱們這兒要的全是貨真價實的真功夫,不然的話各位朋友可以上來較量一番,只要能撂倒臺上這位小姑娘,讓咱們團主心服口服,大把賞金就親手奉上喲!"

一名健壯的年輕男人當街叫喊,不一會兒陸陸續續圍上路人,大夥兒繞著空地圍了一圈,圈子中央站了一名亭亭玉立、頭戴白紗罩的小姑娘,大夥兒便知這姑娘就是今日的主角了!

"來、來、來,有沒有人要上來挑戰的?有本事的儘管上來別客氣!大把賞金就等著送給個真本事的--"

年輕男人的話還沒說完,一分就沖進來一名身材粗壯的漢子。空地旁圍的一圈人見這漢子好不要臉,長得這般粗壯卻要挑戰一名弱女子,遂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噓聲。

"對不住,這位爺,咱團主有規定,姑娘上臺就只能同姑娘家比劃,這樣才公平--"

"放你媽的屁!"那大漢一開口就粗言粗語的!"老子肯上來比劃是瞧得起這小娘們!再說你們那點賞金老子壓根兒不放在眼裏,不如改成這小娘兒們輸了,就讓老子摸一把!你這臭小子要敢再囉嗦,老子一腳踢翻你--"

只見那漢子話還沒說完,突然被天外飛來的一腳給踢個正著,壯碩的身軀摔向擂臺外,跌了個狗吃屎!

"我操你奶奶的個熊!是誰敢在背地裏暗算你老子,誰?有膽就給我站出來!"那漢子跌得鼻青臉腫,根本不知是誰在背地裏暗算他,居然還不知死活的大聲嚷嚷!

只見那蠢漢胡亂叫嚷了一陣後,人群裏驀地傳出一串清脆的嗤笑聲—

"連教誰給暗算都不知道,還敢在那兒大聲嚷嚷,好不要臉,當真羞死人了!"一名頭上結銀花繩的小姑娘從人群中蹦出,手指著那名大漢嘻嘻笑。

眾人見這小姑娘長得纖弱,兼且貌美靈秀、嬌俏賽花,竟大膽恥笑只要一根指頭就能壓死她的粗勇壯漢,因此每個人都不約而同替她捏了把冷汗!

"我操你奶奶的個熊!你這小婆子敢笑話你老子我!我要叫你好看--"那漢子不理會眾人的噓聲,兩腿一彈便往那少女欺去—

"唉喲!"豈知他連碰也沒碰著那少女,就被一陣"旋風"撂倒,躺在地上唉唉怪叫!

"哈哈!打得好、打得妙,打得肥豬哇哇叫!"

那少女高興地在原地跳躍不已,動作活像個小女孩似的稚氣。

那蠢漢這會兒總算學乖,知道鬥不過人家,趕緊挨著尾巴逃命去也!

"小姑娘,謝謝你仗義出手相救!"先前在街頭喊話那名青年,已看出是少女身邊一名貼身隨從出手助拳,想來這少女來頭不小,可得罪不起,先前那蠢漢就是個好例子!那青年逐趕緊奔上前同那美少女道謝。

"誰說我是救你來著!"那小姑娘抬手指向站在空地中央那名面覆白紗的少女。"我一見了那位姐姐心裏就喜歡,我喜歡她,自然就容不得人欺負她!"

面罩白紗的姑娘一見那少女指向她,也不遲疑,大步走向那名少女。

"謝謝你,小姑娘。"面罩白紗的姑娘道。

"姐姐,我當真一見你就喜歡。"那少女也不做作,一把握住白紗姑娘的手,如小女孩一般動作,前後搖晃起來。"你拿下白紗,讓我瞧瞧你的模樣好嗎?"少女甜著嗓子求道。

白紗姑娘只遲疑了一會兒;便毅然解下覆在頭上的斗笠罩子—

原來這名白紗姑娘就是個把月前離開敬謹王府的小倩!

"姐姐,你長得好漂亮呢!"那少女驚豔道。"莫怪要戴著面紗防那些登徒子!"

小倩離開敬謹王府已經個把多月,這期間她因緣際會地碰到幼時一同在街頭乞討的遊伴--小五。小五在京城一個雜耍團裏工作,見小倩一個人流落在北京城,又知道她會耍些拳腳功夫,便介紹她到團裏工作。

小倩得了這工作,除了生活安定下來,三餐有了著落,另一方面她也沒忘記繼續四處打探蘭欣姐的消息。

"妹妹才是十足十的美人胚子!"小倩聽那少女喊她姐姐,她性子向來爽朗,便也直接喊那美少女妹妹。

那少女聽了小倩的話後,突然認真打量起小倩來—

"咦?怎麼我仔細一瞧--姐姐同我長得頂相似哩!"少女歪著頭研究道。

"我--"

小倩正要開口說什麼,那少女突然"呀"地驚叫一聲—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小倩不明就裏地急問。

"我打一出生就有個冤家,現下他找上來了!大事不妙,我得逃命去也--"

少女邊說邊尖叫,拔腿就要往人群裏逃命去。

"姐姐,你記著我叫小十四,下回見著了面就這麼喊我便成!你可別把我給忘啦--"少女邊跑邊喊,一會兒已不見蹤影,連她身邊那名武功高強的貼身隨從也已去得無影無蹤。

小倩瞪著那美少女離去的方向,怔怔地發起呆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倩,你沒事吧!"小五見那名漂亮少女走了,這才靠過來問。

"沒事!"小倩笑道。"你和方才那位妹妹替我擋了一劫,我才不至於被那個粗漢給欺負了!"

小五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沒能擋住那漢子,全仗著方才那位小姑娘出手幫忙。"

"別說啦!你瞧我不是沒事嗎?快些打起精神來,咱們還要做生意呢!"小倩安慰小五。

小五點頭,稍稍釋然了些。

兩人重新打起精神,如往常一般安然度過這一日。

  ※※※※

這日小倩和一眾團員們如往常一般在大街上做生意,圍觀的人群中突然傳來吵鬧聲,之後群眾被驅散開來,前幾日那名鬧場的壯漢赫然從人群裏沖出—

"滾開!"

那壯漢身後跟了幾名滿瞼橫肉的粗獷漢子,一路推開人群,面目猙獰地直沖著小倩而來!

"大爺,你有啥事同咱們好好說……"小五上前去擋在小倩跟前。

"滾你媽的!"那漢子伸出熊掌一推,小五雖然長得夠壯,也吃不住他這一掌!"我同你有啥好說?只要那小妮子肯陪你老子我過一夜,那就啥都好說!"那漢子滿臉邪淫地道。

今日小倩沒用面紗遮臉,他一見小倩清豔姣美的容貌,口水直流,魂兒都要飛了。

"我打爛你的嘴!"小倩氣得掄起拳頭,上前一步和那漢子動起手來—

"小心啊,小倩--"小五吆喝著,他縱然想上前幫忙,奈何幾名粗漢的同夥纏住了他,他自個兒也脫不了身!

一陣廝殺下來,雜耍團裏的人都出來幫忙,一時場面混亂,周遭圍觀的人群見苗頭不對,人人都禍及自己,登時一哄而散!

這場打鬧,雜耍團明顯居下風。眼看著團員們為護住小倩各人身上都紛紛掛了彩,小倩心底不忍,便挺身站出來—

"有什麼你們沖著我來好了!犯不著連累這一干無辜的人!"

"小倩,你別傻了--"

小五想阻擋已經來不及,那漢子早跨前一步動手欲鉗住小倩,小情仗著身形靈巧閃過,可那漢子畢竟不是省油的燈,上回給打得難看,是因為遇上有硬底子、真功夫的高人,這回不過是對付一名赤手空拳的弱女子,沒幾下小倩已經居於劣勢,眼看就快抵擋不住,要吃大虧—

小倩一個翻身不成,那漢子長手一探就把她細瘦的胳膊擒在手頭!

"放手!"小倩掙脫不成,反被那漢子縛得愈緊!

"放手?老子我好不容易才拿住你這潑娘兒們,就憑你一句'放手'我便作罷了?"漢子淫笑道,隨即湊上大嘴要輕薄小倩!

小倩不從,那漢子便一使勁--毫不憐香惜玉地扭脫她脆弱的手骨關節—

"啊--"小倩慘叫一聲,同時"咯"地一聲,她手骨關節應聲而脫!

"知道咱大爺的厲害了罷!看你這妞兒還撒不撒潑!"漢子發狠道。

雜耍團的人已知那漢子氣力大如牛,兼以方才他們個個被打得身上掛彩、狼狽不堪,皆不敢再上前去自討苦吃。

小倩手骨被硬生生拉脫,自然疼痛不堪,手臂再也使不出氣力抵抗,那漢子見有機可趁,便意圖輕薄—

"唉喲!"

誰知今日又冒出一個程咬金來壞他的事—

一陣疾風掠過,那漢子還沒來得及瞧清楚,兩手已被人硬生生拗斷,比小倩被他拉脫筋骨還慘上百倍!

"小倩,你沒事吧?"

小五立刻跑過來扶住她,小倩手上的關節頭一回被人拉脫,痛得她幾乎要暈過去!

她身子發軟,不由自主地靠在小五懷裏,卻沒忘了方才有人出手幫她,抬眼四顧一望,突然對上一雙熟悉的沉定眸子—

定雋正瞇起眼盯住她!目光定在小五環抱的柳腰上,面色異常冷淡。

"操你奶奶的個熊,誰敢在背後暗算你老子,給我滾出來!"那漢子仗著一夥同黨在場,這回還是沒學乖!

"貝勒爺?"定雋身邊一名隨從低聲問。

"解決他!"定雋冷冷地道,目光始終定在小倩身上。

"是!"那隨從功夫了得,沒幾下便解決那名蠢漢及其同黨,並喚來官差,把躺在地上一夥人全數押人大牢。

"過來!"定雋冷冷地盯著小倩,無視於小五的存在,寒著聲音命令她。

小倩往後退,益發縮入小五懷裏。"我不過去!"

定雋瞇眼。"我叫你過來!"他冷冷地重複一次。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可我同你已經沒關係了!咱們……咱們就算是互不相識罷!"她索性躲到小五身後,背過身去。

"互不相識?"定雋冷笑一聲。"說的也是,咱們既然不相識,我便沒有救你的理由!"

他冷下眼後,冷冽的目光一瞟,身邊的隨從已會意,上前一步聽候差遣。

"給我毀了這個團,方才所有鬧事的人全押到官府聽候發落!"他冷情地道。

小倩一聽,立刻從小五身後站出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鬧事的又不是咱們,明明是方才那一夥人主動挑釁,你怎麼連咱們也抓了!"她氣憤不平地道。

"真相如何我可管不著!總之是我的人我便護著,與我無干的,我何必費心理會!"他回視她,冷笑道。

"我--"她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手關節被拉脫的疼痛讓她直想掉淚。"我都已經不再糾纏你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為什麼一聲不響地離開王府?"他面無表情地問,無視於她手臂上的創傷。

"你不喜歡我留下,不必等你開口攆我,我自己走就是了!"何必留下來惹人厭!

"我說過你可以留下,想留多久就留多久!"他寒著臉陰沉地道,聲音中隱含著怒氣。

"你不過說說罷了……"小倩喃喃道,垂下臉。"你也說過喜歡我,可那不過是你一句無心的話,我知道你同許多女人都這麼說過,你從來就不是認真的。"

"你希望我認真?"他撇嘴嗤笑。"對你?"目光中明顯含有輕蔑。

小倩抬起臉望了他許久,終於又低下頭,扶著脫臼的手臂,慢慢退縮到街角。

"我明白自個兒的出身不配,從我拉開那條紅線頭起,心底就沒再存這種奢望了……"

她瞧出他臉上的輕蔑。

打小她便在這種目光下成長,十歲以前人家瞧不起她是個渾身骯髒的叫化子、小乞兒,十歲之後人家看輕她是拋頭露臉的賣唱女……

她太清楚這種眼光了!

況且自從離開敬謹王府之後,她終於明白"貝勒"兩字代表的是何等尊貴的出身!

至此她不再讓自己心中存一絲妄想!

定雋盯視她半晌,握緊拳頭。"你明白就好!"他寒著臉道。

"如果你肯放了咱們,大夥兒都會感激你的大恩大德的。"她卑微地道,雜耍團的人好心收留她,可不能因為她,反倒害了他們。

一方面她也求他放了她,雖然不明白他有什麼理由不肯放了自己……

"很好,這就是你要的!"他沉下臉,面色陰鷙地道:"看在你陪了我幾晚的分上--這麼點小要求我就允了你!"

撂下傷人的狠話,他甩了甩衣擺,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去。

小倩愣在原地,許久許久……

心已冷絕。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6-1 08:59 PM

【第十一章】

"姐姐,你在傷心嗎?"前幾日那名古靈精怪的少女不知又從哪兒冒出來,挨著小倩問話。

"姐姐,你怎麼認識定雋貝勒的?"

"小十四?"小倩回過神,看到小十四正擠眉弄眼地研究她。

"哈,姐姐還記得我小十四!"小十四高興地拍著手,活像個天真的小女孩。

"你救了我一命,我當然記得你了!"小倩道,勉強自己扯出一抹笑容,不再去想定雋帶給她的傷害。

"姊姊認識定雋貝勒?"她轉頭瞧了定雋離去的方向一眼,明媚的大眼掠過一抹惡作劇的星芒。

"你知道他?"小倩問。

"當然知道啦!我小十四可是堂堂大清……"

"小小姐!"小十四身邊一名面目慈祥的老婦人,突然出聲制止住小十四往下說去。

小十四吐吐舌頭。"呵,差點忘了奶娘交代的!"她討好地沖著老婦人綻開一朵甜笑。

那老婦人--即小十四的奶娘,愛恨地朝她額角輕輕敲了一記爆栗。

"姐姐,我今兒個可是特地帶奶娘來瞧你的!"她轉過頭去朝奶娘道:"奶娘,你瞧,姐姐同我長得像吧!當真就是我的親姐姐一般!你現下親眼見著了,就信我不誆你老人家了!"她得意地道。

那奶娘沒等小十四說完,就怔怔地瞪著小倩瞧,出了好半晌神,連小十四一連喚了她幾聲都沒聽見。

好不容易等奶娘回過神來,她老人家卻不知怎地,眼角竟淌下兩行淚,竟然哭了!

"好奶娘,好好兒的,小十四也沒給你惹麻煩,你怎麼哭了?"她手忙腳亂地替她奶娘拭淚。

小十四一見她親愛的姐姐哭了,頓時手足無措,平時滿腦子古靈精怪,這會兒全派不上用場!

"唉呀、唉呀,我知道啦!你是不是瞧姐姐長得太漂亮,恨我沒早些帶你來瞧,所以你就讓小十四我給氣哭了!"

她不知怎麼勸她奶娘,便拿出她的看家本事--胡說八道一番!有啥大不了的,啐!

"你這孩子!"她奶娘果然不哭了,又好氣又好笑地拿白眼瞪自個兒哺大的小潑皮。"自小到大說過幾遍了,老這麼沒正經!在你…'爹'跟前,可別給我這麼胡言亂語!"

"知道啦,奶娘大人,在我'爹'眼前,我謹記奶娘大人的教誨肯定不會說錯話的!"

奶娘見她貧嘴,抬手又要敲她一記爆栗,這回讓小十四給躲過去。

"好啦,親親奶娘,這會兒你總能告訴我,方才你為啥哭得浙瀝嘩啦的罷!"小十四湊上前問。

奶娘又望向小倩,仔細瞧了一陣,又是搖頭又是歎息。

"太像、真是太像了!"奶娘失神地歎道。

"姑娘,啥東西像呀!"

小十四擠眉弄眼的,學她奶娘怔怔盯著小倩直瞧……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的促狹表情。

"噢,我明白了,奶娘是說姐姐同我長得很相像罷!這一點我不早就說了嘛!奶娘你幹啥還大驚小怪的--"

"這位小姑娘同你像不過三分。"奶娘蹬了小十四一眼,早知道這娃兒誇大的本事已經沒救了!

"那我就不懂了,姐姐不同我像,那還能同誰像!"

她喜歡小倩,便認定了只有兩人能相像!

小倩則只能左瞧瞧、右看看,這老少兩人一搭一唱,她半天也搭不上一句話。

奶娘白了小十四一眼。"小姑娘同你長得不像,可卻像你娘!"

"我額--"小十四被奶娘白了一眼,到口的話又吞回去。"我娘?"

"沒錯,這位姑娘同小姐就有十足十地像!"老奶娘稱小十四的娘叫小姐,小十四是小小姐。

"像我娘?"小十四驚叫。"那多晦氣!我娘那麼命苦,年紀輕輕地就過去了--?

"小十四!"老奶娘這會兒真個生氣了,原以為這娃兒要說幾句大話,料不到出口的竟然是這混帳話!

"好好好,當我沒說、當我沒說!"她也知道自個兒玩笑開大了!

在奶娘面前,什麼事兒都能當笑話開,獨獨攸關她那薄命娘親的事兒是絕對開不得玩笑。

奶娘不再理會她胡鬧,轉而執起小倩的手,親切地問這問那:"小姑娘,你叫啥姓名,是何方人氏,家裏可還有親人?"

"我是個孤兒,原是在蘇州大街上流浪乞討的小乞兒,幸好十歲那年遇上秦老爹,他老人家可憐我,不但收留我住進他屋裏,給我飯吃,還給我取了名字叫小倩,可我自己也不知自個兒究竟是哪裡人--"

小倩道完自個兒的身世,神色有些黯然。

之前她從不認為自個兒的身世卑下,可自從她明白定雋的身分,明白一個人出身便可決定這輩子註定卑賤或高貴與否—

她心中便有了比較,知道自己雖對定雋的愛不過是份奢望!

就算他要她,他們之間的身分階級便是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更遑論他根本不要她!

"原來她是個孤兒!"

老奶娘臉上多了份心疼的悲憫之色,一方面卻又反常地現出喜色──

"那就更多了幾分可能--"

"什麼可能啊,奶娘?"小十四插嘴問。

小倩也糊裏糊塗的好奇地湊上去,仔細聽奶娘要說些什麼。

"就是有關你那--"老奶娘話沒說完突然頓住—

她看到小倩傾身向前時,綁在腰間的那把小劍!

老奶娘頓時傻住,之後霎時清醒過來,老臉上露出狂喜笑容—

這許多年過去,她原已不再抱任何希望!

沒想到在她遲暮之年,竟能完成使命!

天可憐見,總算在她百年之後有臉見小姐—

她應春花不負小姐臨終所托,終於找著十七年前在混亂中走失的皇十二格格!

  ※※※※

原來十七年前當今聖上帶著心愛的妃子--容妃北上,在往秋狩圍的路上遭到叛黨的突襲,混亂中雖保住了聖駕,容妃也毫髮未傷,一行人均平安無事,可年僅四歲的珍格格卻在這場混亂中走失了!

事後聖上雖裁處了當時負責看雇珍格格的嬤嬤,且動員了大批人力,大肆北上搜尋走失的珍格格,四歲大的珍格格卻有如平空消失了一般,任憑動用多少人力尋找,卻渺無蹤跡……

誰知小倩--即當年走失的珍格格,原來不知怎地流落到了江南,難怪當年任聖上在北方動用了大批人力,翻遍每一寸土地亦追尋不著!

幸虧當年小格格走失時,手上正把玩著一把她額娘塞在她手上、哄她乖乖兒不哭鬧的小劍。

那小劍原是聖上身邊的寶物,原就是拿來賞玩用的,沒什麼實用處,刀鋒圓鈍,不能拿來做用,又因為小格格自出生起便是個古怪娃兒,從來只愛玩些刀劍、棒棍的,除了這四樣外,拿別的東西來哄她,一沾上手便要哭,是以她額娘才會拿這把不傷人的禦賜小劍,塞在她手上哄她;沒想到此時這劍竟成了確認珍格格身分的唯一信物!

這把小劍應奶娘可是印象深刻──她壓根兒就不贊同讓小格格玩刀弄棍的!

另外,小倩同容妃年輕時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的相貌、更是教人不得不信服!

至此應奶娘終於替因過度思念走失的愛女,以致懷憂而逝的容妃找回女兒,更替當今聖上找回走失十三年整的愛女──珍格格!

  ※※※※

小倩--即珍格格,這會兒正頭罩紅帕,正襟危坐在喜床上—

今日正是她的大喜之日!

可她卻焦躁不安地坐在炕床上,腦子裏轉了無數逃走的念頭,可惜一個也用不上!

自從她身分被確認是當年在秋狩途中走失的珍格格之後,她便被接進入人人稱羨的皇宮裏去。

原以為"皇宮"是個遍地黃金的好地方,可等她一進了它,卻發現宮裏不過爾爾,地上鋪的還不就是石板路,哪來的黃金!更教她頭疼的是,宮裏不但規矩多如牛毛,而且皇上--也就是她阿瑪,她親爹--還禁她的足!

說什麼身為格格之尊,非比往常,得守宮中規儀,再要拋頭露面,便是不成體統!

沒事給她扣上這麼大個帽子!

小倩這才明白,原來當上等人也有當上等人的苦處!若讓她選擇,她還寧願回復以往啥也不是的卑賤身分,至少活得自在快活許多!

難怪小十四--便是十四皇格格,也是和她同個額娘的親妹子,要成日嫌自個兒格格的出身,隱藏身分偷溜到"外頭"去透透氣!

小倩原以為等過了這一陣,待聖上不特別注意她了,就可學小十四偷溜到外頭去"透透氣,誰知皇上竟然自做主張,迅速而秘密地替她指了婚!

等到她知道自個兒叫剛認的"爹"給賣"掉後,已經來不及逃走了,幾乎是臨上花轎前一刻才被告之。

為了這事她已不知在心中罵了聖上,也就是她阿瑪、她親爹--多少回昏君!

到達地步,她竟連自個兒究竟被"賣"給誰都不知道。

早知不認這個"爹"還好,啥好處也沒有,反惹來一身腥。

現在這"麻煩"該怎麼解決—

憑她江湖經驗再老到,這會兒也要教她那剛認的爹給打敗了!

她是想逃出去的,可不是不為,是苦於不能為也!

"什麼爹嘛,哪有親爹這麼防自個兒女兒的!"小倩恨恨地嘀咕,一邊低頭望著縛在手腳上的麻繩,歎氣。

聖上從伺候小倩的宮女處得知珍格格"生性頑劣",為了"君無戲言"四字,竟把自個兒的皇女綁成一粒人粽,好能如期出清存貨!

"要嫁得這麼沒尊嚴,我不如當尋常女子算了!再怎麼也比當個人肉格格好!丟死人了!"

她嘴裏嘀咕著,心底暗自著急—

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如何還能嫁得人?

更何況她此生已無嫁人的打算……

心都丟了,如何能同其他男人相守一輩子?

要這麼渾渾噩噩過一世,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左一個規矩來、右一個規矩去的!原來不知道自個兒嫁給怎樣的阿貓、阿狗,就叫宮裏規矩!"她繼續洩忿地嘀咕著。

"你自個兒在房裏嘀嘀咕咕的,嘮叨些什麼!"一個不甚耐煩的聲音傳來--瞬間讓小倩屏住了呼吸—

不會是他!

不可能是他……

驟然她頂上的蓋頭被大力抓起,小倩兩眼一花,緊接著映入眼簾的,真的就是她心想的那人--。

"怎麼會是你!"她失神地喊,半是驚,半是喜!

"當然是我!"定雋寒著臉,瞧出他見著她並不似小倩般欣喜,俊臉上是一片漠然。

"聖上開金口指婚,我敢說個不字嗎!"他冷酷地表明娶她是被迫的。

"我……我也是臨上花轎前一刻才知道阿瑪給我指了婚,之前我半點也不知道這回事,我怎麼知道我阿瑪他--"

"不是你?"定雋瞇起眼,冷笑。"不是你要十四格格到聖上跟前嚼舌,告我毀了你的清白,讓我非娶你不可?"

小倩無辜地瞪大眼,拚命搖頭。"我發誓從沒跟小十四說過那些,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到阿瑪跟前去胡說八道!"

他輕蔑地冷哼。"無所謂了!"他冷道,突然動手解下外衣。

"你、你要做什麼!"

小倩兩眼睜得老大,呆呆看著定雋一件件解開衣裳。

"做什麼?"他冷嗤。"你早不是處子,會不明白我想'做'什麼?!"

他打赤膊上床,翻過小倩的身子,欺她手腳被縛,便拖住她纖細的腳踝,把她拽倒在炕床上。

"你、你別這樣!只要你替我松了捆,我就同阿瑪說去--咱們這樁婚事不算數……"

"想害我?"他寒著臉,冷下眉頭。"婚姻大事豈可兒戲,何況是聖上指婚,滿朝文武眾人盡知,你以為聖上會由著你出爾反爾?"他邊說,邊粗捍地扯開她身上的吉服。

"你、你做什麼?住手--"

"閉嘴!"

他突然凶她,她嚇得噤了聲。

"你以為我有興致碰你!"他神色陰鷙,針對她的反抗怒道。"要不是聖命難違,休想我今晚會踏進這房裏一步!"

小倩瑟縮了下,不再掙扎反抗。

他當真動了氣……

真的這麼討厭她嗎?

"你當真這麼討厭我,你可以不跟我圓房,我不會同阿瑪說的……"她垂下臉,小小聲地說。

定雋嘴角抽搐了一下,兩拳驟然捏得死緊—

"你以為我會給你握住我把柄的機會?

他冷酷地扯下她的褻衣,沉重的身軀整個壓在她身上,刻意地羞辱她。

"我們不是仇人……"小倩低弱地道,已經被他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從聖上逼我娶你的那一刻開始--咱們就是了!"

他面無表情地扯下她的褻褲,翻過她的身子,不顧她手腳被縛,讓她以極不舒服的姿勢趴跪在床上,冷血地探指擠進她濕窄的私處內,毫無憐惜地戳刺她—

"呃--"小倩痛得嚎叫,他粗魯地弄痛她,全然迥異從前溫柔的定雋!

他為什麼要這麼待她……

她做錯了什麼?

她叫喊同時,他手上突然松了勁,長指抽出她體外。

小倩癱軟在床上,淚水模糊了兩眼,隔著淚花,她看到覆在她上方的定雋,臉上是陰晴不定的複雜神情—

突然他解開她手腳上的束縛,背著她翻過身去。

小倩愕然地躺在他身邊,不明白他突然的舉動所代表的涵義……

直到聽到他均勻的鼻息聲傳來,她一直噙忍在眼眶的淚珠兒才潛然落下……

對著他的背影,她小小聲地喃喃囈語:"我明白你不喜歡受束縛,更明白你不喜歡我……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死纏著你不放的,明兒個我就會離開,回去蘇州。我還會留一封信給阿瑪,告訴他是我自個兒厭煩這一切,要回到蘇州去過快活的生活。一旦他認定是我自個兒任性,就肯定不會刁難你了…"

淚珠兒隨著所說的話相繼滾落而下,她多想靠在他厚實的背上,可她不敢……

"我好愛、好愛你……你為什麼就不能喜歡我一點點…"

她怕自己哭出聲,終於背過身去,掩著嘴無聲地啜泣。

就因為背過身去,她沒見到定雋逐漸收緊的雙拳,和他背脊起伏不定的呼息。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6-1 09:00 PM

【第十二章】

第二天天未亮, 小倩二度離開敬謹王府,現下她的身分不同,若從正門出去,守衛肯定會攔住她,她只得從後苑矮牆翻出去。

下意識地沿著數月前上京城的路往回走,她思緒已不知飛往何處,整個人暈暈沉沉的,想著這一離開京城,從此就再也見不著定雋,她剛認的親爹、小十四和老奶娘,她胸口便一陣陣沒來由的作疼……

尤其是想到從今而後再也見不到定雋,那種痛徹心髓的割離……

思念是一條無形的絲線,就算解開了有形的紅線,她對定雋的牽掛也不會減損一絲一毫。

愛著一個人,原來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小姑娘,大清早天還沒亮的,你一個人要往哪兒去?要不要咱兄弟送你一程?"

郊區小徑上突然出現數名身形魁梧的漢子擋著路,小倩被包圍在其中,意識到自己處境的危險。

"不必了,我認得路,自個兒走就成了!"她徐徐地往後退,直到後方再無退路。

"認得路?"幾名男子相視賊笑。"這兒的夜路可不好走哩!傳說這附近有強盜窟,咱兄弟就怕小姑娘你一個人走這夜路不安穩,要讓那夥子盜賊給抓去當壓寨夫人了!"

小倩聞言暗暗心驚,這幾名男子若是賊窟裏的人,今天就是她的大限之期!

"你們別過來!我爹是當今皇帝!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他絕不會饒過你們的!"

幾名漢子一聽這話,全部哄然大笑。

"你爹要是皇帝老子,我娘不就是當今的太后娘娘了!"其中一名漢子一說完話,便驟然欺身上前,一下便抓住了小倩的手臂,顯見這幾人不是平常三腳貓的貨色。

"放心--"

小倩掙扎,那漢子反倒乘機箝緊她的手臂。"好俊俏的小嬌娘,我金狗頭一回見著這麼標致的妞兒!"他出言輕薄,突然探出祿山之爪—

電光石火間,那名叫金狗的漢子雙手遭人以利器砍削,所幸他反應的快,一矮身堪堪閃過,不過小倩也同時自他手中脫走。

"定雋?"

見到救自己的竟然是她以為此生再也見不著面的他,小倩不禁驚呼!

"閉嘴!"他面色不善地斥喝她。

"定雋,你生氣了嗎?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遇上這夥強盜,早知如此我就挑明兒個再走…"

"閉嘴!"都這節骨眼了,竟還敢跟他提明日再走!"該死的!你生來專給我惹禍的是不?!"

該死的!他要是再慢上幾步追來,那後果—

"定雋,咱們倆可以聯手打跑這夥人--"

"閉嘴!"

他最後一次吼完她,那幾名漢子便連番攻來,他一方面要應敵,另方面又要護住小倩,一時間招式施展不開。突然一名漢子從側方突襲,定雋為護住小倩身子,眼看躲避不及,刀鋒就要朝他砍來,危急間,小倩竟側身一擋--刀尖一起一落,已砍中她的身體!

"定雋…"

她倒下時居然看到定雋身上掉出一個木頭娃娃,那不是她熬了幾晚刻的木娃娃像?

可她明明記得自個兒沒把木娃娃給他,為什麼他身上帶著她刻的木娃娃?

不行了……她背上好痛……意識已無法集中…

"定雋…"

又喚了他一聲,她多捨不得他……

定雋眼看著鮮血自她身上噴湧而出,他愣住,直到她昏厥前又替他擋一刀—

他狂吼,霎時紅了雙眼!

他瘋狂地大開殺戒,到幾名盜匪再也抵擋不住發了狂的他……

  ※※※※

小倩醒來的時候,就看見定雋正坐在她床頭,蹙著眉頭,雙目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她。

"傷口還疼嗎?"他急問,眉頭皺得更緊。

她勉強扯開笑,搖搖頭。"還好……"見到他下顎的胡渣,她不解地問,"我昏迷很久了嗎?"

"七日了。"他柔聲答,嗓音嘶啞低嘎。

"噢。"她探手,頑皮地想摸他臉上的胡渣。

"別動!"

他突然喝她,嚇得她剛伸出的小手僵在半空中。

她又忘了他討厭她,自然不許她碰他……

"等我的傷好了我就走,你放心好了,我絕不會死皮賴臉地纏著你…"

"走?"定雋瞇起眼,口氣轉而不善,身體開始僵硬。"你又想給我惹什麼麻煩!"

"我沒要惹麻煩,我只是要走得遠遠的,往後你就不必擔心我會死纏著你不放!"她委屈地解釋。

她從頭到尾可都是在為他著想!

她從沒動過給他惹麻煩的念頭,他為什麼老是這麼冤枉她!

"我幾時說過你纏著我?還有,'走得遠遠'的念頭又是怎麼一回事?"他氣憤地質問她。

"是敏兒說你不喜歡被人纏著的!"她傻愣愣地回答,不明白自個兒順著他的意,又哪裡惹他生氣?

定雋深吸兩口氣,最後終於忍不住—

"笨蛋!"他罵出口!

小倩嚇了老大一跳,身子猛地一縮,驟然拉扯到傷口—

"唉喲!"

"怎麼了?"他俊臉倏地變了色,趕緊抱起她,輕輕擁在胸口!

"我……"

小倩到口的話突然咽了回去—

因為她發覺到定雋有些不對……

"說啊!哪裡痛?是不是扯到傷口了?"他急切地問,沒留意到她正瞪大眼瞧著他。"要你別動偏偏不聽話!這會兒又扯開傷口了?"

"不知道,好疼……"

"要不要我進宮請御醫過府來診治?"他抱著她左右察看。

"不必了,我只要……"聲音愈來愈低弱。

"要什麼?"他緊張地摟緊她。

"那娃娃……"

"什麼娃娃?"他皺起眉頭。

"我刻的那木頭娃娃,為什麼會在你身上?"

突然一陣緘默,定雋明顯地不願回答。

"唉喲!好疼哦!"

"怎麼了?"一聽她喊疼,他又心亂了!

"我只想知道,那木娃娃……"

"你走後,我在你的小房間內找到的!"他不再保留地迅速回答。

"那你為什麼隨身帶著它?"

他突然瞧出她含笑的詭祟眼神—

"少得寸進尺!我一次只回答一個問題!"他懊惱地低吼。

定雋居然臉紅!

小倩笑得更得意。

"定雋,你也有一點點喜歡我吧?"她笑嘻嘻地戳破他。

"閉嘴!"他只能更大聲吼她來掩飾自己的窘迫。

"也許你不只有一點點喜歡我,你已經很喜歡我了吧?"

"閉嘴!"他只能更加大聲地吼她!

她咭咭笑地瞧著他紅透的頸根。

這下她終於甘心乖乖"閉嘴"了。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是個孤女了!

敬謹王府已經成了她的家,即使定雋不開口說,她也已經明白他愛她……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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