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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流浪的蛤蟆 -【仙葫】《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09:13 AM     標題: 流浪的蛤蟆 -【仙葫】《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6-15 10:18 PM 編輯

【小說書名】:仙葫
【小說作者】:流浪的蛤蟆

【作者簡介】:我給自己起了一個ID流浪的蛤蟆的時候,正是二十郎當歲,從未有離開自己出生的城市。當我使用這個筆名開始寫東西之後,卻突然間就真的流浪了起來。現實裡從一個城市到另外一個城市,就連出版小說也是從一個出版社,流浪到另外一個。

【其他作品】:天問、大猿王
【內容簡介】:千般法術,無窮大道,我只問一句,可得長生麼?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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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09:17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22 PM 編輯

第一章 邋遢道人(一)

  大唐天寶九年,天下承平,正是安居樂業的氣象。
  這年風調雨順,白石鎮上便是借了這個好世道。雖是偏遠小鎮,也欣欣向榮,閤家歡樂。百姓的日子過得十分舒坦。

  「世間有異賈,專售荒唐夢;以慰失意人,聞者購如風……莫問夢醒時,圖樂在夢中;人生是何物?百年一場夢。」

  一名道袍污漬的蒼老道士,前面放聲高歌,後面十餘名頑劣小兒,不住的擲些磚頭瓦礫,在後面起鬨。這蒼老道士身材極是高大,面上已經被泥垢厚了一層,連喜怒也不大看的出來。鬚髮紐結成一團,也不知幾時沒修理過儀表,灰烏烏的只能看得出年紀已經甚老。

  眾多小兒追打,他渾然不以為意,自顧自的放開大步,轉眼間已經從街頭走到了街尾。那些頑劣孩童追不上他的步伐,漸漸被他拋遠。

  此刻夕陽降落,兩名剛剛離開書塾少年,瞧好路過這條小街。

  其中一名面容蠟黃,看起來便有幾分泱泱的少年,本來懶洋洋的打不起精神來。可是那老道跟兩少年交錯而過的時候,那蠟黃臉的少年猛地盯著那道士的背影,若有所思起來。

  他的同伴比他略微高大些,也顯得健壯敦實。圓圓的臉龐紅潤油光,一身的絲綢袍子,腰懸絲絳上掛有一塊白玉,顯見家世頗為寬裕。察覺到蠟黃少年的異狀,他轉頭順著同伴目光看去,嘟囔了一句:「原來是個骯臟道人,這有什麼可看?」

  蠟黃臉的少年,微微一笑,雙眼一轉,顯得靈動之極。他也不說破,只是淡淡的說道:「我有些事情晚些回家,你看到我娘親,別忘了幫我分解一聲。」

  言閉也不等那敦實少年回答,匆匆把手中的書卷塞在同伴手中,撒腿跟著老道的背影便追了下去。

  這兩名少年原是鄰居,蠟黃臉的少年叫做焦飛,敦實點,家境寬裕的叫做孟寬。

  這焦飛天生身體便羸弱,但是卻生性好動,每日裡都有無數的蹊蹺點子出來,四處淘氣。他父親也念了幾年的書,作些小本生意,為人老實。眼見這兒子不好管束,便狠狠心交了些束修,把他送進了本地素以嚴峻聞名的荊夫子門下讀書。

  雖然焦飛頑皮,但是為人卻極是聰穎,讀書一目十行,瑯瑯上口,甚得荊夫子歡心。跟他父母言道:「此子讀書深得精意,日後若是科考,必然有一分出路,前途不可限量。」反而勸他父母,不必多加管束。得了夫子的讚許,他父母也寬慰這孩兒日後能有出息。雖然焦飛依舊喜歡做些古怪出來,家中也不大管了。

  孟寬比起焦飛來,雖然身體壯實,但是機靈上卻差的遠了。讀書比焦飛早了半年,如今焦飛已經讀到論語,史策,他卻依舊在三字經,百家姓上晃蕩。

  剛才焦飛便是眼尖,發現那些孩童拋擲的石塊,並無一塊砸在那道人身上。孟寬不覺得這有何奇怪,他卻看出來了,那些孩童石塊出手後,不知怎麼便慢了許多,無論那些孩童使了多大的力道,都是巧巧在那道人身外半尺許力盡跌落。

  這般有趣的事情,焦飛哪裡按耐的住性子?他一路跟在那道士身後,綴出七八條街,心裡更是暗自驚訝。

  那邋遢道士似乎腳步也不甚快,但是他拚命跑來,也只堪堪能吊住背影,想要追近一步也是不能。

  「這道士果然有古怪!」

  焦飛心下好奇,腳步更是不停,但是他身子並不強壯,跑來跟去,只覺得雙腿逐漸痠軟,漸漸懈怠起來。

  眼見那邋遢道士背影越來越遠,焦飛心裡一急,便不顧的大聲呼喊起來:「前面的道長,請留步!小子有事問訊!」

  「道長!道長!」

  焦飛喊了幾句,那邋遢道士直似未曾聽見,大步邁開,越走越疾。焦飛眼看追不上人,心裡十分沮喪。但是卻不捨得放棄,依舊勉力跟去。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一處巷口出來,焦飛跑的猛了些,收足不住,迎面跟對方撞在一起。只聽得,哎喲!一聲,嬌媚的呼痛聲。焦飛便把對方牢牢壓在身下。

  等他定睛看時,卻識得是白石鎮上有名的風流俊俏寡婦,林寡婦的獨生女兒,林小蓮。這女孩跟她母親一般,小小年紀便出落的十足美人胚子。只不過亦繼承了母親的潑辣脾氣兒,向來不受人欺負。焦飛暗道一聲:「不好!這小女孩可不好招惹,我先閃了再說!」

  焦飛此時正好撲倒在林小蓮的身上,女孩嬌怯怯的柔軟身子,給他壓在地下,一時秀眉微蹙,還不得緩和來。焦飛爬起身形,他倒是心腸不惡,匆匆扶起了林小蓮,連連道一聲:「我剛才魯莽了,有事先行一步,回頭來再給林家妹子你道歉!」

  林小蓮還未來得及開口,就看到焦飛一溜煙的已經沒了蹤影。看著焦飛的背影,林小蓮恨恨的一跺蓮足,嬌聲罵道:「焦飛你等著,一會不來道歉,我找上你們家,請你父母來評理!看他們不打的你兩股開花!」

  白石鎮並不甚大,只有數十條小街,經此耽擱,焦飛直到跑出了鎮外,再也不見那邋遢道人的蹤跡。他躊躇了幾分,悶悶不樂的回轉鎮上。在他心中,那道人必有古怪,只不過,究竟古怪在什麼地方,他還不甚明白。

  讀書之餘,焦飛學力有閒,便讀些閒散書籍,前人筆記。對道士求仙的傳說頗為艷羨。今日見到了一個異人,卻無緣結識,也由不得他不沮喪。

  等焦飛回到了撞翻林小蓮的地方,卻看到這女孩正跟兩位女子說話。

  焦飛生長在白石鎮上,從未離開過此地半步。這白石鎮雖然不算偏僻,但是卻也甚少外來過客。這兩名女子,年紀也不甚大,長者不過二十七八年紀,少者也有二十二三。俱是長身玉立,一身白色絹衣,不施粉黛,卻肌膚如玉,自有一股馨香之氣襲人。



第一章 邋遢道人(二)

  這兩名白衣女子,年紀略大的那位,臉上雙眉入鬢,鳳眼含威,纖纖如修束的腰上插著一口連鞘短劍,雖然跟林小蓮說話,和顏悅色,但是身上的一股威勢,卻讓鎮上幾個潑皮漢子,不敢隨便靠近。年少的一個,臉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慵懶倦色,但是偶爾雙目一掃,眼神竟然說出不的明亮。焦飛只看了一眼,就心下一顫,只覺得就是深夜望天,看到的星辰也不過如此。
  焦飛本來不想跟這兩名女子接近,不過他想到,自己若不去跟林小蓮道歉,方才這小妮子威脅要去告訴他父母。沒奈何,焦飛只好不情願的走近三人,也不看那兩名年輕女子,只是對林小蓮說道:「林家妹子,我剛才去追那道人,誤撞了你,你可別見怪!身上哪裡還痛不?可需要我去買些跌打藥酒來,請林阿姨給你敷上?」

  林小蓮看到焦飛眼睛賊溜溜的在自己身上亂晃,也不知怎地,心裡一慌,臉上微微現出紅暈。她心裡已經完全不在剛才被焦飛撞到的那件事情上,心思直飛到了昨晚。

  鎮上有名的媒婆六姑,昨晚跑到她家,跟她母親提起她的親事來。而來提親的人家,就是焦飛的母親。當時母親滿口答應,她自己羞紅了臉,躲在內房聽了個真切。焦飛為人聰明機靈,向來名聲不壞。林小蓮自己也有幾分允意。今日偶然遇到焦飛,林小蓮禁不住羞澀的想道:「也不知焦嬸嬸,有沒有跟他說起提親的事情!他今天是有意來撞我一下呢?還是有其他意思怎的?難道對我的模樣女紅還不滿意?」

  林小蓮神飛物外,焦飛的話,她便沒聽的進去,只是諾諾兩聲,顯得頗為淡漠。

  正跟林小蓮說話的兩名年輕女子,看到焦飛過來,神色都頗有些古怪。聽到焦飛說去追那名邋遢道人,都顯得極為緊張。那名年長的女子,忍不住說道:「這位少年!你可知剛才有多麼危險。那道人乃是……」

  年長女子話還沒說完,那名年少的女子,便微微一碰她的同伴,那年長的女子頓時醒悟,住嘴不言。

  林小蓮心思都在焦飛身上,這個平時伶牙俐齒的小丫頭,根本沒注意到這兩名女子態度有異。但是焦飛早就感覺這兩名女子來路奇異,聽得這一句,心中暗暗把這兩名女子,劃為跟那邋遢道人算作一路,心中頓時火熱起來,便試探著問道:「不知兩位姐姐有什麼事情要做,如果我林家妹妹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略微幫忙。若是兩位問路,這白石鎮上沒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年少的那名女子,嘴角一抿,微微笑道:「我們是帶髮修行的女冠,這位是我師姐越輕寒,小女子孟闐竹。我師姐妹是為了去長安,路過此地,想請問兩位,這鎮上哪裡有住宿的所在!」

  焦飛滿口應道:「我們白石鎮,只有一家客棧。客房常年沒人,兩位不妨跟我來,在下領兩位前去好了。林家妹妹,若是你沒什麼事情,便先忙去吧!」焦飛看林小蓮半晌不語,生怕這丫頭尋些釁頭,讓他不好答對。急忙攬了差使,搶先走了。

  孟闐竹見焦飛伶俐,有問必答,便旁敲側擊了幾句,問起那邋遢道人的事情。焦飛自然就把看到那邋遢道人投石不中,步履如飛的異狀說了。越輕寒聽得幾句,知道焦飛和那邋遢道人也只是一面偶遇,便不再關注,倒是孟闐竹和焦飛多對答了幾句,露出了幾分笑意。

  焦飛帶了二女,到了鎮上的那家客棧,孟闐竹要了兩間上房,見焦飛仍舊梭巡不去,便招了招手,焦飛頓時大喜,跟著二女到了客房中。越輕寒本來有些不解,但是她素信孟闐竹的聰明,便不言語。

  到了房中,孟闐竹笑道:「焦飛小哥,你如此聰敏,能看出那道人的不凡,自然也看出來我們姐妹不是常人。我和師姐,乃是灕江劍派的女弟子,修煉的是出世的道術。此行是師門有重任在身,不能洩露行藏,還望你不要把我們姐妹行蹤,宣揚出去。」

  焦飛這個時候卻規矩了起來,他平時讀書,深知仙道難求,就連前朝皇帝費了無窮心力,也不曾有仙人垂憐,他好容易一日遇上了兩遭,怎肯輕易錯過?撲通一聲,焦飛拜倒在地,堅毅的說道:「小子平時也讀過幾本書,深羨世外逍遙,想求兩位姐姐帶挈修行,我極能吃苦,絕不會半途而廢。」

  越輕寒正要拒絕,孟闐竹卻偷偷的搖了搖手,溫和說道:「我們尚是初入師門,肯定不能收徒,不過我灕江劍派倒是有幾位師兄,道行高深,不輸那些前輩,若有機會,我願幫你說合,只是成與不成,要看你的機運了。」

  雖然孟闐竹說的頗為和緩,但是焦飛去仍舊十分失望,自忖必是自己的根骨不夠,未能讓兩女答允下來。他頗為沮喪的想道:「聽說修道的人,沒有仙骨,仙根,或者上輩子的根腳,往往事半功倍。那些有道之士都喜歡有天資的弟子,我倒也自負聰明,讀書一目十行,過眼不忘,就是不知修仙的根骨是上佳還是平庸。」

  孟闐竹安慰了焦飛幾句,便打發他離去。

  焦飛怕糾纏下去,反惹二女不快,只能怏怏離開。

  回到家中,亦有些悶悶不樂,他父母甚少問及焦飛學業,只是喚他早早吃了飯,便令去安歇。

  若是平時,焦飛不肯早睡,便尋些閒書來看。只不過,今夜這少年突然覺得煩惱上心頭,手上半本《禹鼎志》看了三頁,便怎麼也看不入腦去。這禹鼎志乃是當朝一名落魄秀士吳承恩所撰,文中將大禹治水諸般神奇傳說,摻雜在一起,寫成軼聞志怪。雖然文筆零落,倒也奇趣盎然。平時焦飛對之愛不釋手。

  既然無心讀書,焦飛便吹滅了油燈,雙手抱枕,胡亂的想著心事。

  跟平常少年不同,焦飛天生便有一股無窮無盡的好奇心。小時懵懵懂懂倒也罷了,後來入了學堂,見識開闊,不但沒有因為學識長進而解惑,反而更多問題紛至沓來,令這少年心中疑問更多。



第一章 邋遢道人(三)

  今日看到那名邋遢道士,為何竟能讓石塊不落身上?便叫焦飛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那位道人究竟是何來歷?似乎聽越輕寒,孟闐竹兩位姐姐的話裡,還認得這位道人,只是關係不大和睦。難道是邪魔外道,甚或妖怪成精?」平時看多了神魔誌異的閒書,焦飛小小的腦海中奇異的念頭更是越來越多,那老道的身邊也被猜測的越發奇怪。

  這一夜,焦飛也不知何時想的迷迷糊糊便沉沉睡去。等他醒來已經是天色擦亮。雙眼一睜,焦飛胡亂穿了衣服,便跑出門去,連母親喚他吃早飯也不應聲。

  焦飛一夜胡思亂想,卻給他想起一事。「那老年邋遢道士出了白石鎮,半夜又會去哪裡安歇?白石鎮之外,數十里內都沒有人家的?」

  覺得自己的想法大有道理,焦飛這般急匆匆就是要去白石鎮外的一座破敗許久的廟宇查看。跑出了白石鎮外,焦飛心中忖道:「這附近只有一座破敗的小廟,雖然已經年久失修,也不失為一處落腳的所在。那老道士必然在那裡過夜!越輕寒,孟闐竹兩位姐姐不肯帶我修仙,不如再去這位道長處碰碰運氣。都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長生不老,無窮法力,怎麼不比勞勞碌碌一生,最後一命歸陰,只落得鏡花水月一場空的好。」

  有了這個念頭,焦飛輕車熟路的向那座小廟摸去。這附近的地方,早就被他四處玩耍過不知幾多遍,那座小廟就是閉著眼睛,焦飛也絕走不錯路徑。

  「咦!那裡好生古怪,竟然是怎麼了?」

  焦飛目光銳利,還沒到小廟前,就已經看到那裡被一團濃黑無比的霧氣籠罩。他雖然膽大,卻不魯莽,立刻找了可以藏身的大樹,爬了上去。接著上面茂盛的枝葉,將自己隱藏起來。

  小廟外,幾道青白色的光芒,遊走如帶,又好似電芒光火,圍著那團黑色霧氣來迴旋轉,似乎想要衝了進去。但是那團黑色的霧氣,卻也奇特。平常的雲霧,風兒一吹,就四散開來,而這團霧氣,卻凝聚的宛如實質,黑的有如墨汁般。無論那些青白電光如何繚繞,都不見絲毫動搖。

  焦飛看的目瞪口呆,心道:「這世上原來真有法術,這裡難道是仙妖鬥法?果然打的不亦樂乎,只可惜我都看不清都在打些什麼?」

  隨著天色由朦朦,變得大亮。

  那幾道青白電光,似乎有些退縮,擎動之間突然光芒大盛,擺脫了黑色濃霧的糾纏,掉頭破空,飛上青雲,轉瞬間消失。

  而那團霧氣,則在青白電光消失之後,倏忽縮小成一團,露出了隱藏在裡面的一個身影,焦飛眼尖,看到正是昨日見到的那名老道士。這老道士大袖一揮,把那團霧氣收入其中,隨手拍拍污漬通身的道袍,眼神卻若有意,若無意的向焦飛藏身處看來。

  親眼看到這老道士居然有如此神通,焦飛心下躊躇片刻,想道:「我若是出去,這老道士不懷好意可怎生是好?可是,若是繼續躲藏,先不說未必瞞得住,豈不是可惜了這次得遇異人的機會?」

  焦飛雖然年紀幼小,卻是極有決斷之人。當那老道士沉吟片刻,正要離去之時,縱身一躍,從樹枝上跳了下來,遠遠的便高聲喊道:「這位道長請留步!」

  這次,這年老的邋遢道人卻沒有像昨日般離去,只是臉上的神色木然不動,全然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焦飛跑到切近,張口兩三次,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倒是那年老的邋遢道士,聲音嘶啞,猶如破敗金鐵摩擦,先開口問道:「小施主叫老道留步,不知有什麼見教?」

  焦飛平時千伶百俐,這會不過一時無措,那老道士一開口,他就回過神來,恭謹的說道:「小子昨日就見到道長非同俗流,有心請益。只不過及不上老道長健步如飛,沒有來得及跟上。不想今日又有幸遇到,小子想請求老道長收我為徒,潛修仙道!」

  焦飛對剛才見到的異事,半字不提。這也是他聰明之處。剛才那老道士通體黑霧繚繞,怎麼看也不似光明正大的手段。不過,他焦飛只求能修煉些奇異手段,至於拜師的是正道仙長,還是邪道妖魔,倒也不在他顧慮之內。

  那名老道士,半晌無言,眼中卻射出奇光,焦飛只覺得被這老道士一看,全身五臟六腑都似乎被洞穿了一樣,頭腦更是昏昏欲睡。

  他也不知怎麼,心裡卻有些害怕,臉上卻極力堅挺。暗道:「難道這老道其實是吃人的妖怪變化來,想要迷昏我再細細烹飪?也不對,我這等力弱的孩童,他一拳一腳就打發了,何必用甚妖術?」

  焦飛雖然飛揚跳脫,但是心智卻甚為堅毅,在那老道士的奇術之下,竟然不曾退縮。

  這道人也頗為驚訝,這個孩子倒也不錯,居然撐得住我的扣心術。他本來是有事路過此地,並無收徒之念,也不知怎麼心中一動,說道:「你這孩子倒也不錯,雖然根骨差些,難得心竅伶俐,靈識堅固,也是個修道的好材料。若是你真的願意,便跟老道走吧!」

  焦飛愕然一愣,他雖然有心跟這老道士學些本事,但是卻從未想過離家出走。這老道士言下之意,想要帶他離開,這又怎麼跟父母交代?

  焦飛心裡正混亂間,那老道士也不理他,轉身大踏步的走了。

  內心天人交戰,焦飛驀然狠狠的咬牙,一聲不吭的跟著這老道士,邁開腳步。

  老道士似乎有什麼急事,只是一味趕路。焦飛原本體質便弱,趕了大半天的路程,已經疲累欲死,只不過一股莫名其妙的倔強,讓他堅持了下來。

  眼看已經過了午時,老道士隨便在路邊找了處平坦的石頭,一屁股坐了下來,也不去拂拭塵土。此刻,本來他冷淡的眼神中,已經多了幾分讚許。



第一章 邋遢道人(四)
看焦飛正要撲倒在地,老道士突然問道:「你既然意欲拜我為師,可知老道是什麼來歷?」
  焦飛四肢疲累的直欲折斷,早上又沒吃飯,早就餓的前胸跟後背貼到了一起。聽到老道士問起,有氣沒力的回答道:「小子不知,還望師父解說!」

  那老道士微微一笑,說道:「我藍犁收徒可沒有這麼容易。你現在還不算我座下弟子。要入我門墻,你還需證明自己足夠勤力。看你這般疲累,我先傳你一份口訣,可以增強體質,不畏趕路之苦。」

  老道士對自己的來歷隻字不提,只傳授了焦飛一份口訣。這道口訣只不過千餘字,其中道理甚是深邃奧妙。雖然老道士解說的十分詳盡,焦飛也不能盡數明白。好在他非但聰明過人,記性也是極佳。不用老道士說上兩三遍,就已經把口訣牢牢記住。

  老道士看到焦飛如此聰慧,也頗歡欣,說道:「你能在眾人之中,看出老道有些異處,眼力細心都算不錯,不過修道便是艱苦之極的事情,你要是不能隱忍,此刻便回家去。這份口訣,算是老道補償你今日趕路的辛苦。這門黑水真法,修煉到了極致,可以把天下水流任意指揮,雪霧冰霜,雲蒸雨露無不隨心所欲的操縱變化。」

  焦飛趕路了這麼久,吃盡苦頭,要說心裡不後悔,那是假的。但是他也頗有幾分韌勁,怎麼也不肯在這個時候鬆口退縮。連連辯解說:「我不怕吃苦!」

  老道士嘿嘿一笑,也不追問,任由焦飛細細體會黑水真法的口訣。老道士似乎也不想繼續趕路了,便在一旁閉目打坐起來,焦飛雖然肚腹饑餓,但是也無可奈何。他慢慢琢磨黑水真法的口訣,試著催動體內氣息,大半個時辰過去,雖然沒有感到任何氣勁流轉,卻意外的恢復的神采奕奕,就連肚子似乎都不那麼餓了。

  雖然閉目養神,但是藍犁道人卻對焦飛的變化瞭如指掌。他第一次路過白石鎮,便被焦飛看破端倪,當時藍犁道人也頗為留心。第二日焦飛出鎮尋他,藍犁道人才突然心中一動,起了收徒的念頭。這入門的第一關考驗,便是這黑水真法。

  「若是你受得考驗,修成了黑水真法,便有資格繼承我的衣缽。若是受不得這份考驗,那麼你所學也足夠在這個紅塵中搏個榮華富貴,也算你遇我一場。」

  藍犁道人心中做如此想,便自行入定,片刻間就神遊物外。

  焦飛從來不曾離開白石鎮半步,有些見聞也不過是從書本看來。他若是稍有見識,便會曉得藍犁道人是什麼來歷。

  上古之時,人們畏懼天地災劫,生老病死,因此苦思超脫萬丈紅塵之道。歷經無數先賢智慧跟體驗,終於發展出了修仙之道。

  其中,按照法門的不同,更分為四大流派。其一,便是玄門道家。此派以太極五行,八卦九宮,河洛星象為道理,勾通天地元氣為根基,修成無窮手段,乘煙霞,御雲氣,消遙自在。其二,便是神宗魔門。此派以追求上古神魔之力為目標。崇尚自然,不分善惡,任意所為,無拘無束。其三,便是釋家佛門。此派認為,肉身乃是度世寶楫。不假外求,自然擁有蘊涵無盡能量之寶藏。生於世上,度人度己,與人為善,戒傷性命。其四,乃是旁門雜家,世人把不入三流的修行者,盡數歸入其中。旁門雜家的理論紛雜,修行法門亦是種類繁多,極盡窮思。

  這四大流派,都有自己的代表人物。便是道門十祖,魔門五帝,跟佛門的四大聖僧,以及九大散仙。這些頂尖的人物中,都有數千上百年的時光,不曾踏入人世。其中藍犁道人便是魔門北斗大帝親授弟子之一。

  焦飛跟隨藍犁道人去了,白石鎮上卻鬧翻了天。他父母哀求鎮上人們,把附近的危險所在搜尋了遍,卻是一無所獲。焦飛父母甚是悲傷,只道焦飛已然遭遇不測,便去林寡婦家裡欲退了這門親事,卻沒想到林小蓮怎麼也不肯,只說:「小蓮雖然是個普通女孩兒家,也知道婚姻乃是大事,豈有這般草率之理?若是幾年後焦飛回來,我哪有面目做人?」

  林寡婦甚是嬌慣這女孩兒,便是這等大事,也由得女兒自己做主。焦飛父母甚喜小蓮有這般貞潔,又被說的起了一絲念想,退親的事情就作罷了。

  大唐立國以來,就以長安為都城,這座城池,雖然延續了前朝的建築,但是也大肆翻修過兩次,規模更是擴大了十倍以上。隱隱已經是天下第一雄城,富豪奢華更是世上無雙。

  跟著藍犁道人,一路行走匆匆,非止一月,焦飛終於踏上了長安的土地。

  一路上焦飛苦練黑水真法,竟然已經有所小成,能夠凝聚出一團淡淡的水霧在手心,任意控制在尺許方圓內飄轉。

  藍犁道人趕來長安,是因為半月後的長安大典。據說當今天子李膺正值百歲大壽,特意邀請天下佛道高人前來長安,舉行水陸大會。並且讓這些佛道高人們,向蒼天祈福,給他延壽一紀。

  要知道,生命壽元乃是蒼天所轄,即便帝王將相,位及人臣,權頃四海,富甲天下。這壽命也不是說延長就延長的了的。這次祈福大會,更是當今佛道兩門的一場盛事,各路散仙,游僧,方士,術者前來共襄盛舉者,不計其數。

  不過真正的有道之士,都在深山古洞之中修行,往往一坐便是千百年,其中不是多少王朝興衰,這些求問長生之人哪裡有暇去理會?此刻趕往長安的,到有十分之九無甚法力,只是混吃喝的騙子。

  焦飛也問過師父,為何要來長安,藍犁道人卻不答他,只說到時自知。焦飛雖然心頭疑惑,倒也不敢問了,只是每日苦練黑水真法。



第二章 黑水真法(一)

  這黑水真法,共有十三層境界,乃是神宗魔門嫡傳。
  修煉到最高層次,不惟是操縱水流,更能與真水之力合一,化身黑龍,騰雲駕霧,操雷控電,興雲布雨,呼風喝浪,威能無窮,神通廣大,與上古時候的真龍也相差無幾。

  黑水真法修煉到極致所化的黑龍真身,雖然比不得神宗魔門的十大魔神厲害,卻也算是第一流的法術了,真到了修行大成,普通修行之士也盡非敵手。只是修行甚難,若無勇猛精進之心,一路硬闖,不生絲毫怯意,往往便會停滯不前,苦修數十年而無寸進。

  這些事情,藍犁道人都不曾說給焦飛知道,這些修道的禁忌,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加縮手縛腳。焦飛又是少年心性,從小就艷羨古書上諸般傳說中的仙人,修為的極為勤勉,倒也符合了黑水真法修習心境。

  焦飛跟著師父,寄居在長安的一座極為偏僻的小道觀裡,藍犁道人也不出門,只是整日閉關打坐,焦飛不敢偷懶,左右也沒什麼事兒,一天到有七八個時辰在琢磨黑水真法的精義。

  他們師徒寄居的那座道觀甚是破舊,但是卻有十幾畝薄田,算是有些出產,倒也不用去操心飲食。那道觀只有一個年邁的老道士,帶了兩個徒弟,都是氣息奄奄,行將倒斃的模樣,整日價比焦飛的師徒要懶上十倍,往往餓上三五日,才卻不過腹中饑火,勉為其難的做上一頓飯。

  焦飛本來以為這家道觀甚窮,沒有存糧這才如此,後來知道真相,只能默然無語,接過了這炊食的責任。

  雖然焦飛在家時,從未進過庖廚,但這種事兒本來便不難,也無需什麼天份,想要做到天下美味,那是肯定不能,不過讓觀中大小五口吃到飽,卻是閒事一件。

  除了這兩件事兒,焦飛別無煩擾,在這座道觀住了十餘天,偶然聽得道觀外行人路過,談起明日就是長安水陸大會之日,便起了心思,想要去看熱鬧。

  只是藍犁道人平日沉默寡言,便有幾分難以接近,他這個徒弟還是暫時記名,當然不敢擅專,私自離開道觀,便去向藍犁道人求懇。

  正好藍犁道人打坐醒來,聽得焦飛要去觀看水陸大會,微一思索,居然便答應了下來,說道:「這水陸大會上多半都是些沒甚麼法力的騙子,但也不保,有幾個高人藏身,你看熱鬧便罷,但是不許惹事。我這裡有一袋金子,你順便買回幾件道袍來,既然入了我門下,不可再做俗家打扮!」

  焦飛接過師父給的口袋,便是心中一跳,暗忖道:「便是白石鎮上最富庶的大戶,家中也未必存有這許多金子,看來修仙之人能夠點石成金之言,非是虛假,日後我定能學到這般法術。」這一口袋金子,讓焦飛更堅定了求道之念,他出門而去,按照平時跟寄宿的道觀中,兩名小道童打聽來的路徑,直奔長安最寬闊的朱雀大街。

  時大唐乃天下第一富庶國家,不但朝中政治開明,有良相名臣治事。更有開疆拓土的猛將,屢次遠征西域,皆大勝而歸,武功鼎盛,諸夷賓服。兼且文風開放,文壇大家輩出,華彩文章遠超前代。西域,海外諸國,無不敬仰大唐文明,源遠流長,常有使節團來朝拜,甚或諸國王子國主,亦有長居長安,不捨離去者。

  光是這長安城的氣象,便有詩曰:「好城好景看不足,西域胡娘舞姿翩」之感慨。

  朱雀大街乃是長安正街,從長安城正北的玄武門直到皇宮之前,都是坦坦蕩蕩的一條筆直大道,寬闊足夠容納八架馬車並行,玄武門兩側,更有東市西坊,乃是長安城,乃至大唐,甚或天下最為熱鬧,繁華的集市,不要說大唐國物產,就算是西域的馬匹,兵刃,海外諸國的香料,奇巧之物,都是應有盡有。

  大唐當今天子李膺,欲舉辦的水陸大會,便在這朱雀大街上舉行。焦飛走遲了一步,到了朱雀大街時,只見街路兩旁人山人海,他欲待擠進去,卻力氣不繼,只能在外圍搬來幾塊磚頭,墊了腳張望。

  從玄武門陸續走進一批批的僧道異人,有那風塵僕僕,衣衫襤褸,卻顯得器宇軒昂者,也有著手下弄個大托盤捧了,有吹吹打打,前呼後擁,自己卻端坐不動,顯示高人一等者。當今天子好道,因此這番不遠千萬里來長安之人著實不少,甚至西域胡僧,海外怪人,亦參與此盛事。

  焦飛畢竟跟藍犁道人學了一月有餘的黑水真法,平時凝聚法力於雙瞳,便能看到周圍人身上有一圈隱約靈光。他眼光雖然不算銳利,卻也看得出來,這些僧道異人,十分之九,沒有什麼本事,眼中神光散亂,頭頂不見靈光,顯然是半分法力也沒有的騙棍。剩下的十分之一,雖然比尋常人強些,卻也有其極限。

  不過也有那看起來頗為奇異之士,焦飛看了小半個時辰,見到一個乞丐,腰盤巨蛇,闖入了朱雀大街。這乞丐雙眼中似有紅光吞吐,頭上有一股黑氣隱隱約約的沖霄。顯然便是他師父所說,是個不知什麼原因,藏身在這些騙棍之中的高人。就連那乞丐腰間的大蛇,也通體赤紅,罩了一層火光般的妖氣,頂門上隱約有獨角隆起,雙目如電,蛇信吞吐,其疾如電,顯然也非是常物。

  那乞丐面目兇惡,腰間又盤了此等惡物,果然無人敢靠近他,任憑這乞丐閒庭信步,走在朱雀大街上,宛如狀元公遊街般灑脫。

  焦飛正看的讚歎,突然背後有人推了他一把,焦飛頓時立足不穩,從站立磚頭上跌了下來,他回目正要怒斥,卻看到一個白衣少女,略帶歉意的一笑,雖然年齒尚幼,但是明眸皓齒,肌膚如雪,盈盈一笑,宛如異花綻放,不可方物,是個十足的小美人胚子。


第二章 黑水真法(二)
「是後面人太擁擠,這才不小心推了公子一把,蘇環別非有意,還望公子勿怪!」
  焦飛往後一望,卻不見這白衣少女身後有人,心中微覺奇怪,但是一股惱火卻漸漸平息了。回禮道:「些許小事,小姐無需介懷。只是此地人多,還望小姐多加小心,免得跌傷了。」

  焦飛雖然詫異這少女如此美貌,怎會獨自上街,卻也不想多惹事端,只當那女孩兒也會自行區處。沒想到這個叫蘇環的少女,卻扯了扯他的衣袖,溫言軟語求懇道:「蘇環好不容易才偷跑出來,就是想要看看一眼水陸大會,只是來的晚了,個子又矮,什麼也看不著。不知公子可否借足下幾塊磚石,讓蘇環看上兩眼?」

  焦飛也是心思剔透的少年,聞言一笑,倒是讓開了位置,讓那女孩兒登了上去。他看了許久,倒也看不出來這水陸大會有甚奇異,雖然確實熱鬧,不說本土的僧道異人,有諸般做派,還有那海外奇異人士,吐火吞劍,把戲極多,那是白石鎮上無從得見的奇景。但真正的高人,卻寥寥無幾。

  若是焦飛還未拜師,當然看的興高采烈,當他拿這些人跟師父一比,頓時把大唐天子舉辦的水陸大會上的僧道異人都比了下去。

  「我師父半夜裡都能看出來一圈黑光來,把整座道觀都籠罩了,這些人加起來都沒有那般強,也不知這李家皇帝,舉辦這水陸大會,真能夠延壽不能。」

  焦飛暗自忖度了一會,偶然扭頭,看到那白衣少女臉色大變,似乎有些咬牙切齒,又有十分惱怒的模樣,偏偏又帶了三分嬌憨,著實動人。他不知那少女看到了什麼,只是往朱雀大街方向一望,見到一股妖氣沖霄,但是在妖氣之上有有一圈靈光籠罩,氣場強橫為這場水陸大會僅見。焦飛心中暗道奇怪,正想是否看了熱鬧就回去,卻聽得前方有人議論紛紛道:「果然是皇家氣象,這才是盛世繁華,才有這些奇人異士八方來潮。現在光是遊街就有這般好看,不知待會蘆席鬥法是什麼景象。」

  「原來待會還有蘆席鬥法,不知那有是什麼節目,不過我到哪裡能尋到一個一目瞭然的所在,不然這般擠擠擦擦,我身子矮小什麼也看不到啊!」

  焦飛遊目四顧,突然覷得朱雀大街正東,有一座高塔,他本來就是好弄奇巧的性子,心中暗道:「這座高塔正靠著朱雀大街,距離皇宮也不甚遠,想必蘆席鬥法的時候,那李家皇帝要做皇城樓上觀看,自然要距離那裡近些。」

  焦飛拔腳正待要走,卻聽到一個溫軟的聲音,歉意十足的說道:「這位公子,我佔了你的位子好久,只怕你等的心焦,十分歉疚了。」

  焦飛聽得是那少女蘇環的聲音,頭也不回,搖了搖腦袋說道:「此等小事,這水陸大會也沒什麼好看,我已然看過了,便算罷了。」

  蘇環嫣然一笑,當真明艷無雙,素手一指焦飛剛才看過的那座高塔,低聲說道:「待會就要蘆席鬥法了,那座塔是當朝尚書嚴綱,為了他母親祈福所造,正適合觀看,不如我們偷了爬上去,一起看熱鬧罷!」

  不等焦飛答話,這女孩兒大大方方的挽了焦飛的手兒,兩個都是十二三歲的年紀,宛如金童玉女一般,攜手而行,如果不是眾人都在觀看水陸大會的熱鬧,無人關注。光是焦飛和這叫蘇環的女孩手挽手的模樣,便是一道極為亮眼的風景。

  焦飛雖然身子不好,瘦弱了些,臉色也有些蠟黃,但是劍眉朗目,相貌堂堂,跟隨荊夫子讀了幾年書,略帶了六七分的書卷氣,自也是俊俏的少年郎一個。

  若非他有些已經有了三四分儒雅士子的風範,焦飛母親上門提親,林家母女也不會立時應允。除了看焦飛生的不錯,配得上自家女兒,林寡婦也覺得焦飛聰明伶俐,將來大有前途,若是真的考中了舉人,進士,不光是門楣榮耀,還會帶契她母女二人,後半世衣食無憂,人前顯貴。

  焦飛被蘇環把手一拉,頓時心中一熱,他雖然性子頑皮,但生性純良,又在荊夫子門下,得以熏陶了為人處世之道,頗懂禮儀。深知男女授受不親,不該跟這麼一個陌生的女孩兒,如此親近,但蘇環身上也不知怎麼,讓他有一種十分願意親近的氣息,遂一言不發的任由蘇環牽手走了一遭。

  蘇環似乎對長安城十分熟悉,穿大街,過小巷,便來到本朝尚書,嚴綱家宅的後面,她拍了拍焦飛的肩膀,焦飛知機,半蹲了下去,蘇環素白的弓鞋,在他的膝蓋,肩膀上輕踏,抓著墻頭的青磚,便容容易易的爬了上去,騎在墻頭上,向焦飛含笑招手。

  焦飛兀自感受到蘇環剛才在他身上爬踏,那一股馨香無比的氣息,心中正微微蕩漾,突然仰首望向墻頭的蘇環時,心頭猛然一跳,暗忖道:「早聽說,修行之士,要保童男之身,純陽之氣。我好容易有了這千載難逢的機緣,跟隨師父修煉,怎麼見了這個女孩兒,就春情蕩漾,風騷難耐起來?」

  心中有了這一份定力,焦飛不但未有拘謹,反倒也放開了胸懷,心中暗道:「只要我不生邪念,便是花叢滾過,也不打緊。本朝元稹和尚,便有那一句:取次花叢懶回顧。我為何不能學學那君子?」

  焦飛心中這麼一岔念,全然忘記了自己身體羸弱,根本不擅爬墻。這般高的院墻,他本來不可能攀爬的上去,但不知怎麼,心中有事牽掛,居然一翻身就上了墻頭。當焦飛騎在墻頭上,和蘇環面面相對時,這才猛地想道:「我怎麼居然也能爬上來了?」

  蘇環見焦飛臉上蹭了些土,笑盈盈的伸出衣袖,幫他拂拭乾凈了,這才說道:「今次水陸大會,嚴尚書定然要陪著李家皇帝,他們家中人想必也不願意拋頭露面,那座塔上想必無人,我們趕緊去吧!」



第二章 黑水真法(三)
蘇環素袖輕盈,拂拭在臉上,自由一股溫香,但是他剛才已經醒悟過來,不但未有心馳神搖,反倒心胸開闊起來,對蘇環這看似親暱的舉動不以為意。壓低了聲音答道:「正是如此,我們下去吧!」
  有了剛才的經驗,焦飛往下一跳,足下也不知怎麼就生出一股柔勁來,居然點塵不驚,然後他便在墻頭一靠。蘇環抿嘴一笑,伸出小巧玉足,仍舊是踏在他肩膀上,輕輕爬了下來。只是這一次,蘇環的俏臉上,竟然生出一股紅暈來,看來宛如朝霞生輝,明珠澤露。

  焦飛整日價跟著師父修行,倒也不曾體悟進境如何,但是在這嚴尚書府邸院墻上,一上一下,頓時有了些許感悟。

  黑水真法乃是秉承上古修行之道,最重淬煉肉身。

  上古之世,神魔不分,生靈皆是強橫無匹,或身材高大,宛如山丘,或三首六臂,呼風喝電,或眼如日月,掌托四海。自從媧凰集上古之民血脈,捏造生靈,後世之人血脈中便混有上古眾神魔的血脈。

  神宗魔門便是以玄奧法門,尋找血脈中那一絲上古真靈,滋養壯大,最終返本復原,化為神魔之軀,威能自然強橫,亦是長生正道。

  焦飛修習黑水真法,不過月餘,連第一層心法也未練成,自然還談不到淬煉身體。但是他日夜修煉,得了真水之氣滋潤,身體便比之前矯健一倍有餘,只是真水之氣,潤物無聲,他自己還不知曉罷了。

  這一次牛刀小試,才顯出來幾許不凡。

  焦飛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身體的變化上,便未有注意到蘇環俏臉浮現的羞澀之意。嚴尚書乃是三朝元老,又是數百年流傳的門閥世家,這一座宅院極為闊大,光是院落就有幾十重。焦飛雖然溜了進來,但是這尚書府四通八達,處處有門,迴廊無數,卻不知該往何處,才是正路。還是蘇環挽了他的手,前面帶路,這女孩兒就像是在自家一般,繞過了幾重院子,連一個嚴府的家人也未驚動,就來到了那座高塔之下。

  這座高塔是嚴尚書為了母親祈福,特意著工匠,按照佛門最高規格,建造了一十三層,層層有佛,最頂上供奉了從長安大伏龍寺求來的大鵬明王像,雖然本名為慈恩塔,但是滿長安的人都喚為明王塔,或者大鵬明王塔。

  嚴尚書家資豐厚,這座大鵬明王塔修建的就十分氣派,從上到下,通體用青磚打造,牢固無比。因為時常會有人拜祭,平時也不曾上鎖,只是素少人來。焦飛和蘇環手挽手,拾階而上,倒也別有一番幽靜。待得兩人登上第十三層,大鵬明王塔最高處,那蘆席鬥法已經開始了,滿長安都聽到滾雷般的喝彩之聲。

  本朝天子李膺,畢竟是百歲帝王,能穩坐龍庭數十年,也並非庸庸碌碌之輩。亦擔心尋來的奇人異士,都是些草包,這才在水陸大會中,設下這蘆席鬥法,讓八方來的僧道異人,各顯其能,優勝者方有賞賜。

  皇城前,已經搭起了丈六高的木臺,寬長皆是百步,此刻已經有兩名道人正在臺上鬥法。西首的道人身穿黃袍,頭束高冠,雙手叉腰,一口松紋劍丟溜溜亂轉,只在身上身下亂飛,他的對手是一名鬚髮皆白的老年道士,一身道袍頗為古舊,雙目似開似閉,雙手把拂塵夾住,也不知正在念什麼大咒。

  這兩名道士,卻都有些材料,身上的靈光比常人強勝了三五倍,尤其是那黃袍道人,身上騰起一股靈蛇般的靈氣,把松紋古劍操縱的如飛一般,讓焦飛好生羨慕,心中暗忖道:「我修煉了一月有餘,才不過能操縱些微水汽,這道士不用手腳,單憑一股靈氣,就能運劍如飛,應該便是傳說中的劍仙了?不過這道士本事有限,那日圍攻我師父的幾道青白光華,似乎比這黃袍道士的功力,深厚了不知多少倍。」

  焦飛看得入神,蘇環卻並不去看,蘆席上的鬥法,只是把一雙妙目四下尋找,當她看到那名弄射的乞丐時,這才微微吁了一口氣,一股惱恨之意湧上了心頭。

  那黃袍道士舞劍半晌,這才微微側頭去看皇城樓上,心中暗道:「我這般賣力,那大唐天子總該看到本道爺的劍術高妙了,這老道士裝神弄鬼,先打他下去,露露威風。」想到此處,黃袍道士一聲大喝,噴了一口真氣,那頭松紋古劍宛如打閃一般,猛地向那老道士戳了過去。

  雖然兩人之間有十餘步的間隔,但是這黃袍道士的御劍之法,快捷無倫,只是一個呼吸,劍光就到了那老道士的頭頸上。黃袍道士正心中得意,他倒也不想傷生害命,只道嚇這老道士跌一跤,將之逼下高臺,也就算是在眾人面前露臉了。

  那老道士雙手一抖,掌中的拂塵根根銀絲,突然暴漲了起來,化成了漫天的絲網,把黃袍道士的那口松紋古劍一網罩住。這才慢條斯理的一指,分出一縷拂塵的銀絲,把那黃袍道士打出了高臺,這場鬥法兔起鶻落,倒是精彩無比,眨眼間就形勢逆轉,那黃袍道士被打落高臺,連那口松紋劍都不敢要了,掩面狂奔而去。

  老道士大勝之後,衝著皇城樓打了個稽首,便又似睡非睡的站在高臺上,似乎全不把臺下的轟然,當做一回事兒。

  焦飛倒是看得明白,他老師藍犁道人曾跟他說過:「修行之士,望氣之術乃是入門的功課,大家孰強孰弱,道行高低,一眼就能揣摩個十分之九。若是看不出來對方的道行,那也就不必跟人鬥法了,那一定是人家的道行高出你十倍。」

  那老道士雖然一團精氣,都團在胸腹之間,宛如一枚丹丸,滴溜溜圓潤無比。不似那黃袍道人把靈氣都釋放了出來,籠罩周身般勢大。但是真氣凝練,實是勝過了那黃袍道人幾倍。



第二章 黑水真法(四)
看完這一場鬥法,焦飛忽然心中想道:「連我都能看出來,那老道士遠遠比那黃袍道士強,為什麼那黃袍道士卻不覺得?他剛才得意洋洋,似乎穩操勝券,可不是假裝的,難道他居然看不出來對手的強弱麼?總不成,他的法術比我還差。」
  焦飛想到這裡,又覺得不太可能,明明那黃袍道人顯露的法術,怎麼也比他才修煉月餘的淺薄法力,要強橫百倍,這個疑團他想不明白,便打算回到道觀,去問師父。

  這會功夫,又有一名虯髯大漢,躍上了高臺,這大漢雙手上綻放起紫色雷電,看起來威勢無雙,揚手發雷,宛如神祇般威風凜凜。這次那老道士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但把拂塵化成了一張銀色大網,還把一縷拂塵的銀絲,化成一條銀鞭相仿,蛟龍般飛舞,幾次都險些把那虯髯大漢抽下高臺。

  這一場鬥法,比剛才那場又精彩了幾分。焦飛看的入神,偶然回頭,卻見蘇環似乎神不守舍,一雙妙目,盯著人群之中,他順著蘇環的眼神望去,恰好看到那舞弄赤鱗大蛇的乞丐,心頭微微一愣,忖道:「這乞丐有什麼好看?蘇環似乎跟他有仇一般,不過若是這乞丐上臺去,只怕那兩個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老道士跟那虯髯大漢鬥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皇城樓上就傳下了旨意,讓兩家罷鬥,喚兩人到皇宮內款待。這兩人表現各不相同,被小太監領入了宮中,卻讓臺下的那些人好生羨慕。不旋踵又有一名胡僧腳踏五彩光華上了高臺,這一次不用有人上去爭鬥,皇宮內就再次有旨意出來,把這名胡僧也喚入了大內。

  焦飛這才看的明白,原來的蘆席鬥法,並不一定要分出勝負來,只要上去之人顯露出一身的法力,就會被召喚入宮。顯然那大唐天子並不在意誰人勝負,只要是有本事的便會延請,只要能為他延壽一紀,自然是有本事的人越多越好。

  晃眼間,就有十三四人被喚如了皇宮大內,那些小太監跑進跑出,倒也頗為熱鬧。那些沒有本事,只有幾手哄鬼的法術之人,雖然極為心熱,卻不得大唐天子召喚,顯然李家天子身邊也有懂行的高人。

  焦飛偶然試著往皇城頭一望,只見一條五爪金龍,似雲似霧的在屋簷上盤旋,自己什麼也看不清。這才明了,世人所傳,皇帝乃是真龍之言不虛。只是那條五爪金龍奄奄一息,似乎全無精神,垂垂老態,盡露無遺。

  晃眼天已過午,皇城樓上有大太監傳下話來,皇恩浩蕩,賞賜諸位參加水陸大會的法師午宴,很快便有宮中的力士,抬了百餘桌酒席到了朱雀大街,那些各路的奇人異士,都一一入席。那十幾位被選入宮中的,自然有更好的招待,比朱雀大街上這些,又更勝一籌。

  焦飛肚內咕嚕一聲,卻是忍不住也有些腹饑了。蘇環聽到這聲音,嫣然一笑道:「尚書府中,定然有許多飲食,他們也吃不了,不如我們偷偷去廚房找些吃的,再回來看這水陸大會的精彩關目如何?」

  焦飛匆忙搖了搖頭,說道:「出來這半日,已經極為難得,我再不回去,只怕師父惦記。」

  雖然這水陸大會,到了蘆席鬥法,比之前遊街更加精彩十倍,但是焦飛也知,這蘆席鬥法只怕沒有個十天半月都比不完,自己總不能一直就這麼看下去。雖說師父藍犁道人那裡,並沒讓他及早回去,但是焦飛深自珍惜這份求仙的緣分,隨時自警,不想惹惱了師父。

  畢竟人生不過百歲,歲月如白駒過隙,便是一朝天子也渴望能夠長生不老,焦飛有了這般天大的機緣,向道之心極為堅定,硬是壓下了心猿意馬,舉手跟蘇環告辭。蘇環小臉上極為失望,但是她同焦飛不過素昧平生,縱然想要挽留,也不知該用何許言辭。

  何況蘇環趕來長安,並非為了見識水陸大會,而是另有意見重大的事情要做。

  焦飛下了大鵬明王塔,也不禁有些悵然,蘇環面目可喜,落落大方,兩人又是一見如故,這麼分手之後,只怕是別無相見之日。雖然焦飛不知師父來長安有何事情,但是想必不會在這繁華之地久居,日後不知是天涯海角,還是深山古洞,在和蘇環見面的機會,微乎其微。

  他正要尋了路徑,離開尚書府,偶然扭頭,卻見大鵬明王塔上黑氣如柱,沖霄幾十丈高,不由得心中大驚,失語道:「剛才還不見塔上有什麼動靜,怎麼這就衝起如此高的一股黑氣?聽師父說,玄神釋雜四家,修行各有不同,身上的靈光也迥然有別,但是這一股黑氣,污穢邪祟,定然是不是人類的修士,只有吞噬過無數生靈的妖怪,才會釋放出來如此陰暗的妖氣來。」

  焦飛記掛了蘇環還在塔上,連忙大步就往回趕,大鵬明王塔共有一十三層,雖然焦飛修煉了黑水真法,體力大增,但是這一下一上,也讓他氣喘吁吁。好容易爬上了第十二層,焦飛聽得一個男子的聲音,陰沉沉的笑道:「蘇娘娘,你也有五百年道行,不過卻定然不是貧道的敵手。若是束手就擒,我奪了你的內丹之後,還會放你殘魂一條生路。若是定要頑抗,我這渾天幡還差了幾個主魂,待會擒下你可就不客氣了。」

  「果然是有妖人作祟,不過蘇環姑娘怎麼又是什麼蘇娘娘了?難道她是當朝天子的嬪妃不成?」

  焦飛心思敏銳,並未有一鼓作氣,沖上去,而是隱在樓梯口處,向上仰望,見到一個年約五旬的黑袍道人,手持一桿丈八長幡,長幡的桿似乎是精鋼打造,幡面卻不知用什麼織就,黑森森的,繪著周天星辰,那黑袍道人,把手中長幡隨意翻轉,隱有一股似霧非霧的氣息,在幡面上翻騰纏繞。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09:19 A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0-7-30 09:39 PM 編輯

第二章 黑水真法(五)

蘇環一張俏臉上,全是嚴霜,恨恨的說道:“王道緣,你不要以爲投入了禾山道,學了些邪門歪道的法術,就如此張狂。如果不是你,我姐姐怎會被姚開山捉去?這深仇大恨,我正要找你討回,既然你敢強自出頭,我正好把你擒下,看那姚開山是否能救得了你!”

    那黑袍道人呵呵大笑,一抖手中長幡,頓時有十余條黑氣垂下,蘇環雙手一分,一條潔白晶瑩的長鞭倒卷而上,和那黑袍道人鬥在了一起。

    焦飛看的目馳神搖,心中暗道:“剛才我也沒看出來,蘇環居然也是個有法力在身之人。按照師父的說法,必是她的法力比我高明十倍,不過這也不稀奇,我才跟了師父一月有餘,若是修行之士不比我強出這許多,才是真正的怪事哩!”

    焦飛雖然不知蘇環爲何瞞她,但畢竟和這女孩兒多了幾分交情,心中便十分偏向。何況那黑袍道人名目可憎,又直言自己用生魂煉法,一定是個無惡不作的邪派妖人,心中早打定了主意,要助蘇環一臂之力。

    他黑水真法還只修煉到,能夠操縱一團淡淡水霧,最近長進了幾分,也只能讓這一團水霧的移轉距離稍遠些,也不過七八步的遠近,過此就無能爲力,任憑那水霧散去。

    這點本事,自然無力插手蘇環和那黑袍道人的爭鬥,但是焦飛卻另有想法,暗忖道:“若是那黑袍道人和蘇環鬥的緊時,我這一團水霧打到了他的臉上,涼的他一愣神,蘇環便可取勝了。”

    那黑袍道人王道緣,手中的那道渾天幡極是妖異,條條黑氣垂下,宛如怪蛇亂舞,蘇環的一條長鞭,看起來竟然十分弱勢,兩人在大鵬明王塔第十三層狹小的空間爭鬥,處處危機,好幾次蘇環都險些被那黑袍道人的渾天幡裹中。

    焦飛偷看了一會,手心就捏了一把冷汗,他鎮定了心神,覰得那黑袍道人長幡上黑氣變化的一個緊要關頭,把手一抖,一團水氣宛如彈丸一般,正中那黑袍道人王道緣的面門。王道緣不曾提防,樓梯口下,還潛伏著他人,被焦飛這一團水氣打的一愣,還道是蘇環使用了什麽出奇的法術,手中的長幡不禁就慢了一分,露出了老大的破綻。

    蘇環本來道行就比王道緣高出一線,只是王道緣投入了禾山道,學了一身的邪法,練就的這一桿渾天幡實在太過驚人,雖然這桿渾天幡還未有祭煉至大成之境,但蘇環也應付的極爲吃緊。見到這大敵突然露出破綻,蘇環哪還肯罷手?手中長鞭一抖,極爲刁鑽的一繞,就從王道緣的口中穿了進去,後頸鑽了出來。

    那王道緣雖然一身邪法,也受不起這麽重的傷勢,屍身撲通倒地,化成了一頭碩大的黑狼,通體剛毛如鐵,雙目血紅,只是身上半分氣息也沒有了。

    蘇環眼波盈盈,望向焦飛的眼神裏滿是謝意,盈盈萬福,謝道:“蘇環蒙難,多虧公子搭救,不知如何感激才好。你剛才離去,怎麽又回來了?”

    焦飛看到那黑袍道人,死後化成了黑狼,倒也心驚。這時他也猜度出來,蘇環恐怕也非是人類,只是仗著膽大,蘇環又生的面目婉約,倒也能保持了一顆平常心,擺了擺手答道:“我這點本事,怎麽能救得了蘇環姑娘,只是湊巧嚇了這道人一跳,僥倖罷了。只是不知這道人是什麽來歷?”

    蘇環微微遲疑,伸手撿起了那黑袍道人王道緣丟下的渾天幡,低聲說道:“這王道緣是苗疆十萬大山,三百年成精的一頭鐵背蒼狼。我和姐姐也住在十萬大山之中,和他也算是緊鄰。只是王道緣不思修煉,只想取巧,多次和我姐妹爭鬥,雖然屢次輸了,我姐姐寬宏,都放過了他。但是這賊子心毒,竟然勾搭上了禾山道的姚開山,設計把我姐姐捉了去,要練那獨門的邪法。”

    “恰好李家皇帝要開水陸大會,那姚開山聽說被點中的修行之士,可以封官得賞,就貪圖繁華,從苗疆趕來長安。我一路上跟著這兩人,想要救回姐姐,只是在長安人生地不熟,那姚開山法力甚是了得,我幾番謀劃,都不曾得手,還險些把自己陷在這兩名賊子的手裏。”

    焦飛心中一動,順口問道:“那姚開山可是腰間盤蛇的惡乞丐?”

    蘇環眼中盈盈有淚,低聲答道:“正是!”

    焦飛平時讀書之餘,最喜歡看神怪志異的文章。本朝從開國皇帝,到如今的李膺天子,都仰慕佛道,因此多有不得志的文人喜歡寫這些文章,雖然不入文壇大家主流,卻也流傳極廣,素來有東南西北四大家之稱。

    焦飛最喜的《禹鼎志》便是南方第一大家吳承恩編撰,北方名聲最盛的,就是自號狐中才子的蒲松齡。此人所著的《聊齋》一書,也不知寫了多少才子和妖狐,花精,豔鬼相戀的故事,每每感人淚下,只是焦飛年紀還幼,不喜這些香豔文章,更喜歡曠世英雄,翻天覆地的鬥法。

    但是那一部聊齋,他卻是看過的,蘇環這般模樣,讓他想到了那惡乞丐姚開山腰間所盤的赤鱗大蛇,心中暗道:“不會這女孩兒是蛇精變的罷?難道那條赤鱗大蛇便是蘇環姑娘的姐姐?”

    蘇環不肯明言自己的身份,焦飛也不好動問,便說道:“既然這鐵背蒼狼怪跟那姚開山學的邪法,想必那禾山道的姚開山法力更厲害。蘇姑娘你打算怎麽救回令姐?”

    蘇環雙手一搓,把掌中的渾天幡縮成了數寸大,籠在在衣袖裏,泫然搖頭道:“我也不知,只希望那惡人,自己粗心大意,讓我救了姐姐,便逃回十萬大山,去往那深山之中,讓他再也找不找。”

    焦飛雖然喜歡弄些稀奇古怪,但是心腸不壞,見蘇環可憐,就動了相幫之念,只是他自己也沒什麽本事,不知該如何開口勸慰這女孩兒。



第二章 黑水真法(六)

  焦飛看到地上的黑狼屍身,有些皺眉道:「這大鵬明王塔畢竟是嚴尚書家的私產,不能把這東西放在這裡,只是這頭黑狼如此巨大,怎麼才能搬運出去?」
  鐵背蒼狼怪王道緣死後,身上的道袍便穿不住,蘇環伸手把他腰間掛的一個獸皮囊摘了下來,恨恨的道:「這卻無需擔憂,這禾山道的弟子,身上都會帶有這五陰袋,不但可以收著法寶和隨身應用的東西,亦能化去血肉,也算是一件犀利的寶貝。」

  蘇環把獸皮囊一抖,一道半紅半黑之氣吐出,把鐵背蒼狼的屍身一卷,連地上的血漬都乾乾凈凈,一起吞了下去。這女孩兒順手把獸皮囊往焦飛手中一塞,爽快 的說道:「王道緣雖然投入了禾山道門下,但他畢竟是異類出身,並沒有得傳什麼上乘法門。只練就了這個五陰袋和那桿渾天幡,渾天幡我收了,這五陰袋便歸 你。」

  焦飛正待拒絕,蘇環噗嗤一笑道:「剛才看你呆呆,沒想到居然有如此機智,竟然憑著那麼一手法術,就讓王道緣落敗身亡。想必他死後去地藏菩薩那裡,也很 不甘心,只是被一團水氣打敗了罷!你是跟誰人學的法術?剛才我看你身上朦朦朧朧,居然連我也看不出來根腳,這才推了你一把,沒想到這一次頑皮,卻是不小的 福氣。」

  這女孩兒又哭又笑,又直承剛才乃是有意推了他一把,脾氣直爽,反倒讓焦飛多生出了三分好感,不禁一笑道:「我師父名諱,不大方便說起。只是我修煉才不 過幾日,法力實在淺薄,惹蘇姑娘笑話了。」被蘇環這般一說,把話題岔開,焦飛略一猶豫,心頭也好奇這五陰袋的法力,便隨手收了起來。

  蘇環柔聲說道:「禾山道是苗疆十萬大山最厲害的三大派之一,他們的法寶都是用人獸的生魂,血肉祭煉。渾天幡需要采六百六十六對雌雄雙獸,或者童男童女 的生魂來祭煉。五陰袋卻是生靈血污練就。如果這兩件法寶徹底祭煉完成,普通修道人的法寶碰上了立時便會被污穢,除非練就罡煞之氣,才能護住自家的法寶。我 的道行還差,若不是仗著苦練的巽風鞭法,變化靈活,讓他的渾天幡上的黑氣碰不到,最多撐個十幾下,就要被他廢了我苦練的這一根白鱗鞭。」

  焦飛倒是聽過師父藍犁道人說起,各家各派祭煉法寶的手段,似乎藍犁道人對大荒派祭煉法寶的本事最為推崇,其餘諸家便不大放在眼裡。禾山道這名字,藍犁道人從未跟焦飛提起,他也不知道這兩件法寶的威力如何。

  聽了蘇環的介紹,焦飛暗暗把黑水真法練就了一股精氣注入到了五陰袋上,啪啪輕微脆響,一團黑氣旋轉,形成的斗大漩渦,便在他身前出現。這團黑氣漩渦之 中,隱隱似藏有一道入口,焦飛微微探看,發現這五陰袋中除了幾件道袍,就是些金銀之物,還有火摺子,繩索,蒙面巾,一口袋麵餅,等等雜物。

  那頭鐵背蒼狼怪的屍身,被一團黑去裹住,就像是在消化一般。這麼一會,那團黑氣已經把鐵背蒼狼怪的身子消化了兩三分,看模樣最多半個時辰,就能把這修煉的三百年的妖怪,化成一團精血,滋補了這五陰袋。

  焦飛心中暗道:「這五陰袋到也古怪,居然宛如怪獸一般,能夠生吞血肉,吸收消化。回頭要問問師父,這禾山道的來歷。」

  蘇環見焦飛隨手就能放出五陰袋中的黑氣,心中頓時一驚,對焦飛的來歷越發的猜不透起來。

  禾山道乃是苗疆大派,祭煉的法寶極為詭異,蘇環收了渾天幡,也要找個空細細祭煉,才能勉強運用,這還是她偶然機緣巧合,得了禾山道的一點祭煉口訣,不然絕難使的動渾天幡。但是焦飛看起來也沒什麼法力,居然輕輕易易的就把五陰袋運用自如,就像是自家祭煉的法寶一般。

  焦飛倒不知,自己有什麼古怪,隨手收了五陰袋,他見蘇環仍舊不時觀瞧朱雀大街上的蘆席鬥法,想了一想,便再度告辭。

  焦飛說道:「蘇姑娘,我看那姚開山非是你我能應付的來,不如我回去求求師父,看他老人家是否能夠出手,比你這般偷偷跟在他身後,伺機救回令姐的機會總要大得多。」

  這個時候,蘆席鬥法,已然到了高潮,連續有十多人又被叫進了皇宮。出場的奇人異能之士越來越多,使用的法術也越來越奇異,只是那惡乞丐姚開山仍舊袖手不動,不曾上場,顯然是自矜身份,也沒有把前面那些被召喚入皇宮的人放在眼裡。

  不過焦飛這個時候,已經不去想見識這場熱鬧了。他已然明白,這些所謂的奇才異能之士,正是因為長生無望,問道無門,才會想到求取人世間的榮華富貴。縱然這些人中,也有法力不俗之輩,但是他們求問長生,得窺真法的道路,卻已經走到了盡頭。

  這些人跟他並非是一路,雖然焦飛拜師藍犁道人門下,也不過月餘,卻早就看出來師父跟這些李家天子一紙詔書,八方雲集來的奇才異能之士並非一同。

  因此他很有信心,只要自己師父願意,定然可以幫蘇環救出姐姐。

  蘇環小嘴微微輕張,顯然對焦飛的話有幾分心動。她和焦飛這種初入修行門徑的少年郎不同,她和姐姐都是苗疆十萬大山的兩條蛇精。所以才會有跟鐵背蒼狼怪王道緣是近鄰之語,只是蘇環姐妹,一心想要求個長生了道,從不傷害人畜,亦不肯投入苗疆的幾個宗派之中。

  山門在苗疆的幾個門派,包括禾山道在內,不是修煉邪門法術,就是以巫蠱之術著稱,這些法術不傷害無窮生靈,是不可能修煉有成的。

  她在朱雀大街上初見焦飛,就知道這少年迥非俗流,只是看不出來焦飛的根底,這才故意推了他一把,不然憑蘇環的修為,哪裡還弄不到幾塊磚頭?



 第二章 黑水真法(七)

  「那可要多謝公子!」
  蘇環盈盈萬福,心中也是感激,焦飛見天色不早,心中暗道:「不要回去遲了,讓師父責罵。」藍犁道人還未有真正讓焦飛拜師,因此這少年心中,對自己要求甚高,並不因此懈怠,反而處處警惕自省。生怕一個行差踏錯,就此失了這份百世難遇的仙緣。

  焦飛也不知在先人筆記中看到過多少故事,有些人忽然得了天大機緣,拜入仙人門下,卻不是因為貪慾私利,就是好勇鬥狠,凡心難息,最終不得善果,白白辜 負了一場修行。雖然蘇環看起來嬌俏可喜,又舉止活潑,頗讓焦飛有幾分好感,但是他卻絕不會眷戀,匆忙跟蘇環道別,先去了西坊。

  當時李唐天下,崇佛信道,西坊之中頗有幾家販賣袈裟,道袍,缽盂,木魚,拂塵等物的店舖。時天下承平,物價也極為低廉,不消說藍犁道人還給了他一小袋 黃金,便是他得了那頭鐵背蒼狼怪王道緣的五陰袋中,更有十餘倍藍犁道人所賜的金銀,就算他把西坊中的幾家販賣此類貨物的店舖盡數買下也足足有餘。焦飛年紀 雖小,但是這些店舖盡有專為長安城中各處道觀的小道童,寺廟的小沙彌,量體裁剪的袍子,倒是無需定做。

  焦飛隨意找了一家極為氣派的店舖,買了兩件合體的道袍,想起剛才見到蘆席鬥法時,那老道士所用的銀色拂塵,忽發奇想,就向店家問道:「你們這裡可有上好的拂塵?」

  焦飛倒不曾想買到什麼稀罕的法寶,只是童心忽起罷了,畢竟這家店舖也只是尋常人所開,不大可能有仙家法寶出售。那店家見焦飛出手豪爽,自是極為熱心, 立刻著活計搬了十餘個黃檀木的箱子,當著焦飛的面一一打開,訕笑著說道:「公子是要贈送相好的道童麼?這裡幾件拂塵,都是最好的。」

  店家主人一指一根通體烏黑的拂塵,賣弄的說道:「這拂塵的桿乃是千年紫桃木,銀絲都是西域進貢來的銀狻猊的鬃毛,整個長安城也不過超過十件,若是您相好的道童抱了這一件拂塵,果然尊榮無比。」

  焦飛身上的衣服雖然樸實,但是金銀動人,自是被這店家當成了富家公子。但他畢竟是小戶人家出身,家中僅是溫飽不愁,怎知道長安中正流行豢養孌童?

  焦飛不知就裡,聽著店家吹捧的了得,加上少年心性,手中又有多餘的閒錢,就張口說要買了。

  那店家更是高興,忙把這根不知什麼木頭,什麼動物鬃毛造的拂塵包好了遞在焦飛手中,心中暗道一聲:「不知哪裡來的暴發戶,不但衣裝照我們長安人物差了許多,就連眼光見識,也低劣不堪,那千年紫桃木,銀狻猊的鬃毛,我就不曾聽說長安哪家店舖有過,這小笨蛋居然也信。」

  不過這店家心中雖然鄙夷,臉上卻笑得越發燦爛,他見焦飛抬腳要走,心中暗道:「這般的冤大頭,不捉他多買幾件東西,下次卻哪裡能遇到?不若把那件東西賣了給他罷,不然留在店中,也尋不到買主,更讓人笑話我,居然也有走眼的時候,收了這麼一件廢品。」

  焦飛起身便要離開,聽得身後的的店家大聲呼喚他留步,心中不由忖道:「我買了東西,他卻這般興高彩烈,一副恨不得要把這家店舖都賣給我的樣子,難道我買了什麼冤枉東西?被人看出來好哄騙?」

  焦飛自小聰明伶俐,只是畢竟出身小鎮,哪裡知道奸商的種種手段?加上手頭從不曾有這麼許多金銀,又是驟然得之,並不覺得該如何珍惜。但是這店主的態 度,熱情的過了份,卻讓焦飛猛然懊惱起來,心道:「這番定要小心,不要給人騙了,還替人家數錢。不過我只買了兩件道袍,一根拂塵,縱然貴了些,也不致吃什 麼虧。不管這店家要我買什麼東西,我都一定不要就是了。」

  那店家見焦飛臉露猶豫之色,急忙熱情招呼道:「我見公子如此好道,定然對道門法器有些興趣。恰好小店前幾日收了一件法器,乃是一位參加水陸大會的西域胡僧,因為缺少了盤纏,暫時抵押在我這裡的事物,想請公子品評,看看如何。」

  焦飛今日剛剛見識過水陸大會,蘆席鬥法,又跟蘇環並肩鬥了王道緣那鐵背蒼狼怪,對法器確有濃厚興趣,心中暗道:「想必看看是不妨事,也不耽擱多久時間。」

  那店家見焦飛果然住了腳,心中大喜,立刻叫夥計從後面捧出一口連鞘長劍,這口劍式樣古怪,比本朝軍中所用的斬馬刀還要長大些,江湖遊俠兒所用的長劍更是不能與之相比。焦飛一見就來了興趣,順手拎過,嘿了一聲,只覺得這口長劍沉重無比。

  他輕輕抽出這口西域樣式的長劍,只見劍脊上,有九個梵文,金光閃耀,把長劍本身的鋒銳都遮掩了。焦飛微微一愣,心中暗道:「這可不像是什麼法器啊!似乎只是一口普通的上佳兵刃,被人用什麼法力,寫上了這九個梵文,雖然看著光芒耀眼,但是卻沒什麼真正的威力。」

  焦飛雖然眼界還不夠,但是卻也瞧得出來,這口長劍靈光全無,就連最低階的法器也算不上,只算是符器罷了。

  藍犁道人曾教過他,修道之人所用的真正法寶,若不是機緣巧合,得了什麼天材地寶,再加上幾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苦功祭煉,是決不能祭煉成功的。便是一家修道大派,藏有那麼七八件,已經算是藏珍豐厚了,這也還是數代傳人努力才有這般氣象。

  普通修行之士所用,最多只算作法器,但那也需要幾十年的勤勞,提粹材質,日夕苦練,才能用來跟人鬥法。

  再低一層的就是尋常不入流的道士和尚,在普通的事物上畫幾個符籙,勉強也有些功能,只配稱作符器了。



第二章 黑水真法(八)

  比如此次蘆席鬥法,除了第一場那老年道人所用的拂塵,其餘全都是符器而已。若不然那名落敗的道士,也不會連那口松紋古劍也不去揀。一件法器也是幾十年的苦功,無窮心血,修行之士怎麼捨得不要?
  王道緣的兩件東西,雖然蘇環也稱之為法寶,其實仍舊不過是兩件還未祭煉至大成境界的法器。

  不過焦飛跟隨了藍犁道人,只學了黑水真法,對這口巨劍上的九個梵文,卻大感興趣,默默的將之記憶下來,搖了搖頭,把這口巨劍還了店主,就那麼揚長去了。

  那店家本來還滿心歡喜,見焦飛突然就走,也來不及阻攔,只能等焦飛去的遠了,跳著腳罵道:「這土包子,怎麼忽然精明起來?」

  焦飛回到了道觀之中,那觀主和兩個徒兒,都還高臥未起。這師徒三個日上三竿起來還是早的。經常下午時分,或者日頭西斜,才出了臥房,看看有什麼吃的,胡亂對付一口,便又回去房中,不知做甚營生去了。

  焦飛想了想,把五陰袋中的那口袋麵餅,隨手擲在了觀主的房門前,就去見了師父。

  藍犁道人也沒問他水陸大會如何,只是略微睜眼,就要再次入定。焦飛卻有許多疑問,見師父似乎還要修煉,連忙把今天所見所聞說了,他提起蘇環的時候,心中頗為忐忑,不知道師父會否呵斥他亂管閒事。

  藍犁道人聽到了禾山道,便嘿了一聲道:「不過是家不入流的小門派,也算不得如何厲害。」

  焦飛聽師父的口氣,似乎對禾山道不以為然,這才開口求懇道:「那位蘇環姑娘也極可憐,師父若是不懼禾山道,能否助她救回姐姐?」

  藍犁道人說:「就算是禾山道的九大長老齊出,也不值得我出手一次,何況小小的姚開山。」

  焦飛怕藍犁道人惱怒他多事,便連忙說道:「師父若是不歡喜,我再也不出去了便是,只在觀中苦練法術,決不敢再有分心。」

  藍犁道人見他惶恐,轉而鬆口說道:「我門下道法特別,要在跟人爭鬥之時,才有諸般感悟。我許你去助那小妮子,但是卻不得打出我的名號。你此番閒事管的倒好,蘇家姐妹也算不得什麼,不過她們的父母卻有些來歷,你能結下這份善緣,日後說不定就會有些好處。」

  焦飛見藍犁道人似乎並未惱怒,這才壯著膽子問道:「徒兒黑水真法連第一層都未練就,怎有資格去幫助他人?」

  藍犁道人嘿嘿一笑道:「你怎知自己就不如姚開山?」

  焦飛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問道:「師父!那姚開山新收的弟子就那般厲害,練就了渾天幡,五陰袋,連蘇環有五百年道行也難以抵敵,徒兒怎比得過?萬一輸了也不打緊,只是丟了師父名頭,就萬死難恕了!」

  藍犁道人伸手一指,淡淡的說道:「你可知道我的根腳?你師父乃是北方魔門掌教,除了那班不問世事的老前輩,天下可與我比肩者不夠寥寥數十人罷了,若是你亮出我的名號,給姚開山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違拗。只是我不好以大欺小罷了。」

  「我教你的黑水真法,乃是神宗魔門三十六真傳之一,雖然你練的時日淺薄,但若是我傳你幾手法術,也足可跟姚開山鬥一鬥了,你附耳過來!」

  焦飛聽了大喜,連忙湊了過去,藍犁道人傳了他秘訣,說道:「這三種法術練成,你若是伶俐些,足夠救回蘇家的那女孩兒。」傳法之後,藍犁道人揮了揮手,讓他自去修煉。

  焦飛學了這三招法術,心中喜不自勝,又想起問道:「師父能否告知那禾山道和蘇家姐妹是什麼來歷?」

  這次藍犁道人卻不理他,只說:「這些事情你日後自知,現在卻不須關心這許多雜務,我還要修煉,你自回房去吧。」

  焦飛倒也不在意被師父訓斥,他整日苦練黑水真法,只是操弄一團水氣,如今學了三招法術,心中實是歡喜,見師父趕他走,倒也正中下懷,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便著手習練起這三招法術來。

  藍犁道人教他的,乃是修道之人常用的法術,倒也並不艱難,是穿墻,隱身,搬運三招。這法術只要懂得口訣,又身具法力,幾乎不用練習,就能隨時上手。

  焦飛默念搬運法的口訣,伸手一指,自己房中的一塊紙鎮突然跳了起來,狠狠拍在他腦門上。這紙鎮乃是極為堅硬的花梨木製造,打在額頭的疼痛無比,焦飛頓 時被打的淚涕齊流,雖然也欣喜這搬運法練成了,但是臉門上著實疼痛,讓心中怏怏道:「這紙鎮怎麼跳起來打我?難道是我不曾給它命令,這被搬運的東西,就直 來問我麼?」

  焦飛在一部叫做《仙籃傳》的古書中,曾讀到過一個叫做禿子的初入修行之門,也是練這搬運法,一塊石頭飛起,先被打了一記,他去求問師父,才知道這搬運法若不給那東西一個目標,被施了法的東西,就會竟來問施法者,當然打的極狠。

  這會焦飛記起了這個橋段,便先伸手抓起床上的被子,擋在面前,然後才再次伸手一招,喝道:「去打房梁!」這那紙鎮憑空飛去,邦的一聲,敲在了房梁正中,打的滿屋子都是灰塵簌簌落下。紙鎮和房梁一碰,硬吃硬,頓時倒飛而回,虧得焦飛手中有被,這才把自己頭臉護住。

  那紙鎮打在棉被上,隔著棉被,砸中了焦飛的肩膀,雖然還是有些吃痛,這一次焦飛卻高興多了。心中暗道:「若是在大鵬明王塔上,我也有這手段,一下子便能把那王道緣打蒙,比黑水真法的那團水霧,厲害過十倍。怪不得常聽人說,真傳頃刻直指大道,假傳十年不得入門。」

  焦飛試了幾十場,這才把這搬運法練的輕重緩急,無不如意,但是體內的精氣卻漸漸消耗,便按照黑水真法的法門,瞑目打坐,運煉真水之力,待他睜開眼睛,天色已然放光。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09:22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27 PM 編輯

第二章 黑水真法(九)

  焦飛那日並不曾跟蘇環約好後會之期,他當時並無把握說動師父藍犁道人出手,生怕大包大攬了下來,弄不清楚,反遭這女孩兒埋怨,畢竟蘇環要救姐姐乃是大事兒。
  雖然藍犁道人教了他三種法術,焦飛思前想後,還是覺得不把穩。昨天只練習了搬運法,那隱身法倒是不用練習,只要能夠隱蔽身影就成,不過穿墻術確實要熟練一番的。

  「蘇環今日定然還會在大鵬明王塔上等我,我不如就一路穿墻過去,既節省了路線,又練習了法術。只是昨日忘了跟師父問出五陰袋有何法力,這東西絕非只是儲物這麼簡單。」

  焦飛先把五陰袋中的東西,盡數傾倒出來,那鐵背蒼狼怪已經被那團黑氣消化的乾乾凈凈,似乎這五陰袋在吞吃了那頭鐵背蒼狼怪之後,又大了一絲,只是不大明顯,焦飛只道是自己的錯覺,並沒怎麼在意。

  他先是撿起自己買的道袍,把身上的衣服脫了,換了上去,便由一個普通少年郎,變成了一個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小道士。他掂了掂那「千年紫桃木,銀狻猊鬃毛」的拂塵,覺得此物太過招搖,便沒拿在手中。

  王道緣原本藏的幾件道袍,太過長大了,焦飛便棄之不顧,但是當他隨手一抖時,卻發現一件道袍中藏有一冊抄本,心中好奇,就隨手翻閱了起來。

  這抄本中只記載了五種禾山道的法術,其中就有煉製渾天幡和五陰袋的口訣,另外三種是五馬浮屠鎖,猛鬼探空手,玄陰斬鬼符,其中以渾天幡和五陰袋最為厲害。

  焦飛看了王道緣的抄本,這才察覺自己修煉的法術和禾山道大不相同。藍犁道人傳他黑水真法,乃是道基根本,只要黑水真法小有所成,得到了法術的傳授立刻就能運用,黑水真法修行愈深厚,法術的威力越大。

  但是禾山道的法術和這些邪門法寶融合在一起,沒有這些祭煉多年的邪門法寶,種種法術就全使不出來。而且每一件法術都要辛苦修煉,每一件法術,都宛如從 頭栽種一株大樹,要從頭培養。絕對不像藍犁道人所傳的法門,黑水真法是枝幹,種種法術只是花葉,枝幹強了,花葉便會繁盛無比。

  「怪道師父瞧不起禾山道的人,我要是將黑水真法練到了第一層,光是這搬運法就能托起房屋大的石頭來,管他什麼渾天幡,五陰袋,都抵擋不住,一下子將他們砸扁。如果禾山道的人想要跟我爭執,必然要重新去修煉更厲害的法術,原本的法術卻派不上用場了。」

  「禾山道的人練成一宗法術,定然要消耗無窮時日,開始憑著這些邪門法術,還能跟我們北方魔門的傳人鬥一鬥,但是隨著我們這一脈的修為增長,他們卻漸漸就跟不上來,祭煉的法寶越厲害,所耗時日就越長,但是卻對本身修為毫無益處,反而耽擱了修行。」

  收了王道緣的抄本,焦飛把五陰袋整理一番,打算把沒用的東西都拋了。

  焦飛雖然看了王道緣的抄本,但上面法門繁瑣,按照那抄本上所書,沒有數月的功夫重新祭煉,絕難運用五陰袋這件法寶。但是焦飛隨意注入了一絲真水之力, 就把五陰袋運用自如,也不曾多想,仍舊以黑水真法驅動這見寶物收拾東西,不知不覺,五陰袋發出的半黑半紅的光氣漩渦,全數轉為玄黑之色。

  整理了一會五陰袋裡面的東西,焦飛偶然心中一動,把真水之力盡數灌注了進去,似乎有裂帛之聲一響。焦飛只覺得五陰袋忽然一輕,頓時有了一種如臂使指的自在,跟原本驅使起來,晦澀無比,大不相同。

  剛剛翻閱王道緣的所藏的抄本,焦飛知道五陰袋雖然善能收藏,但卻並非是如此用法,孕育的一股五陰黑煞專門收攝正邪兩派的飛劍法寶,更能煉化一切生靈血肉。煉化的生靈血肉越多,威力便越大,內部空間也越廣闊,是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之一。

  禾山道雖然在苗疆十萬大山作威作福,但畢竟不是第一流的門派,這五陰袋雖然邪門,卻也算不得第一流的法器,只是十分陰毒罷了。

  焦飛所習的黑水真法,乃是魔教三十六真傳之一,比禾山道的法術高了數個層次,因此焦飛雖然不曾習練禾山道的法術,依舊能憑著一絲真水精氣,煉化了王道 緣在五陰袋上設下的禁制。這五陰袋內本來有王道緣設下的禁制,被黑水真法一一沖破,原本駁雜不純的氣息,頓時轉為精純,隨著焦飛五指曲張,一團黑色光圈忽 大忽小,觸著什麼東西便吞了進去。

  五陰袋內只有半間房子大小,焦飛試驗這法寶威力,黑色光圈所過,頓時把房間內的桌椅,床鋪都收了進去,不旋踵便裝滿了。這些死物五陰袋消化不得,焦飛試演的興致,又都放了出來。然後一直墻壁,捏了一個穿墻術的法訣,便遁出了房間。

  焦飛暗暗記憶昨日的路線,遇屋穿屋,遇墻穿墻。

  雖然焦飛的性子也算是謹慎,連過了七八棟房屋之後,也一時偶然穿到人家裡,那家的主人也剛剛起身,見到眼前一花,多了一個道裝少年,驚駭的大叫一聲,把手中的茶碗都丟落在地上。待他揉揉眼睛,卻又不見了人影,大驚小怪的好半晌。

  不過小半個時辰,焦飛就看到了大鵬明王塔,這一次他不用跳墻,直接穿墻而過。他新學了法術,有些許得意,心中想道:「我不如上了塔之後,先藏起來,等蘇環來了,再嚇她一跳,好玩耍子。」

  焦飛本來就是少年心性,初學了法術,忍不住便想炫耀。三步並作兩步,上了大鵬明王塔之後,就捏了法訣,藏在了第十三層大鵬明王塔的墻中。不過他左等右等,也不見蘇環前來,倒是今日的蘆席鬥法,比昨日更精彩了十分,雖然焦飛等的心焦,卻也還不算寂寞。



第三章 龍鬚虎(一)

  學了三種法術,又翻閱了王道緣的禾山道法術抄本,焦飛的眼光和昨日大不相同。
  眼中觀看,心中品評,也揣摩若是自己上場,該如何鬥法。他心思稀奇古怪,往往異想天開,倒也想出來許多應敵的法子。雖然估摸上場真的拚鬥起來,憑著穿墻,隱身,搬運三法和五陰袋,定然十戰九輸,但也不是全無勝望。

  正看得精彩處,忽然大鵬明王塔上陰風驟起,讓焦飛吃了一驚,心中暗道:「蘇環為何這般出場,弄出一股妖風來?她在昨日在我面前,還極力掩飾身份哩!」

  焦飛覺得這風有些古怪,不但沒有走出墻壁,更把隱身訣也捏了。

  世人有五孔七竅,因此頭上就有一抹靈光,身體老弱,靈光就黯淡,身體強壯,便有血氣貫頂,那讀書之人,心思靈巧,頭上靈光,凝聚不散。若是修煉法術之人,身上光芒更生,只是常人都無法看到罷了。

  藍犁道人傳焦飛的隱身法,乃是魔門嫡傳,非但能隱現由心,更能閉了頭上靈光,縱然大有法力之人,也察知不覺。

  焦飛這邊手捏雙訣,大鵬明王塔上就落下了一團旋風,一個身材高大,面目猙獰的乞丐,他左手夾了一個女孩兒,正是蘇環。這女孩兒一身白衣大半為血漬污穢,頭髮都披散了,身子軟軟垂下,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姚開山按落妖風,就惡狠狠的說道:「昨日便是在這裡,你跟那小賊殺了我的徒兒王道緣麼?」

  蘇環勉強掙紮起,大叫道:「是我一個人殺了王道緣,根本不關那位公子的事兒。」

  姚開山張口一噴,一團血霧凝成了一面鏡子,雖然鏡面晦澀,卻把昨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顯示了出來,獰笑道:「你也不用狡辯,我這太陰血神鏡,早就照到了那小賊的來路。我料他今日必來找你,保管讓他有來無回!」

  蘇環還想掙扎,卻被姚開山隨手一拍,在腦門上貼了一張紅紙,女孩兒的嬌柔身子,頓時就軟軟的垂了下來,宛如泥雕木塑一樣。這惡乞丐姚開山也不憐香惜 玉,隨手把蘇環拋下,把腰間那條赤鱗長蛇也解了開來,惡狠狠的說道:「到了我的手中,憑你怎麼掙扎,也逃不出去的。你妹妹也落入我的手中,早晚跟你一樣, 練成七殺蛇神。」

  那條赤鱗大蛇,懶洋洋的躺在地上,似乎全無聲息,對姚開山的惡聲惡語,半點反應也無。

  姚開山在地上盤膝而坐,似乎很有耐心,焦飛隱身在墻壁裡,心頭突突亂跳,心中暗道:「虧了師父傳授我隱身,穿墻之術,不然定是死了。這姚開山好生兇惡!」

  焦飛定了定神,卻沒想要逃走,心頭急速電轉,把剛才看蘆席鬥法的十餘場戰鬥,在腦海中仔細回想,姚開山今日還是不曾出手,但是從王道緣的身上,焦飛也看得出來這姚開山的法力如何。

  「禾山道只重爭鬥之法,沒有長生寶訣,雖然練就一身邪法,但還是肉體凡胎,相信若是用搬運法弄一塊大石頭砸在他頭上,也一定是腦漿迸裂。不過這惡乞丐身子矯健,我若是沒什麼謀劃,卻不是這麼容易砸中他。」

  焦飛心中瞬間便籌劃了幾條計策,身子往下一坐,沿著大鵬明王塔的墻壁,滑下到了塔底,他仗著隱身訣,直奔嚴尚書家的馬廄。剛才如一路穿墻,掐曾路過這裡,嚴尚書家養馬,所用的石槽,足足有數百斤,是整條的青石挖鑿出來,份量十足。

  焦飛伸手一點,便有一圈黑光,把馬廄內的七八個石槽一一收走,把個五陰袋裝的滿滿。那些馬兒平素也都是養尊處優,突然吃飯的家什沒了,一匹匹的長嘶起 來。焦飛暗道一聲不好,生怕這些馬驚了,惹動嚴尚書家中的小廝僕役,一不做二不休,把嚴尚書家的十餘匹上好的良馬,也一股腦裝了。

  這些馬兒雖然高大健壯,但是卻比鐵背蒼狼怪王道緣容易消化多了,被黑色光圈一裹,頃刻間就消化的乾乾凈凈。吸收了十餘匹健馬的血肉,這五陰袋又擴了一分,焦飛順手把馬廄中的兩塊蒼石也一股腦裝走了。

  姚開山來長安,本想憑一身本領,圖個榮華富貴。他知道自己粗鄙,把王道緣這個徒兒帶在身邊,就是想緩急時有人服侍,平時跑腿打雜,無需親自操心。沒想到才來長安一天,王道緣就被人殺了。

  姚開山在王道緣身上種下了禾山道的連心蠱,能把臨死前一刻的影像,傳遞迴他身邊。得知了是蘇環和焦飛下的手,他當時暴怒,就尋到了嚴尚書家,把還未走掉的蘇環抓了起來,嚴刑拷問,卻問不出來焦飛的來歷。

  不過他從王道緣瀕死前的一刻,傳遞迴來的影像,看到焦飛法力低微,只能打出一團水霧,還漂浮不凝,也沒覺得這少年有什麼了不得,只是一口惡氣難處,非要把焦飛抓住,狠狠的折磨至死,這才心中暢快。

  姚開山原本是個孤兒,被禾山道的大長老風九收養,傳授禾山道的法術,他天資不錯,短短四十年,已經盡得風九真傳,把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練成了十之六七,已經是禾山道這一輩門人中,法力最為高強的幾人之一。

  只是他小時候沿街乞討,受了不少的苦楚,長大後就變本加厲,格外暴躁。最細乞丐打扮,還不許人瞧不起,一旦有人露出些微瞧不起的顏色,他就非要想方設 法,害死那人全家不可。禾山道在十萬大山中,乃是一方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十萬大山數百家苗寨,除了被萬蠱仙娘和黑沙童子照拂的那數十家之外,無人敢忤逆禾 山道,自然也盡由著姚開山暴虐。

  在苗疆十萬大山的苗寨中,素有惡名,也不知道被他禍害了多少苗家姑娘,殺了多少苗人。若不是他師父風九約束姚開山,不得離開禾山道的地盤,只怕被他害的人還要多出十倍。



第三章 龍鬚虎(二)

  這一次李家天子傳令天下,召集大有法力之人,為這位百歲天子延壽一紀。本來風九不想讓姚開山前來,但是姚開山在十萬大山憋悶的久了,自己偷著跑了出來,還把收伏的一頭狼精王道緣也帶了出來,就是想好好享受中原的花花世界。
  仗著他法術厲害,又心狠手毒,從苗疆到中原,也沒吃過什麼虧。蘆席鬥法了兩天,姚開山見這些人法力平庸,自己上去,掐一個死一個,便更加不把中原人物放在眼裡。

  因此,被蘇環和焦飛把王道緣殺了,他才會如此憤怒。其實姚開山也並不怎麼把王道緣的生死放在心上,只是惱怒有人敢掃他的面子。

  等了許久,也不見焦飛到來,姚開山並沒有他表現中的那般有耐心,心中幾番盤算,是不是把蘇環吊在塔外,看看能不能把焦飛吸引來,但是卻又擔心,那個不知什麼來歷的少年膽子不大,被這般兇惡手段嚇的更加止步不前,這一口惡氣,豈不是更加沒法出了?

  甚至姚開山都沒有想過,這大鵬明王塔乃是本朝尚書家的宅邸,他這般胡鬧,會有什麼不測結果。姚開山只道自己法術精奇,只要稍微顯露幾手,那皇帝老兒還 不是像太上皇一樣供著自己?到時候看高興,賜那皇帝老兒幾副禾山道的延壽靈藥,一切還不都是任自己予取予求。區區一個尚書,姚開山都不知道是什麼官職,混 沒當嚴家和十萬大山中的苗寨有什麼不同。

  焦飛不肯來,姚開山心中便想道:「這大戶人家,果然和我們苗寨不同,房屋十分敞亮,雕樑畫棟的,也漂亮的不得了。中原女子更是溫婉,既然那少年不來, 我就在這大戶人家裡找幾個漂亮的女子,隨便玩一玩,也算是洩一番心頭火氣。我徒兒在他們家出的事兒,這些懲罰也要算到這一家人的頭上。」

  姚開山自小到大生活在苗疆,十萬大山中的苗人淳樸,因此他雖然兇橫卻沒有多少心機。隨手在地上插了一桿他自己練就的渾天幡,把蘇環牢牢護住,又抖手打出了六道黑索般的法寶,埋伏在塔頂,就那麼大搖大擺的走下了大鵬明王塔。

  本來這座慈恩塔,建造在別院,甚少人來往,但是當姚開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自然是極為惹人注目。嚴綱家規嚴峻,素不許家中有閒雜人等亂走,看到姚開 山這麼兇惡的乞丐,腰間還盤了一條赤鱗大蛇,竟然在家宅中橫行,那些僕役都大叫起來,不旋踵就有四五十人把姚開山牢牢圍住。

  一名家將模樣的壯丁,大聲喝道:「兀那乞丐,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就敢亂闖?你是從什麼地方投進來的?快些趴下認罪,我還可稟報嚴大人,只打你一頓板子,不送去官府治罪。」

  姚開山嘿嘿冷笑,把手一揚,這些家丁就嗅到一股甜香之氣,頃刻間就東倒西歪的睡了一地。這乃是姚開山在用十萬大山毒性最烈的幾十種蛇蟲的口涎,練成了迷魂妖法。普通人只要聞著一絲,立刻萎頓在地,一時三刻就會化成黑水,最是陰毒無比。

  風九傳授他這種法術的時候,幾番叮囑,讓姚開山不得輕用。這種法術過於陰毒,就算風九自己,練成之後,也從未使用過一次。姚開山哪裡肯聽師父的話,在十萬大山,師父的面前,還知道些戒懼,到了中原繁華之地,也不知用這法術多少次了,少說有百十條人名在手。

  「你們這些漢蠻子,文弱不堪,你家姚開山爺爺也不須動手,只讓你們在這裡等死罷了。」

  姚開山這般兇狠,一直都隱身在後的焦飛心中打了個突突,他幾次想要落下石槽,砸姚開山一個腦漿迸裂,筋斷骨摧,只是幾次不得機會。眼看著姚開山直奔嚴家後宅,上了一座小巧的繡樓。

  焦飛心中暗道:「不知這惡乞丐又要害什麼人?我定要阻止他。」

  焦飛跟荊夫子讀書,那老夫子雖然屢次科第不成,卻剛直不阿,焦飛多少也沾染了一些見義勇為的豪氣。這些家丁焦飛沒有辦法解救,也只能狠狠心,跟上姚開山,暗忖道:「若是能砸死了這惡乞丐,奪了他身上的法寶,說不定就有辦法救人了。」

  姚開山一上繡樓,焦飛就聽到繡樓內,傳出一個小丫鬟的驚叫之聲,只是附近的家丁都被姚開山的毒氣迷倒,居然無人趕來。焦飛生怕樓上有人糟了毒手,匆忙躡步,搶上樓去,只見姚開山把一個小丫鬟打暈在地,按倒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正待非禮。

  焦飛見姚開山全副身心都在身下的女子身上,伸手一指,一條長一丈二三的青石槽就飛了出去,正正的敲中了姚開山的後腦。這惡乞丐氣血上湧,正在興奮頭上,後腦的要害上挨了這一擊,頓時鮮血直流,直挺挺的就趴在了那十八九歲的女郎身上,動也不能動了。

  被姚開山壓在身下的女子,本來就嬌弱,姚開山一百餘斤的份量已經叫她吃不消,又添上了這數百斤重的一條青石槽,連嚶嚀一聲也來不及,就被壓的閉過氣去了。

  焦飛生恐姚開山不死,伸手一招,那條青石槽就凌空打了個轉,正好擦在姚開山的額角上,這一次焦飛無需顧及到被姚開山壓在身下的那名女子,頓時把這苗疆惡乞丐,打的萬朵桃花開,油鹽醬醋鋪子翻倒。

  焦飛把這塊青石槽搬運起來,連砸了十餘下,知道把樓板都砸塌了,這才一抖五陰袋,要把姚開山的屍身收了進去。

  原本老老實實盤在姚開山腰間的那條赤鱗大蛇,在焦飛抖開五陰袋的時候,猛然變得極為精神,眼神惡狠狠的,充滿了怨毒,張口噴出一股淡紅色霧氣,抵禦住了五陰袋的黑色光圈,兩下略一爭持,那條赤鱗大蛇似乎力有不支,只抵擋了片刻,就扭頭竄走。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09:32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28 PM 編輯

第三章 龍須虎(三)

  焦飛也不在意,伸手去試探了那女子的呼吸,雖然剛才被重物壓了一下,但是這女郎卻並未受到重傷,只是閉過氣去了。剛才姚開山撕扯,讓這女郎身上的衣衫淩亂,大半的雪白胸脯都露出出來,兩點櫻桃也露出了一顆,焦飛不敢多看,幫著女子掩上了胸襟,匆匆下樓。
  他一路趕回了大鵬明王塔,正巧那條赤鱗大蛇正在盤繞,想要把罩住了蘇環的渾天幡拔出來,焦飛捏了搬運法的印訣一指,這條赤鱗大蛇就被扔出大鵬明王塔。這條赤鱗大蛇在半空飛舞,勾住了第七層寶塔的突出簷角,這才免去了被摔成肉泥之難。

  這條大蛇昂首望向塔頂,眼神中的怨毒之意,直腰噴出毒煙來,但是終究知道,自己變成了這個模樣,法寶全失,再也奈何不得這個神秘無比的敵人。焦飛一路上都捏了隱身訣,它並不知道,砸爛了自己肉身的人,便是這個才入了修行之門不久的少年。

  焦飛探頭一望,他本來已經認定了這條赤鱗大蛇,就是蘇環的姐姐,但是這條赤鱗大蛇如此詭異,卻又讓他打消了這個猜測。見這條大蛇兀自發威,焦飛揚手就砸出了第二條青石槽。那條赤鱗大蛇匆忙躲避,雖然沒有砸中它的頭顱,卻把它的尾巴一下子打爛。

  這條赤鱗大蛇這才知道厲害,扭頭如風而去,眨眼就不見了影蹤。

  焦飛這才好整以暇的在墻壁上一拍,把姚開山埋伏在此地的六條黑索般的法寶收了,又伸手握住了渾天幡,清喝了一聲起,把這件禾山道的邪門法寶,拔了起來。

  蘇環早就醒了過來,見渾天幡無風自動,拔地而起,兀自有些驚異。直到焦飛散了隱身法訣,這才驚喜的叫道:“原來又是公子救我!”

  焦飛微微一笑,臉上雖然有些灰塵,卻顯得灑脫無比。他憑著三招普普通通的法術,自己的機智,竟然把姚開山這等邪派妖人打敗,並將之殺死,對所修的法門,又多了一層信心。

  求道所求何來?不外長生而已。

  縱然有千般法術,縱橫人間無敵,最終也和常人一樣,落得個身死魂消,這道!便是不曾求得。

  焦飛在白石鎮上,看到了藍犁道人,這是一層緣法,眾多孩兒中,只有他看的出來藍犁道人有異,這又是一層緣法。若是焦飛心中略有猶豫,他便如同尋常孩童一樣,錯過長生之門,這一生都不會再跟“道”有任何干係。

  求道之路,有人堅毅不拔,勇猛精進,有人卻耽於享樂,甚或冷嘲熱諷,只道別人那般吃苦,全都是傻的,癡的,但是當到頭來身化枯骨,滿腹的牢騷,都付與蟲蟻同講。

  這還是有緣問道者,如姚開山,王道緣之流,縱然練成全部禾山道的法術,也只是百餘年縱橫,最終還是不免要化作一杯黃土,那是距離問道之門,遠之又遠。

  心中生了這一層明悟,焦飛便如同被天河玉液洗滌過一番,氣質頓時一變,多了幾分出塵之意。

  藍犁道人說他這一脈的道術,要在爭鬥中才有許多感悟,那是知爭鬥,才知如何避讓,並非一味好勇鬥狠。無可退避,自然要挺身而出,但與人爭鬥,便有身隕之危,大道空折之險,其中存乎一心的奧妙,非是言語可傳,需要在修行的道路上,自行領悟。

  蘇環只覺得短短一日不見,焦飛身上盈然多了一股道氣,心中煞是羨慕。她雖然知道焦飛定然來歷非常,卻沒想到,短短一日不見焦飛就有了這般法力。

  其實,若是真的當面放對,焦飛除非把黑水真法修煉到第三層以上,絕非姚開山的對手,這人已經得了禾山道的真傳,法術也極厲害。只是雙方道法不同,焦飛又比姚開山這粗坯聰明的多,這才形式倒轉。兩人強弱之勢如此鮮明,結果卻是焦飛這初入修行門徑的雛兒大獲全勝。

  焦飛把五陰袋一抖,頓時掉落了許多東西,都是姚開山練就的禾山道法器,他隨手一指說道:“這些法器陰損的很,不過若是用於正途,也未必就不用拿來做好事兒。蘇環姑娘你挑選幾件,用來護身罷!”

  焦飛如此大方,只因為他明白,這些法器都是外物,只要修為高了,隨手便可一一破去。現在多依仗這些東西,只怕修為難以寸進,因此並不在意。

  蘇環沖起來,先不忙著去看顧那堆法器,急忙問道:“公子可知道姚開山何往?你奪了他的法器,定然請來尊師,勝過了這賊子。”

  焦飛略一猶豫,就沒做分辨,點頭稱是。蘇環臉色放光,驚喜的說道:“那公子可見到我姐姐?”

  焦飛清咳了一聲,不知該做何回答,蘇環這才想到,自己昨日遮遮掩掩,並未說起自家姐妹身份。生恐姐姐有甚不測,也不顧身上血污,拉著焦飛的手說道: “我姐姐就是姚開山腰間盤的那條赤鱗大蛇,我……我姐妹其實是十萬大山苦修的蛇精,求懇公子,快去叫令師一聲,千萬莫要傷了家姐!”

  焦飛尷尬的說道:“姚開山已然死了,但是他腰間盤的那條赤鱗大蛇,似乎深恨我等,攻擊我不成,已經逃了。”

  蘇環聽得這一句,頓時如同晴天霹靂,結結巴巴的說道:“原來……原來那姚開山已經把七殺蛇神練成,是我太沒用了,竟然費盡千辛萬苦,還是沒能救回姐姐!”說道這裡,蘇環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焦飛不知道七殺蛇神是什麼邪法,從蘇環話中揣摩,顯是要傷了她姐姐的性命來能練成。焦飛好言安慰了幾句,蘇環趴在他懷中,哭的越發大聲了,弄得焦飛搔搔腦袋,不知所措起來,只能任憑蘇環去哭。

  嚴尚書家躺了一地的家丁,又被人闖入了小姐的繡樓,那是多大的事兒?不過片刻功夫,嚴府就鬧了起來,早有嚴氏夫人叫伶俐的家人,去官府報了案。



第四章 元神何物(一)

  焦飛在大鵬明王塔上,周圍一覽無遺,看到嚴府中來了無數衙役,不敢耽擱。見蘇環還啼哭不休,就一把抱了起來,施展了隱身法,一路穿墻而過,回到了他們師徒寄宿的道觀。
  恰好本觀觀主的一個徒弟,正在院子中閑立,見到焦飛帶了一個女孩兒回來,立刻雙目圓睜,大叫一聲:“妖怪!焦飛你快些放下手中的妖怪,小心她吃了你!”

  焦飛被一聲妖怪,嚇了一跳,連忙解說道:“蘇環姑娘是我的好朋友,師兄不要大驚小怪。”

  本本觀觀主的這個徒弟,叫做清虛子,看起來也不過十八九歲年紀,只是一臉的滄桑老態,半點不似該當朝氣勃勃的年輕人。聽了焦飛的話,他原本雙眼中射出的精光,忽然散去了,有恢復了懶洋洋的模樣,只是擺了擺手,似乎再也不想理會這兩人。

  焦飛施了個禮,帶了蘇環進去,他倒沒有注意到,剛才清虛子發威的時候,蘇環嚇的簌簌發抖,就像是被什麼洪荒兇獸盯上的一頭小白兔一般。

  藍犁道人仍舊在房間內打坐,他來長安也不知有什麼事兒幹,足不出戶,似乎就要在這裡清修個百數十年一般。焦飛在門外叩問了一聲:“師父,弟子和姚開山爭鬥,傷了他的性命,卻有許多不解之處,還望師父為我解惑!”

  藍犁道人的房門無風自開,焦飛只覺得一股大力憑空攝來,他連手中的蘇環也抱不住,身不由己的騰空而起,落在了房間內的一個蒲團上。

  藍犁道人冷冷的說道:“你的事情我已經盡知,你雖然殺了姚開山的肉身,卻走了他的元神,日後要小心他來報復你。”

  焦飛悚然一驚,忙問道:“那姚開山竟然有如此法力,練就了元神麼?”

  藍犁道人嘿嘿一笑道:“姚開山哪有這等本事!只是他禾山道有一種法術,能夠把自家魂魄,附身到異類身上。他就是把蘇家的女孩兒煉化了魂魄,把自己的魂魄合了上去,只是一種延長壽元的邪法,雖然禾山道把這法術,叫做七殺元神,卻真登不得大雅之堂。”

  焦飛問道:“師父,我聽說修道的人,練就了元神,就能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長生不老,有不死之身,不知禾山道的七殺元神和真正的元神有什麼區別?”

  藍犁道人輕輕一嘆,說道:“你修行還算勤勉,天賦也不差,雖然想要入我門來,還需九重考驗。但這些修行上的事兒,卻不妨跟你說一說了。”

  蘇環聽到藍犁道人講道,心中突突亂跳,要知道她們姐妹雖然天賦異稟,苦修了五百餘年,又得了奇遇,能夠脫去本殼,化身人類。但真正的道法,還是摸不著邊的,若無人指點,縱然她是修行有成的蛇精,比普通人壽元長久,但也不免漸漸老去,魂魄於肉身同朽。

  雖然她知道姐姐已然無幸,心中悲切,但是驟然得了這麼一個偷聽大道的機會,此乃千載難逢的良機。蘇環心中暗道:“虧得這位公子,帶我來見他師父,才有機會偷聽這無上大道。若是我能學得幾成道法,苦苦修煉,便有可能會去十萬大山,找姚開山報仇。”

  因此蘇環圓潤的小耳朵支了起來,聽的比焦飛還要認真,身上的傷勢也不管了。

  藍犁道人慢慢說道:“天下修行之士,按照法門的不同,更分為四大流派。其一,便是玄門道家。此派乙太極五行,八卦九宮,河洛星象為道理,勾通天地元氣 為根基,修成無窮手段,乘煙霞,禦雲氣,消遙自在。以肉身為無用,辛辛苦苦,便是要練出元神,元神一出,就把肉身視作敝帚,毫不可惜的棄之不顧。只有煉就 元神,才能打開長生之門。”

  “其二,便是我們神宗魔門。以追求上古神魔之力為目標。崇尚自然,不分善惡,任意所為,無拘無束。修煉到最後,必然是肉身化為上古神魔之軀,不生不 滅,不垢不光,雖然也能煉就元神,卻只是與人爭鬥的手段,並非長生之方!我神宗魔門的修士,只有練就上古神魔之軀,才能跟玄宗道家煉就元神之士媲美。”

  “其三,便是釋家佛門。此派認為,肉身乃是度世寶楫。不假外求,自然擁有蘊涵無盡能量之寶藏。生於世上,度人度己,與人為善,戒傷性命。這一派跟我神宗魔門有些類似,練就金剛之軀,萬法不侵,肉身成聖。“

  ”其四,乃是旁門雜家,世人把不入三流的修行者,盡數歸入其中。旁門雜家的理論紛雜,修行法門亦是種類繁多,極盡窮思。雖然亦有天縱奇才,得了長生之 果,卻並無長生之方,只是旁門雜家人流紛雜,比上述玄宗道家,神宗魔門,釋迦佛門的弟子加起來還多十數倍,雖然道法淺薄,但是法力卻都極為厲害,禾山道這 等還只算是三流,若是旁門十大散仙那等手段,才真叫焚天煮海,翻轉大地,無所不能。”

  “以玄門道家為例,想要修成元神,都從煉氣入手,分為九大步驟,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這九步做完,才能徹底擺脫肉身,若是之前肉身便有損傷,元神便修煉不成,長生之門便從此關閉。”

  “有那玄宗道家的弟子,半路上遭了劫難,肉身被毀,或者旁門雜家的天資聰穎之士,不得真傳,便想出來種種法門,不需經這九大步驟,就能祭煉元神之法。 就算我神宗魔門也有種種別走蹊徑,不走正途,煉就元神的法門。這些法門雖然亦有元神的種種神通,也能延長數百年壽元,卻不得真正的長生。”

  藍犁道人說道此處,別有深意的望了蘇環一眼,讓這女孩兒忙把頭低伏,不敢抬起。焦飛聽得入神,他平時看的那些《禹鼎志》《聊齋》等書,只是獵奇而已,一分的道理,就能扯出十分的故事,哪有藍犁道人說的這麼明白。



第四章 元神何物(二)

  “禾山道的七殺元神,便是尋找一頭壽元極長的異類。比如蘇家那女孩兒,乃是天生的異種,被他用邪法抽取了魂魄,自己化身為一條大蛇,以精怪之身,自然比凡夫俗子的壽元長些。只是這邪法,最多也就能施展三四次,壽命終有盡頭。”
  “那我姐姐可還有救?”

  蘇環聽到此處,再也忍耐不住,藍犁道人嘿然一笑道:“若是姚開山把你姐姐的魂魄抽了出來,練就了什麼法器,日後還有搶奪回來的可能,是投胎轉世,還是另奪廬舍,都有一線生機。若是他隨手打散了,自然沒有可能。”

  焦飛這才想起,從姚開山處,奪取了一堆禾山道的法器,連忙抖了出來,向師父問道:“這些裡面,可有蘇環姑娘令姐的魂魄?”

  蘇環本來已經絕望,眼見有一線生機,頓時爬了起來,一件一件的仔細辨認。姚開山苦修了四五十年,已經得了他師父風九十之六七的真傳,禾山道六十七種法 術,已經練就了五十一種。雖然有兩三種邪法練成之後,不是實物,被他帶走,但是姚開山一生的祭煉的法器,九成九都被焦飛奪來了。

  蘇環翻了一陣,忽然看到一條雪白的絹帕,上面繪制了一名紅衣女子,容貌極美,正是她姐姐的模樣。蘇環捧了這條手帕大哭,跪行到了藍犁道人面前,只是大力磕頭,一句說也不敢說,但是求懇之意,卻極為明顯。

  只兩三下,蘇環嬌嫩的額頭,已經磕出血來,但是這女孩兒就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只是拼命叩首。焦飛見了,心中不忍,乍著膽子幫忙求情道:“師父若是有法力,就幫忙她們姐妹一下罷!”

  藍犁道人微微揮手,蘇環就再也叩頭不下去,這邋遢的老道士,嘿然一笑說道:“這是你自己惹出來的事兒,還要你自去解決。若是你修為努力,等到黑水真法練到第五層以上,就能幫這女孩兒投胎轉世。”

  蘇環聽得這一句,立刻爬轉過來,要給焦飛磕頭。焦飛連忙扶住了這女孩兒,有些為難的說道:“我還不知何時能把黑水真法練成,不過若是我有這能力,定然會幫你就是。”

  蘇環這才喜極而泣,謝道:“若是公子能解救了家姐,我蘇環願意為奴為婢,幫公子看守洞府。”焦飛忙搖手,想說不用,藍犁道人已經替他先答應了下來。

  “焦飛雖然還不算我的徒兒,但光是這記名弟子的身份,你能有機會幫他看守洞府,已經算是極大的機緣了。我不過我門下法規嚴峻,若是你有甚違反,可別怪處罰嚴厲。”

  蘇環大喜,連忙說道:“怎會,怎會,蘇環一定把公子服侍的妥妥帖帖,絕不敢有貳心。”

  焦飛哭笑不得,不知道師父為什麼,非要讓他把蘇環收下,但是焦飛亦不敢違拗藍犁道人的法旨,只能硬著頭皮,應承了下來。他在心中倒也頗多感慨,心中暗 道:“看來這修行路上,也分三六九等,法力高你一籌,便是言出法隨,吃了虧的還要感激萬分。就是不知,那日我見到的孟闐竹和越輕寒兩位姑娘,她們的師門漓 江劍派是個什麼模樣。”

  焦飛的思緒悠然飄動,想到若是孟闐竹和越輕寒,願意幫他引薦到灕江劍派,此刻該如何修行,想了片刻,焦飛額頭涔涔汗下,心中暗道:“我怎可如此不知足?得隴復望蜀,若是給師父知道,只怕立刻逐我離開。”

  藍犁道人就像是沒有看到焦飛的臉色變化,把他和蘇環逐了出去,仍舊閉目打坐起來。

  焦飛把蘇環安排到自己的房中,另外收拾了一間偏房。這道觀雖然破舊,地方卻不少,足有二三十間房舍,只有觀主和兩個徒弟,因此空蕩的很,不愁沒有住處。

  焦飛這才體驗到有了法術的好處,原本收拾一間屋子出來,怎麼也要半日,但是他把五陰袋抖開,立刻就把滿屋灰塵吸個乾乾凈凈,根本不用打掃,搬運法訣一捏,立刻就從別處搬來被褥等物,頃刻間就諸事齊備。

  他此時全無睡意,坐在床上,忍不住想起了師父的話,心中忖道:“師父說,黑水真法乃是神宗魔門三十六真傳之一,只要修煉到極高深境界,就能夠化身黑 龍,和玄門道家煉就元神之士相媲美,亦是長生正道。就是不知我何時才能修煉到那等境界,按照目前進境,只怕我一命嗚呼的時候,還未必能修煉到第三四層,難 道是我資質不成,或者修行方法錯了?”

  焦飛原本不曾考慮這些事情,他那時還想,師父藍犁道人若是肯收他正式入門,自然還會傳授他更為精妙的法術,進境定然比目前快過了數倍。但是和姚開山,王道緣師徒一番爭鬥,焦飛才知道這黑水真法有多麼珍貴。

  “我若是連黑水真法也修煉不成,那麼師父就算有更高深的法訣,也不肯傳我。平時我只是按照師父所授,一味苦練,今日該當好好咂摸,這黑水真法的無窮奧妙。”

  焦飛讀書時候,就是舉一反三的聰慧學生,只是把修行一途看的太過嚴重,這才不敢有絲毫的猜疑念頭,只是按照師父藍犁道人所說,按部就班的修煉。當他忽 然醒悟,他一月有餘,黑水真法才修煉入門,距離第一層境界不知有多遠,若是花個幾十年才把第一層心法修成,只怕這輩子未必有機會再進一步了。

  焦飛運起黑水真法,一股真水精氣在他體內來回亂滾,焦飛忽發奇想,暗道:“這黑水真法是要吸攝天地間真水精氣,我何不去水邊修煉,豈不是比呆呆的在房間裡要快速多了?不拘江河湖泊,就算是一口井,水氣之厚也比房間要多過十數倍。”

  焦飛原本不是想不到這些,只是他一直都跟著藍犁道人趕路,到了長安,又兢兢業業,不敢亂跑,便沒想到這個方面上去。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09:39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3 06:39 PM 編輯

第四章 元神何物(三)

  靈竅一開,焦飛頓時按耐不住,偷偷捏了穿墻術的法訣,離了道觀。他知道長安城內,有幾處湖泊,最近的一處,就叫做玄武湖,距離他們師徒寄居的道觀,不過半裡地不到,只是半柱香的功夫,焦飛就已經站在了玄武湖畔。
  焦飛微微感應,果然覺得玄武湖畔的水氣豐厚,比道觀中大了不知多少倍。他在岸邊的一株垂楊柳下,閉目打坐,黑水真法運起,一層淡淡的水霧,便從玄武湖面上升了起來,宛如有了靈性一樣,鉆入了焦飛的身體之內。

  焦飛從未試過這般爽利,真水精氣在他體內翻騰,充盈四肢百骸,就像是泡在清冽的泉水當中,通體四萬八千根毛孔都舒張了開來。這少年在心中暗道:“只是這麼簡單,便能讓修煉變得如此容易,我之前居然未曾想到,真是夠愚笨。”

  焦飛並未想到,他白天跟姚開山一場爭鬥,鬥智鬥力,開了一層明悟,亦打破了修行上一層阻礙,這才是讓他修為增長的根源,光是在水邊修煉,縱然有些作用,也絕無如此明顯。

  古人雲,江南三月中,煙雨起空濛。

  雖然長安不算江南,此時也無細雨,但是玄武湖上水霧裊裊,就宛如起了一層細煙一般,美不勝收。也虧得此時玄武湖畔早就無人,不然這份奇景,如詩如畫,定然要引起墨客騷人的驚嘆,才子佳人的歌詠。

  焦飛修煉了三四個時辰,眼看天色放光,朝日噴薄,他身上宛如一層輕紗般的水煙,也漸漸散去。他隨手一振道袍,卻發現身上的衣服重了三四斤,竟然全被水霧打濕。

  “若是能夠這般修煉,說不定一年半載,我就能練成黑水真法的第一層。”

  焦飛心中欣悅,也不在意衣衫被打濕,他只是微微運起黑水真法,頓時把衣衫上的水氣,化成裊裊水煙。一個起早來玄武湖畔擺攤子的餛飩擔子,正道今天起的 太早,還沒有客人,就見到一個道袍少年,施施然而行,身上煙霧繚繞,宛若神仙中人,一個失驚,打翻了碗碟,暗叫一聲:“當今天子開了水陸大會,這長安城就 多了許多異人,便是一個少年道士也會弄法術。”

  這人正想追上去,問這少年道士,自己幾時才能發財,就見到焦飛眨眨眼就鉆到墻裡去了,他自己追的急,一頭撞在墻上,頓時撞出個老大的筋包來,在地上哼哼,說不得話了。

  藍犁道人一直都不說來長安何事,焦飛也不願去多見蘇環,這女孩兒報了一線希望,見了他就亮眼淚汪汪的,他著實吃不消,便常來玄武湖畔修煉。忽忽又是十 多天過去,他偶然聽得街上有人議論紛紛,說這次水陸大會,李家天子共選拔了一百四十七位奇人異士,不日就要召開延壽的法事,為自己延壽一紀。

  焦飛聽了也不甚在意,他這幾日修行日益精進,不惟能操縱一團水霧,已經能夠操縱一小團水流,在掌中任意變化,真水精氣亦比之前豐厚了幾倍,早就把姚開 山留下的那些禾山道法器煉化的七七八八。雖然他本身法力也只是一般,但是仗了這些禾山道的邪門法器,焦飛也有十成信心,把水陸大會那些奇人異士一一擊敗。

  這修行的日子,雖然平淡,但是焦飛日日都有長進,也就不覺得如何枯燥。

  這一日焦飛本擬出門去玄武湖畔修煉,卻被師父藍犁道人叫到了房中,這形象邋遢的高大道士,比之前沒精打采的形象截然不同,似乎全身都多了一股說不定的淩厲氣勢,讓焦飛不敢多言。

  藍犁道人淡淡說道:“為師來到長安所圖大事,今晚便是關鍵。你最近修行也算勤勉,若是你能替我做好今晚的事情,我可以免去你入門的九重考驗。本來我北方魔教的弟子,定然過這九關,也不知有多少天資橫溢的少年,就此無緣大道。這乃是你的機緣,你可知該如何區處了?“

  焦飛連忙點頭,說道:“師父但有吩咐,徒兒不敢稍有懈怠!”

  藍犁道人掏出了九枚金丸,遞給了焦飛,說道:“今天晚上,就守在院子當中,若是看到天上有青白光芒一閃,就把這金丸全部打出去。我這就傳你收發金丸的法訣,你白天偷偷練習純熟,不可誤了晚上的事情。”

  焦飛附耳過去,得了藍犁道人傳授的法訣,他掂了一掂這九枚金丸,看起來不過指頭大小,滴溜溜,通體宛如琥珀,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上面隱隱有幾重符籙,在金丸內宛如煙氣流轉。

  藍犁道人叮囑道:“這九枚金丸乃是我一個大敵練就的法器,威力非比尋常,就算是普通人得了口訣,也能收發自如。本身所用材質,乃是西方的一塊庚金之 精,又經過他法術祭煉了百餘年,如果再給他幾百年時光,說不定就能練成法寶。你能做好這件大事,事後我便正式把此物賜你,比禾山道那些不入流的邪門法器, 不知利害幾許。”

  焦飛也勉強能分辨的出來,一件法器的好壞。

  這九枚金丸靈氣盎然,在掌中亂轉,宛如有靈性一般。距離傳說中自生靈識的法寶,果然也只差一線。若是真正的法寶,自生靈識,除非師徒相授,或者自擇主 人,別人是絕奪不去的。就算是法力高出原主人十倍,也只能拘禁,無法應用,除非打散了法寶的靈識,可是那般,這法寶就跌落到了法器的層次,非復本來的靈 動。

  禾山道的那些邪門法器,在法器中也只算是下下品,雖然陰毒,卻極容易就被破去其中禁制,只要奪到手中,略加煉制就能夠運用。

  這九枚金丸原本應該也有數層禁制,但卻全被藍犁道人破去,不然以焦飛的法力,絕無可能破去這等厲害的法器中,原主人下的禁制。現在他只需要按照藍犁道人所授的口訣,稍加祭煉,便可把這九枚金丸運用自如。



第四章 元神何物(四)


  藍犁道人所授法訣,其根本乃是九道符籙,還有一套收發金丸的手法。
  焦飛回到房中,手捧九枚金丸,在心神中存想,他修煉黑水真法有成,這存神冥想之術只是末節,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九道淡金五彩符籙,在丹田中之中大放光彩。

  這九道淡金五彩符籙初成,就宛如巨鯨吸水一般,把焦飛平日修行,積聚在四肢百骸的真水精氣,一股腦的汲取了過來。直到把焦飛辛辛苦苦修煉的真水精氣汲 取了五六分之一,第一道符籙才猛然一震,宛如肋骨轟鳴,幻出一道火紅的虛影來,從焦飛的小腹飛出,虛虛的懸浮在他面前。這道符籙虛影,宛如火焰凝成,和焦 飛丹田的本體遙相呼應,一起一伏,宛如呼吸,節奏絲毫不差。

  焦飛大喝一聲,伸手一拍,把這道符籙打入了一枚金丸。這枚金丸頓時就宛如嬰兒夢醒,猛的跳躍起來。

  焦飛一聲清喝:“定!”

  那枚金丸,就定在空中不動。焦飛再喝一聲:“起!”那枚金丸就如火箭沖霄,一下子就打破了屋頂,飛上了十余丈高,直到焦飛喝了一聲“止!”這枚金丸才又凝住不動,被他伸手一招,又復跌落回掌心。

  這九道符籙,乃是九種口訣,每一道口訣功用都不相同,可以操縱這九枚金丸,在跟人爭鬥時有無窮變化。方才那一道符籙,就是操縱金丸飛空的道訣,若是把九道符籙混合本身真氣一起打入,這金丸便會如孺子慕乳一般,任意焦飛指揮。

  這種祭煉法寶的口訣,每一家每一派都不盡相同,這九道符籙並非藍犁道人的北方魔教真傳,而是道門九大派之一的天河劍派嫡傳劍訣,和這九枚金丸一般,都是藍犁道人從一名大敵手中奪取。

  焦飛試演一番,心中大喜,不敢耽擱,便抽主動取本身真水精氣,灌注到第二道符籙之中。

  有了方才的經驗,焦飛本擬這一次定然會容易許多,卻沒想到,這第二道符籙所需精氣,比第一道多了直有五倍以上。焦飛幾乎把本身的積聚的真水精華耗盡,方把第二道符籙幻出一道虛影來,打入同一枚金丸。

  這一道符籙卻是變大縮小金丸的法門,能讓金丸的力度輕重有差。

  打入了這道符籙之後,焦飛只要心意所至,這枚金丸就由指頭大小,化為栲栳一般,輕如雞子,重如銅錘,這還是焦飛功力不到,不然這枚金丸還能變得巨大百十倍,如山嶽般沉重。

  只祭煉這兩道符籙,就耗去焦飛全部法力,他知道自己功力不到,無法祭煉第三重符籙,倒也並不氣餒。先運煉黑水真法把法力恢復,這才依樣葫蘆,把其他八枚金丸一一祭煉成功,可以如臂使指,輕加呵斥便能迎空亂轉,隨意變化大小。

  這九枚金丸都已經被原主人祭煉的近乎通靈,若是普通的凡鐵,哪有這般輕易祭煉成功?各家各派祭煉法器,沒有幾千百次的以本門真傳符籙祭煉,根本連響應召喚也不可能。

  焦飛志得意滿,試演了幾次。這九枚金丸自有一套手法,此去彼來,比世俗的刀法劍法,更要繁復百倍。

  縱然焦飛也算聰穎,讀書常能舉一反三,但是這套操縱金丸的手法,卻也非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就。這套手法,全仗那九道符籙的靈妙為根基,焦飛功力不到,又不曾有武技的根底,不然這九枚金丸變化更多。

  焦飛只是勉強做到收發自如,不至於亂了自家陣腳,便已經費了好大力氣。

  把這套金丸操練了半日,焦飛忽然想起,自己在西坊買道袍和拂塵時,見到的那口西域大劍上的九個梵文。當時焦飛把這九個梵文牢牢記在心中,卻不知有什麼 用,在得了師父藍犁道人傳授了天河劍派的天河九籙之後,觸類旁通,忽然想道:“也許這九個梵文,便是西域胡僧祭煉法器的法門,我何不試試用來祭煉這九枚金 丸?”

  他自忖把這九枚金丸練到這般境界,雖然還難敵法力高深之士,應該不至誤卻師父藍犁道人的大事,就捏了一個法訣,在丹田中存想起那九個梵文來。

  釋家佛門宗流淵源,除了中原的佛門正統之外,尚有許多旁支,西域便信奉大金剛宗,又稱密宗,和中原的佛法截然不同,號稱有立地成佛之效。雖然不及中原正統佛門博大源深,卻有自有其不凡之處。

  只是西域原本就有許多旁門練氣士,和流傳過去的佛宗漸漸融合,多出了許多邪門歪道來,這卻不是正經的修煉之士了。

  這九個梵文,焦飛並不識得,但是在西域卻流傳甚廣,並非什麼了不得的法門,乃是九字大日光明咒。焦飛只是微一存神,這九個梵文就歷歷在目,比天河九籙 容易了不知有多少倍。甚至這九個梵文總共也只用了十分之一不到的真水精氣,就悉數激發,幻成了一道金光,被焦飛排入了九枚金丸之中。

  焦飛不知這九字大日光明咒的由來,試演了幾次,只發覺這九字梵文,能大放光明,並無其他克敵制勝的手段。他心中暗道:“若是跟人鬥法,這九枚金丸忽然光明大作,也能耀花了敵人雙眼,這九字梵文也不能說盡數無用。反正這九字梵文修煉容易,以後不妨隨意練習。”

  焦飛在房中反復練習收發這九枚金丸的手法,到了傍晚,他忽覺腹中饑餓,房門卻響了起來。他微微一招,房門便自行打開。蘇環拖了一個食盒,快步走了進來,還未切近,焦飛就聞到了一股香氣。

  “公子一天都沒出門,我怕你餓了,就做了這些吃食,不知是否合您口味。”

  蘇環言笑晏晏,到讓焦飛頗有些不自在。他跟蘇環初結識,也只當是個同齡玩伴,多少也有些交情。沒想到一轉眼,就地位大變,這女孩兒變成了自家的侍女。



第四章 元神何物(五)

  焦飛自小家境雖不算貧寒,可以只是勉強溫飽,一切事情都要自己動手。縱然父母寵愛,他也經常會幫家裡幹些力所能及的活計,習慣不來被人服侍。
  他連忙接過了蘇環手中的食盒,有些不過意的說道:“怎麼好勞動蘇姑娘做這些粗事兒。”

  蘇環盈盈一笑,雙眼彎如月牙,說道:“我和姐姐在山中修煉,也經常自己弄些吃的。那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去偷了那頭老白猿釀的猴兒酒,坐在高高的山峰上, 看雲霧在山腰纏繞,總讓我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成仙人了。公子您別笑話,我跟姐姐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能夠修煉成仙,擺脫了精怪的身份,長生不老,於世無求, 與人無爭。”

  說到這裡,蘇環幽幽的嘆了口氣道:“可就算是在十萬大山,亦有無數爭鬥,何況這滾滾紅塵?我也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多希望姐姐能夠活轉來。”

  焦飛並沒有蘇環那麼多的經歷,但是被這女孩兒的話感染,也不禁有些喟嘆。他涉世不深,對修行的世界也幾乎沒太多瞭解。但光是從這幾日的經歷,就看得出來很多的事情。

  王道緣和蘇家姐妹,都是一心求道的精怪,蘇家姐妹潛心苦修,王道緣卻想要走捷徑,劫奪蘇家姐妹的內丹,劫奪不成,就投到了比他厲害的多的禾山道門下,拜了姚開山為師父,學了許多邪門法術。

  可是跟藍犁道人一比,禾山道也不過是三流的門派,自己也無長生之方,王道緣,姚開山師徒先後隕落在自己的手裡,雖是他們咎由自取,可長生之路艱辛阻難,也可由此窺出。

  黑水真法雖然修煉到最後,可以化身黑龍,長生不死,但卻並非那麼容易練成。焦飛雖然想到了要在水氣濃郁之地修煉,可最多也不過比之前快個兩三倍,如無奇遇,有生之年,叩開長生之門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不得真傳,一世苦修,也不過鏡花水月。縱然得了真傳,不是天縱奇才,又堅毅不拔,不為任何事情動搖,也踏不上長生之路。前途多艱,我當勇往直前,有前車之鑒如此,豈可浪費如此機緣?”

  忽然之間,焦飛向道之心,又堅了一層。他好言安慰道:“若是我日後修煉能小有所成,定當解救你的姐姐出來,或者送她的轉世投胎,或者幫她尋到好的廬舍,定然不讓蘇姑娘失望就是。”

  蘇環聽的眼中異彩連連,顯然是歡喜到了極處,卻已是不知該如何感激才好。

  焦飛先後兩次承諾,願意幫她救姐姐性命,蘇環終於放下了心中大事,幫焦飛布好碗筷,斟酒夾菜,焦飛幾次推辭不得,也就只得承受了。

  隨便吃得一飽,焦飛牢記今晚的大事,對蘇環說道:“今晚道觀中只怕有些事情,我不能離開,你在此地只怕反受牽連。蘇環姑娘還是先尋個穩妥地方住上一夜,明早再回來罷!”

  蘇環聽焦飛說的嚴重,也怕自己留下來反而壞了他們師徒的事情,藍犁道人法力無邊,蘇環也不覺得他們師徒會有甚麼危險,收拾了食盒,也沒有回房,便自離開道觀去了。

  焦飛在房中等到了月上樹梢,也不見有什麼情況,他心道:“不是師父還未出去,我且去他老人家的房間看看。”焦飛正要起步,卻聽到天空上風雷之聲大作,從皇宮方向起了一道黑虹,和數十道各色光華略一接觸,便向著道觀這邊,箭一樣飛馳過來。

  那數十道各色光華,到有一大半追不上黑虹疾如奔雷的速度,只有兩道青白光華,宛如兩道玉帶,銜尾直追。

  焦飛在道觀中看的明白,那道黑虹隱隱有一絲熟悉之極的氣息,似是和他修煉的黑水真法,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後面追的兩道青白長虹,卻銳勁無匹,不知道是什麼來路。焦飛牢記師父的話,當黑虹從道觀上空,飛掠而過時,一揚手把九枚金丸一起打出。

  隨後追的兩道青白光華,似乎沒料到下方會有人阻攔,焦飛這九枚金丸又非是凡品,竟然被阻的微微一頓。不過這兩道青白光華似是非常重視那道逃走的黑虹, 一頓之後,就再度加速,竟然不跟焦飛打出的金丸糾纏。焦飛初學咋練,九枚金丸卻快不過這兩道風馳電掣的青白光華,未能再阻上一阻。

  收了金丸,焦飛微微遲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了也未。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後面那數十道光彩也隨後追了上來,他們數目又多,追的時候位置也淩亂,焦飛實是不知該攔哪一道光華好,只是這麼一遲疑,那些光華也消失在天際。

  焦飛知道那些各色光華都是修道之士的遁光,能夠到了禦空飛行地步,最少也是煉氣的功夫到了天人感應的層次,和黑水真法修煉到了第五層時法力相當。這些人無一庸手,比水陸大會上的那些“異人奇士”,可要強出了幾座山去。

  “前面逃的應該是師父了,那兩道青白的光華,看來一點也不比師父的本領差,也不知是哪一家哪一派的遁光。其餘諸人都不如師父遠甚,應該是追不上他老人家,可是師父為何會被這許多人圍攻?”

  藍犁道人一路都不曾說過來長安所為何事,到了長安,又極端神秘,一直都在這家道觀中,足不出戶,焦飛也不知道師父究竟要做什麼大事。

  那些追趕他師父藍犁道人的修行之士,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個個本領驚人。顯然也是有所圖謀而來,不然這些人自家閉關,苦苦修行還不夠,哪裡會輕易跟人爭鬥?求長生之人,第一要戒的就是意氣之爭,非是真正的深仇大恨,或者重大關頭,這些大有法力之人都不會輕易出手。

  “這些事兒非是我能想明白,還是不想了,不過現在卻有一件要緊的事兒。如果是師父跟人鬥法,大獲全勝,我自然沒有什麼擔憂。若是那些追的人沒有追上師父,想起我在這裡發過金丸阻路,回頭來找人撒氣瀉火,可怎生區處?”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09:42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29 PM 編輯

第四章 元神何物(六)

“我還是先躲一躲罷,看看風頭火勢,再出來見人。”

焦飛性子伶俐,心腸也不壞,他想到了這一點,也怕觀主和他的兩個徒弟受到牽連。急忙去尋這道觀中的三位主人,沒想到原本懶的絕對不肯出門的師徒三人,早就不知去向,到讓焦飛好一陣驚異。

耽擱了這一會功夫,忽然有一道光芒,灼灼如日,從追去的方向折返了回來。焦飛看出勢頭不好,連忙捏了隱形術,穿牆就走。他才鑽到了道觀隔壁的人家,就聽到電光雷耀之聲,道觀中傳來了房倒屋塌的隆隆震動。

“這人卻是手辣的緊,居然也不問一聲,就下這般殺手。幸虧道觀中此刻已經無人,若是有無辜者,豈不是被他也害了?也是,這些修道人的心目中,凡人就像是螻蟻一般,管他什麼有辜無辜,這世上又不見得真有什麼天譴。”

焦飛平素熟讀的諸般神怪志異的小說中,有三十三天,十八層地獄,天皇,地府,西天佛陀,海外神仙。但是他師父藍犁道人卻言道︰“神仙也是凡人做,哪有人能 練就那般**力,把天地都納入掌中?況且我輩修真之士努力修煉,尚自顧不暇,縱然練就通天徹地的**力,也自管逍遙,怎會有興趣管世間凡俗的生老病死?”

“數萬年前人族還未出現下大地之上,這片天地倒是有天生天養的上古神魔,法力神通不可限量。但是它們不是自己爭鬥不休,就是殘殺其他生靈,數十萬年前就隕 落的幹乾淨淨。就算它們尚有倖存,想的也是如何把大地上的生靈滅絕,這些只知道爭鬥的上古神魔,更不會組建甚天庭地府。”

“至於釋家佛門的極樂天,也只是他們祖師開辟的一處洞天罷了。非是真正修煉到了阿羅漢境界以上的佛門弟子,根本不得其門而入,才不會接納那芸芸信徒。”

這番言論,甚是顛覆焦飛心中認知,不過他後來細細揣想,倒也覺得不錯。凡人修煉成仙,長生不老,對凡俗世間之物,就再也無需索求,當然也就另有一番心態。

至於世間所傳,道德,功德,天誅,天劫,魔頭諸多牽強附會的說法,藍犁道人更是斥為無稽。他告訴過焦飛,長生之門只看你有否**力一腳踢開,至於你做惡,還是做善,修煉的是道家正宗,還是神宗真傳,甚或旁門妙法,佛宗神通,都跟是否能修至長生,沒有半分干係。

因此修行之士,有善心為懷,拯救蒼生者;也有任意所至,隨自己心意做事的狂徒;更有心腸狠辣,把世間蒼生當做豬狗,隨意舀生魂來祭煉法寶的大奸大惡之徒。但只要這些人得有長生之道,天資過人,心智又堅毅,皆能修成長生。

焦飛可不敢想,跟這人分辨,自己只是遵從師父叮囑,生平沒做過壞人,希翼對方網開一面。這個時候,還是有幾手法術傍身,來的更貼靠些。

那道光芒煞是強烈,在道觀上環飛了一圈,連續發下雷霆,直到把道觀轟的半間瓦片也不存,地面都下陷了老大一個深坑,這才似乎有些怏怏的拔空而起,直奔東南方向離去。

焦飛再等了一刻,又有幾道光華折轉回來,看到道觀這般樣子,略加盤旋,先後離去。焦飛等了一夜,也不見師父回來,更不見觀主師徒三人,倒是天色放光明之後,蘇環偷偷的趕了回來。焦飛生怕她被人看破形跡,連忙從藏身處出來,把蘇環拉過一旁,到了他躲避的那戶人家。

這戶人家不知幹什麼去了,房間內積滿了灰塵,至少有三四年無人居住的模樣,焦飛用法力清掃了一遍,暫時做個落腳地點。這裡距離那道觀,不過隔了一條小街,有什麼動靜,也可及早看到。

蘇環見到道觀變成這個樣子,心中著實駭然。她在十萬大山修煉,雖然山中也有年侯深遠的精怪,還有禾山道等獨霸一方的門派,卻從無人展露如此法力,輕易便弭平這般大的一座院落。還把地面轟的坑凹處處。

一直到被焦飛拉到了那戶人家內,蘇環兀自有些震驚未過的模樣。這女孩兒有些後怕的問道︰“焦公子,這些可是晚上爭鬥所致麼?”

焦飛把昨夜的事情略微一提,卻並沒有說起,有數十道行高深之人追殺藍犁道人的事情。怕蘇環聽了更加驚恐。

“蘇環姑娘,我要在這裡等師父回來,只怕最近都有些艱難,要不你還是回去十萬大山,等我修成了法力,再去找你。”

蘇環連忙說道︰“也許蘇環法力不濟,不過緊要時也能派上幾分用場。還是留下來幫忙公子,縱然有甚危險,我也願意跟公子一同度過。”

焦飛勸了幾句,也就不在勸說。他內心也有些祈盼,能有個人留下來陪他。要知道焦飛也不過是十幾歲的一個普通孩兒,這次跟了藍犁道人逃家,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心中不無忐忑。況且他雖然修煉了黑水真法,但是掄起法力來,遠遠不如蘇環這有五百年道行的蛇精。

他能贏了王道緣,姚開山師徒,十之**是因為所習道法精妙,遠在禾山道的法術之上,又仗著有心算無心,這對師徒都是粗俗大意之輩,這才一舉得手。若是跟這兩師徒平手相鬥,焦飛便有十條性命也交代了。

焦飛心中思忖了一陣,對蘇環說道︰“不瞞蘇姑娘,我師父這次來長安有什麼事情,我這座徒兒的也不知道。只是看他老人家那般謹慎,只怕此事極為重要,所面對 的敵人,都是他老人家的那個級數,非是姚開山,王道緣之流可以比。我這就分你幾件禾山道的法器,不過未到緊要關頭,不可輕易動用,這些法器恐怕不是那些人 的對手,他們只要稍微動一下手指,我們恐怕就化為齏粉了,只算是聊作備患罷了。”



第四章 元神何物(七)

焦飛兩次三番想分幾件奪自姚開山的禾山道法器給蘇環,只是幾次都因為某事岔開,蘇環也知道,憑自己的法力,在十萬大山或者能來去自如,在這中原長安,風雲聚會的時候,卻不堪一提。因此才從抖落在地的法器中,挑選了幾件自己有把握煉化為己用的,貼身收了起來。

蘇環可沒有焦飛的本事,她所學的不過是和姐姐兩人,自行領悟的法門,都是感悟天地,偶有所思,在數百年的修行之路上一點一滴的試驗,這才有了些許法力。不要說焦飛所學的黑水真法,就算是禾山道的諸般法術,威力也遠在蘇環所學之上。

所以王道緣原本不如蘇家姐妹,卻在跟姚開山學了幾手禾山道的邪門法術之後,可以把蘇環輕易壓在下風。

焦飛是個細心的人,見蘇環沒敢多挑幾件,就開口問道︰“蘇姑娘你能煉化這些法器不能?”

蘇環有些羞澀的搖了搖頭道︰“禾山道的法器都有自己的用法口訣,我只是姑且一試,成與不成,還沒十分把握。”

“我上次得了那件五陰袋中有一份抄本,雖然所載不多,但應該有些用處。”焦飛一面說,一面把把得自王道緣這頭鐵背蒼野狼怪的抄本摸了出來,贈了蘇環。

焦飛不敢傳了蘇環黑水真法,畢竟這是藍犁道人所授,也不敢傳授天河九 ,在他想來這法訣也甚是珍貴,雖然師父沒說,卻也不是可以輕易傳人的法門。縱然如此,蘇環也是感激無以,上次她選了渾天幡是因為這法器威力較大,沒想到卻錯過了王道緣私自抄寫的禾山道法書。

蘇環只是略一翻閱,就歡喜無盡,暗道︰“若不是焦公子身具無上真傳,不貪圖這些禾山道的法術,我怎有機會看閱這般秘訣?禾山道在十萬大山好生威風,除了萬 蠱仙娘和黑沙童子,無人敢輕拂其意,祕傳的法術何等厲害?我和姐姐也不知羨慕多少回了。只是若投入禾山道,就要給他們當牛做馬,還要給那些長老們淩辱,所 以才不願去投奔,沒想到今日居然能得了五種禾山道的祕傳法術,這可比幾件法器珍貴的多。”

焦飛有過目不忘之能,加上他也不覺得這幾種禾山道的法術,有多麼精妙。因此送了也不覺有什麼,不過他想了一會,心中暗道︰“只怕是蘇環得了這五種法門,也 未必能在短時間內練成一件法器,不如我再助她一臂之力。我在西坊上看到的九字梵文,非止能增加無量光明,也能增多一絲和法器之間的感應,對煉化禾山道的諸 多法器也不無裨益。”

想到此處,焦飛喚蘇環過來,輕輕把手按在這女孩兒的額頭上。蘇環不知焦飛欲待何為,不禁有些害羞,但是驟然間額頭上一暖,九道梵文就如一條光帶般從眉心祖 竅,直落到丹田之中。和焦飛存想這九字梵文時不同,這九字梵文的大日光明咒一落在蘇環的丹田,就不住的吸攝蘇環畢生練就的法力,然後吐納出來,比吸攝之前 更顯精純。

蘇環又驚又喜,經過這九字梵文洗滌,她的一身妖氣竟然淡薄了幾分。

本來她們姐妹曾不遠千裡,去峨眉山聽智光長老面前聽經,這才能把本身妖氣隱藏起來,只露出一絲絲。焦飛當初便不曾看出蘇環身上的妖氣。得了這九字大日光明咒,蘇環修為雖然不曾增長,卻更純粹了些。若非法力高過她百倍之人,是完全看不出來,這女孩兒身為妖族了。

焦飛雖然察覺蘇環體內氣息變化有異,但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不過他倒是知道,這是好事兒,便不甚在意。焦飛不知,他的黑水真法遠比九字大日光明咒更為高深,修煉出來的真水精氣,比大日光明咒所能淬煉的真氣更加精純,這才毫無所察。

焦飛心中憂慮,讓蘇環自去努力修煉,好增加一分實力,自己也在房中打坐,想要在黑水真法上精進一步。他不敢再去玄武湖畔修煉,生怕藍犁道人回來,不見他等候,便把自己拋棄。這仙路茫茫,若是無人指點,焦飛可不知道該如何大步而行。

仙緣機巧,一旦錯過,便永無機會,焦飛不敢自誤。

只是焦飛畢竟沒經歷過許多事兒,在房中打坐了半日,也靜不下心來,眼看日到午時,心中暗想道︰“也不知道那觀主師徒回來也未,他們師徒三人也有許多古怪之處,說不定知道一些事情。”

想到此處,他也不去攪擾蘇環,自行離了住所,裝作不經意,路過原來居住的道觀。他走了幾次,也不見有什麼礙眼的人物,正覺得失望,忽然有一個氣宇軒昂,背後插著雙劍的英挺男子,不知怎麼忽然出現下道觀之前。

若是尋常也就罷了,只道自己眼花。焦飛卻早就看了不知無數遍,方才那處確實沒有人。而且不管這背插雙劍的男子從什麼方向來,一定都不會錯過他的雙眼。這男 子只是隨意一掃,就隱現怒色,見到焦飛就在不遠處,也不知怎麼一邁步,隔著數十丈,一步就走到了焦飛面前,低聲喝道︰“你可認識這家道觀的人?”

焦飛聞言心中突突亂跳,這男子舉止倨傲,甚至也不怎麼掩飾自己的行方,顯然是極有自信之人。焦飛怕他懷疑,想也不想的就答道︰“這家道觀倒是有幾個道士,只是從不出門,也極少跟人來往,我只聽說這家道觀的觀主叫做怒山真人,兩個徒弟一個叫做清虛子,一個叫做燕什麼來著。”

“怒山真人?你在胡說什麼?怒山真人乃是昆侖藏經閣首座,怎會在這破道觀裡 混?”

那英挺的男子隨手一掌,就把焦飛打的原地翻滾了出去,焦飛一切牙,正要掏出金丸給這年輕人一下子狠的。卻聽那背插雙劍的男子,喃喃自語道︰“難道真是怒山真人的別院?別是道號相同,卻是另外一人罷?”


第四章 元神何物(八)

這男子也不知想起了什麼,袖袍一拂,一道精芒如電,護著了全身,大白日的就破空飛起。

焦飛見此,便收了袖中金丸,只是怒火難息。心中暗恨道︰“這人毫不掩飾自己非比常人的身分,一定是極大門派的傳人,所以才行事如此乖張。我一定加倍苦練,定有一日要在他之上。”

焦飛臉上的紅腫一片,雙眼都快睜不開了,那男子手勁奇大,如果不是他也修煉的小有所成,這一下子怕不要打脫滿口的牙齒。焦飛挨了這一記,心中掠過了無數念頭,越想越是狠毒,最終卻心中一凜,恢復了被怒火沖激的靈台清明。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掌摑我一次,我日後有了本事,也報復回來,但把此事橫亙在胸中,卻不是修道之人該有的念頭。”

焦飛一面暗暗運起黑水真法,激蕩了真水精氣,輕拂雙頰,消化淤血,一面心中想道︰“看這人的遁光,像極了昨夜第一個折返回來,炸翻了道觀的那人。究竟師父做了什麼事情,才會讓這些人如此仇視?”

焦飛正自思考,忽然有一個溫柔的聲音說道︰“這不是焦飛小哥麼?你怎麼也到了長安?”

焦飛扭頭看去,卻是孟闐竹這熟人。

孟闐竹孤身一人,卻不是一身白衣,換了一件鵝黃的道袍,做女冠打扮,別有一股出塵之意。

那一次在白石鎮上,焦飛就看出來孟闐竹和越輕寒兩女身分不凡,但是這兩女都不肯收他,這才拜入了藍犁道人門下。他那日和兩女雖然只是略談了兩句,卻也看的 出來,兩女出身的灕江劍派和自家的師父似乎不大和睦,因此也不敢說實話,只是對孟闐竹躬身為禮,有些驚喜的說道︰“原來孟姐姐,那日你們走後,我就見到了 現下的師父,是他把我帶到了長安。只是如今師父不知何處去了,著我在這裡等他。”

“哦﹗”

孟闐竹似笑非笑的望了焦飛一樣,似乎要把他的祕密都看穿了一樣,焦飛心中忐忑,正想接下來該如何解說,讓孟闐竹以為他師父是另外的人。孟闐竹素手輕輕一招,焦飛袖中扣的九枚金丸,就不由自主的化成了一溜金光,飛入了孟闐竹的手裡。

焦飛大驚,忙運起了天河九 劍訣,想要把金丸收回來。孟闐竹微微一笑,看焦飛漲紅了臉,也無法召喚那九枚金丸,有些好氣又好笑的說道︰“原來是天河劍派的蘇師伯收了你,雖然蘇師伯親手煉製的劍丸天下無雙,可你孟姐姐也是灕江劍派的真傳弟子,難道還會貪圖你的法寶不成?”

孟闐竹掌心真氣微微一松,任由焦飛把九枚金丸召回。她認得這九枚金丸的來歷,知道天河劍派的蘇星河脾氣古怪。既然他收了焦飛為徒,又贈了自己親手煉製,珍如性命的九枚天星劍丸,傳授了天河劍派最為根本的劍訣──天河九 ,自然是把焦飛當成了真傳弟子,她也不好過分的調笑。

孟闐竹再也想不到,焦飛的九枚天星劍丸,是藍犁道人擊殺了天河劍派的蘇星河奪來的,就連天河九 都是藍犁道人施展秘法神通,從蘇星河的元神中逼問出來。

焦飛也不知“蘇師伯”是什麼來歷,不敢立刻就冒認了這個名頭,低聲說道︰“孟姐姐當然不會貪圖我的事物,只是師父說了什麼人在劍在,劍亡人亡,讓我不敢讓這九枚天星劍丸須臾離手。”

孟闐竹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倒是你孟姐姐疏忽了,蘇師伯為人嚴峻,言出法隨,對門下弟子最為挑剔,是我不該跟你鬧這般頑笑。剛才那人是西玄山龍虎派的楊明河,你怎的得罪了他?”

焦飛沒料到,孟闐竹居然把剛才一幕看到了眼裡,心中暗道︰“只怕孟姐姐也跟昨晚追殺我師父的那一批人有關。”他不敢胡亂說謊,怕露了破綻,就原原本本把剛 才的事情述說了一遍。孟闐竹聽了之後,不禁一笑道︰“這卻怪不得你,楊明河知道自己一時莽撞,轟平了怒山真人的別院,心中當然是又氣又怕。”

“不過……”

孟闐竹微微皺眉,自語道︰“怒山真人乃是昆侖的藏經閣首座,怎會跟北宗魔門的藍犁道人 混在一塊?”

孟闐竹見焦飛在一旁拱手站立,把她當成了尊長一般,不由得展顏笑道︰“你是天河劍派蘇師伯的弟子,說來就是我的師弟了。我們同為道門弟子,同氣連枝,你叫我孟師姐就好了。”

焦飛立刻換了稱呼,叫了一聲師姐,不過他知道自己的身分,也不敢表現的太過親昵。孟闐竹問了幾句他“師父”的事兒,焦飛只推不知。孟闐竹知道蘇星河脾氣古 怪,倒也不曾懷疑,對他說道︰“這一次長安的李家天子,不知從什麼地方得了上古仙人的一件奇珍,便開了這次的水陸大會。意欲讓這些貪圖富貴的修行者,

幫他用這寶物延 。這件上古奇珍威力奇大,我們灕江劍派的掌教生怕這件寶物落到了歹人手裡,危害蒼生,這才派出了我和越輕寒師姐來。其他的幾大門派,也把門下最傑出的弟子 使來長安,沒想到這麼多人,還是被北宗魔門的藍犁道人搶奪了這件上古奇珍,昨夜我們追他不到,想要奪回這件寶物就千難萬難。你在長安甚是危險,還是盡快聯 絡上你師父,趕緊回山門修煉去吧。”

焦飛心中苦笑道︰“我師父只怕不好聯絡,既然這寶物如此珍奇,他還不躲的不見影蹤。我這個新收的弟子,恐怕是比不上那件寶物珍貴了。”他心中做如此想,嘴上卻說︰“孟師姐?究竟是什麼寶物如此神奇?這麼多人都要爭奪?”

孟闐竹輕拂鬢角,嫣然一笑道︰“你師父可跟你說過,天下法寶分為何種類別?”

焦飛頷首道︰“師父說過,雖然那些凡人都稱呼修道之人所用的器物為法寶,實際上卻分為符器,法器,法寶三種,真正的法寶少之又少,我師父傳我的天星劍丸也不過是法器中的上品。”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09:46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29 PM 編輯

第四章 元神何物(九)

孟闐竹笑道︰“蘇師伯倒也解說的明白,確實如此。我們修道之人仰仗來卻魔防身的種種器物,以符器威力最低,煉製也最容易。符器的威力,一是看得有真傳符 ,二是看祭煉者法力何如,除了那幾個佛道兩門,能將佛宗四十八種大神通之一的指物為寶歌訣,或者玄門道家一十三道天府元符修煉至最高境界的大神通者,隨手 練就的符器,也不輸給最次的法寶。普通的符器的威力並不會比法術的威力更大,只是占了方便二字。”

“至於法器的威力高低,是按封印的禁製威力大小,有多少層數來看,想必蘇師伯也跟你說了,姐姐就不贅述。真正的法寶,少之又少,就算我們灕江劍派和你們天 河劍派,也只有那麼三五件罷了,都執掌在宗門長老和掌教的手中,不是煉就元神之輩,根本無能煉製法寶。便是煉氣的功夫低了,沒過了凝煞、煉罡兩重境界,連 操縱真正的法寶也不能。”

“這一次出世的純鈞壺,乃是法寶中最為上品,在虛靈,真形,幻神,純陽四品法寶中,位列幻神。僅次於號稱上古奇珍的純陽至寶,放在哪一家,哪一派都算得上 是鎮派的法物了。它的珍貴之處,連我也不盡知,只知道純鈞壺乃是古仙人純鈞隨身千年,已經練就洞天的法寶,你以後可以去問蘇師伯,他知道定然比我為多。”

焦飛才入修行,對純鈞壺是什麼東西一無所知,不過關於四品法寶之事,他多少還知道一些。法器的威力,看的是用來祭煉法器的禁法威力,同樣的禁法,就要看能 在一件法器中煉入多少重禁製。不過不管祭煉法器的禁法威力多大,打入的禁製有多少重,若是不曾生出靈識來,永遠都不能被稱作法寶。

一件法器要如修行之士一般,經過層層劫數,才有望淬煉精英,生出本源靈識來。靈識一成,法器頓時躍升為法寶,威力驟然增大百倍,就已經非複凡器之身了。

一件虛靈級數的法寶,雖然生出的靈識還微弱,已經是極端難得。真形級數的法寶,幾乎都在那些修道數百載的前輩手中,乃是祭煉身外化身必須,任誰得了都珍若性命。至於幻神級數的法寶,亦有一個妥帖稱呼,被稱作鎮教至寶,只看這個稱呼,也知道此種法寶的珍奇之處。

至於純陽至寶,普天下也只有寥寥幾件,不是千年大派流傳,就是上古仙人寶藏,等閑之士,修煉千年,未必有機緣見識一件,更是不必去說了。

這純鈞壺光是本身品性,就已經極為強大,更別說還被煉出了洞天來﹗

“純鈞壺如此奇異,怪不得能讓這麼多修行有成之士欲得之而甘心,不要說師父,就算是我,得了這麼一件法寶,也定是先尋個隱祕的地方,把這法寶祭煉完全,讓別人無法奪取,不然絕不露頭。”

焦飛心中思量︰“若是師父不能回來,我只有自己修行。無人指點,今後之路,不知要艱難幾許。”

孟闐竹本來對焦飛的聰明,就有幾分好感,只是她此番出門,有重任在身,焦飛求她引薦,孟闐竹也不敢輕易答允。聽得焦飛被天河劍派的蘇星河收入了門下,孟闐竹心中還有幾分可惜,但是天河劍派和灕江劍派師長都交好,他對焦飛的態度便親密許多。

焦飛是個多麼伶俐的少年?早察覺出孟闐竹待他親近,便乘機把修行中的一些疑問,一一提出,孟闐竹略微解答了幾句,忽然笑道︰“焦飛你這麼努力,蘇師伯當然 歡喜。你們天河劍派的天河九 ,也是道門第一流的劍訣,和我們灕江劍派的天擊盈水劍訣不相上下,這些修行上的疑難,蘇師伯比我更透徹的多,你又何必來問我?”

焦飛期期艾艾的不知該怎麼分說,倒是孟闐竹一笑道︰“是了,蘇師伯為人嚴肅,你這做弟子的不敢多說話,看你孟姐姐溫婉些,就想把這些疑難問個明白。”

焦飛松了口氣道︰“孟姐姐明鑒,我也不敢存什麼大心思,只是覺得自己進境緩慢,怕師父責罵罷了。”

孟闐竹笑了一笑道︰“等你煉氣的功夫到了丹成的境界,就能禦空飛行了。到時你願意就到孟姐姐的陋居做客,順帶還能跟我切磋一下劍術,比這麼閑聊幾句不是強多了。丹成之前,出來勇猛精進,埋頭吃苦,絕無其他到了可走,你也不要太過憂擾,修行之路本來便不平坦。”

孟闐竹風 卓絕,就這麼一顰一笑,已是天仙化人般,風采無雙,讓凡夫俗子不敢仰視。她和焦飛這麼一個小道童當街談吐,惹動了不少人駐足遠觀,只是誰也不敢靠近來。

焦飛覺察出孟闐竹有離去之意,心中甚是惆悵,正想再問幾個修行上的疑難,免得錯過了,日後再也無人指點。忽然心思一動,想道︰“我何不問問,天下間哪出靈 山勝景,適合黑水真法的修煉?沒了師父指點,我便找個地方苦苦修煉幾年,至少也把黑水真法修煉的小有所成,才敢出頭露面。”

孟闐竹心中著實有事,和焦飛聊了這些時候,還是記掛著此番師門的重任。微微含笑說道︰“上次見面,你我還是仙凡殊途,這一次就已經是師姐弟了。我這做姐姐 的不能沒有表示,蘇師伯慣於練劍,想來師弟是不會缺法寶的,這裡有一冊醫經,乃是我偶然得之,裡面記載了許多延醫疑難雜症的手段,師弟行道天下,正好用來 濟世救人,也顯我道門名聲。這醫經最後幾頁還寫了幾種丹方,雖然不是什麼真正的道門靈丹,卻也有許多妙處,師弟修煉閒暇,不妨也開爐煉幾份丹藥出來,一來 可以寧神,二來也說不定就用的上。”

焦飛接過孟闐竹素手遞來的醫經,忙說了幾聲感激,孟闐竹微微一笑,身子若隱若現,微微舉手,恍若雲霧般消失了。



第四章 元神何物(十)

焦飛暗贊這位“孟師姐”果然道法高深,雖然可惜還有許多話沒有問,但同時也暗自擦了把汗,心慶過了一關。
這道觀連續有西玄山龍虎派的楊明河,灕江劍派的孟闐竹前來,焦飛再也不敢在道觀前窺測了。心道︰“這是兩個露臉的,那藏在暗處的人還不知有多少,我莫要惹火上身。師父是等不回來了,我還是另尋出路罷﹗”


他在街上轉了幾個圈,這才回到住處。蘇環見焦飛出去一趟,滿臉愁容,想要勸慰幾句,焦飛卻先開口說道︰“我師父怕是有事不能趕回來,蘇姑娘可知道長安附近有那條河流寬闊,水流充沛?”

蘇環不知焦飛怎會忽然問起長安附近的河流,但還是答道︰“長安附近,有天下四大水系之一的淮河,不知焦公子為何問起此事?”

焦飛也不言,只是道︰“我要去淮河邊等候師父,蘇姑娘可要一起,或者回去十萬大山中潛修?”

蘇環聽得焦飛語氣中有些不對,想要說的話,一時便說不退場門。良久才咬了切牙說道︰“也只有公子才能救我姐姐,不拘天涯海角,我都會跟隨公子。”

焦飛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現下便啟程﹗此時動身,還來得及出長安城。”

蘇環也不知焦飛為何會如此惶急,但也只是應了一聲,兩人都是薄有幾分道行,更奪了姚開山,王道緣師徒的五陰袋,東西都不用收拾。焦飛帶了蘇環,從小巷拐到了朱雀大街,這幾日朱雀大街上甚是熱鬧,人來人往,但兩人都沒了心情去看。

蘇環從苗疆十萬大山,一路追隨姚開山,王道緣師徒,想要救回姐姐,卻發現姐姐早就被姚開山練成了七殺元神的附身,心中彷徨可想而知。她雖然有五百年功候, 但卻從未離開過十萬大山,其實跟普通的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兒心境,也差不多。自從認識了焦飛之後,不自覺的把他當成了依靠,事事言聽計從。

焦飛心情起伏,蘇環亦看得出來,心中也揣摩出來幾分,很可能是藍犁道人出了事情。那日她離開道觀,也在附近不遠,看到天空上諸多遁光追逐。若是沒了藍犁道人,焦飛也就是粗通法術的少年,還比不上蘇環法力高明些。

兩人一起出了長安之後,見焦飛心情鬱鬱,蘇環借著指路,跟他說了幾句,焦飛嗯嗯兩聲,忽然拉住了蘇環,躲到了路邊的樹林中。

蘇環亦聽到了後方有呼呼風聲,嚇得花容失色。她是精怪修成,自然聽得出來,這是駕風之聲,來者的道行比她高出十倍。

焦飛暗暗把九枚天星劍丸扣在掌心,從樹林中往天空上,只見一團黑風滾滾,頃刻間就在樹林外落下,大聲叫道︰“兩個小狗男女,不要躲了,你家大爺已經看到你們藏入樹林。”

從天上往下看,不拘多遠也能一覽無遺,焦飛知道藏身不住,就拉著蘇環緩步走了出來,低聲問道︰“這位仙長,不知又何時追蹤我們兩個?”

黑風中落下那人,粗眉大眼,一身黃衫,掌中一口劍脊極寬的大劍,沖著焦飛兩人一指,喝道︰“我早就在那道觀外窺測許久,你跟那老道士住在裡面幾日,可笑卻 不知道本大爺已經識破爾等行藏。你快把你師父的行方說出來,不然我定會把你抽筋扒皮,百般折磨,到時候你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焦飛暗道︰“我怎麼知道師父的下落?不過就算我這麼說,他也未必肯信﹗既然已經露了行藏,那就乾脆拼他一個魚死網破,或者還有一線生機。”想到這裡,焦飛把手背在後腰上,給蘇環做了個手勢,身影忽然隱去。

蘇環五百年修行,可不是過的安逸日子,苗疆十萬大山中凶禽猛獸,毒蟲妖物極多,她和姐姐雖然不是禾山道那等邪派可比,但也是護持了十數個寨子,被稱作一聲蘇娘娘的人。焦飛給了她暗示,蘇環那裡還不知機?

她故作驚惶,左右環顧,似乎對失去了焦飛的影蹤,十分害怕,楚楚可憐的樣子,讓那名黃衫粗漢也有些憐惜。大罵道︰“這小白臉,以為拋了你的姘頭,就能從你家大爺手中逃脫麼?你也不知道你家大爺的來歷。”


這大漢從隨身的豹皮囊中一摸,掏出一個黃皮葫蘆,隨手一按葫蘆的底部,就有一團血霧沖了出來。蘇環眼尖,看到這片血霧之中,竟然是不計其數的血紅色蚊蟲,大吃一驚,撲倒在地,似乎十分害怕。

那名黃衫粗漢雖然不是出自什麼名門正派,但是師門也是獨霸一方,比禾山道也毫不遜色,因此養成了幾分自大的習慣。就連焦飛都看不出來蘇環身上的妖氣,他更是把蘇環當成了普通的女孩子,因此把這一葫蘆血須蚊放出來,先把自己周身護持了,並未有去攻擊蘇環。

他極有信心,這一葫蘆血須蚊能吸食人鮮血,一頭不過米粒般大小的血須蚊,吸足了鮮血之後,能化為人頭大小,著實凶威厲害。“諒那小白臉縱然學了幾手法術,也不敵我這血須蚊,他的隱形術定然會給我舉手之間破去。”

焦飛也不曾見過這般邪門的蚊子,心中大驚,卻沒慌了手腳,五指一張,把五陰袋的法力放出,一道黑色光圈憑空出現,頓時把那黃衫粗漢的血須蚊吞了一半。那黃 衫粗漢放出血須蚊之後,正要使用別的法術,忽然見到一道黑色光圈憑空出現,把他辛辛苦苦培育的血須蚊吞了一半,大怒之下,吼道︰“你這小白臉竟然敢壞爺爺 的法術,毀去我的血須蚊,我定不與你善罷甘休。”

焦飛見五陰袋果然有用,心道︰“這粗漢腦子恐怕有些貴恙,我們已然是你死我活的關係,誰還會在鬥法時留手不成?也虧得那姚開山,王道緣師徒運氣太差,把畢生祭煉的禾山道法器,都落在我的手裡,不然光憑黑水真法和師父傳授的三招法術,我定然打不過他。”



第四章 元神何物(十一)

求道,求的是長生,那些正緊的修行之士,非是生死大仇,等閑不肯跟人鬥法。

只有那些長生無門的旁門左道,練就爭強鬥狠的手段,才會經常火動無名。一眼不合就是全副身家都砸上,幾十年,數百年的修為也賭上,定要逞得心頭一快,不惜無窮代價。

比如姚開山,王道緣之流,論其修為,只怕連煉氣九層功夫的入竅都未必練成,最多也就是到了胎動的境界。就已經縱橫一方,禾山道就宛如苗疆十萬大山中的土皇帝一般,就算李家天子的面子也未必買。

憑著禾山道的種種邪門法術,普通玄宗道門到了真傳的弟子,就算煉氣之術到了第三層“天人感應

”也未必就抵敵得過。除非到了凝煞,煉罡兩層火候,才不懼這些邪門外道的法術,舉手投足間便能將這些邪門法術一一破去。

這黃衫粗漢也是旁門弟子,但是本身修為比姚開山,王道緣之流可要高明不知多少,早已經過了感應萬物,氣貫天地的層次,堪堪到了凝煞的階段,這才能駕風起空,離地飛行。他大怒之下,先把血須蚊收了起來,揚手就是數十團碧沉沉的雷火四下亂打。

這陰火雷鬥的法術,是採集了沼澤地壑中的磷火之氣,用法術凝成一團,和本身真氣煉成一體,發出去時,和玄門道家的雷法一般,雖然無玄門道家正宗的雷法那般威力,也無那股堂皇正氣, 赫聲威,但亦是非常厲害的法術,中人立死。

這黃衫粗漢暴怒起來,已然忘記了要把焦飛生擒活捉,逼問藍犁道人的下落。只想把這黃臉小子一下轟死,這才能解了血須蚊被破去之恨。當初為了培養這一窩血須蚊,他也不知費了多少工夫,這一下損失近半,心頭肉疼之極。

焦飛早就用穿牆術,遁入了一塊半間屋子大小的臥牛青石之中,這穿牆術只要是土石,磚頭的東西,都能遁入,遁出,倒也非是非要穿牆。那黃衫粗漢毫無目標的亂 炸,那塊青石也挨上了兩記,只是這塊青石堅硬無比,這人發的陰火雷鬥之術,又非是玄門道家的正宗雷法可比,被陰火雷鬥之術一炸,只是熏黑了一層,絲毫也未 傷到裡面的焦飛。

蘇環乖覺,本來焦飛亦是要和她一明一暗,算計了這名大敵,她見焦飛已經吸引了這黃衫粗漢的全部注意力,把衣袖中的渾天幡輕輕一抖,得自鐵背蒼野狼怪王道緣的渾天幡頓時化為丈八長幡,垂下條條黑氣,往那大漢身上卷去。

黃衫大漢只怕蘇環當做尋常女孩兒,也沒看出來她也身具法力,這渾天幡本來就是禾山道極厲害的法術,蘇環又從焦飛處得了禾山道的祭煉法門,還有九字大日光明 咒,這幾日已經把這件禾山道的邪門法器,祭煉的如臂使指,比當初王道緣也不差許多。這一忽然出手,那黃衫大漢猝不及防,雖然及時把手中寬面大劍一指,發出 了一團碧 的火光來,破去了大半黑氣,但是左半邊身子,還是被兩三條黑氣掃中,頓時動轉不靈起來。

焦飛也與此同時,放出了九枚天星劍丸,這九枚金丸見風就化成了栲栳大小的金光,接二連三的砸下,那黃衫大漢只能憑著手中的寬闊巨劍發出了碧 火光左右遮攔,看起來勢窮力窘,迭逢危險。

天河劍派為道門九大派之一,所傳的天河九 乃是宗門嫡傳,焦飛雖然習練不久,但這九枚金丸此去彼來,神妙無方,也漸漸的發揮出來劍訣的本身威力。

可憐這黃衫大漢,一身法力實是比焦飛和蘇環加起來還深濃幾分,只是因為一時大意,竟然被兩名小輩打的還手不得。蘇環的渾天幡也就罷了,他仗著煉氣功夫到了 凝煞的境界,已經練就了護身的煞氣,還能抵擋幾下。焦飛的九枚天星劍丸,乃是天河劍派的嫡傳,不但劍術神妙,也鋒利無匹,只要挨上一下,立刻就要被斬為兩 段,那時神仙都救不活了。

焦飛和蘇環都知道,這一次乃是生死交關,一旦這名黃衫大漢緩過手來,定然是如雷霆豪雨般的反撲。焦飛暗忖道︰“禾山道的法器威力雖然不凡,可也未必能奈何得了這人,我還是要出其不意,才能一舉敗了這名不知來路的敵人。”

焦飛修煉的黑水真法無日或斷,從能操縱一團霧氣在掌心亂滾,到操縱一股水流,最近幾日更能憑空凝聚水氣,化為水箭,雖然威力並不如何,卻來去無形跡,比禾山道的法術更為難防。

焦飛這邊黑水真法使出,那黃衫大漢面門前就忽然空氣一抖,生出了一道細細的水箭來,這根水箭出現便如此之近,那黃衫大漢雖然察覺,卻來不及躲避了,拼了命的一扭頭,還是被水箭打濕了雙眼。

焦飛這法術其實我並無威力,只是過於神妙,若是那大漢不躲,也只能打濕他一頭,不能有多少傷害。但是他這一躲,手中的闊面巨劍就緩了一線,被焦飛抓住了機會,兩枚劍丸憑空一撞,出乎意料的一轉,從那黃衫大漢的巨劍發出的碧 火光下鑽了近身。

那大漢暗道一聲不好,卻真真的來不及了,被焦飛的天星劍丸從下腹往上一劃,半邊身子被斜著切了下來。蘇環更是把自己的五陰袋一抖,發出了一團黑氣,把這名 黃衫大漢的兩截屍身收了進去。她的這件五陰袋,是姚開山練就,比王道緣的那件威力更大,不過片刻就把這黃衫大漢的兩截屍身消化的幹乾淨淨。

距離焦飛,蘇環跟那黃衫大漢苦鬥的樹林十裡之外,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道士,身上發出一丈多高的火光,烈焰騰飛,宛如火中神祗,火光中有一條手臂粗,丈餘長的 噴火赤龍,上下盤旋,通體赤鱗,看起來猙獰無雙。這老道士也不知施展了什麼法術,眼前一片虛空中,立著一片鏡子般的光明,把樹林中發生的事兒,顯露的明明 白白。

在老道士的身邊,站著西玄山龍虎派的楊明河,神情甚是惶恐。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09:48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0 PM 編輯

第四章 元神何物(十二)

“白白教了你幾十年,卻連一個旁門左道的小角色都不如,竟然眼前就錯了人去?你說,我教了你這愚笨徒弟有什麼用?”

那老道士雖然語氣淡漠,但是楊明河卻嚇的不敢抬頭,迥非掌摑焦飛時的驕橫。楊明河心中也窩了一股火氣,竟然近在咫尺,就錯過了藍犁道人的身邊人,他不思量自己粗心大意,卻把一股火都撒到了焦飛身上,低聲說道︰“弟子知道錯了,這就去把這小賊捉來,讓師父細細拷問﹗”


“嘿﹗我也真有出息,堂堂龍虎派的大長老,煉就了赤龍元神,卻去難為一個才入門的少年。你不嫌丟人,我這做師父還沒這麼濃的臉皮。”


被師父呵斥,楊明河大氣也不敢出。他的師父赤龍子是有名的火爆脾氣,這次因為有事情絆身,晚來了一步,讓藍犁道人把純鈞壺搶奪走,本來心頭就有許多火氣。這徒兒又粗心大意,錯過了藍犁道人留下的唯一線索,讓他如何不惱?


赤龍子嘿嘿了兩聲,看了離火鑒中映照出來焦飛和蘇環的樣貌,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道︰“你這就跟在這兩個少年男女身後,不可露了行藏,若是見到藍犁道人來找那 少年,立刻信火報信,為師和你幾位師叔,師伯,會以大神通法力趕來。此事干係到我們龍虎派今後千年的根基,你不可跟任何人說之,就算是本派的其他師兄弟也 不要提起,更不要說你平日裡交往的那些同道了。”


“若是你不小心,辦砸了這件事,為師就把你關在後山的石洞中,不到修成龍虎金丹,絕不放你出來。”


楊明河低聲道了一聲︰“是﹗”


赤龍子這才袖袍一拂,收了能燭照百裡的離火鑒,身外火光中的那條赤龍化成一道紅光,宛如長虹般驚天掠地,只在天邊一閃,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才是玄門道家,練就元神的大高手,驚世駭俗的大神通。


楊明河眼中露出綴綴之意,眼望那座樹林,心頭暗道︰“等師父和師叔,師伯他們殺了藍犁道人,我有的手段整治這黃臉小子。你敢讓我在師父面前丟了這麼大的一個臉面,我非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後挫骨揚灰,魂魄也斬殺了,連輪回也不能才肯罷休。”


焦飛和蘇環只道千辛萬苦,終於滅了大敵,逃出一劫,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後面還跟著更厲害的人物。


焦飛順手撿起了那黃衫大漢丟落的豹皮囊和寬闊巨劍,檢視了一番,這名黃衫大漢,雖然也是旁門左道出身,但他修煉的法術跟禾山道不同,並不是把法術和法器煉 成一體,藉以發揮威力,本身也修煉幾種法術,因此豹皮囊中只有不多的三四件法器,到有七八個黃皮葫蘆,和沉甸甸的一袋子金沙。


焦飛謹慎,見過黃衫大漢從豹皮囊中掏出的那個黃皮葫蘆,能放出血須蚊來,加了幾倍的小心。先把那幾件法器和豹皮囊收了,準備下了五陰袋,這才用搬運法把一個黃皮葫蘆弄開了嘴子,裡面立刻竄出了一頭六尾蜈蚣來。


焦飛先用五陰袋放出了黑色光圈一裹,這才用那個黃皮葫蘆把這六尾蜈蚣收了,心中後怕道︰“這大漢不知什麼來歷,竟然豢養了如此厲害的毒物,其他的葫蘆裡只怕都是這般毒蟲。若不是我們剛才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被這人把這些毒物都放出來,只怕死的就是我們了。”


蘇環亦是有些後怕道︰“這人定是要活捉公子,還逼問藍犁道長的下落,若是他一開始就用了全力,我們怎能抵擋﹗”


焦飛亦是連連點頭,心中對求道長生之路,又多了一份敬畏。


“縱然神通無邊,又修成了長生之法,若是因一時嗔怒,跟人爭鬥起來,身死道隕,魂飛魄散,又所為何來?我日後定要多加警懼,不可輕動無名,也不可妄動貪念,不過最終還是要把法力練成才是正經,有些躲不過去的爭鬥,還是要仗著本事才能保身。”


“也不知什麼時候,我才能修成第十三層的黑水真法。我們神宗魔門,只有練就上古魔神之軀,才能跟玄門道家練就元神之士媲美,也能長生不死。到了那層境界,才算是擺脫滾滾濁世紅塵,成就仙家位業。”


焦飛把那七八個黃皮葫蘆也收入了五陰袋中,這才跟蘇環動身上路,這一次兩人都謹慎了許多,不敢再走大路,只挑荒僻的小徑去走。


天下四大水系,淮河、濟水、黑水、瀾滄江,以淮水流經州府最多,亦是中土最大的一條江河。長安便雄踞在淮河,秦嶺之側,素為天下雄城。雖然朝代更迭,卻屢為都城,乃天下天子龍氣最為濃鬱之地。有一山一水環抱,土地肥沃,四通八達,人口繁盛。


長安距離淮河並不甚遠,只要出了潼關,再行百裡就是這天下第一大河。


焦飛和蘇環不知身後跟了楊明河,一路晝伏夜行,出了潼關之後,心頭都松了一口氣。焦飛在長安買的那件道袍,早就臟的不成樣子,一路上也沒空洗滌。出了潼關 之後,他心下放寬許多,記得跟師父藍犁道人來長安的路上,也曾經過這條路,潼關外不遠就有一座小鎮,名曰魚浦。那些一路風塵,卻來不及在潼關城門關閉之前 進城的過往商旅,往往便在這裡安歇。


“待會我們到了魚浦鎮,正好休息幾日,也購買些日常要用的東西。”


“公子說的甚是,我們要在淮河邊修行,居住,有些東西是不能少的。最少也要多買幾張皮褥,還有衣衫,飲食器具,菜油,還有糧食……”


蘇環久居山中,一切飲食用具都要自行齊備,因此對這些事情瞭若指掌。倒是焦飛,這些事情平素都是父母張羅,並不怎麼知道如何居家過日子,聽得大皺起眉頭。



第五章 水調船頭(一)


“這還是虧得我們有法術在身,不然準備這些還要繁瑣許多﹗我跟姐姐在十萬大山中的洞府,也是花了前後百餘年,才置辦的齊全,如今還經常修修改改,添置些東西。”

“蘇環姑娘,我去淮河一是為了修煉,二是為了等待師父,也不須那麼多的事物,修行之人本來便不須貪圖安逸。”


焦飛聽的一會,搖頭反對蘇環的建議,他跟隨師父一路行來,有吃的便吃,路邊倒頭就睡,穿的如何也是不甚在乎,每日裡除了修煉,其他全不操心。按照蘇環所說,日常柴米油鹽醬醋茶,衣食住行,樣樣都要考慮到,還怎麼有功夫來修道?


“到了魚浦我們分頭去買東西,一個時辰後,我便在魚浦鎮外等你一炷香的功夫,若是蘇姑娘還未採買完畢,焦某也只好先行上路了。”


蘇環本要分辯,聽了焦飛這些話,便不敢多說,兩人進了魚浦小鎮,焦飛便先找了家成衣鋪子,把適合自己身材的衣物盡數買下,反正他的五陰袋足有半間房子大,足可裝得下這些東西。那成衣鋪子的店主,見他豪爽,不知這是哪家府邸小爺出來揮霍,故意調高了三倍的價格。


焦飛手上黃金白銀不少,他是修行之人,對這些錢財也不在意,隨手把錢付了,就換了下一家去。


“身外之物,不拘有多珍貴,都不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來的尊貴,修道之人,連身軀都要拋棄,更何況這些身外之物了。”


焦飛亦想明白此節,就毫不吝嗇手中金銀,反正他手中的金銀財貨極多,就算把整個魚浦鎮都購買下來,也盡足夠了,這些日常的事物,根本花費不了多少。


不足一個時辰,焦飛就採買足了東西,除了魚浦鎮,卻見蘇環早就在等候他。卻是這女孩兒怕焦飛先走了,她姐姐無人解救,乾脆使了些法術,攝取了應用的東西,因此比焦飛還要快上一些。


蘇環畢竟是女孩兒家,心思細膩,還購買了兩匹駿馬,焦飛也不問蘇環買了什麼東西,接過一匹駿馬的韁繩,就翻身上馬,隨意選了個方向,向淮河上游策馬狂奔。


一直都跟在兩人身後的楊明河,對焦飛痛恨之極,見這兩人居然還在魚浦鎮選購了大批東西,就察覺有些不對。心中暗道︰“若是藍犁道人回來尋這個黃臉小兒,定 會帶他回去北方魔門的宗門所在,魔獄嶺什麼東西沒有,還需要這些普通人的事物?難道藍犁道人告訴這黃臉小兒,要許久才能趕回來,讓他先去什麼地方修煉不 成?若是那般,我要守著這黃臉孺子到什麼時候?跟在西玄山後山閉關有什麼不同﹗”


楊明河恨的直想把焦飛和蘇環一劍斬成兩段,然後回山向師父請罪,不過他也只是想想,並不敢真這麼做。他師父赤龍子脾氣暴躁,他辦不好事情,尚要受罰,何況這般做等若公然違抗師令了,說不定會被立刻逐出師門也不一定。


焦飛畢竟出門經驗還淺,策馬狂奔了半日,越走越是荒涼,他已經不知道這裡是哪處地界。但是撲面而來的濃郁水氣,卻讓焦飛忍不住身心舒暢,每一個毛孔都似乎舒張了開來,心中知道,這裡快要接近淮河了。


再行了多半個時辰,焦飛就聽到了嘩嘩的水響,他抬頭見到不遠處有一座山峰倚在淮河邊上,山峰上還有一座破敗的古廟,顯得頗為淒涼。便伸手一指道︰“我們今晚就在這裡住下罷﹗”


蘇環微微吃驚道︰“公子,那裡屍氣極重,恐怕不是好去處﹗”


焦飛亦看的出來,這座古廟有十余道青黑之氣橫空,他仗著手上有禾山道的諸多法寶,倒是不在意這一些。倒是那座古廟距離淮河甚近,很合適他修煉黑水真法,這一路上焦飛也沒有看到更為合適的地方,就有意選這處落腳。


“我也知這裡地氣淫穢,只怕有些不潔淨的東西,但是你我都有些本事,現下還是白日裡,不妨將之除去,也算是為這一方做了些好事。”


蘇環一想也是,就不在勸阻,只是那座山峰並無路徑透過,茅草極長,兩人很是費了一番手腳,又下馬行路,這才好容易來到山峰腳下。這座山峰也並不甚高,不過幾百丈,但是孤峰刺天,別有一番嶙峋之意。


焦飛見馬匹實在上不去,這才用五陰袋一卷,把兩匹馬送給這邪門法器吃了。他跟蘇環都是體健身輕,焦飛還差些,雖然他修煉了黑水真法最是鍛鍊身軀,但畢竟時日還淺,蘇環卻是五百年火候的白花大蛇,俗稱“草上飛”,雖然現下是個人身,卻也步履如飛。


不上一刻,兩人上了這做孤峰,來到那座古廟前。焦飛先是深施一禮,謝過了佛門諸金剛,羅漢,菩薩,佛祖,這才緩步踏入了廟門。這乃是他身為神宗魔門的弟 子,踏入玄門,佛門定須有的禮節。三家雖然道路不同,但是皆是修行正路,都有無數修成長生,法力無邊的巨擘,三家門下的弟子或者偶有爭鬥,卻都不敢私下裡 詆毀其餘兩家宗門。


若是有哪個老傢伙忽然不高興了,恰好又心潮來**,算到了有人對他不恭敬,只怕隔著千裡萬裡,隨手一個雷劈過來,就把你打死了。


這些宗門禮儀,焦飛入門不久,他師父藍犁道人就跟他說知了。倒是旁門雜家,只是修行之途不入三家之人,並無一個正經的宗門,修行之法也千差萬別,有的是偷學自佛宗,有的是傳承自玄門,還有了竊取了神宗魔門的口訣,甚或自創法門,採集眾家之長的都有,便無需尊崇這些禮法。


焦飛一入廟門,就聞到了一股腐朽腥臭之氣,他忙一掩口鼻,隨手一揮衣袖,放出了一件奪自姚開山的禾山道法器“六道黑索”。這件法寶本來是姚開山要埋伏在大鵬明王塔上,要暗算他的。



第五章 水調船頭(二)

這六道黑索是採集了地下千萬年的汙穢之氣練就,原本只是一團灰白的穢氣,惡臭難當,要用禾山道的祕傳,千辛萬苦的凝練,最後到了細不可查,無色無嗅,只是一條宛如蛛絲般的黑線,才算是大成。

六道黑索一旦中人,陰煞毒瓦斯立刻入骨,就算是玄門正宗的煉氣士,沒到了凝煞,煉罡的層次,也是一下子就會被打散畢生修為,就算不死,也等如要從頭來過。在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中,這六道黑索排名第三,陰毒之處,猶在渾天幡,五陰袋之。


焦飛放出這六根黑索,卻不是要捆縛誰人,而是借六道黑索能吸附汙穢之氣的性子,把這古廟中的惡臭氣味去除。六道黑索一放出來,就是六根筆直的黑色長索,微 微一震,發出古怪暗啞之聲,宛如破了音的琴弦,古廟中的腐朽腥臭之氣,就如逐臭之夫,一起湧入了六道黑索之中。這六根黑索吸收了這多腐臭之氣,越發的漆黑 油亮,焦飛隨手收了這六根黑索,這才敢深深的呼吸幾口清新空氣,說道︰“這古廟裡真是好味道,只怕幾十年都沒有人來了。”


蘇環掩著鼻子,跟隨焦飛走了進來,她雖然是精怪修**身,但是天**潔,雖然這座古廟裡已經被焦飛清除了腐臭氣味,但是地盡是殘垣敗瓦,還有不知幾許年前,野狼狐鴉雀之類的野獸禽鳥留下的糞尿,她心中十分不喜。


“這座古廟如此骯髒,還不如在山峰下尋個乾淨的大樹底下休息一晚。”


焦飛見蘇環眉頭蹙起,別有一番可愛,不由得笑道︰“只要頃刻功夫,我就讓這裡清潔如新,蘇姑娘不必擔心不夠潔淨。倒是這大殿中果然有些東西,我們要先清除了。”


焦飛振了一振衣冠,大步走進了這座古廟的正殿。佛宗最信苦行,門下弟子往往在入門不久,就發下宏願,願意以一己之力,在最荒涼,最渺無人煙的所在,一磚一瓦,搭建一座廟宇。因此在中原大地,就算是最無人去往的所在,往往也有這種古廟。


當這些發下宏願的佛門弟子修成神通,便會有佛門長老接引,到極樂天去參修更乘的佛門真諦,這些廟宇往往就荒廢了。若是這些發下宏願的佛門弟子,最終也沒有 修煉有成,那麼下場不是被山林間的野狼蟲虎豹食了,就是被妖精鬼怪吞吃,一樣會讓這些廟宇破敗下來。比較而言,當然是就這麼喪生在荒郊野外的佛家弟子多 些。


求問長生之路,每每千人萬人之中,才有一人有成。但是那些欲求大道之人,仍舊不記諸般困苦,不記任何危險,不消說披荊斬棘,就是銅牆鐵壁也要一腳踢破,撞 入進去。若是心有掛礙,貪生怕死,那便如常人一樣,等著生老病死,娶妻生兒女,一杯黃土埋了身,走不這條需要赤條條無牽掛,踽踽獨行之路了。


焦飛和蘇環聯手打殺了那黃衫大漢之後,就明白修道之人不喜爭鬥,卻不能畏懼生死,而是要在萬千死路中,闖出一條生路來。焦飛本來就膽子極大,這古廟中雖然有屍氣沖天,但是此刻雖然紅日偏西,陽氣兀自旺盛,加本身也練就了法力,心中有十分把握,這才敢闖入這古廟之中。


這座古廟正殿中,左右有八座黃楊木雕刻的金剛,只是手工粗糙,又腐朽了,看起來更想是八座山精樹鬼。正面是一座佛台,只是面空空如也,不見半座佛陀之像。


正殿中有十口黑漆木的棺材,這古廟中的腐臭之氣,都是從這十口黑漆棺材中散發出來。焦飛伸手一點,搬運法使出,頓時把其中一口棺材弄的飛了起來,從正殿沖出,落在了廟門之外。


焦飛在伸手一彈,六道黑索飛出,層層捆縛在這口黑棺之,只聽得卡巴、卡巴連響,六道黑索頓時把這口用料結實,堅固無比的黑棺勒的寸寸破裂,只聽得裡面發出了一聲巨吼,一頭通體黑毛的高碩僵屍破棺而出,被殘陽一照,頓時怪叫連連。


雖然那黑棺被這頭黑毛僵屍一爪就抓破,但是外面的六道黑索立刻收縮,把它牢牢捆縛,卻讓這頭黑毛僵屍再也掙紮不得。


蘇環見了這頭僵屍,驚訝的叫了一聲,把渾天幡抖開,條條黑氣垂下,幫了焦飛一臂之力,在這頭僵屍身外,再加了一層禁錮,這才對焦飛說道︰“焦公子,這是一頭還未煉成氣候的鐵屍,絕非天然生成,一定是屍道高人煉製的法物,我們還是別多事了﹗”


焦飛見這頭僵屍,見了陽光也只是暴吼,居然並不畏懼,心中也覺得奇怪,忙問道︰“什麼叫做鐵屍?你怎看得出來,這頭黑毛僵屍乃是修道之人煉製的法物?”


蘇環耐心給焦飛解說道︰“雖然十萬大山以禾山道,萬蠱仙娘和黑沙童子為尊,但是也有一些其他的小門派,其中就有專練屍道的麻家寨。據他們寨子中一個和我姐 妹相熟的苗女說,這煉屍雖然是小道,卻也分成金銀銅鐵四等。最底等的鐵屍已經相當於玄門中煉氣入竅的修士,銅屍就相當於玄門煉氣的凝煞功夫,銀屍更等若煉 罡的層次,金屍就可媲美煉就金丹的玄門羽士。凡是煉過的屍,都不為光明,火焰,手腳關節都能舀彎,天生的僵屍是沒這般能力的,手腳一定是僵直,撲倒便不能 起,也見不得陽光。”


焦飛大吃一驚道︰“乖乖,若是這般厲害,我們怎能應付得來?我的黑水真法連第一層還未練成呢﹗這頭黑毛僵屍未必有這般厲害?不然我的六道黑索和你的渾天幡加起來,也未必困的住它﹗”


蘇環吃吃一笑說道︰“公子也太妄自菲薄了。蘇環雖然本事不濟,卻也有煉氣入竅的修為,若是正面放對,就算七八頭鐵屍也奈何我不得。這些煉屍雖然銅皮鐵骨, 卻神志不清,沒有人操縱,發揮不出來多少威力。公子雖然修煉日潛,卻是修煉的神門正宗**,只要不給這些討厭的傢伙靠近了,也能輕易取勝。”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09:51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0 PM 編輯

第五章 水調船頭(三)

六道黑索威力漸漸發揮,從那頭黑毛僵屍體內,抽出它吸收月華地煞,煉就的屍氣,此消彼漲之下,把這頭黑毛僵屍勒的嗷嗷亂叫,卻只是掙不脫。

焦飛見六道黑索威力不凡,這才扣了九枚天星劍丸,想要一舉斃了這頭黑毛僵屍。雖然蘇環說這頭黑毛僵屍定然是屍道高人練就的法物,但是他已經出手,也就不再顧及其他。焦飛反倒是可惜,這地方既然被其他的修士捷足先登,自然就不能久居了。


“這地方靠近淮河,水氣充沛,正是修煉黑水真法絕佳之地。若不是有人先占了,我在這裡苦修三年五載,先把黑水真法的一層修煉圓滿也好。”


六道黑索汲取了充沛的屍氣,勁道越發大了,只把那頭黑毛僵屍勒的全身咯崩崩直響,似乎連骨頭都要勒斷。那頭黑毛僵屍吼叫之聲也越來越低,到了最後只剩下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全部的力量都用來對抗六道黑索的威力。


焦飛九枚劍丸一落,定然可把它斬成六七十塊,但就在此時,那頭黑毛僵屍體內突然亮出一道碧 色的符 ,正殿中另外一具黑棺,突然破裂,從中竄出了一道灰白的影子來。


焦飛見之大駭,正要把天星劍丸發出,卻聽到那灰白的影子大聲喝道︰“我道是哪家的混蛋,來打攪老子潛修煉屍。沒想到卻是禾山道的晚輩,你師父是誰?難道沒看到古廟前有老夫的印記麼?”


蘇環拉了一下焦飛衣袖,焦飛不用她提醒,也聽得出來這灰白的影子並無惡意。他定睛觀瞧,那道灰白的人影,卻是一個身材高碩,一身灰色道袍的虯髯老者。這老道士身高足有九尺,面目上有一股悍猛之氣,看起來更像是沙場上,斬將奪旗,踏破千軍萬馬的絕世猛將,半點不像是出家人。


他忙收了六道黑索,恭謹的施禮道︰“家師姚開山,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焦飛只知道禾山道的兩人,他當然選了輩分較高的一個,何況王道緣本來不過是十萬大山的一頭鐵背蒼野狼怪,才投入禾山道不久,還未必有人知道。


灰袍的老道士在腰帶上的一個銅環上一抹,那頭黑毛僵屍就竄回了他剛才出來的那口黑棺,一頭就躺了下去。這老道士嘿嘿一笑說道︰“原來是風九的那個徒弟的徒 弟。姚開山雖然天資不錯,把禾山道的法術修煉了十之六七,但是他性子粗野,不懂得收斂,到處惹事,不出十萬大山也還罷了,不然早晚被人殺了。姚開山那混球 如此粗俗,卻收了你這麼一個斯文的徒弟,倒也是頗為古怪的一件事。老道麻九龍,跟你禾山道開派祖師有幾分交情,這一次為了躲避一名大敵,藏在這座古廟裡, 沒想到卻被你這小輩打擾。”


聽到這老平交道氣甚大,焦飛還不覺得怎樣,蘇環卻倒抽了一口冷氣。禾山道開派有四百餘年了,創派的祖師早在三百餘年前就已經故去,這麻九龍能認識禾山道的創派祖師,至少也有三百多年的歲數了。能活上三百餘年,就算還未煉就長生,至少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焦飛雙手一拱道︰“晚輩也是想找個地方暫居幾日,沒想到卻衝撞了麻前輩。”


老道士麻九龍嘿嘿一笑道︰“這破廟有什麼好,我是實在沒地方找了,才不得以滯留此處,等我再呆幾日,就把這地方讓給你就是。”


焦飛忙謙謝道︰“怎敢勞動前輩如此﹗不知前輩是跟誰人結仇,晚輩能否幫的上忙?”


麻九龍嘆了口氣道︰“本來我也不怕她的,這一次是我太過貪心,想要奪得純鈞壺。沒想到奪寶物不成,卻被那藍犁道人打了一記玄冥水雷,一身的功力散去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三四分的能耐。連護身的八頭金屍,也都被打成了飛灰,現下急就章的練了九頭鐵屍,火候也還未足。”


“你想要幫我?”麻九龍這豪邁的老道士斜眼看了焦飛,大聲說道︰“你最幫得上忙的,就是和這個小妮子把兩具肉身獻出來,老道士趕忙動手,還來得及再練出來兩頭鐵屍。”


焦飛聽得這種說法,頓時不敢再提什麼幫忙的話。


麻九龍豪邁之極,就算一身道袍也遮掩不住,雖然他也不算是玄門正宗,但是卻讓人極容易生出好感來。焦飛雖然被他嚇唬了一記,卻並不氣惱,反倒是對自家隱瞞了身分有些惴惴。


麻九龍問了兩人幾句,聽說姚開山來長安參加水陸大會,頓時有些瞧不起的說道︰“就算是皇帝老兒把龍椅讓了出來,我也懶得去坐,何況貪圖皇家給的一些富貴? 修行之人若是做不到拋棄一切,還惦念錦衣玉食,還修的什麼道﹗你切切不可去學你那師父,雖然禾山道除了七殺元神,再無什麼延 的法門,但是只要你能找到一頭 元極長的靈獸,少說也能有幾百年好活,若是有幾分機緣運氣,未必不能真的長生。”


焦飛好奇起來,隨口問道︰“不知麻前輩修煉的是什麼法門,已經活了多少年頭?”


麻九龍嘿嘿一笑說道︰“你這黃臉小子眼珠總是骨碌碌亂轉,一看就是個心思靈巧的傢伙。我只是孤身一人,也沒有什麼門派約束,這修行法門傳你也無不可,只是不會白傳﹗”


焦飛聽了,心中一動,暗忖道︰“黑水真法雖然是長生的法門,但是我未必能在有生之年修煉到化身黑龍的境界。若是能多了幾年的 元,說不定把握就大些。”當下焦飛就一頭拜倒在地,誠心誠意的說道︰“若是前輩肯傳我延 的法門,不拘讓我去做什麼事情,我焦飛都不敢有二話﹗”


麻九龍撚了撚胡須,豪爽的笑道︰“也不知為什麼,我見你就很對脾胃,這法門是我無意中參悟出來,傳授你也沒什麼。我到不是要讓你去做什麼艱難的事兒,只是我俗家的哥哥原本和我一樣,是前朝的武將,偶然因為行軍打仗,誤入苗疆的一家寨子……”



第五章 水調船頭(四)

麻九龍把自家的事情說了一遍,焦飛才知道原來這麻九龍和他的哥哥,都是南朝的武將,在苗疆打仗時得有奇遇,學了一套煉屍的法門。他哥哥後來便在十萬大山中安下了家,留下的後嗣自成一脈,便是蘇環說起過的麻家寨。

麻九龍卻不甘心在苗疆終老,就在學而有成之後,出門遊歷天下,結交了不少別派的好友。


他遊歷天下的時候,偶然得了半本殘缺的道訣,也是他膽大妄為,又異想天開,誤打誤撞下,居然參悟出來一小半的奧妙,可以讓**衰老的極為緩慢,他活了三四百年,看起來宛如才老了二十餘歲樣子。


不過麻九龍雖然有了三四百年的道行,畢竟不是長生正途,早晚還是難逃打劫,這才在察覺焦飛和蘇環使用禾山道的法術之後,傾意結交。畢竟禾山道乃是十萬大山中三大派之一,勢力最廣,門人弟子最多,他們麻家只得一個普通的寨子,雖然練就屍道的法術,也不能抗衡禾山道。


他倒是聽說過,禾山道現下的九大長老中,以風九的修為最高,他門下的姚開山也是厲害角色。這焦飛年紀小小,一出手居然就是六道黑索,顯然也是個天份絕佳的少年,日後定然是禾山道極為重要的人物。自己先埋下一份交情,日後麻家寨定然會得益不少。


麻九龍和焦飛說話是慷慨豪邁,似乎渾不在意生死,但是焦飛卻看的出來,這位老道士眉角隱有重憂,顯然他的那名大敵手段狠辣,極難應付。


“我既然得蒙這位前輩傳授了延 法訣,怎都要幫忙他一番,雖然我不是禾山道弟子,但日後我修煉有成,一定幫他翼庇麻家寨。”


麻九龍把自家的事情說了一遍,從袖袍中掏出一本非絲非帛的道書,遞給了焦飛說道︰“這上面只有半部法訣,後面是老道自己琢磨出來的一些法門,有些並不全 對,你不可貿然修煉。我這次也不知是否能逃過一劫,你和這女娃娃還是先下山去吧,過得不久,我那位大敵就會追來,只怕會連累你二人。”


焦飛猶豫片刻,還是長嘆一聲道︰“我們留下也不能幫忙前輩,這份天大的人情,卻不知該怎生承受。”他把五陰袋一拍,把奪自那黃衫大漢的八個黃皮葫蘆一口氣 都倒了出來,躬身施禮道︰“這些是我師父擊殺了一名仇家,奪來的法寶,裡面都豢養了許多毒蟲,我也不知能否對前輩有所幫手,還望前輩 要推卻。”


麻九龍看到這八個黃皮葫蘆,頓時眼睛就是一亮,大笑道︰“原來你這小子,還藏有這種好東西。這是百蠻山毒蠱之術,培養出來的毒蟲,若是那人一個不小心,被我算計一下,只怕吃不了就要兜著走。看來沒白給你東西,這些毒蟲盡可抵過有餘。”


麻九龍顯得甚是歡悅,不過還是沒忘記了提醒焦飛說道︰“百蠻山的辛神子,法力比你們禾山道的幾位長老都要高深很多,你師父姚開山居然殺了百蠻山的弟子,這事兒你決不可跟外人說之。不然你們禾山道就有大麻煩了,風九也包庇不住你們師徒。”


焦飛還不知道那黃衫大漢,居然是百蠻山的弟子,不過他也不知道百蠻山是什麼地方,聽了也不甚在意。蘇環卻聽得暗自心驚,百蠻山也在苗疆,但是名聲卻比十萬 大山大多了。百蠻山一脈雖然也是旁門,祖師辛神子卻算得旁門中一個極了不起的人物,也不知歷盡了多少劫難,居然給他煉就了元神,乃是苗疆最頂尖的三個人物 之一,十萬大山的萬蠱仙娘就是他的親傳弟子。


“在十萬大山修煉時,已經覺得禾山道強橫霸道,但是出了十萬大山才知道,這世上盡有許多厲害人物。若是等焦公子煉就法力,能救活我姐姐,我一定跟姐姐在十萬大山中潛心修煉,再也不敢隨意外出了。”


蘇環心中惴惴,看焦飛卻氣度昂然,心中亦不覺有些羨慕,暗忖道︰“公子果然不虧是大派弟子,聽了辛神子的名頭也不害怕,對百蠻山那等兇惡的地方亦能坦然相對。或者我跟姐姐在焦公子門下,得他翼庇,更容易修煉的多……”


焦飛拱了拱手,當下便跟麻九龍告辭。他也沒想到自己找上這座古廟,居然會有這番奇遇,心中忖道︰“修道最重機緣,我連番得了兩次機緣,已經是運氣極好,等我另行尋到修道的合適地點,就要百倍努力,免得讓這番機緣白白錯過。”


麻九龍把手一抖,就收了那八個黃皮葫蘆,他有什麼法子能把裡面的毒蟲祭煉,焦飛也管不得那許多事兒。他帶了蘇環緩步下了這座孤峰,此刻天色已經全黑,他就 想在附近找個地方休息。沒有想到,他們兩個才下了孤峰,就聽得古廟中傳來驚天巨震,雷光火氣,青白電光閃耀,竟然在這一刻之內,就鬥的如火如荼。


焦飛暗暗心驚,如果他剛才晚了一步,此刻定然被捲入其中了。看上面鬥法的威勢,雖然遠遠不如那一晚,他師父藍犁道人和那些尾追之人

的戰鬥,可也稱得上地動山搖了。


古廟中連續傳來三個大霹靂爆震,雖然隔的已經許遠,但焦飛和蘇環,還是有些立足不穩的樣子。只見古廟之中忽然飛起一道白虹,只是眨眨眼的功夫,已經了飛掠到了二人的頭頂。焦飛還未有轉過念頭來,就被一股絕大的力量憑空攝起。


“這就是麻九龍前輩的那位大敵?這人來去如電,飛遁神速,果然是極難對付,她為何要對我們下手?”


焦飛自是想不明白,這人為何突然對他的蘇環出手,不過這人身上傳來淡淡的馨香之氣,顯然是個女人。想到剛才古廟中那地動山搖的霹靂聲,焦飛也暗自咋舌,這女人的法力果然強猛無匹,麻九龍煉的是屍道,絕沒有剛才那般剛猛的法術。



第五章 水調船頭(五)

但凡玄門道士把煉氣的功夫溫養到了凝煞的層次,就能平地捲起一股風來,把身子托起飛行,只是離地不能太高。到了煉罡的階段,就能禦氣淩空,比駕風的手段更高一籌。若是得了真傳,便能駕馭飛劍、法器飛行,甚至煉就一朵雲彩,踏足其上宛如神仙中人。

焦飛和蘇環殺了的那名黃衫大漢,也即是凝煞的初步功夫,這才能夠駕起一股狂風,一路追趕他們兩人。至於麻九龍老道的功力,雖然焦飛看不出來,但怎麼也要比 那黃山大行強些。捉了焦飛和蘇環的這女人,至少也是煉罡的頂層功夫,這才能借助某件法器之力,化身白虹,來去如電,在空中轉折自如,超愈飛鳥數倍。


焦飛仗著師傳的黑水真法,也跟人鬥過了兩次法術,處處占了上風,但是遇上了修為遠超他的高手,他修為不足的缺陷就立刻暴露出來,在這女人的手下,就毫無抗手之能。


焦飛只聽得耳邊呼呼風響,忽然眼前一亮,就看到了一條大河波瀾壯闊,正是天下水量最為充沛的淮河。那女人似乎想也不想,就五指一松,把焦飛在大河中心拋下,焦飛驚呼一聲,只覺得身不由己,一路翻滾了狂跌下來。他想要尋一件法器止住跌勢,卻那裡能夠?


撲通一聲,焦飛被高空拋落的衝擊力道狠狠砸入了水底,他在家鄉倒也學過些水性,剛要努力浮上水面,身子就被水底下一股漩渦扯住。從那般高空落下,這股勁道 極為厲害,焦飛被一直砸到了淮河水底。恰好這河底就要一股漩渦,焦飛那點水性,在白石鎮附近,不過丈餘寬闊的小河中還能撲騰兩下,這淮河乃是天下四大水系 之一,等閑就算是年深的漁家也不敢下水,何況他一個少年?


被這股漩渦卷中,焦飛百般掙紮還是被越扯越下,慌忙之中焦飛運起了黑水真法,這淮河水中滔滔濁浪,真水精氣充沛已極,頓時就有一股龐大無匹的真水精氣貫體而來。這股真水精氣來的好不是時候,從上往下一壓,頓時把焦飛整個人都壓入了漩渦之中。


焦飛苦苦的憋住了一口真氣,生怕口一張開,河水狂灌而入,立刻就斃命了。但是一口真氣又能支撐多少時候?他胸中憋悶,熱的猶如火燒,再被壓入了河底的漩渦之中,頓生神魂離體之感。


那漩渦之下的水力比上面沉重十倍,真水精氣似乎也精純十倍,焦飛只覺得周身壓力大漲,這時候已經由不得他,真水精氣源源不絕的灌注到了焦飛體內,似乎要把他撐的爆炸了開來一般。若非焦飛強自支撐,還保留了一絲神智,只怕當時就暈厥了過去。


“難道我才窺大道之門,就要死去了麼?”


焦飛丹田之內的天河九 ,驀然間發出炫彩光華,卻是他體內真水精氣驟然增多十數倍,被這天河九 吸收了進去,頓時放出光明來。若是在平常時候,焦飛積聚了真水精氣有限,只激發頭兩道符 ,真水之氣就告罄盡。


天河九 乃是天河劍派最根本的祕傳劍訣,奧妙無窮,威力實不在黑水真法之下。焦飛若不能把黑水真法修煉到三四層的功夫,絕無可能把這天河九 運轉自如。但是這漩渦之下,真水精氣宛如無窮無盡一般,焦飛又容納不下這麼多,便盡數轉注到了這九道符 當中。


原本焦飛不管怎麼努力,也無法激發的第三道符 ,此刻九道符 卻在無窮無盡的真水精氣充盈之下,依次明亮了起來,從焦飛的丹田中幻出九道鬥大的異彩光符,竟然把他周遭水壓盡數撐開。這天河九 除了用來煉劍之外,尚有許多奧妙,就算是奪了這劍訣祕傳的藍犁道人也不深知。焦飛誤打誤撞之下,竟然發揮了天河九 的三四分威力,生出了避水之能,這卻是當初藍犁道人傳授他這九道劍訣時,始料未及之事了。


“原來這天河九 劍訣還有避水之能,虧得這劍訣奧妙,不然我今日死定了。”


死裡逃生,焦飛這才借著天河九 化生的九道光符的精芒,仔細觀察周遭。這漩渦之下竟然有極為寬闊的空間,其中一個方向似乎十分幽深,隱約有門戶的模樣。焦飛心甚奇之,分開了水,摸索了過 去,遊了半裡路遠近,到了那座門戶之前,焦飛忽然發現身周無水,這才把九道光符一按,打入了九枚天星劍丸之中。他體內真水之氣充盈,無法把這九道幻化出來 的異彩光符收入體內,就順手祭煉劍丸,也是無心為之。


自來玄門,佛門,魔門的法器威力高低,一來是看材質如何,二來便是看封印的禁製威力強弱,封印了多少重數。這天星劍丸是天河劍派蘇星河親手煉製,原本是一 塊庚金之精,又被他採集了天河星砂和西方真金混入其中,前後用了百年功夫煉就,也不知花費了多少火候,運煉了多少日月精華,封印的禁製就是天河九 ,共有一十三重之多。


就法器的威力而論,這九枚天星劍丸已經是法器中的上上品,有資格去跟隨主人一起經歷劫數。一旦這九枚天星劍丸度過了劫數,立刻就能開啟出靈識,成為真正的法寶。


焦飛也是機緣巧合,福緣不小,以他的修為絕無可能一氣激發這九道符 ,只有在這真水精氣充沛的神祕水府中,才能一舉奏功。當他把天河九 劍訣一氣打入天星劍丸當中,這件法器忽然生出輕鳴來,焦飛身軀一震,丹田內的九道天河九 一起綻放光彩,和九枚天星劍丸氣息相應,震的整座水府都發出了隆隆之聲。


能夠一口氣把天河九 劍訣全部打入天星劍丸,便是開啟劍丸禁製的基礎法門。


只是這麼頃刻功夫,焦飛就破了天星劍丸的第一重禁製,九枚金丸立刻虹化,成了九道金虹,在他的身外盤旋,織就了一個金光籠子,把他保護在內。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09:53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2 PM 編輯

第五章 水調船頭(六)


這劍氣化虹的功夫,本來要煉氣功夫到了煉罡境界才能修成的本事。以焦飛的黑水真法修為來說,他想要把一口飛劍煉化成長虹吞吐,伸縮如意,至少還要幾年的功夫。

也是他不曉得,天河劍派的心法亦是近於水系,是以天河九 劍訣才能以黑水真法驅動。當焦飛解開了天星劍丸的第一重禁製,這法器本身的品性上佳,能夠化成金虹飛舞,十分之九是因為法器本身神妙,卻跟他本身的法力卻沒多大關係了。


玄門道家中修煉劍訣之人,若是得了一口好劍,便能在修為不足時,發出大威力,因此對一口上品劍器都珍若性命,愛惜的什麼也似。若不是藍犁道人修煉的是神宗魔門真法,完全不練飛劍,當時又頗為緊急,需要焦飛幫他阻路,這九枚天星劍丸焦飛想要入手,哪得如此容易?


比起這九枚天星劍丸來,禾山道的諸多法器,只是珍珠邊的瓦礫,連比都不能比的。


“原來這天星劍丸居然有如此威力,我連百分之一二的威力也不能使用出來,不然那黃衫大漢怎是我的對手?就算是那個西玄山龍虎派的楊明河,也未必能當這九枚天星劍丸的一擊。只是憑我的功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徹底煉化了這九枚天星劍丸,解開全部一十三重禁製。”


這河心水府的兩扇大門緊閉,焦飛信手一推,兩扇大門居然就左右分開。他抬腿就走了進去,四下裡打量,只見這水府之中家什俱全,什麼石床,石桌,石凳,石 椅,乃至鍋碗瓢盆都不缺乏,宛如一戶人家般。前後有六七進的院子,十分闊大,比大戶人家的宅邸更為氣派。只是空蕩蕩的全無一人。


焦飛尋了一圈,想起蘇環還生死不知,也沒心思多看,只是想道︰“我不是正尋找修行的地方?那裡還會有比這淮河河底水府更好?不但真水之氣充盈,而且絕無人來打擾,我若不是被那女人從天上扔了下來,也不會想到這旋渦中居然有這麼大的一座水府。”


焦飛記掛那女孩兒,便閉了水府,仗著天河九 劍訣避水之能,從漩渦底下沖了上去。淮河滔滔,河面有十幾裡寬闊,焦飛浮上水面之後,左右去看,卻沒能找到蘇環的影蹤。他心中暗道︰“蘇環姑娘修為比我還 要高深,又是一條蛇精,淮河之水雖然浩大,卻也難不住她才對?為何卻不見她的影子,難道那女人沒有把蘇環姑娘扔下來不成?或者扔到了岸上?”


焦飛五指一張,從掌心的黑色光圈中吐出了一件形如鎖鏈的法器,這是禾山道的五馬浮屠鎖。創出這法術的禾山道祖師,曾是一位大將軍,在西域跟蠻人大戰數十場,吃過了蠻人的戰陣利器鐵浮屠的厲害,後來投入了禾山道門下,就苦心創出了這宗法術。


鐵浮屠乃是把良馬用鐵甲罩了,再用鐵索連接起來,沖陣的時候,力量奇大,無往不利。這五馬浮屠鎖就是要尋到數百匹上好的良馬,用盡手段折磨,讓這些馬兒死的時候怨氣沖天,魂魄不散,這才收了魂魄,用禾山道的法術練成陰馬。


每煉成五匹陰馬,就用符 練過的鎖鏈穿起來,對敵的時候,五馬浮屠一沖而過,便是數百人也抵擋不得。且這陰馬乃是馬匹屈死時的魂魄練就,無形無質,即便在樹梢之上,陡峭山峰,乃至江湖湖海也能如履平地。


放出了五馬浮屠,焦飛一躍而上,驅趕了這五匹被鎖鏈連在一起的陰馬,順著淮河往下游尋找,他找了半日仍舊一無所獲,這才大失所望的上得岸來。


“難道蘇環姑娘沒能逃過此劫,已然不幸了麼?我還答應過她,要幫她救了姐姐,此番諾言也全數成空了。”


焦飛和蘇環一路行來,這女孩兒嬌俏可喜,倒也生出幾許關懷,但是他費盡手段找不到,也只能空子自悲嘆,對出手暗算他和蘇環的女人深為憤恨。


“這修行之路,漫長危險,稍不小心,就半路夭折。我還是要把法力練成,才能不受這樣的欺辱。對了,不知道麻九龍前輩如何了,那女人已經走了,想必他也沒有大礙,我回古廟去看一眼也好。”


焦飛驅了五馬浮屠,不上一刻就到了古廟門前,他之前趕路不用這東西,是因為五馬浮屠陰氣森森,實在太招人眼,大路上被人看到,怎麼也是一個妖道的評判。若非這地界荒蕩無人,焦飛也不敢這麼大膽的使用禾山道的法器。


讓焦飛失望的是,古廟中所有房舍都已經倒塌,處處都有雷火的痕跡,他尋了一圈,便是連那十口黑棺都散碎在地,間或有些屍骨,想是麻九龍道人練就的鐵屍,在鬥法中也被轟成了飛灰。


焦飛拜師之後,跟隨了師父藍犁道人一路來去長安,後來雖然師父不見了,身邊還有個蘇環相陪,忽然間天地間固蕩蕩的,似乎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焦飛面對著孤峰冷廟,忽然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心甚蕭索。


“問道之路,從來便是這般冷清,無人陪伴。也不知那些前輩,是如何忍受的下來﹗”


焦飛在孤峰上站了半個時辰,只覺得天地之間無比闊大,叫人生出窮盡力量,也無法尋出盡頭之感慨,似乎人世間一切悲歡離合,盡是微不足道之事,心中忽然多了幾分感悟,向道之心卻不知不覺再堅了一層。


焦飛在這孤峰上感悟天地道機,龍虎派的楊明河卻氣急敗壞,正在一路狂飛,死死的盯住了前方那道白虹。焦飛和蘇環忽然被這人捉了,楊明河立刻就暗道一聲不好,他被師父赤龍子派來監視這兩個少年男女,就是為了找出藍犁道人的下落。


藍犁道人奪得的純鈞壺那是何等寶物?足夠給任何一家門派,做鎮派之寶。又只得這一條線索,楊明河深知這事情重要,忽然有人殺出來,把焦飛搶去,你讓楊明河如何不急?



第五章 水調船頭(七)

藍犁道人何等威名,便是連他師父赤龍子都要召集本門的幾位師兄弟,才敢來尋藍犁道人的晦氣。楊明河怎敢距離焦飛、蘇環兩人太近?因此出事的時候,他措手不及,竟然沒來得及阻攔,飛遁時又慢了一步,起在半空時恰好被一座山峰遮擋了一下,沒有看到那女子把焦飛扔到了淮河裡。

一次楊明河一路急追不休,卻混沒注意那女子手中只有一人了。兩人一前一後,如天星過渡,晃眼就飛出了數百裡,前面那女子忽然發出咯咯嬌笑道︰“後面那位公子,小女子已經到了家門,就不勞公子遠送了。”


那女子所駕馭的白虹瞬間增速了一倍,楊明河眼睜睜的望著那道白虹消失於天際,拼了命的催動遁光,卻也只能望塵莫及。西玄山龍虎派這一門,法術威力強橫,卻 不善飛遁之法,不然那一次追蹤藍犁道人,也不會是楊明河第一個折返回來。實在是他的遁法速度太弱,追不上前面的那些人了。


此情此景,楊明河也只能長嘆一聲,垂頭喪氣,把遁光方向一撥,回轉西玄山去了。


焦飛自是不知自己因禍得福,居然就此擺脫了西玄山龍虎派一脈的追蹤,天大地大,從此自由自在。他在孤峰上,古廟前堅固了道心,便乘了五馬浮屠,回轉了淮河 中的那座水府。經歷了種種事情,終於安定了下來,焦飛也不去檢視麻九龍送他的半部道訣,也不去查巡水府的房舍,只在水府前真水之氣最為濃郁處勤修黑水真 法。


原本這黑水真法,最好便是在大海深處修煉。焦飛誤打誤撞下找到的這座水府,也不知什麼什麼精怪修築巢**,還是前輩真人建造的洞府,本身便是一處水眼,靈氣充盈,水力沛然,倒也不輸給茫茫大海。


焦飛心無旁騖,在水府中勤奮修行,道行法力進展神速,三四個月之後,便再有突破。


原本他跟隨藍犁道人一路走到長安時,已然能夠操縱一團水霧在掌心滾來滾去。在長安居住的這段日子,修為再進一步,已可化霧為水,讓一團清水在周身亂轉,宛 若通了靈性的小獸,任他隨意指揮。後來逃出長安和那名黃衫大漢爭鬥時,焦飛已經能憑空抽取天地間的水氣,化成一道水箭,雖然威力幾乎有等於無,但勉強已經 算是入了黑水真法的門檻。


近日裡,焦飛已經能感應的到存儲於四肢百骸,通體經脈,竅**中的真水精氣每日都有變化。原本不分彼此的真水精氣,在他運煉黑水真法的時候居然會,生出一絲一忽更為凝聚的真水精氣來,這一絲一忽變化過的精氣便不似原本那般滯怠,有一股靈動之意。


焦飛聽到師父藍犁道人說起過,黑水真法的本源,便是以無邊法力萃取江河湖泊,汪洋大海中的真水精氣,將之煉化為本身法力,謂之玄冥真水﹗


這一絲一忽的異種精元,極似黑水真法修煉有成,淬煉出來的玄冥真水,跟他之前修連黑水真法積聚的真水精氣截然不同。尤其是禦使天河九 劍訣等法術時,更是與普通的真水精氣迥然有異。


焦飛存神冥想天河九 和九字大日光明咒成功,便有各有九道符 存於他丹田之內,永遠不滅。這九道紮根在他丹田內的符 ,就是平素被玄門稱作種符,法咒,佛家喚作種子文字,真文字,真言的東西,稱呼雖有不同,道理則一。


不管是玄門,佛門,還是神宗,旁門,所有的法術都是這般道理,謂之以符生法,只有煉就種符,才算是身具法力。不拘是玄門真氣,還是佛宗願力,甚或天生妖氣,只要注入種符之中,就會自種符衍生出一道幻符來,這道幻符一現,就能施展一次法術。


每一家門派所修煉的道法都不相同,因此同一道符 灌注的真元不同,道力高低參差,觀想存神的法門各異,施展出來的法術也千差萬別。


同樣的一道符 ,水系真元和火系真元說不定就會生成兩種法術來。道力愈深濃,存神觀想出來的種符便能容納愈多的真氣,生出的幻符威力自然就越大。觀想的法門越是精妙,種符轉化真元的速度就越快,出手法術也就附應如斯,念動法隨,反之亦然。


那股變化後的精元,並不似普通的真水精氣般,能為天河九 和九字大日光明咒的種符吸納,化出一道幻符來,卻能在和天河九 或者九字大日光明咒相容之後,讓這兩種符 能容納的真水精氣驟增一倍,化生出來的幻符威力也大了一倍有餘。


沒有了人指點,焦飛亦不知道自己正在一個大關卡處,雖然有些疑慮,卻也只能一味修煉下去。


隨著修為精進,他原本有些羸弱的身體,亦強健起來。雖然面皮依舊焦黃,身子也仍然顯得消瘦,但是雙目中神光靈動,一舉手,一抬足,便如猿猴般輕巧。


這一日焦飛正在水府中努力修煉,卻忽然聽得上面隆隆水響,不由得心中好奇,施展了天河九 劍訣避水出了水府。他已然能夠在水下行動自如,努力向發出隆隆之聲的所在望去,卻見一頭灰白蛟龍正跟一條赤鱗大魚爭鬥。


那條赤鱗大魚顯然也是異種,通體紅如火焰,縱然在水底下也放出光明來,妖氣隱隱,似乎還勝過了那條灰白蛟龍一籌。不過蛟龍畢竟是水中王者,縱然比不上真龍,卻比任何水族更加強橫,加之身軀長大,超過了那條赤鱗大魚三倍,因此也不落下風。


焦飛看了一會,心中暗忖道︰“這兩頭水族精怪,雖然還未能夠化**形,也最多只有胎動的修為,但是天生的強橫,妖氣比蘇環姑娘要強盛多了。若是我以天星劍 丸偷襲,倒是有幾分把握,一句誅殺了這兩頭水族精怪,只是它們最少也是幾百年苦苦修煉,才能有今日道行,我何苦動這殺機?還是看一場熱鬧罷了。”



第五章 水調船頭(八)


焦飛知道這世上能人盡多,因此只要出行,便會掐了隱身訣法。藍犁道人傳授他的隱形術,乃是魔門正宗,不但能隱去身形,還能把一身的氣息掩蓋,那兩頭水族爭鬥正烈,倒也不曾察覺,有人做壁上之觀。

那條赤鱗大魚仗著身形較小,動作靈活,屢次對那條灰白蛟龍下口。這條大魚長有丈四,比一個成年壯漢,還要長大一些,巨口張開,滿嘴都是利齒,竟然是兇悍無倫。


那條灰白蛟龍在水下稱霸多年,爭鬥經驗甚是豐富,見狀也不急著跟敵手分出個上下,只是把修長的身軀一盤,不漏絲毫破綻。這兩頭水族在水下鏖戰,翻翻滾滾,把十餘裡的一段淮河攪鬧的河泥都翻了起來。


焦飛本來看的甚是有趣,但是忽然間淮河水上有許多東西掉了下來,卻是兩艘官船路過,被這兩頭水族精怪的爭鬥,搞的翻了船。焦飛見河水上有許多人在掙紮,心中有些不忍,伸手一指,一道黑色光圈把那頭赤鱗大魚罩住。


他想止了這兩頭水族爭鬥,讓水面浪頭平息下來,這才好救人。那條赤鱗大魚正自跟那條灰白蛟龍都的歡暢,身上忽然一緊,它連忙噴出一口水浪來,想要抵住這道 黑色光圈。但是自從王道緣的五陰袋落入了焦飛手中,經過了黑水真法的祭煉,威力比在原主手上還要大的多,這頭赤鱗大魚也不過是真氣胎動的修為,勉強開了靈 智,哪有本事抗拒這邪門法器?


它只掙紮了片刻,就被黑色光圈吞了進去,也虧得焦飛不想傷了這頭赤鱗大魚的性命,並未催動五陰袋消化血肉。那頭灰白蛟龍見狀剛要逃走,被焦飛抖出六道黑索 也一並舀下,也虧這頭蛟龍火候還欠,品種也雜駁不純,焦飛這才能容容易易的擒下。若是一頭成了氣候的蛟龍,焦飛就算亮出天星劍丸來,也未必就能輕易勝之。


擒捉下了這兩頭水族精怪,淮河上頓時風平浪靜,焦飛也不想跟這些遇難的人照面,只是在水下照顧,看那堅持不住的人,就在下方發出一道水浪托去岸邊。前後花 了一個多時辰,才把這些落水之人送上了岸,焦飛只是隨手做了這件好事,並不想討什麼恩情,因此見落水之人都安然脫險,便潛入了水府之中,不去管那些人的事 兒了。


“都說那些仙人,居住在古洞之中,豢養靈獸看家。本來師父還讓蘇環給我看守洞府,現下她生死不知,就算她仍舊跟在我身邊,也不好意思讓她做這些事情。倒是這兩頭水族,不知能否馴化了。不要說看守洞府,就算讓它們少爭鬥,免得波及淮河上船家,也算是大好事一件。”


焦飛在水府中把兩頭水族精怪放了出來,那條灰白蛟龍給六道黑索一捆,饒是焦飛沒催動上面的法力,也被一股腥臭之氣熏的它幾次三番想要暈過去,也不得這般享受,因此知道焦飛厲害,不敢妄動,只在地上盤著。


那條赤鱗大魚卻在地上亂蹦,它是水族,這水府中卻無水,雖然仗著有些道行,還不至於立刻渴死,卻也惱怒之極,一雙魚眼盯著焦飛,似乎就想要撲上來,咬這黃臉少年幾口。


焦飛一笑道︰“我也不知你們兩個是否聽得懂我說的話,你們在水中爭鬥,波及到了淮河上船家,便是大大的不該。我欲收你們兩個幫我看守洞府,日後自然有好處給你們,若是你們不願,也只要答應日後不時時爭鬥,我一樣放你們出去,並不勉強。”


那條赤鱗大魚還在不住的蹦騰,那頭灰白的蛟龍卻已經連連點頭,似乎很願意屈從在焦飛的門下。焦飛一笑,對那條灰白的蛟龍說道︰“你若是願意,每月來這裡點卯一次,我也不著你做什麼。若是你肯誠心降伏,我便傳你大道法門,讓你能早日脫去本殼,修**形。”


聽到能夠修成形,那條赤鱗大魚也連連點頭,焦飛亦是一笑,便算是收下了這兩頭精怪。他這水府之中,倒也不適合這兩頭水族居留,因此焦飛也不肯留下它們,隨手一揮,便用搬運法把這兩頭水族精怪丟到了旋渦中。


不拘是那條灰白蛟龍,還是赤鱗大魚,都是修煉數百年的水族,區區漩渦或者能難倒擅泳之人,卻難不住它們。這兩頭水族誰也不看對方一樣,都是搖搖尾巴,各自散去。它們本來便都有自己的領地,這一次爭鬥,也不過是互相瞧不順眼罷了。


既然都歸順在這水府主人門下,它們也不敢爭鬥,自然也就不在一處停留了。


焦飛收了這兩頭精怪,也不過是偶爾心血來潮,自己也並未放在心上,仍舊如前一般,在水府中潛修。不過那日之後,那條灰白蛟龍和赤鱗大魚便三五日來水府一次,焦飛每次都是吩咐幾句,就讓它們自去。


這般日子過了再有大半個月有餘,焦飛忽然感覺體內精氣如沸,一縷寒意從脊椎骨直上腦海,連沖十二道關隘,在從泥丸宮沿著眉心滾落下來。原本一絲一忽,逐日 增濃的異種精元,都盤踞在竅裡,各自為政,此刻卻忽然匯聚,化成了一道涓涓小溪,把焦飛所有積聚在體內,卻尚未煉化的真水精氣,一股腦的全都吞噬了。


焦飛只聽得體內嘩嘩水響,宛如有江河在肉身中奔騰,這種徵兆藍犁道人曾說起過,卻是這少年竟然把黑水真法第一層練成了。


黑水真法初成,體內所有水氣,都會轉為玄冥真水。這股真水和凡水不同,一點一滴,就能化生百尺瀑布,一汪一潭,便能困養龍魚。除了這些,玄冥真水更是天下萬水的總帥,水系法力的根基,能號令天地間的凡水,擁有控水的神通。


焦飛念頭一轉,便有一層宛若透明,於凡水截然不同的真水,在他皮膚上自在流轉。這一層真水漆黑如墨,縱然只有淺淺一層,卻宛如汪洋大海般深邃。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09:58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2 PM 編輯

第五章 水調船頭(九)

水府前的漩渦,在焦飛逼出了體內新修煉成的玄冥真水之後,忽然化所紛飛碎玉,讓水府前無水的空地,再度擴大一圈。

焦飛念頭再一轉,便有一道水流如天紳倒掛,環身化作十丈水圈,咻咻急轉。焦飛試演了幾次,心中歡喜無盡,雖然他只是練就了黑水真法的第一層,但已無需捏天河九 劍訣避水,潭泉江河,湖泊井澤對他來說,從此便是康莊大道,便是汪洋大海,他也能如遊魚一般恣意而行。


這是道術練成的水性,跟那些凡人常年在水上討生活,學成的泳術不同,那些人縱然水性再好,也總會被淹死,焦飛卻永遠都不怕水大,只要在是水裡,他就宛如魚兒一樣,永遠淹浸不著。


焦飛法術一成,只是把兩手一分,水府出入的那道漩渦就立刻裂開,等他自如穿過,這才重新合攏。焦飛只是一擺腰肢,就比淮河水底普通的魚兒更要快上十倍,眨眼間就順著水流,遊出了十餘裡遠。


焦飛自從居住在水府,也出來過三四次,最遠也只在附近,並未有出來這麼遠過。


“原來水中遊弋,居然這麼爽利,怪不得古人說,魚兒自有魚兒之樂。”


焦飛水性大漲,頑皮心起,伸手捉了一頭青魚,等這頭青魚掙紮出去,再反手捉來,他在水中的速度,比這頭青魚快了十倍,饒是那頭倒楣的青魚兒十分掙紮,卻還是屢次被焦飛戲弄。


玩了一會,焦飛也就放過了這頭青魚兒,這頭青魚兒呆頭呆腦,脫了焦飛毒手之後,立刻如箭一般逃竄,再也不敢湊近這“大惡人”身邊。


焦飛沉吟不語,心中暗道︰“黑水真法我已經修成了第一層,若要再進一步,只怕非是三年兩載能成。我離家已經許久,要不要回去看看,也能讓父親、母親兩位大人安心?”


當日藍犁道人只問他一句,便罔顧而走,焦飛並無閑隙去向父母道別。當時機緣只在一念,事後焦飛雖不曾後悔,卻也常思父母,二老定然掛念,心下十分歉疚。不過焦飛一想到那日漫天飛舞的遁光,追蹤在師父藍犁道人身後,還是狠了狠心腸,打消了這份掛念。


“我已然頗為不孝,若是此番回去給二老招了災禍,卻怎麼區處?那被我殺了百蠻山弟子,就看到我的樣貌了,說不定還有別人也知道我跟師父在那家道觀住了許 久。若是這些人忽然找上門來,我回家去豈不是連累二老?反正除了師父,還有灕江劍派的孟,越兩位姐姐,無人知道我住在白石鎮,孟姐姐誤以為我是天河劍派, 那位蘇星河前輩的弟子,或者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


“便算是被人找到我家去,這些人見我不回家,也未必就為難父親,母親,畢竟我已經離家許久,人信渺然。但我若是回家,被鄰人看到,或者被捉個當場,父母就怎麼也脫不開干係﹗還是等我打聽明白師父的下落,或者等這件事情的風頭過去了再說罷。”


本來練成了黑水真法第一層,焦飛心中甚至歡喜,但是一想到家中二老,焦飛便有些心中惆悵,忽然想起了荊夫子曾在課堂上講過本朝蘇戶部的一闋“水調船頭”,其中便有幾句“縱有風月良辰,細雨斜打,無人共賞,抱月懶無眠。”


這位本朝的大才子,大文豪,因為外放到千裡之外的涿州上任,父母家人,妻子兒女皆不在身邊,路過被稱作天下風月第一的小南湖時,恰好湖上起了一層煙雨,景 致動人,但是身邊只有兩名衙役,一個粗手笨腳的僕人,這才有“細雨斜打,無人共賞,抱月懶無眠”之嘆。蘇戶部的妻子,亦是當朝才女,兩人才子佳人,頗有幾 段膾炙人口的傳說。就連焦飛這等小兒,也聽說過一些。


焦飛雖然沒有蘇戶部那般大才,但此事心情,正合了那一闋水調船頭的意境,不由得便把這首詞反覆念了良久,這才長長一嘆,放緩了速度,往自家的水府遊去。


焦飛一意要修煉成黑水真法,因此連麻九龍給的半部道術也不曾去看,連這座水府也沒巡視,如今總算是不負日夜修煉的辛苦,把黑水真法練成了第一層。回到水府 中,便把麻九龍送的半部道術取了出來,這部道術顯然被麻九龍重新修訂過,前半部是一首詞句古樸的歌訣,再然後便是麻九龍參悟出來的心得,其中大多都標注了 此路不通,不成,錯了……等等字樣。最後面居然是麻九龍的煉屍法訣,金銀銅鐵四等煉屍的選材,培養,祭煉,操縱,種種手段一一詳備,顯然他並沒有想過把這 部道書送人,只是用來記下畢生法術,算是給了焦飛一個添頭,附帶贈送了。


焦飛先不看麻九龍的心得,還有那煉屍的法門,細細的把那半首歌訣誦讀了一遍。這首歌訣博大精深,雖然焦飛在荊夫子門下讀過幾年書,也識得這些古篆,但是其中的含義卻似懂非懂。雖然這道歌訣只有半部,卻比黑水真法還多出來百餘字,也是一篇千余字的文章。


黑水真法雖然也是語句難明,但是焦飛畢竟有個師父來問,修煉上並五礙難。但是這道歌訣卻無人來指點,他只能自己揣摩,也虧得他曾在師父藍犁道人門下,受過 月餘的薰陶,那日還福至心靈的跟孟闐竹討教了一番,思考了半日之後,居然也琢磨出來三四分意思。這時候焦飛才去看麻九龍記載後面的諸般心得。



第六章 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一)

麻九龍畢竟是出身旁門,雖然修道比焦飛年久,卻沒有他這般運道,能得了神宗魔門的真傳,還能有道門九大派之一,灕江劍派的高第解惑。因此焦飛一眼看去,就 知道麻九龍的許多心得都錯了路數。照此修煉,是絕無可能成功,不然麻九龍膽子極大,又不拘一格,許多想法倒也讓焦飛茅塞頓開,畢竟麻九龍得了這部道訣足夠 兩三百年,其中細心琢磨,也有許多得益。

兩相映照下,焦飛花了一日的功夫揣摩,這才整理了一條比較穩妥的修煉法門來。這部道訣後面丟失了,前面卻甚是完整,有個名目叫做葫蘆劍訣,下方還有一行小字,弟子喬馗譽錄。


焦飛也不知這喬馗是什麼人,不過他把黑水真法舀來比較,似乎這葫蘆劍訣在初起步時更勝一籌,尤其是開頭的進境定然要快上許多。就是沒有後半部歌訣,不知道修煉到最高境界是否有黑水真法的一十三層,能化身黑龍那般厲害。


葫蘆劍訣於別家別派的道術皆不相同,不管是玄,釋,神,雜四家的那一脈,道法和術法都是分開來,道力高者,未必鬥法就強,雖然道行是一切法術的根基,但有人不修法術,自然就比不過那些專修法術之人。


葫蘆劍訣講究的是萬般大道,無上妙法,盡在一道劍訣之中,歌訣中包羅萬有,既是道法,可修大道根基,也包含了種種法術,能抵禦強敵,比黑水真法要繁複的多。


修煉葫蘆劍訣的第一步,就是要找一個金鐵之類的東西,面對此物吐納,吸攝五金精氣,一旦大成,五金精氣就會在丹田內凝成先天劍器,煉成一個五金精氣攢聚成 的小葫蘆。入手的功夫和黑水真法十分相似,只不過一者是吸收水元精氣,一者是吸收五金精氣,一者淬煉肉身化為黑龍,一者煉就先天劍器罷了。


不過這道劍訣顯然是玄門道家的手段,到了後來,就跟神宗魔門的嫡傳大大不同。


麻九龍雖然比焦飛多了數百年的經驗,卻沒有得過玄門,神宗的真傳,因此只參悟出了吸攝五金精氣的法門,把自己的肉身煉化成銅鐵一般,難以衰老,自然得以延 長 元。只不過他的法門大有缺陷,血肉之軀無法跟五金精氣同化,最終肉身定然會被五金精氣腐蝕,變成一尊銅鐵鑄造的人像般的東西。


五行之中,水能滋潤萬物,木可生長繁茂,金卻不能跟血肉化合,所以黑水真法到了後來,鍛鍊肉身能化陳黑龍,這葫蘆劍訣修道後來,卻決不可把自己修成一塊金鐵,變活物為死物,金鐵難朽倒是能長存,但是卻不是長生。


焦飛掩卷之後,不禁長思起來,這葫蘆劍訣上手甚易,後面的半部歌訣雖不可知,但是光是這前半部,就有莫大威力。不似黑水真法,每進境一層,才會有一種好處,他修成第一層,煉就本源真水,便能無師自通水遁的法術。


“雖然修道之人不好與人爭鬥,但是神仙中人也難免有嗔怒,難免有貪欲,難免有憎恨之心,防身卻敵之法也不可輕忽小視,縱然我不跟人爭鬥,也難免別人來找我的興頭。”


焦飛想起被西玄山龍虎派的楊明河掌摑,又被百蠻山的黃衫大漢追捕,無緣無故被一個女子扔到了淮河裡。這些事兒都不幹他的對錯,別人有火氣,有貪心,有嗔 怒,就非要找到他頭上不可。若不是他還煉就幾分法力,早就下場難言。再加上焦飛心知兩三年內,自家也未必能練成黑水真法第二層心法。這兩三年內道行雖然能 與日俱增,但是法術總還是那些,遇上敵人的手段有限,也急需要威力大的法術。


不過修煉者葫蘆劍訣需要尋到金鐵之器,采擷五金精華,這水府內焦飛雖然還沒搜尋過,但是到處是石頭製作的器物,想必縱然有五金之器,也沒有幾件。焦飛倒是 記得,遇見麻九龍的那座古廟,院子裡有座兩三人高銅香爐,大殿中還有青銅大鼎,其他金鐵之器還不知,可光是這兩件東西,就足有三四千斤份量,足夠他修煉葫 蘆劍訣好一段日子了。


焦飛想到此處,禦起水遁,離開了水府。


神宗魔門的修煉道路,秉承上古神魔一脈,和玄門以煉氣為主截然不同。黑水真法第一層的修為和煉氣的胎動境界接近,因此焦飛雖然多了水遁只能,卻照舊不能騰空。上了岸,他就放出五馬浮屠,晃眼間就到了那座孤峰上。


這座古廟焦飛前後來過兩次,本來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機會來此,沒想到卻仍舊來了。收了五馬浮屠,焦飛來到了古廟中的銅香爐前,這座銅香爐通體用赤銅鑄造,分量沉重,高有兩丈六七,也不知當時是怎麼搬運上來。


焦飛暗誦葫蘆劍訣的心法,他已經有了修行黑水真法的經驗,這一按照葫蘆心法運煉,登時掌心生出一絲絲的涼意來,他伸手按在銅香爐上,默運葫蘆劍訣良久,果然有極細微的冰涼之氣透手掌而入。


黑水真法修成的玄冥真水,雖然亦是一股寒氣,和這五金精氣卻不相同。玄冥真水是一股流質,寒意透骨,五金精氣卻是一股銳氣,寒意之中還有一股鋒銳難當的殺伐之意。


古代讀書人常在書齋中懸掛一口古劍,便是借古劍中的五金精氣,辟邪除穢。而且金鐵之物,多用來打造兵刃,最主殺伐,因此這股五金精氣便有許多異處。道門之中多喜歡修煉飛劍,也是為此,斬妖除魔,卻敵防身最有神妙。


焦飛運煉葫蘆劍訣七八個時辰,雙臂中隱隱有沉重之感,手臂上的幾個竅之中,也多了一絲五金精氣。這一絲一忽的五金精氣雖然微薄,卻堅韌無匹,比玄冥真水更柔韌,也更銳利。



第六章 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二)

焦飛心知自己吸納五金精氣已足,需要耗費功夫把這絲絲五金精氣煉化,不然五金精氣吸納太多不但無益,還會傷害自身。他撤了雙掌,這才發現這座銅香爐上,自己方才按的地方變得鏽跡斑斑,比別處銅 更多了數倍,顯然是被葫蘆劍訣煉化所致。

“不知五金精氣用來催動九字大日光明咒和天河九 ,會有何種威力,待我修煉稍有成績,就找個機會試演一番罷﹗”


焦飛初次修煉葫蘆劍訣,煉就的這一絲五金精氣,尚不足催動法術,因此他也只能按耐下心思。試過了這法訣果然能夠修煉,焦飛自是大喜過望,心道︰“以後每逢 雙日,便來古廟修煉葫蘆劍訣,單日便在水府苦修黑水真法。三五年內若能再精進一層,估計純鈞壺之事也就淡了,那時便回家一轉。只可惜好容易拜得一位師尊, 卻被這件事給攪了,今後怕是再無這等仙緣。”


焦飛看天色不早,仍舊回到水府休息,第二日一早,就抖索精神,第一次巡視這座水中府邸來。這座水府潛藏在淮河水底,一團漩渦之下,共有八進院子,其他七座 院子應該是主人的隨從或者弟子所居,只有三四間洞室,也沒有什麼礙眼之物。那一座主宅卻十分氣派,尤其的一座經堂,似乎原主人還用來講道演武之用,東西闊 五十步,南北三十步,兩邊有七八個兵器架子,上面豎了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兵刃應有盡有。


這些兵刃雖然都是凡鐵,但是鑄造精良,落在軍中猛將,江湖遊俠兒手中,也算的上利器了。焦飛隨手掂起兩根鐵板,這鐵板狹長,下方有把手,拍起人來想必極是威猛。他本擬這兩根鐵板用料濃實,通體上等精鋼鑄造,想必非常沉重,但是掂在手裡,卻輕飄飄的宛如燈草。


焦飛只道這鐵板原來是個假貨,順手在地面上一砸,頓時把鋪地的青石砸碎的一大塊,這才曉得這些兵刃都是真材實料。


焦飛修煉的黑水真法,乃是秉承上古神魔一脈的法力。上古神魔都是力大非常,托天架海都只算尋常貨色,黑水真法第一層修成,雖然在有道之士眼中力量也不算甚麼,但是幾千斤的臂力還是有的,就算是單手四五百斤重的兵器也能舞動如飛,何況這兩根鐵板加起來也不過兩百餘斤。


“可惜我不通武藝,這些兵刃落在我手裡也沒什麼用。”


焦飛試了舞動兩下,把這兩根鐵板隨手擲脫在地,在經堂裡尋了一圈,再也看不到什麼礙眼的事物,正要到後面去看顧,卻不知哪一腳踩中了什麼地方,經堂的正面牆壁頓時落下去一塊,露出一張書架來。


焦飛頓時大喜,忙過去在書架上翻找了一遍,但是上面雖然有七八十部書卷,卻全都是人間的武經,什麼刀槍棍棒,拳腳功夫,沒有一本跟法術有關。焦飛這才絕了 念頭,心中暗道︰“只怕這主人修煉到了更加高深的境界,另外尋了一處更為寬敞的洞府,把整個家什都搬了過去,留下的不過是些不要的東西。”


有些修道之士苦修數十百年,法力高了,就會覺得原來居住的洞府狹窄,不堪使用。便另尋名山,找個更為寬敞的洞府,把自家的東西搬過去。因為爭奪洞府,大打出手的修行之士也不在少數,這雖然不是正經求道之人該幹的事兒,但卻屢見不鮮。尤其是旁門雜家,妖族精怪這麼幹的最多。


焦飛雖然沒找到什麼合用的法術,卻也不失望,不管是玄門羽士,還是佛門高僧,於修煉之餘練習拳腳,兵刃也是常事。神宗魔門更是注重武藝精熟,有那法力深濃,煉就不壞之軀的神宗修士,不用什麼法術,只用武藝也能縱橫天下,無人能敵。


如是他還在藍犁道人門下,一旦修煉黑水真法有成,定然會被傳授一兩門武藝,配合著魔門法術修煉。現下焦飛沒了師父,卻得了這一部武經書庫,也算是意外巧合。


焦飛翻找得一本狂沙刀法,正巧左手邊的兵器架子上有一口長刀,刀身烏黑,寒芒畢露,他就順手一招,把這口長刀攝入了手。按照這本武經上所載刀法習練起來。


這些武經在人間或者算得上罕見之物,但是在修道人眼裡也不算什麼。


焦飛練成了第一層黑水真法,兩膀有三五千斤的力量,動作更是靈巧,那些尋常人苦練數年也做不到的動作,他隨手便能完成。這套狂沙刀法也不過一十七招,剛猛 無匹,全是殺人的招數,沒有一招留手,都是全力以赴的殺法。焦飛花了兩個時辰已經演習純熟,把一口潑鋼長刀舞宛如一團狂風般,水都潑濺不進去。


那些仙家門人,往往在修煉有成,要出山問世的時候,師父才會傳授武藝。他們修煉了一身道法,,又兼力大無窮,鋼筋鐵骨,身子轉折無不如意,根基已經深濃的不能再深濃,武藝不過是旁枝末節,一日半日的便能練成。


焦飛能夠兩個時辰練成這一套狂沙刀法,一小半是他黑水真法練成,還有一半是因為這套刀法不過是尋常武藝,便是在凡俗中也只是一套還過得去的刀法,只是勝在淩厲無匹,出手不容情,看起來氣勢驚人罷了。


焦飛正琢磨是否要再練上一套武藝,卻忽然聽到水府門前嘩嘩作響,似乎有人衝破了關閉水府門戶的漩渦。他心中凜然,忙提了長刀直奔水府門前。


焦飛前些時日收伏的那條赤鱗大魚和那頭灰白蛟龍,一前一後躍入了水府,那條赤鱗大魚也不管水府前無水,用力亂蹦,就想躲到水府中去。焦飛見狀叫了一聲,喝道︰“你們兩個何事如此驚慌?是遇上了什麼敵人麼?”


焦飛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朗笑,一頭直立如人的鱔魚精從水府前的漩渦中跳了出來。



第六章 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三)

這條鱔魚精上半身已經修煉出兩條手臂,通體浪湧,全身都披掛了一套看起來非常威風的魚鱗鎧,掌中一口托天叉,比任何俗世間的猛將都更要威風。雖然水府前的空地無水,但是他一條尾巴搖搖擺擺,卻能帶起一股浪頭來,半點不受地形影響。

“我鱔太尉縱橫淮河,這淮河便是我的家園。你們在我家中居住,著你們看個門戶,已經是莫大恩典,居然還不識趣?你們兩個居然不肯降伏,難道以為這裡有人可以翼庇爾等麼?”


這條半人半妖的大鱔魚精本來得意洋洋,見到了焦飛,心中就是一抖,暗忖道︰“我上次到這裡盜鎧甲兵刃,似乎並未見到主人。難道這少年便是這水府的主人?不對﹗他若是這水府的主人,見到我身上的鎧甲,怎不大喊捉賊?”


想到這裡,這鱔太尉頓時膽氣一壯,把焦飛也看做了是覬覦這座水府之人。他一擺手中鋼叉,指著焦飛喝問道︰“這座水府乃是我廢棄的居所,你這黃臉小子居然跟這兩人一夥,佔據我老宅,還不給我下跪認錯﹗”


焦飛怎會被它唬住?不由得笑道︰“你若是有這力,開辟這麼一座水府,早就能化身人形,任意所為了。你這般半人半魚,也不過是煉氣入竅的初步功夫,何敢妄稱這座水府是你家的?”


焦飛所修黑水真法,乃是神宗魔門三十六真傳之一,最善觀望氣色。這頭自稱鱔太尉的鱔魚精,僅僅是煉氣入竅的初步,連人形都未變化齊整,比蘇環的修為還要低 些,自然瞞不過他的雙眼。不過這條鱔魚精已經有了逐浪的神通,比焦飛本身的修為卻是要高上一線,只是焦飛自持有數十件禾山道的法器,又有九枚天星劍丸,穿牆,搬運,隱身三種法術,倒也不怕這頭鱔魚精,因此一口就道破了這頭鱔魚精的底細。


人身有三百六十五竅穴,其他生靈身上或者一二百竅穴,甚或幾十個竅穴,都不及人身竅穴完全。精怪修煉除了本身天生竅穴之外,把其他的本身沒有的竅也都修煉出來,這才能變化人身。


這頭鱔魚精的法力比焦飛也高不多少,這點修為怎麼能夠開辟這大一座水府?因此焦飛知道這頭鱔魚精一定是在吹噓,絕非這水府的原主。鱔太尉見焦飛一言便揭穿 了他的老底,頓時惱羞成怒,雙手緊握鋼叉,平胸刺來,焦飛見這鱔太尉只是憑著一股子力氣,連半招叉法也不懂得,一擺手中長刀便是一招飛沙走石砍了過去。


鱔太尉仗著身手敏捷,鋼叉一抖,居然也擋住了這一刀。


兩人刀叉相接,頓時一股大力傳到了焦飛的長刀上,這少年不禁手臂微有酸麻,這卻是他自己錯了路數。水族修行有成,不拘本領如何,一定是越修煉身子就越發的長大,力量都不虧輸的。這鱔太尉叉法遠不如焦飛,但是力量卻在他兩倍之上。


焦飛暗暗吃驚這頭鱔魚精的力量絕大,比自己強過了一籌,卻也不怕,他雖然初學刀法,但畢竟是得了真傳。這少年抖擻了精神,把狂沙刀法使發了,每一招都不肯 用足了力道,憑著精妙刀法把鱔太尉殺的汗流浹背,只是把一柄鋼叉舞動的如風車般亂轉,每一叉都用足了十分力道,生怕被焦飛欺近身來。


鱔太尉和焦飛苦鬥了數十招,見不是頭,把手一招,一股浪頭飛了出來,焦飛不曾提防,被打的跌了一個跟頭。等鱔太尉舉叉拼命去刺,想要結果了這黃臉少年,焦飛卻把身子一扭,就影蹤不見。


焦飛雖然仗著隱形術逃脫一劫,卻也驚出了一身冷汗。黑水真法修煉成了第一層,便有了水遁的神通,到了第二層才有催浪的手段,這頭鱔魚精雖然催浪的手段不甚高明,卻實實在在比焦飛高了一籌。


鱔太尉一遭占的上風,扳回了劣勢,得意洋洋的高聲喝道︰“你這黃臉小兒﹗再不降伏,我就下殺手了,別以為你那障眼法能躲得過本太尉的浪濤。”


這頭鱔魚精把尾巴一甩,頓時無數浪頭四下裡滾開,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被鱔魚精發出的水浪一卷,都被沖到了水府宅邸當中去了。水族精怪修煉到了感應天地元氣的層次,便可操縱水流,發起洪水,就再也不局限於水中活動,在岸上也有相當神通了。


被這水浪一沖,焦飛也立足不住,就乾脆現了身形,抖開了禾山道的一件法器渾天幡,頓時有條條黑氣垂下,護住了自己。這才嘿嘿一笑,也不答話,把手一揚,一枚天星劍丸化成金虹當頭落下,天星劍丸一出,頓時方圓十尺內都寒氣凜冽,刺骨生寒。


鱔太尉見勢不妙,把手中鋼叉一拋,也顧不得其他,身子一擺,就恢復了原形,從那套魚鱗甲從鑽了出來,好大的一條黃鱔,長七尺有餘,借著水勢躲開了焦飛的劍丸。鱔太尉拋出的鋼叉被金虹一絞,成了碎鐵,但是阻了焦飛的劍丸片刻,這頭鱔魚精總算逃脫了一劫。


不等焦飛指揮天星劍丸追斬,鱔太尉已經大罵道︰“你這小賊不要囂張,等我去大總管處告狀,帶了大批人馬回來,定然抄了你的老巢。”這條鱔魚精留下了狠話,立刻鑽出了水府門戶,沒入了漩渦之中。


焦飛見這條鱔魚精水遁甚快,自己追之不及,心中暗道︰“我黑水真法第一層修成,水遁一日數百裡不在話下,但終究還是比不過能弄水的水族大妖。只怕要等我修成了第二層黑水真法,也有了催浪的手段,才能不懼這些水中精怪。”


鱔太尉走時,提及了一個大總管,焦飛雖然逐走了這條鱔魚精,卻心中思忖道︰“剛才那條鱔魚精說的什麼大總管不知什麼來路?若是真給那條鱔魚精搬了救兵來,我抵禦不過,讓了這座水府倒也沒什麼。就怕對方還是不肯干休……”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03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3 PM 編輯

第六章 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四)

這座水府極適合修煉,但是並無什麼特別珍貴,真要舍棄也就舍棄了。但是焦飛怕是自己就算讓步,對方也不肯善罷甘休。他想了一想,回到了主宅中,把兵器架子 上的兵刃,還有書架上的武經,一起收入了五陰袋中。又從水府中把那條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拎了出來,對這兩頭水族精怪說道︰“待會那條鱔魚精若是領了什麼大 總管來,我們定有一番爭鬥,你們兩個還是先自去吧,免得到時候連累爾等。”

那條赤鱗大魚連續蹦跳了數次,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它只有煉氣胎動的修為,還未曾煉開咽喉竅**,根本無法說話,空自著急罷了。倒是那條灰白蛟龍靈巧些,伸出爪子指了兩指那套被鱔太尉留下來的魚鱗鎧,對焦飛以目示意。


鱔太尉恢復了魚身,就再也穿不住這套魚鱗鎧,因此這套鎧甲就掉落下來。


鱔魚乃是一身細鱗,這套魚鱗鎧卻是碗大的金鱗縫製,顯然非是鱔太尉自身鱗片修煉出來寶物。焦飛伸手一招,把這套魚鱗鎧收了起來。這套魚鱗鎧才一入手,焦飛 就感覺到了幾分欣喜。他手中有天星劍丸和禾山道的數十件法器,也略微知道一些各家法器的優劣。天星劍丸是天河劍派的祕傳劍訣天河九 封印了一十三重禁製。禾山道的法器都只是有一二道禁製而已,禾山道禁法的威力也不如天河九 遠甚。因此禾山道的數十件法器,加起來都不能跟天星劍丸相比。


這套魚鱗鎧也是一套法器,只有兩重禁製,雖然封印的禁製,神妙處扔不如天河九 ,卻別有一番功用。第一重禁製極容易煉化,焦飛把玄冥真水一沖,就去掉了鱔魚精的妖氣精元。這一重禁製僅僅是讓這套魚鱗鎧隱現如意,不用時變化成一塊鱗 片,貼在肌膚之上,用時把身子一抖,這套魚鱗鎧便穿上了身,再方便不過。


第二重禁製卻稍稍難些,不但有鱔魚精的妖氣,還有這套魚鱗鎧原主人的妖氣在內。顯見那逃走的鱔太尉也並未把這套魚鱗鎧完全煉化。虧得焦飛修成了黑水真法第一層,已經練就了玄冥真水,這也還花費了三四個時辰,才把這套魚鱗鎧祭煉成功。


焦飛把這套魚鱗鎧往身上一披,體內的玄冥真水透過肌膚和這套魚鱗鎧息息相應,控水之力驟然擴大了一倍有餘。雖然焦飛的修為還是黑水真法第一層,卻已然能動用黑水真法修成第二層才有手段。


黑水真法第一層修成,便有了水遁之能,堪比遊魚。到了第二層就能催起一股浪頭,駕浪而行,日行千裡,比水遁更快倍餘。且有了催浪的手段,便能發起洪濤,亦 是一種應敵的法術,不拘是在水中,還是在岸上,跟人打鬥都大佔便宜,落在下風時只需發起一個浪頭,最少也能打的敵人跌一個跟頭。


魚鱗鎧上身,焦飛手持長刀,就身一滾,頓時一股濁浪托著腳底,從淮河水底直上水面。在河面上憑空湧起三丈高的浪頭來,托著焦飛在水面上疾馳,瞬間就繞了數十裡遠近的一圈,比水遁之術果然快捷許多。


淮河兩岸地廣人稀,甚是寬闊,焦飛在河面上催浪而行,大風撲面,吹的他心頭都爽開了。玄冥真水就如同大軍統帥,凡水便如兵卒,玄冥真水越是精純,控水之力 就越強。這套魚鱗鎧也不知是什麼魚類身上剝落的鱗片縫製,又被煉入了兩重禁製,那條鱔魚精其實本身修為也不過胎動的手段,正是得了這套魚鱗鎧這才修為大 漲,勉強煉化了幾處關竅,把一對胸鰭變化成了兩條手臂。又借了這套魚鱗鎧的威力,有了幾分催浪的手段。


原本這套魚鱗鎧是存放在焦飛所居的水府之中,那條鱔魚精也是無意中發現了這座水府,就竊了這套盔甲,又偷舀了一根鋼叉,他本來極是擔心水府主人來尋他,但是過了數年,修為大漲,見無人來尋他,就有了幾分自滿。


但凡經精怪修成道行,就喜歡呼幫結社,享受那前呼後擁的威風。這條鱔魚精早就知道這段淮河水中,只有那條赤鱗大魚和這頭灰白蛟龍有些本事,就在煉化出兩條手臂之後,前來尋這兩個同類的晦氣。


若是慣常,這條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知道不敵這條鱔魚精,也就乖乖屈服了。但是偏偏不久前,他們才降順了焦飛,這些精怪天性缺少機巧,一旦認定了主人,都十分忠心,因此抵死不從,兩相合力跟那頭鱔魚精苦鬥了一場,逃來焦飛處避難。


它們原本跟那條鱔魚精都居住在這一段淮河中,互相瞭解甚深,知道這條鱔魚精本事平常,只是得了那套魚鱗鎧,這才修成了手段,把它們打的抱頭鼠竄,因此才指點了焦飛,收取這套鎧甲。


焦飛催起數丈的浪頭,縱橫淮河上下,心頭忽然升起一股雄心來,不自覺的念了一闋本朝蘇戶部的另外一首水調歌頭詞︰“一千頃,都鏡淨,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葉白頭翁。堪笑蘭台公子,未解莊生天籟,剛道有雌雄……”


“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


踏浪而行比在水中游遁是兩種感覺,一者潛潛於水底,一者招搖於浪峰,那修行有成的水族,都喜歡踏浪,彰顯自家身分,非是普通小妖。


焦飛自修成法術,尚是首次有了這般暢懷的感覺,豪情壯志,氣沖鬥牛。在淮河上巡行了一圈,這才按住了浪頭,心中忖道︰“我才能逐浪就這般爽快,不知道那些凝成煞氣,可以駕風的人物該當怎樣?那些能煉就罡氣,禦氣逍遙於九天之上的大人物,又是如何?”


焦飛心嚮往之,不由得一聲長嘯,在淮河上散了開來,滾滾如雷。那條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也從水底鑽了出來,伴隨在焦飛身邊,搖頭擺尾,顯得歡喜無盡。



第七章 淮河大總管(一)

它們雖然靈智初開,卻也明白,若是焦飛本事越發大了,它們追隨有功,好處也是甚多。

焦飛隨手一點,九字大日光明咒化成了兩道金光,分別落在了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的身上,頓時讓兩頭水族精怪的身上湧起一簇金光,九字大日光明咒文在金光中隱現。


這九字大日光明咒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法術,但是對這些妖族精怪來說,就算得了傳授,沒有數十年存神修行,也難觀想成功。


他們跟焦飛不同,焦飛是得了黑水真法的傳授,這才能輕易存神觀想種符出來,這一步的功夫,若是普通人來做,最少也是十幾年的功夫,精怪們智慧甚差,所需時 間更久。焦飛打入了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體內的九字大日光明咒,立刻就能化成種符,只要它們日夕修行,自然而言便會有幾分佛門法力。


這一步,最少省去了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幾十年的苦功,讓這兩頭水族精怪,心悅誠服,對焦飛更增了幾分忠心。


“九字大日光明咒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道術,卻能培養靈性,淡化妖氣,讓爾等在修煉的時候,比平常容易些。”


焦飛習練這九字大日光明咒已久,加之這九字真言並非什麼高深法門,他早就揣摩出來十分之九的妙用,這一次牛刀小試,更讓焦飛多了一分自信,腳下的大道之路,也堅實了一分。


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在焦飛腳下連連點頭,焦飛雖然心頭暢快,卻沒忘了尚有危機潛伏,心想︰“反正這裡也沒什麼可留戀,不如再往上游,僻靜處尋找居所,何必跟那個大總管硬碰?”


焦飛把浪頭一招,把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裹在其中,浪頭滾滾,逆流直上,兩三個時辰就遁出二三百裡。眼看兩岸山峰延綿,嶙峋古怪,岸上時有野狼虎咆哮,老猿長啼,再也不見有人煙氣象,焦飛正琢磨這是到了哪一處府縣境內,忽然淮河中心,浪花朵朵,一彪人馬從淮河水底沖了出來。


這彪人馬足有七八十,都是水中精怪修成,個個奇形怪狀,或者魚頭人身,或者上半截是個人的模樣,下半身卻是條魚尾,叫叫囂囂,喧喧嚷嚷,被一股大浪頭托著,似乎正要出行般模樣。


焦飛眼尖,先看到了這彪人馬中,有一個魚頭人身,下半身還是尾巴的鱔魚精,正是自己剛驅逐走的鱔太尉,不由得心中叫苦︰“我怎麼沒有注意這條鱔魚精往哪出跑?現下卻撞入到人家的老家來,這卻怎麼是好?”


那鱔太尉見到焦飛也是一驚,暗道︰“莫不是這黃臉小子自持法力高深,竟然打上門來?大總管雖然武藝精通,法術高強,但萬一不是這黃臉小子的對手,卻怎生是好?”


這一彪人馬中為首的一個是十足的人身,五官清秀,身材修長,宛若十七八的美少年,托起眾水族的浪頭也是他招來,見到焦飛等三人,不由得開口問道︰“來者何人?為何不打聲招呼,就擅自跨越我的疆界﹗”


那鱔魚精生怕大總管怪他,連忙說道︰“就是這個黃臉小子,搶了我要送給大總管的魚鱗鎧,還險些把我也打殺。那條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都是他新收伏的手下,這兩頭醃 貨本來就驕橫,現下助紂為虐更是氣焰囂張。”


大總管聽得鱔魚精的告狀,不由得冷笑一聲道︰“我是受了道門五雲老祖符詔,掌管淮河這一段數百裡水域,憑他是什麼來路,也敢在我手下逞強?”


聽得自家頭領這般豪言壯語,他手下的水族精怪頓時放聲大喝起來,四下裡散開,把焦飛和赤鱗大魚,灰白蛟龍一起包圍起來。


焦飛見躲不過,也把心懷放寬。自忖憑著自己的手段,看那大總管本事雖然有些,也不見得特別,未必就比拼不過。焦飛把腳下浪頭一湧,抬高了兩三丈,就連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都昂起頭來,搖頭擺尾,為自家主公助威。


大總管見焦飛怡然不懼,心中先自有了幾分怯意,但是在眾多手下面前,怎麼也不肯失了面子,也把兩手一張,腳下的浪頭高湧起來,足夠七八丈高。那些水族在他湧起的浪頭中載沉載浮,頓時超過了焦飛催起的浪頭。


焦飛把浪頭拔高,為的就是激這大總管展露本事,大總管竟然能把浪頭拔起六七丈高,也著實讓焦飛吃了一驚。他憑著黑水真法和魚鱗鎧,傾盡全力也不過能沖起五丈高的浪頭來,顯然這大總管的法力,比披掛了魚鱗鎧之後的他,尚要高明一籌。


“古人雲,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我跟他素不相識,既然敵對了,就不能留手。”


焦飛知道禾山道的法器上不得檯面,出手就是九枚天星劍丸,這九枚天星劍丸被他煉化了第一層禁製,已經能化成飛虹,劍氣鋒銳,對著浪頭上七八十名水族精怪就 是一絞,大總管猝不及防下,雖然及時噴出了一團雲氣,擋住了兩道金虹,但是七八十名手下卻被絞殺了五六個,傷了一二十,剩下的見勢頭不好,都顧不得臉面, 變化成了魚蝦螃蟹,都跳入了淮河水中。


大總管氣的面皮發青,噴出了的那團雲氣擴大成了畝許大小,和焦飛的九道金虹糾纏在一起,雖然焦飛的天星劍丸威力奇大,但是大總管的修為比他深濃,金虹和雲氣爭執不下,竟然一時不分勝負。


大總管心中暗恨︰“這些淮河精怪就是上不得檯面,如果不是他們都畏懼走了,趁我纏住這黃臉小子的九道金虹時奮勇上前,轉眼就能舀下這大敵。我舅舅幫我走了 無數門路,才能得到五雲老祖門下烏雲童子答允,求了一道老祖的符詔下來,讓我管理淮河中段五百裡的水面,若是連這個黃臉小子都拾掇不下,日後怎生在數萬裡 淮河立足?”



第七章淮河大總管(二)

焦飛的兩個手下可比大總管那一彪人馬忠心十倍,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見到主公威風凜凜,連大總管也似是落了下風,都奮力拍起浪頭,給焦飛助威。

大總管雖然心中甚怒,但是他只得這麼一件法器,還是好容易才千辛萬苦的求得,被焦飛的九道金虹圈住,雖然堪堪抵禦的住,卻不能掙脫,更別提另尋取勝之方了。


焦飛把天河九 劍訣依次使出,手上劍訣變幻,九道金虹越變越奇,宛若九條金龍一般夭矯靈動。


可大總管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團雲氣也不用什麼手法,只要把自家一裹,就有人一團棉花般,虛不受力,縱然被天星劍丸刺上去,也只是下陷尺許就不能攻破,把自家防護的牢靠無比。焦飛的劍法再精妙,也舀這團雲氣沒轍。


焦飛暗自驚訝大總管的這團雲氣厲害,這團雲氣把大總管包括的嚴嚴實實,就算他叫兩名手下上去,也無處下手;換了禾山道的法器,也不過增添一點聲勢,卻沒甚 大用。心中暗道︰“這大總管不知是什麼來歷,吐出的這團雲氣絕不是禾山道那種貨色可比,比我這件魚鱗鎧都強了好多倍,就算遜色了天星劍丸一籌,也是一等一 的厲害法器了。”


焦飛畢竟還不過是名十來歲的少年,雖然心思靈敏,有些機巧,但畢竟不是老奸巨猾之徒,面對這般情況一時束手無策。


倒是那個大總管雖然修煉不過數百載,但是家中前輩多有修煉者,知道這個時候,先不能亂。把那團雲氣噴了幾口妖氣,猛然擴大了一圈,然後才忽然把浪頭往下一坐,收了那團雲氣,鑽入河水中,打了個水花,就逃的不見。


焦飛把九枚天星劍丸往下一壓,但也只是徒勞,雖然刺中了那團雲氣,卻傷不到大總管半點,只能無奈的收了劍丸,站在淮河水上想道︰“這大總管看來也沒什麼本事,不過有他在這段河水虎視眈眈,總是隱患,要想方設法消弭才好。”


大總管吃了敗仗,心中惱怒無比,把一腔的火氣都撒在了那些逃走的精怪身上。心中暗暗發狠道︰“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看我回去怎生收拾你們?不讓這些淮河中的鄉巴佬知道我的厲害,他們下次還會這般臨陣逃竄。”


等他回了自己新開辟的水府,只見七八十名手下只回來了十來位,這才心中一股涼意,頓時忘了剛才的發狠。只是苦笑,安撫了這些還能歸來的水族精怪,回到自己住處去生悶氣。


“這些水族精怪甚是蠢笨,我好容易才把是百餘裡水域的精怪收伏,還未來得及加以訓練,上陣時不但幫不得忙,還大拖後腿。只是這些精怪野性難尋,又都膽小如鼠,這時候若是訓斥的狠些,都一哄散了,剩下我一個做什麼狗屁的大總管?”


“有了﹗”


大總管忽然想到,自家的表姐就在不遠的毒龍山碧波潭盤踞,法力比自己強勝十倍,若是去求來幫忙,定可幹掉那個黃臉小子。


“那黃臉小子也沒什麼本事,只是那九道金虹極其厲害,我的烏雲兜也險些抵禦不住。不過表姐手段厲害,定可輕易擒捉了他。我懇求表姐,把那九道金虹法器收了給我,還多一種禦敵的手段。”


大總管心中想的熱切,連一刻也按耐不住,離了自家水府,剛上了岸,駕起一股旋風,還未來得及飛出多遠,足下的旋風忽然散去,把他整個人摔了下來。


大總管心中大罵,也甚是奇怪自己駕風的法術怎會失靈。卻有三道清光先後落在了他身邊,清光中是一男兩女,兩個女子都是十六七歲的妙齡,那個男的卻是個十三 四的頑童,脖頸上戴了一個白金的項圈,伸手一指大總管喝問道︰“你是淮河中哪一段的總管?我們是灕江劍派的弟子,師門走失了一件新練成的寶物,據本門長輩 掐算得知,是落在了這一段淮河中,你最近可有見到淮河中有什麼東西大放光華?”


這個童子明知道大總管也有些來歷,卻依舊呼喝的如同自家僕 一般。大總管心中惱怒,但是聽得灕江劍派四個字,還是不由得暗吃了一驚,規規矩矩的答道︰“我是從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總管李宮,最近並不曾見什麼大放光明的事物。只不過……”


那童子高喝道︰“只不過什麼?再敢吞吞吐吐,我就把你斬去原身,逐去轉世投胎。”


大總管剛才吃過了焦飛的虧頭,這時候就想栽贓上去,遲遲疑疑正在肚內盤算湊詞,那童子一拍腦後,頓時放出一道清光大手來,把他按倒在地,一把捏了半死。


跟隨這童子一同的兩個女子溫顏勸阻道︰“淮河上下六十八個總管,都是有些來歷之人,小師弟你還是不要過於折辱這人了。”被兩個女子呼做小師弟的童子,冷笑一聲道︰“一條淮河怎需要這麼多的大總管?左右也不過是個閑人,縱然有些來歷,難道還能比我們來歷更高不成?若是再吞吞吐吐,故弄什麼玄虛,我殺了也就殺了,縱然他背後有人撐腰,讓人來找我便是。”


這兩個女子見勸不聽這童子,相視苦笑,倒也不再開口了。大總管聽的神魂皆冒,他雖然透過娘舅走的門路,這水路總管的符詔是五雲老祖所授,但五雲老祖根本也 不知有他這麼個人物。就算那烏雲童子,只怕掉頭也就忘了這事兒,天下求到五雲老祖門下的妖族精怪不計其數,多半都過了烏雲童子之手,這烏雲童子也是貴人事 忙咧﹗


灕江劍派乃是道門十祖之一,紅發老祖的第四個弟子象山真人所創的法統。門下的親傳弟子,自然比李宮這等,不過是走了五雲老祖門下童子的門路之人,地位要高得多。真要是殺了他,也不見得李家會有什麼人幫他出頭。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05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3 06:42 PM 編輯

第七章淮河大總管(三)

李宮不敢計較這童子的蠻橫,連忙大叫道︰“仙童有所不知,我管轄的這一段淮河,前幾日來了一個黃臉小子,仗著有幾分法力,強佔去了小人的大半河段,因此有些事情,小人真的是不知。”

“原來如此,那黃臉小子現下何處?”


李宮還真不知焦飛所居水府坐落何方,登時就有些期期艾艾起來,見著童子又要發威,連忙說道︰“連續幾次,小人都是被這黃臉小子打上門來,實不曾去過他的居所。這一次小人本來是要去毒龍山碧波潭投奔表姐處躲難,沒想到卻被三位上仙捉了下來。”


那個童子哈哈一笑道︰“兩位師姐,這個叫做李宮的淮河水路總管,倒是個有趣的人。居然被人打上門來,還要去表姐處避難。”他扭頭對李宮說道︰“這樣罷,我不管你認不認得這人的家宅,只給你一炷香的功夫,趕緊給我打探出來,若不然今晚就盹一鍋鯉魚湯,正好和兩位師姐小酌。”


李家子弟都是鯉魚成精,族中雖然沒有什麼大人物,但是卻有幾個長輩因為鱗片生的好看,被某些前輩仙真,佛門高僧捉去,養在洞府中觀賞。因此和佛道兩門都有些關係,那童子自是一眼就看穿了李宮的原形,這一句調侃揭穿了李宮的老底子,讓這頭鯉魚精羞愧的滿臉通紅。


李宮自從修煉穴形之後,就以修的身材圓滿,面貌英俊自矜,但是在這個童子眼中,他仍舊不過是披毛戴角,有鱗有羽的畜生,不當人子看。


雖然李宮心中憤恨,面皮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那童子不耐煩跟他廢話,腦後那團清光大手再次費了出來,撈起了李宮扔到了淮河水中,順手也不知種了什麼法術在他身上,讓李宮連脫身潛逃的希望也沒得。


李宮才一入水就想起了來報信的鱔魚精,不由得恨的牙根癢癢,暗道︰“若不是這條鱔魚精惹禍?我怎會被人如此羞辱?虧我還封了他一個鱔太尉的官銜,地位超出 所有精怪之上。記得他沒有被那黃臉小子斬殺,自去逃命了,剛才也不曾回到我的水府。他倒是一定知道那個黃臉小子住在那裡,只是一炷香的功夫,我連他也未必 找的到。”


李宮正愁眉苦臉,忽然看到那條鱔魚精急匆匆的從河底鑽出,連忙大喝一聲道︰“鱔太尉,你欲何去?”


這條鱔魚精見李宮這大總管都吃了敗仗,思忖自己乃是罪魁禍首,只怕兩家都不肯繞過自己,便想要順流而上,另換門庭,沒想到卻正正的給李宮攔截了下來。見到李宮面目不善,鱔太尉也不敢對言,知道逃不掉,只是把尾一擺,瞑目等死。


李宮還要著落他身上,找到焦飛的下落,自然不肯殺了他,雖然心中恨的什麼也似,口上卻淡淡的說道︰“鱔太尉,恰好本總管要尋你。我剛去尋了幾個幫手,你可知道那黃臉小子的居所?本大總管這就要去尋他的晦氣。”


鱔魚精聽得自家大總管有了幫手,心中就是一定,連忙說道︰“我知,我知,大總管可把那些人喚下來,我這就帶你們去。”


大總管聽得這條鱔魚精知道焦飛的落腳處,就把烏雲兜一卷,舀了這鱔太尉,就翻身踏浪,湧上岸來。那童子見大總管去的甚快,就舀了一條人形還變化不全的鱔魚精上來,不覺有有些嫌惡,大聲問道︰“兀那大總管,你可打探到那黃臉小子的來歷麼?”


李宮連忙答道︰“我這手下原本的巢穴,恰在那黃臉小子的水府不遠,他願意給三位上仙帶路。”


鱔魚精見到這三個男女十分年輕,尤其那童子更是稚齡,不禁就活泛了幾分心思,高聲喝道︰“我知道那黃臉小子的家宅,只是那小賊十分凶橫,我怕一露面就被他殺了,或者捉去當 撲,因此不敢去也。”


脖頸上戴了白金項圈的童子笑罵道︰“有你家小爺在此,憑那黃臉小賊如果本事,怎能當面傷的了你?不要給我弄狡獪,趕緊帶路。”


他腦後清光一動,大總管知道厲害,搶先撲騰一聲,跳下水去了。鱔太尉不知這童子的蠻橫,還呆呆的留在原地,被那童子腦後清光化成了一條長索,咻的一聲穿了兩腮,頓時疼的滿地翻騰。那童子高聲喝道︰“還不快些帶路,稍慢片刻,我就把你的魚腦子也抽出來也。”


鱔魚精強忍著疼痛,一下子躍入了淮河水中,那童子足下頓起清光,招呼道︰“兩位師姐,我去看看那個黃臉小子,你們分別往上下游去搜尋,這件寶物要緊,千萬不能丟失了。”


那兩名女子都微微欠身道︰“自然遵陽師弟吩咐。”雖然這兩名女子年紀稍長,但卻以這童子為尊,各自駕了一團清光,分別往淮河上下游兩頭而去。


焦飛殺敗了大總管之後,思忖自己並無擊殺大總管的把握,雖然一戰而勝,也不過勝在場面,並未真個把敵人壓服,何況那大總管說不定還有什麼後手,與其費心和 此人爭鬥,還不如避之則吉。焦飛本來就要遷居則吉,並未因此改變主意,半點也不曾拖泥帶水,仍舊催了浪頭往淮河上游去了。


那鱔太尉和大總管去了水府,在門前呼喝了幾次,也不見焦飛出來,那童子又不耐入水,便催他們下去引焦飛出來。鱔太尉是被焦飛嚇寒了膽,大總管李宮也有些膽怯,至少那脖頸上戴著白金項圈的童子,實在不好說話,也只能硬著頭皮,先用烏雲兜護住了身子,這才潛入了水府當中。


焦飛根本便不曾回來,李宮也就尋他不找。這位大總管心中暗道︰“這卻是壞了,那個童子驕橫,我說黃臉小子不在,他如何肯信?就算是信了,也要著落在我身上尋找,天地這麼大,我怎麼能找得到?”


李宮在水下急的團團亂轉,那童子卻已經沒了耐心,把後腦一拍,一團清光化成了通天長矛,一直刺入了水府之下。



第七章淮河大總管(四)

李宮被刺穿了肩胛,長矛立刻生出倒鉤,生拉硬扯的把這位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總管從水底拖了出來。李宮雖然有些修為,也被折騰的進氣少,出氣多,只能一口氣殘喘,奮力掙紮道︰“上仙,那黃臉小子恐怕得了什麼信,已經走了,說不定您的那件寶物,就是被這小子偷走。”

李宮到了現下,兀自念念不忘給焦飛栽贓,那個童子心下煩躁,隨手一擊,就把李宮打的腦漿迸裂。唬得那條鱔魚精慌忙一個猛子,紮到了水底,往泥中就鑽。這童子倒是懶得去追殺這一條小妖怪,他殺了李宮也不是因為這位大總管犯了什麼忌諱,只是這童子心下煩躁,便隨手殺了。


殺了一人,這童子心頭火氣少洩,暗忖道︰“是我不好了,聽到純鈞壺出世,就偷了父親的兩道符出來,沒想到卻丟了上元八景符。若是尋不回來這道天府真符,就算父親翼庇,派中那些長老也饒不了我。”


這童子名叫陽虎兒,是灕江劍派本代掌教陽伯符的小兒子。他自幼修行,得傳灕江劍派最上乘的道訣,又被父親用灕江劍派祕傳的丹藥培本固原,小小年紀就有了煉罡的修為,只差一步就能結成金丹。就算比起西玄山龍虎派的楊明河也不在以下,論起法寶,法術,更在楊明河之上。


這一次陽虎兒偷了父親的兩道天府真符,一名上元八景符,一名太清靈寶符,都是一十三道天府真符之一,道門最上乘的符法練就的符器,威力已經堪比最低層次的 法寶。只是那上元八景符已經生出了靈性,被他竊出之後,就化成金光飛遁而去,陽虎兒為了追蹤這道逃走的天府真符,連長安也未來得及去。


“要是尋不會來上元八景符,能找到藍犁道人的下落,倒也可彌補這件大錯事。我只要把丟失的上元八景符往藍犁道人身上一推,就說是他奪了去,父親和派中的長 老也不致怪我。聽說藍犁道人奪了純鈞壺之後,也是往這方向來,然後就不見了,可惜剛才下手的時候未及考量,留下那個大總管,他是地頭蛇尋找蛛絲馬跡要容易 的多。”


陽虎兒考量半晌,才覺出自己太過衝動了,不過人已經殺了,他也沒甚麼後悔,腳下清光倒卷,把陽虎兒全身都護持了,化成一道清光向淮河上游方向飛去。


焦飛催浪行了一日,已經到了千裡之外,暗忖這裡應該已經較為安穩,就按落了浪頭,潛入了水底。一路跟隨他的那條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在焦飛身前遊弋,他們還沒有催浪的手段,被焦飛帶了行了這一日,也有些疲倦,懶洋洋的都沒什麼精神頭。


焦飛就在水中閉目打坐,修煉了一回黑水真法,等他出定之後,自覺近日修為又有長進,正有些欣喜,忽然聽得天空上風雷暴卷,一道清光在前,兩團灰白黃光在後,時而光芒交錯,硬拼幾記,時而互發雷電,炸的滿空轟鳴,法術交織,鬥的極為燦爛。


前面飛的那道清光顯然已經有些不支,被灰白和玄黃的光芒連番追擊,清光漸漸壓低。焦飛在水下見到這三名修道的人在鬥法,不敢有惹事的念頭,這三人能夠禦氣飛翔,最少也是煉氣成罡的修為,他這點本事無論如何是不夠上去幫忙的。


“我們往下潛一下,免得殃及池魚。”


焦飛話音剛落,那團灰白的光芒就分出了一道灰白的光絲來,顯然那人是看到了水中有怪,順手就發了一道法術下來。焦飛無奈下,雙臂一振,九道金光沖霄而起,和灰白光線一碰,一股絕大的力道傳來,讓焦飛險些舀捏不住劍訣。


天河九 劍訣第二道符 就是“輕重訣”能讓飛劍重如山嶽,也能讓飛劍輕如鴻毛,若是這一訣運用的好,劍光輕重變化如意,一個照面就能把敵人的飛劍絞脫,讓控劍之人舀捏不住劍訣。焦飛雖然修煉輕重訣已經有了些日子,但是無人指點,他尚未能窮盡天河九 劍訣的奧妙。


幸虧天星劍丸非比尋常,是天河劍派蘇星河費盡苦功祭煉出來,共有一十三重禁製,雖然焦飛才能煉化第一重禁製,但在舀捏劍訣上已經遠超同儕,九道金虹順勢折轉,在淮河水面上布成了一道光網。


那團清光中立刻傳出了一個女子的驚喜之聲,大聲叫道︰“是天河劍派的哪一位師兄,小妹灕江劍派顧顰兒,還望師兄出手幫忙斬妖除魔﹗”


焦飛自是不知,這女子就是和陽虎兒一起的兩名女子之一,跟他還有幾分瓜葛。被這少女喝破了行藏,焦飛也不好繼續藏身,而且他得過灕江劍派孟闐竹的指點,多 少也有幾分情面。聽這少女也是灕江劍派的弟子,九枚天星劍丸立刻分出了兩道,分別向那兩名駕馭和灰白和玄黃遁光之人刺去。


當初藍犁道人傳授焦飛天河九 劍訣時,也把天河劍派劍術教給了他,只是那是焦飛勉強才能練成第一道“來去訣”和第二道“輕重訣”,運用劍法有些為難。直到黑水真法第一層心法大成,這才把天河九 劍訣運用自如,天河派劍術的威力也漸漸揣摩了兩三分。


這兩道金虹刺破天宇,舒卷不定,正是天河劍派極厲害的一招殺手,那兩個追擊顧顰兒的人,見到焦飛劍丸精奇,劍術也頗了得,立刻分出了一人和他放對。


遁光玄黃之人纏住了顧顰兒,另外一人遁光灰白,似乎是無數絲線纏繞,揚手就是大蓬的灰白光線射下,焦飛掐了隱身訣,也不肯鑽出水面,只是禦使了九道金虹,大開大闔,顯出了堂堂正正的劍路來,正是天河劍派嫡傳的劍術。


顧顰兒得焦飛援手,頓時和那駕馭了玄黃遁光之人鬥成了平手。她剛才焦急,也沒多想就向焦飛求援,此刻緩過一口氣來,她才有瑕分神觀瞧焦飛的劍術。



第七章淮河大總管(五)


顧顰兒修道近二十年,亦是煉氣成罡的修為,立刻看出來焦飛所使確實是天河劍派的嫡傳劍術,禦劍的手法也是天河九 劍訣,但是功力淺薄,顯然是入門未久的新嫩弟子。

顧顰兒心下有些後悔,心道︰“這位看來是天河劍派某位師叔伯新收的師弟,功力比我還不如,角山雙鬼都是老奸巨猾之人,修為也極深濃,只怕我反而會連累這位天河劍派的師弟。”


“現下他已經被牽連進來,卻沒得法子,我得提醒他角山雙鬼的厲害。”


顧顰兒並非自私之人,只是此刻已經來不及讓焦飛躲避,提氣嬌喝道︰“下麵那位天河劍派的師弟,這兩人是旁門中最著名的角山雙鬼,一身法力都有煉氣成罡的造詣。那和你相鬥的是角山雙鬼中的白須鬼,他的獨門飛針陰損無比,你要多加小心﹗”


焦飛這才知道,原來那遁光灰白之人所用的法器,居然是百餘口飛針。修道者祭煉的法器多種多樣,但是飛仙一脈最慣常見,只有刀、劍,鉤,叉,箭,針,丸,錢,煙九種。每一種都有獨特的手法,祭煉的法門也不相同,克敵製勝的法門也有異。


飛針威力偏弱,但是勝在數量極多,防不勝防,多是女子修煉,男子修煉飛針定然是有獨門法訣,威力大過修煉飛劍,才會舍棄堂皇的劍術,祭煉偏於陰柔的飛針。


白須鬼的飛針又多又密,本來是破解隱形術的最佳利器,只要大片散開,多好的隱形術也要被找出來方位。偏生焦飛躲在水裡,這些飛針入水之後就威力大減,畢竟 飛針力弱,破開淮河層層河水之後,不是誤傷了魚蝦,就是碰著河底的暗礁,這一段淮河水流湍急,水下十分複雜,非是天空那般清朗,容易找出來隱身之人。


反倒是白須鬼禦遁法騰在半空,目標十分顯眼,他的飛針又不善防禦,焦飛偶爾有暇,還能分出兩道金虹偷襲角山雙鬼的另外一鬼,赤發鬼湯巫山。顧顰兒開始還出言指點焦飛如何應敵,後來見焦飛乖巧,就是躲在河水中不出來,也放下心事,專心對敵。


顧顰兒的法力雖然比不上越輕寒,孟闐竹這些灕江劍派秀出之輩,卻也不是等閑二三流的庸手。她修煉的是灕江劍派最紮根基的天擊盈水劍訣,和天河劍派不同,天 河劍派的天河九 劍訣講究的是金水相生,練就一套金丸,以純水之力禦使,兼有五行生克,陰陽相濟之妙,灕江劍派的天擊盈水劍訣卻是純粹的水系劍訣,和焦飛修煉的黑水真法反 而有幾分共通之處。


黑水真法是修煉出一絲玄冥真水,以水禦水,發揮莫大威力。天擊盈水劍訣卻是把一身的道家真氣和五行水精之氣熔煉成道門天一真水。天一真水並無以水禦水之能,但本身卻有一宗異能,能化和萬物。


灕江劍派的弟子等天擊盈水劍訣修煉出天一真水滿盈的地步,就會嘗試以天一真水化合一口上佳品性的飛劍。任意把飛劍收入體內,本是煉氣到了丹成的地步才能做 到的事兒,但是灕江劍派的弟子在凝煞的境界就能達成,這乃是天擊盈水劍訣的獨家奧妙。灕江劍派的弟子一旦修為有成,就能在在七竅五孔內任意噴出劍光來,劍 術變化也比別派靈活的多。


這也是角山雙鬼修為年久,功力和歷練都遠在顧顰兒之上,不然換了任何一個同級數的對手,光是琢磨顧顰兒從何方位出劍,就是大大的難題,只怕不數招就被顧顰兒一劍削了腦袋。


焦飛在水中觀摩敵我雙方的劍術,倒是獲益良多。他雖然仗著九枚天星劍丸銳利,勉強拖住了白須鬼,但是他只得黑水真法第一層的修為,白須鬼卻是煉氣成罡的修為。


煉氣九層功夫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若是平常,每一層功夫在劍術上便有一種變化,胎動,入竅的修為,便能在劍刃上附著一層劍氣,十步傷敵,卻要到了感應的層次,才能和飛劍本身有了默契,駕馭飛劍於百步外飛舞。


到了劍氣凝煞的層次,便能在飛劍上附著一層煞氣,再也不畏邪汙,比如禾山道的六十七種法術,就再也奈何不得這等層次的玄門正宗修士。到了煉氣成罡的層次, 才能劍氣化虹,是禦劍飛行的必須根基。金丹大成之後,劍光反而凝聚,到了練劍成絲便是開一家宗派的高人,可修行中人十分之九都卡在煉氣成罡這一層,能夠金 丹大成者少之又少。


再進一步金丹破碎,鑄就道基,這才算是通開了一條長生之門,能夠把劍光分化,一口飛劍化成數十百口光華,法力比之前高強了百倍不止。


至於脫劫,溫養兩層功夫,已經是淬煉元神之術,一旦元神運煉,就是長生不死真仙人。一口本命飛劍也能脫去凡鐵之質,化器為寶,再也不是普通的法器,鑄就靈性,算得上是一件法寶了。


焦飛原本不是白須鬼的對手,但是他的天星劍丸威力非比尋常,是法器中的上上品,能夠自行虹化,這才勉力跟白須鬼鏖戰百數十回合。白須鬼不知道焦飛是平了借 著九枚天星劍丸的威力,還道這水下的大敵跟自己修為相若,為人有十分狡猾,因此不肯出盡全力,免得被敵人乘勢反撲,沒有手段應變,這也給了焦飛一線喘息之 機。


“這白須鬼好厲害,看灕江劍派的那位顧顰兒姐姐似乎也不能取勝,這般久拖下去,與我大大不利。我這個天河劍派的弟子身分,可是十足假貨,見不得光的。走的路多終遇鬼,這一場比鬥不管是輸了,還是贏了,對我都不是好事兒,要及早想辦法脫身。”


焦飛想到這一層,暗暗把六道黑索準備好了,從水下鑽了出來。他尚不能飛行,就一面指揮天星劍丸和白須鬼苦鬥,一面偷偷爬上了岸邊的一座土山。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07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4 PM 編輯

第七章淮河大總管(六)

白須鬼一直都以為那名大敵藏身水底,混沒料到焦飛已經繞到了岸上,準備暗算他一下狠的。

焦飛覷得白須鬼全神貫注,盯著水面動靜時,伸手一指,旁邊的一塊大石頭就迎空飛去,還快手快腳的一拍,把六道黑索附著在這塊半人高的巨石上面。白須鬼聽得背後風聲,扭頭看到這塊巨石迎空砸來,冷笑一聲道︰“這點小手段也能舀我如何?”


白須鬼的飛針不善防禦,對這般粗重的石頭,他又何必防禦?這位角山雙鬼之一的白須鬼,只是伸手一按,那塊巨石就四分五裂,從半空跌了下來。焦飛見狀大喜,忙把六道黑索催動,六道黑氣毒蛇般一卷,就纏繞上了白須鬼的身子。


這六道黑索是採集了地下千萬年的汙穢之氣練就,原本只是一團灰白的穢氣,惡臭難當,要用禾山道的祕傳,千辛萬苦的凝練,最後到了細不可查,無色無嗅,只是一條宛如蛛絲般的黑線,才算是大成。一旦中人,陰煞毒瓦斯立刻入骨,專破諸種真氣。


白須鬼雖然已經是真氣煉罡的大高手,也有近百年的修為,但是他剛才和焦飛苦鬥良久,知道這敵人的法力還在自己之下,就多了幾分大意。何況除去禾山道這樣專 門祭煉法器,器術合一的門派之外,普通的修行之士用數十年苦功,去祭煉一件法器尚覺得不足,哪有人會去多祭煉兩件?一件祭煉到七重禁製的法器,遠比四五件 祭煉到五六層禁製的法器還要厲害,但是後者花費的時間卻比前者多了三倍不止。


對所有的修行之士來說,與其花費功夫,祭煉多件法器,遠遠不如舀全副精力來祭煉一件。除非是機緣巧合,得了其他人祭煉的法器,手上才會有多餘。不過的了第 二件法器之後,若是新得的法器威力較大,又合契使用,就會換了法器來祭煉,把原本的那件棄之不煉了。反之,新得的法器威力不足,或者不合自家使用,就只會 把新得的法器,祭煉的能夠運用就罷,再不會花費功夫去提升威力。


法器是祭煉的越久,威力就越大,白須鬼心中有了這個定見,焦飛的天星劍丸又是奧妙無窮,明明修為遠遠低於他,竟然和他的獨門飛針鬥了個不相上下,顯然這套金丸的威力更在他獨門飛針之上,白須鬼自然就以為焦飛手上定然只有這一件法器。


若是換了一個能夠和白須鬼相等的高手,這位旁門左道中的有名厲害的角色,也不會這般大意。焦飛就算用六道黑索來埋伏他,憑著他煉氣成罡的修為,舉手便可破去。六道黑索雖然陰損,但是禾山道的法器威力都有其極限,奈何不得角山雙鬼這等高手。


這般陰差陽錯下,白須鬼居然運起罡勁震碎了巨石,卻被六道黑索一下子上了身,他急忙運起本身的罡勁煉化這淫穢邪門的法器,操縱的飛針不免就緩了一緩。不要說焦飛,就連顧顰兒都看出來好處,連發了六團雷火,打的白須鬼護身的灰白光線一顫。


焦飛自己苦心籌劃了這一場,回應雖然比顧顰兒這樣修為比他高深了十倍之人慢了一線,但也是一等一的迅速了。天星劍丸所化的九道金虹在半空中絞成了一根金光 大柱,嗚嗚鳴嘯,威勢比原本擴大了十餘倍,這是天河劍派的一招殺手,名曰︰九弧破宸。專門為修為高於本身的大敵預備,威力奇大,但是蓄勢較久,若不是敵人 稍有疏忽,自身露了破綻,便無法使用。


白須鬼也是縱橫數十年的人物,六道黑索這樣的法器,就算被暗算中了,也不過是頃刻間就驅逐煉化。身上灰白的罡勁一掙,六道黑索就寸寸斷裂,化成一大團灰白 的汙穢之氣。六道黑索並非實質,乃是汙穢之氣凝練,一旦散開頓時撲鼻的惡臭直貫腦仁,白須鬼沒想到這件不入流的法器,居然還有這麼一招。


這股惡臭無比的味道,卻非是什麼護身罡勁能防禦。白須鬼雖然及時閉住了呼吸,卻依舊煩惡的幾欲嘔吐,心中把這名一直潛藏起來的大敵罵了個狗血淋頭,手忙腳亂的操縱飛針。但在連番錯失良機下,焦飛這一招九弧破宸就發揮了莫大威力,錚錚數聲響,竟然斬斷了七八根灰白光線。


天星劍丸何等鋒利,本質遠在白須鬼的飛針之上,只是焦飛修為不足,這才無法發揮出來大威力。這次他拼了毀去六道黑索,把九弧破宸的威力釋放出來,斬斷了白須鬼的飛針,其中一道金虹順勢一繞,就把白須鬼的半條胳膊斬碎了開來。


也是白須鬼久經大敵,又練就了罡勁,把全部的修為灌注到了一條臂膀上,和焦飛的天星劍丸硬拼了一記,雖然被斬碎了一條臂膀,但是卻也延緩了焦飛的劍勢,一聲鬼哭野狼嚎般的長嘯,收回了所有的飛針,化成了一道灰白的遁光,晃眼就鑽破了雲層,遁走的無影無蹤。


角山雙鬼的另外一個赤發鬼湯巫山,見老夥計白須鬼被傷到,心中大驚,也不敢戀戰,虛晃一招,也破空飛去。顧顰兒被角山雙鬼追殺,勢窮力竭,見焦飛似乎並無 飛起追敵的意思,也不敢孤身犯險,只是在空中一拱手,柔聲喝道︰“多謝這位天河劍派的師弟援手,顧顰兒還請師弟相見一面﹗”


焦飛心頭突突亂跳,修道之人鬥法,危機一瞬,只要一招失手就是個死。剛才的一瞬,如果不是白須鬼修為遠比他高了數倍,硬拼著毀去一條臂膀,才能脫身而走,換了功力相差無幾的正派天河劍派傳人出手,白須鬼一定是慘死當場,絕沒有半分活路。


玄門正宗傳人和旁門雜家的修士,都是以煉氣為主,肉身的堅固程度,根本無法跟法器相提並論,就算是練就獨門罡煞也只是增加法器的神妙。除非是佛門或者神門弟子,專門修煉身軀,才能硬拼法器而不損。



第七章淮河大總管(七)

顧顰兒出言相邀,焦飛不好繼續藏身,就散了隱形術,在土山上躬身說道︰“顧師姐不必遜謝,我們同為道門弟子,同氣連枝,這本是小弟該做的。”

顧顰兒按落清光,微微一笑道︰“原來師弟隱身在此,那白須鬼還以為你藏身淮河水底,這才估錯了情勢,落敗而走。不然這角山雙鬼凶威甚熾,你我想要敗退他們,還真得要費一番手腳。”


顧顰兒和孟闐竹,越輕寒都不相同,語調溫柔,但是卻有一股身為大派弟子的傲氣,看似待人和藹,其實不知道有多麼的瞧不起人。


焦飛心中暗道︰“不是我,你怕是早就被那兩個老鬼給殺了,其實就算我們聯手也打不過人家,只是機緣巧合,他們又太大意了,這才被我一招驚退。真的苦鬥下去,要費一番手腳才能敗殺對手的應是人家才對。孟姐姐雖然看起來比這位顧師姐修為更高,卻讓人如沐春風,容易相處的多。”


他肚內如此想,嘴上卻說道︰“還是師姐壓住了那兩個老鬼的兇焰,不然小弟這點修為能濟得什麼事兒。”


顧顰兒一樣就看出來,焦飛最多就是初入門的修為。雖然驚訝剛才那九道金虹的神妙,卻也只以為焦飛得了師長寵愛,得授了一件高明的法器。她剛才和陽虎兒分 手,一路向上游尋找丟失的上元八景符的下落,沒想到卻遇上了角山雙鬼,險些落敗身亡。被焦飛這麼一個看起來不過是才入門的新丁所救,心中多少有些不綴。


焦飛說話謙遜,讓顧顰兒頓時覺得面上有光,看焦飛更加順眼了些。天河劍派和灕江劍派關係極佳,兩家的長老多有交情,顧顰兒也沒把焦飛當做外人,順口就問道︰“我看師弟非常面生,不知是哪位師叔伯門下?”


焦飛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硬著頭皮說道︰“家師蘇星河,才收了小弟不久,傳下劍訣就去追什麼藍犁道人去了。小弟還未回過宗門,也不認得本門的師兄弟。除了在長安見過貴派的孟闐竹師姐一面,也只見過顧師姐了。”


顧顰兒聽焦飛自報師承,心中略一沉吟,臉上就有些難看。焦飛還以為自家的身分,已經被識破,暗忖道︰“難道這個顧顰兒已經見過了那個叫做蘇星河的人?所以知道我在撒謊?”他心下惴惴,手心裡全都是汗,把九枚金丸捏的緊緊,隨時準備翻臉動手。


當初藍犁道人傳授了他這九枚金丸,並未提起蘇星河已經被他殺死,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是奪自某位大敵之手,就連蘇星河這個名字,焦飛還是聽孟闐竹提及。對這位“師父”焦飛半點也不瞭解,生怕是那裡露出了大破綻來。


顧顰兒見焦飛神色緊張,轉好言安慰道︰“師弟你還不知,蘇星河師伯已經故去了,我前些時日就聽說,蘇星河師伯跟藍犁道人苦戰一場,被這魔門妖人殺死,連元神都沒能逃走。可憐蘇師伯也是煉就元神,成就長生的前輩高人,卻沒能脫了此劫﹗”


“什麼?”


焦飛臉上的震驚,可不是假裝,他也算是入了修道之門,當然知道天下間煉就元神之人有多麼了不起﹗旁門傳承駁雜,神宗魔門源流古老,佛門講究頓悟,成就,誰人修為高低,極難比較。天下修道之士比較起來,都以玄門煉氣、元神兩大境界為標桿。


只有煉就元神才算是真的得了長生,焦飛只有把黑水真法一十三層盡數修成,化身黑龍,才能有望媲美煉就元神的修士,青春不老。


這樣的修士也能隕落,可見藍犁道人和蘇星河一戰,有多麼慘烈,已經煉就長生之士,若無深仇大恨,逼不得已的理由,是絕對不肯生死相搏的。


顧顰兒見焦飛如此表現,心頭的一兩分疑心也煙消雲散,好言安慰道︰“師弟也不必過於悲傷,蘇師伯雖然喪命於藍犁道人之手,但天河劍派諸位師叔伯必然不肯繞了那老魔頭,你且放寬心,蘇師伯的大仇終有得報的一日。”


焦飛雖然慶幸身分暫不會被揭穿,但以不敢和顧顰兒多話,免得多言有失。他本想隨意交談幾句,便自告辭,沒想到顧顰兒見他一手劍術了得,安慰了幾句之後,忽 然說道︰“師弟想必還不知道,藍犁道人自那日在長安脫身之後,便一路飛向這邊,然後不知弄了什麼法兒,就擺脫了諸派的追蹤。你一人在此甚是危險,不如跟我 們一起。”


焦飛正要推脫,顧顰兒含笑挽起了他的手臂說道︰“師弟一定還不會飛翔,讓師姐帶你一路罷﹗”


被顧顰兒玉手舀住了手腕,焦飛心中砰砰亂跳,這女孩兒修為比他高的多,根本就不容的焦飛掙紮,一聲輕叱,天擊盈水劍氣化成了一團清光,須臾就衝破了天空。


焦飛還是初次品嘗這等滋味,只覺得全身被包裹在一層柔和的真氣中,說不出的舒服,下方大地上,樹木,山石,動物,乃至淮河都變得細小起來。鳥瞰下去,數百裡遠近都歷歷在目,是平生從未有過的體驗。


“也不知什麼時候,我才能修煉到這等境界。怕是要黑水真法修煉到七八層,才能聚雲飛行吧﹗”


焦飛心中亂想,顧顰兒一面飛行,一面尋找師門重寶的痕跡,她此番願意跟著陽虎兒前來尋找上元八景符,一來是卻不過情面,二來也是聽說藍犁道人也在這個方向失去了影蹤。


一件真正的法寶對任何修行之士都是極大的誘惑。何況純鈞壺內,已經被上古仙人以絕**力祭煉出來一座洞天,這等級數的法寶普天下也不出五七件,由不得顧顰兒不動心。這才愈答允了幫忙陽虎兒,來尋找丟失的上元八景符,也順帶想碰碰運氣,看看能否得到這件鎮教級的法寶。


“不管是找回來上元八景符,還是找到藍犁道人,對師門來說都是大功一件。”



第七章淮河大總管(八)


“尋回了上元八景符,最少也能和陽虎兒師弟交好,他日後說不定是本門下一代掌教,結下這份交情,日後好處自不必說。要是能得到了純鈞壺,說不定我也有機會如孟闐竹,越輕寒,琉璃兒,嶽瑜四位師姐師兄一般,成為本門的第一流人物,就算是掌教師伯,也要高看我一眼﹗”

顧顰兒帶了焦飛須臾千裡,焦飛花了一日功夫才走完的水程,她只需一炷香的功夫就返回了和陽虎兒分手的地方。顧顰兒揚手發出了一道清光,沖上了九霄,這是她們灕江劍派獨門的聯絡之法,不過頓飯工夫,陽虎兒和另外一位灕江劍派的女弟子就趕來和她相會。


見到了顧顰兒,陽虎兒搶先報怨道︰“顧師姐,李師姐,我費了好多力氣,抓了淮河這一段千餘裡三位水路總管來問,結果也沒有打探出來半點消息。真不知道上元八景符飛到那裡去了。”


他抱怨了幾句之後,才看到了顧顰兒身後的焦飛,不由的問道︰“這個黃臉小子是誰?”


顧顰兒笑道︰“這是天河劍派蘇星河師伯新收的弟子。我剛才往上游去尋找上元八景符,卻見到角山雙鬼為難這位焦飛師弟,就出手逐走了白須鬼和赤發鬼,還斷了白須鬼的一條臂膀。”


顧顰兒說這個話的時候,眼神微微有些慌亂,焦飛在肚內嘿了一聲,連忙抱拳說道︰“虧得顧師姐趕來,不然小弟必然無幸,角山雙鬼實在太過兇殘了,只是一言不和就要動手。”


顧顰兒為了在同門面前長臉面,把話說反,焦飛自覺無謂爭奪這些虛名,便幫她圓了說詞。顧顰兒聽得焦飛如此乖巧,回頭盈盈一笑,對焦飛好感大生。她在灕江劍 派只是個普通的女弟子,不要說比不上孟闐竹,越輕寒,琉璃兒,嶽瑜四大弟子,就算在其他弟子中,也算不得傑出,門中大考總是敬陪末坐。


這一次苦鬥角山雙鬼,還是她最得意的一次戰績,便忍不住給自己漲了點臉面。陽虎兒鼻孔裡哼了一聲,不在意的說道︰“就憑角山雙鬼那等貨色,也敢招惹我灕江劍派,顧師姐不必掛懷,下次見了我一定幫你出這口惡氣,讓這兩頭老鬼命歸酆都。”


顧顰兒在同門面前漲了臉面,言笑盈盈,把陽虎兒和另外一位灕江劍派的女弟子李文芳給焦飛介紹了一番。陽虎兒聽說焦飛是天河劍派蘇星河的弟子,才微微挑了挑 眉角,隨意一點頭,就不再理會。他是灕江劍派掌教陽伯符的親子,就連本派的大多數新入門的弟子,等閑都見不到這位小師弟的和顏悅色,若不是蘇星河名頭甚 大,陽虎兒連理也不理,點頭都要省去了。


李文芳對焦飛也不假辭色,皺眉說道︰“淮河上下游千餘裡的地界我們已經探尋了一遍,卻一無所獲,這該如何是好?我倒是碰上了西玄山的一位道友,他說藍犁道 人奪了純鈞壺之後,便在這附近隱藏,祭煉這件幻神級的法寶。若是給這魔門巨孽祭煉完成,除非各派的長老一起出動,再也沒法奈何得了他。最近已經有數十修士 在這附近徘徊,想要搶先一步找出來藍犁道人的下落。我還聽說,藍犁道人新收的一名弟子,已經被竹山教的人捉去,說不定很快就能逼問出來這魔道巨孽的下 落。”


焦飛暗道一聲苦,心道︰“早知道我就在長安裡呆著好了,想找個地方清修,卻投到了羅網之中,只是那個被竹山教捉去的倒楣蛋究竟是何人?我才是師父新收的弟子哩﹗”


陽虎兒狠狠的一握拳頭,腦後的清光化成了一張碩大的手掌,拍擊在了淮河水中,激蕩了怒浪百尺,聲勢猛惡之極。焦飛暗驚這陽虎兒的法力強橫,自己萬萬不是對手,他知道跟這三人關係生疏,並不開言,只是傾聽灕江劍派的這三名弟子商議,最後陽虎兒執拗上來,非要再搜尋一遍。


李文芳和顧顰兒亦只能聽從陽虎兒的建議,大家換了搜尋的方向,換了顧顰兒留在這一段水流,李文芳去上游,陽虎兒去下游。


焦飛自是仍舊跟顧顰兒一起,李文芳和陽虎兒都不大理會他。焦飛見顧顰兒眉頭緊蹙,建言道︰“師姐要尋找師門的上元八景符,不知有什麼法訣沒有?若是這麼尋找下去,豈不是水中撈月,漫無目標﹗”


顧顰兒嘆息道︰“本門的太清靈寶符和上元八景符乃是一十三道天府真符之一,威力莫測,便是本門的掌教陽伯符真人也沒有法力練就,還是當初象山真人祖師留下 來的。只有本門有事,又沒有修為合適的弟子能派出去,才會賜下一道來,憑著這道真符,就算是才入門的弟子,也能有金丹大成的法力。本派弟子倒是人人都知道 使用這兩道真符的法訣,但只有距離的近了,才能發揮功用。”


焦飛忙道︰“既然如此,不如我跟顧師姐分頭來尋找這一段河水,也能快一點。”他實在是不敢和這三位灕江劍派的弟子太多親近,生怕在什麼地方露了馬腳,因此提議分頭來找上元八景符,不過焦飛是打定了主意,和顧顰兒分開,就再也不會回頭了。


顧顰兒不知焦飛心中所想,微微沉吟,居然說道︰“焦飛師弟說的也有道理,我這就傳了你兩道真符的用法,你若是見到,便能立刻收了。”


不管是太清靈寶符還是上元八景符,都有一套獨門口訣,這乃是灕江劍派的不傳之秘。顧顰兒為了儘早尋回丟失的上元八景符,又對焦飛十分信任,剛才焦飛幫忙她長了臉面,讓顧顰兒覺得他十分可靠,居然把這灕江劍派的祕傳法訣傳授了他。


焦飛暗暗默記下了這兩道法訣,揮手跟顧顰兒分別,一頭紮入了淮河水中,先是裝作認真搜尋河底,見顧顰兒已經飛去不知所蹤,這才松了一口氣,禦水遁回了自家的水府。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09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3 06:44 PM 編輯

第七章淮河大總管(九)

“聽說淮河上下,至少有數十修士在尋我師父,這裡還算是比較安全的所在,那大總管應該不會前來找我晦氣了。暫時躲避上一時,再尋去處吧﹗”

焦飛回到水府,正想要打坐修煉一回,卻忽然察覺水府中有些不妥,很多地方都被移動過了,便一聲大喝道︰“誰人藏身我的水府,還不出來,我這就要用手段了。”


焦飛修煉黑水真法有成,這一聲斷喝倒也中氣十足,震的水府中隆隆水響,過了好久才有一個聲音,怯生生的說道︰“大人萬 驚惱,小人出來了也﹗”


焦飛定睛一看,竟然是被他殺敗逃走的鱔太尉,只是這一次他被焦飛堵在了水府裡面自忖定逃不脫,這才不得已戰兢兢的出首。這條大鱔魚一頭拜倒在地下,渾身鱗片都是血污,顯然也不知吃了什麼苦頭,膽子都嚇破了。


焦飛還未開口,他就大聲說道︰“懇請大人繞了小人,我願意把這一段淮河的大總管符詔奉上,只要持了這符詔,便可掌管從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五百裡的水路。”


焦飛笑道︰“淮河大總管也是這麼容易冒充的?你唬哪個﹗若是有人查問下來,我怎生答對?還是被人輕易就識穿了身分,鬧得個問罪的下場。”


鱔太尉連忙說道︰“大人有所不知,淮河上下按五百裡一段,共分成六十八段,每一段有一位大總管。這些大總管有大半是四海龍宮任命,小半是佛道兩門的諸位祖 師門路。龍宮出身的大總管都是來歷青白,有履歷可查的水族,佛道兩門諸位祖師門路來的大總管卻都是曲折請托,不知轉了多少的關口,就算有人追查下來,也不 見得知道當初是哪位擔任了這一段水路的大總管。只要舀了這大總管符詔,過得頭幾年,這些關係也都亂了,誰也不會知道,您這大總管之位乃是從李宮手中奪 來。”


焦飛聽鱔太尉把淮河中錯綜複雜的關係,剖析的明明白,不由得似笑非笑的說道︰“原來你就是打了這個主意,李宮怎麼了?居然讓大總管的符詔落入你的手裡。”


鱔太尉吃驚道︰“原來大人還不知,剛才來了一個十分兇惡的童子,非要捉了李宮和小人來尋你的晦氣。大人不在水府,那個童子以為李宮唬他,就變化出一道清光大手,把李宮捏死了。”


“原來如此﹗”


焦飛把前因後果詳細一問,這才知道李宮是害人不成,反倒遭殃,心下也對陽虎兒的草菅人命,有幾分惱火。“幸虧我欲先走了,不然被他抓住問什麼上元八景符的 下落,卻怎生知道?只怕下場也跟李宮一般,被他用法術輕輕捏死了。剛才看他便傲慢驕橫,沒想到性情比我觀察到的還要更殘暴幾分。”


鱔太尉恭恭敬敬的把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大總管的符詔摸出,這是他從李宮屍身上揀出來的。焦飛伸手接過這符詔,心中一動,問道︰“李宮屍身何處?他的那件烏雲般的法器可是落在你的手裡?”


鱔太尉不敢隱瞞,連忙把烏雲兜也奉上,說道︰“李宮被我埋在了水底,大人可要我挖出來鞭屍﹗”焦飛一擺手,心道︰“人死為大,何況我們也並無太多仇恨,雖然他想要害我,但自己已經死了,此事作罷便是。”


他得了烏雲兜,已經心滿意足,不過在得知了鱔太尉和李宮曾帶了陽虎兒來搜這座水府,頓時覺得此地也不穩便,就隨口問道︰“既然你把符詔送我,彼此便是一家,你還做你的鱔太尉便是。不知你可知道這一段淮河中哪處比較隱祕,可以藏身?”


鱔太尉見焦飛似不想為難他,心中松了一大口氣,苦思良久才說道︰“也只有前大總管李宮府邸,還算的上隱祕,不過他收了這一段淮河中的水族為部曲,知道那地方的不少。”焦飛聞言,也只能搖了搖頭,放棄了換個地方的念頭。


焦飛不敢把鱔太尉放走,至於殺人滅口這種事情,他還做不來,便他鱔太尉禁足在水府之中,閉門修煉。焦飛第一件要做的事兒,就把大總管的烏雲兜煉化,這件法寶竟然連天星劍丸都抵禦的住,可見品性不俗。


焦飛先默默運煉黑水真法,經過這幾番搏殺,體內那一絲絲玄冥真水,又變得活潑潑了一些,意之所至,隨心而動。當他運起黑水真法,吸攝水中精華,玄冥真水就把水精吞噬,讓真水壯大那麼一絲一忽,雖然極其微小,但是畢竟是在茁壯長大。


焦飛修煉黑水真法已久,已然知道這天下不管汪洋湖泊,還是小溪河流,甚或井水,泉水,看似清澈透明,其實卻有無數的雜質。黑水真法便是把凡水中,至純至淨的水氣提取出來,以神宗魔門的真傳心法淬煉成為至陰至寒,號稱萬水統帥的玄冥真水。


玄冥真水一旦練成,雖然只是一絲一忽,卻能逐漸壯大,滋潤身軀,讓凡體化為上古神魔之軀。最後霹靂一聲,十三關鎖其震動,喚醒體內神龍之血,成就黑龍真身。


上古之世,神魔不分,生靈皆是強橫無匹,或身材高碩,宛如山丘,或三首六臂,呼風喝電,或眼如日月,掌托四海。自從媧凰集上古之民血脈,捏造生靈,後世之人血脈中便混有上古眾神魔的血脈,什麼洪荒惡獸,上古真龍,創世七凰,人族的血脈之中皆混有一絲。


因此也只有人族,才能修行上古神魔之道,也只有人族體內才有上古眾神魔的血脈。


其他百獸,植潛,禽鳥,物器,石頭,都不能修行神魔之道,這才有妖族大聖,觀天地風雲變化,察四時季節更 ,測日月星斗轉移,體萬物滋長之妙,創出了煉氣之術,因此上古道家皆自稱煉氣士。


道家玄門實是創於妖族之手,現下道門十祖,到有六位是上古妖族大聖。



第七章淮河大總管(十)


後來玄門煉氣之術才傳入了人族,因此天下萬妖皆是修煉煉氣之術,靈識初開,就能憑著本能吞吐日月精華。

神宗魔門淵源最久,修行之法也最為古老,一直為神州正統。直至後來,道門中幾位大有神通之士,自煉氣之術從領悟了修行元神之法,這才証道長生,開始和神宗魔門分庭抗禮。


釋迦佛門出現的最晚,創始的兩位道人釋陀,龍迦 效上古神魔之軀,創出了金剛真身,後來得座下四大弟子,亦是後來的四大聖僧發揚光大,這才出現了釋迦佛門一脈。


焦飛得了藍犁道人的真傳,煉出了玄冥真水,只要勤加修煉,所有水系法術皆能無師自通。以玄冥真水祭煉法寶的法門,和道門以符 禁製煉製法器的手段各有妙處。焦飛還未練成黑水真法第一層,便能把禾山道的法器祭煉如意,練就了玄冥真水之後,雖然功力還十分低微,卻已經能更上一層樓, 把天星劍丸也運使如意。


這烏雲兜本來是李宮的母親求情了幾次,他舅舅才賜下這件法器,是他舅舅採集了雷雨天烏雲布展時,天空的烏雲精氣煉就的一宗法器。不但能夠禦敵防身,還能化成一團烏雲,駕馭了飛行。只是後來李宮的舅舅,法力日益高深,這件法器就不堪用了,不然也不捨得賜下。


除了那些大門派中的弟子,所祭煉的法器,得有師長傳授高深法門,能夠隨著修為增長,一重再一重的增加禁製,威力隨著修為日益增長外。旁門和妖族的人士,所祭煉的法器,比如禾山道的諸般法器,限於祭煉法門的缺失,很容易就到了頂點,威力無法加增。


烏雲兜內封印了三重禁製,名曰小諸天雲禁真法,也算是道門正宗嫡傳,只是李宮的舅舅知道的法訣有缺失,只能祭煉到此地步為止。


焦飛打坐了半個時辰,直到精神足滿,玄冥真水也恢復到了黑水真法第一層所能聚煉的極致。這才雙手握住了烏雲兜,把玄冥真水注入了其中。在這團宛如棉花,輕柔無物的法器上,忽然亮起了層層符 。


焦飛祭煉禾山道法器的時候,只要把真水之力一沖,便能夠得心應手,祭煉天星劍丸又有天河九 劍訣,並未有任何阻難,但是祭煉這烏雲兜卻受到了極強烈的抵抗之力。烏雲兜上亮起的層層符 把玄冥真水阻攔在外,讓焦飛無法觸及這件法器的禁製核心。焦飛心思靈巧,試過一次,就不再莽撞,而是暗暗記憶烏雲兜上浮起的符 。


“禾山道的法器封印的禁製只有一兩個符 ,極其容易破去,天星劍丸內封印的就是天河九 劍訣設下的禁製,如果沒有師父傳授,我一定沒法把這件法器煉製成功。這烏雲兜一定也有自己的獨門法訣,不知道能否揣摩的出來。”


焦飛用玄冥真水包裹了烏雲兜,雖然只是極薄的一層,卻讓烏雲兜上的符 明滅不定,他暗暗記憶,烏雲兜上閃耀的符 總共有一十九個。


焦飛記憶過人,只花了半柱香的功夫,就把這一十九個符 暗記於心,然後便瞑目存神,試圖以黑水真法觀想小諸天雲禁真法。焦飛懂得的符 就只有三道,天河九 劍訣是得有藍犁道人的傳授,九字大日光明咒十分粗淺,他皆能很容易的存神於丹田,將之現化出來。


但是這小諸天雲禁真法,別有一功,焦飛雖然記下了符 ,卻不懂得口訣真傳,因此存神起來,幾次三番都不成功。焦飛雖然並不焦躁,但是失敗了幾回,心頭也有些煩悶,就先把烏雲兜收了起來,取出了淮河水路大總管的符詔來看。


這符詔乃是一塊玉牌,上面以神來之筆,刻畫了從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風景。焦飛試著用玄冥真水一洗,這塊符詔頓時就放出三尺高的光明來,光明中有七層 名錄,六七十個名字。每一層名錄都是一種官職,從高到低,每一種官職下都有多則一二十個,少則三五個名諱。其中最高一層的太尉名下,赫然有鱔太尉的姓名。


這符詔乃是五雲老祖一脈流出,也算是一件法器,焦飛略做試演,就明白了用法。這符詔主要的功用,就是攝了水族的一部分魂魄上去,有用到時一聲令下,就能讓被攝了魂魄的水族立刻如令趕來,不然就頭疼欲裂,全身抽搐,百般難忍。


焦飛本來擔心李宮手下的水族洩露了自己的行藏,這道符詔真是得其所哉,他按照試演出來的法訣,噴了一口玄冥真水上去,頓時符詔放出來的光明中,立刻有十幾 個名字微微發紅,那是這些水族奉了符詔,正在趕來。其他的名字都是微微一暗,這些水族想是有些猶豫,正運本身妖力抗拒符詔的召喚。


焦飛再噴一口玄冥真水,符詔上頓時又紅了幾個名字,在他把這塊符詔玉牌連催之下,過不得多久,被李宮收伏的水族名錄盡數通紅,一個不剩,顯然這符詔的法力 甚大,也許禁製不得法力強橫之輩,但是這些水族最多也不過煉氣胎動的修為,偶然有幾個領悟了入竅的奧妙,也就是練了幾個竅**,稍有本領罷了,那裡能抵抗 得道門十祖之一,五雲老祖頒下的符詔?


過不得許久,就有一條七尺餘長的巨蝦跳入了水府,見到不是李宮,而是那個黃臉少年,心下先自怯了,正想拼了一條命逃走,鱔太尉已經在旁邊喝道︰“蝦都頭,你欲何往?還不快來拜見新任的大總管?那李宮得了淮河龍王賞識,已經擢升到了龍宮去了,這位焦飛大總管便是繼任者﹗”



第八章上元八景符(一)

焦飛雖然知道鱔太尉是信口胡柴,但也不點破,心道︰“若是說李宮死了,我來奪位,這些水族怕是有許多疑心。這個說法雖然掩耳盜鈴了些,但是這些水族智慧甚低,只要哄幾句也就都信了,轉少許多口舌。”

聽到前大總管李宮身前信人如此說,這頭蝦精也就信了幾分。再加焦飛手持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大總管符詔,這卻做不來假,這頭蝦精沖著焦飛把頭連點,算 是屈服了。收了蝦都頭,過不得多久,又有其他水族到場,鱔太尉為了在焦飛面前逞能,又要討好新主子,鼓動如簧巧舌,把這些水族說服的一一歸降。


這種場面倒是讓焦飛記掛起了,拜入在自己門下的那頭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自己被灕江劍派的顧顰兒帶走,那兩個手下說不定還在水中苦候,想到此處,焦飛就喚了一個水遁迅速的魚精去遊接應。


接下來的幾日中,果然如灕江劍派的李文芳所說,淮河下游不斷有修道之人的遁光路過,焦飛偶然冒頭,見到這許多修行之士來來往往,再也不敢到往河面去,乾脆躲在水府之中,一意苦練黑水真法和葫蘆劍訣。


焦飛修煉也算是勤奮,不過修行一途從無一蹴而就的道理。他除了每日運煉玄冥真水,一面增濃真水之力,一面滋潤肉身,就是琢磨葫蘆劍訣,至於烏雲兜這件法 器,他試了幾次都祭煉不成,乾脆就放棄了。在焦飛看來,一件法器不管如何厲害,終究是身外之物,耗費太多時光本來就不值得。何況自己還漫無頭緒,幾次著手 祭煉,也只是白白浪費時間,卻毫無寸進。


原本焦飛在研習麻九龍送他的道之後,打算把葫蘆劍訣和黑水真法交 來修煉,但是他現下不敢岸,只好把水府中珍藏的兵刃舀來,吸攝其中的五金精氣。他使用過的那口長刀,經過數日的修煉之後,已經鏽跡斑斑,宛如廢鐵,這一日 焦飛又取出了這口長刀,運起葫蘆劍訣的心法,吸攝五金精氣。不過半個時辰,忽然掌中一輕,這口削鐵如泥的寶刀已經成了簌簌落下的灰鏽,再也無半分金鐵之 氣。


焦飛換過了一桿鋼叉,正打算繼續修煉,忽然丹田內如有物跳躍,一起一伏,如心臟勃動。這種情形焦飛從不曾遇到,心中擔憂,便住了修煉,運煉黑水真法,想要壓服體內的異狀。


玄冥真水色黑如墨,平時潛伏在四肢百骸之中,宛如血液一般隨心流轉,不似道門玄宗的煉氣之士,平時修煉的一股真氣都潛藏在丹田之中。焦飛這一調動玄冥真水,登時有一股寒凜之氣從周身湧向丹田,把那股躍躍跳動之意鎮壓了下去。


“最近修煉是出了什麼岔子?運煉黑水真法時毫無異狀,修煉者葫蘆劍訣丹田便似有物跳動,要破關而出一般﹗”


焦飛畢竟無人指點,對這些修行的徵兆,就全不瞭解,生怕自己出了什麼問題,細細琢磨麻九龍留下的道,晃眼就是大半個時辰過去。焦飛修煉起來廢寢忘食,因此也不覺時間流逝,但是鱔太尉和新近被焦飛提拔的赤鱗太尉和蛟太尉,忽然一起來找,讓焦飛不得不中斷了修行。


那條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被焦飛派出的魚精尋找回來之後,便被提升為水府三太尉之二,地位遠在其他水族之。焦飛忙於修煉,他們三個就操演水府將校,日子過的倒也熱鬧。此番聯袂來找焦飛,是因為最近出了一宗大事兒,三頭水族都不敢擅專,這才齊來向焦飛稟報。


赤鱗太尉和蛟太尉雖然得了焦飛傳授九字大日光明咒,但畢竟修為還淺,都不通人言,只得鱔太尉一個戰兢兢的先跟焦飛磕了個頭,這才說道︰“大總管,近日下游的兩位總管時常帶了手下,來我們的地界騷擾,已經把前大總管李宮的水府占了,似有長住之意。”


焦飛眉頭一皺道︰“占了便占了,若是他們不來找我們呱噪,也不必去理會爾等。等我修成法術,自然會跟他們討回轄地﹗”


鱔太尉苦著臉說道︰“若是這般也還罷了,只是這些水族每日裡還要吵吵嚷嚷,四下裡亂挖河沙,我等還聽他們說,是在 什麼人做事,好像號令他們的非止一人﹗”


焦飛心頭一凜,暗道︰“這卻如何是好?定是那些各派的人不甘心,非要找出來我師父藍犁道人的下落,這水府雖然隱祕,也抵擋不得這些人神通廣大,遲早要被翻找出來。佳之策莫過於趁早搬場,但是這時候怎好輕舉妄動?只怕我這邊一動,又被誰人看到眼底,鬧出來許多事情。”


一次焦飛打算去淮河游隱居,卻碰了顧顰兒和角山雙鬼,讓他不敢再有輕舉妄動。此刻淮河千餘裡流域內,只怕都被修行之士布下了天羅地網,世也不知有多少神妙 的法術,能察看千裡之內的一舉一動。焦飛深知,自己潛藏水府還有僥倖的可能,若是現下跑路只怕出門不過百裡,就要被人捉去了折磨。


他舀了李宮的符詔之後,掌握了這一段五百裡內所有水族,只是他的水府狹小,不適合這麼多麼水族居住,便任那些水族自由來去,只是每日要來稟報淮河下的動靜。


現下這事情似乎越來越嚴重,焦飛亦有些頭疼,只能先讓鱔太尉和赤鱗太尉,蛟太尉下去,自家苦思對策。


“只恨時不與我,若是給我幾年時間,練成黑水真法中騰雲的手段,瞬息千裡,出入青冥,逃走也容易。現下這麼多修道之士,憑我這點點修為,怎麼抗衡?就算逃走也不能,也只有在這裡苦挨罷了。”


焦飛思來想去,心中舀定了主意,與其冒失失的去做些什麼,轉不如靜觀其變,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蒙混,若是自家就亂了陣腳,只怕後果更糟糕。



第八章上元八景符(二)


“我還有天河劍派蘇星河的新入門弟子這個身分,也許還有可資利用之處,未必定要慌了手腳。”焦飛思緒一時飄飄,怔忪良久,這才收拾了情緒。只是他此刻心情不穩,便不去修行黑水真法,也懶得翻閱水府得來的武經,竟把孟闐竹送的醫經舀出來解悶。

焦飛在家時,常愛翻閱那些神怪志奇的書籍,但是跟著藍犁道人離開家門時,卻不曾帶得幾本在身邊,如今百無聊賴,也只能看看醫經。孟闐竹送他的這卷醫經,記載的都是人間醫術,雖然手段高明,也只對凡人有用。


焦飛閱讀了幾頁,隨手翻到了最後,對這卷醫經在後面幾頁記載的丹方感起興趣來。心中忽道︰“這一種和血丹,說是要用鹿血草煉製,療傷效果極佳。我日後難免跟人動手,療傷的丹藥預備一些,也是有備無患之舉。何況鹿血草我記得乃是一種水中的植草,附近便有幾株生長。”


焦飛記得鹿血草生長之地,便在水府不遠,心道去去就回,也沒什麼危險,就捏了隱身訣,禦水遁離了水府。他雖然並未親自巡遊轄地,但是透過手下部曲,倒也把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五百裡的水路瞭解的清清楚楚。


他水遁了十餘裡後,就見到水下有一團紅彤彤的影子,知道那就是鹿血草生長之地,這種草藥其紅如血,其狀如鹿角,因而得名。焦飛遊了過去,正要下手採摘,忽 然聽到天空上有遁光經過,一路破開水面,竟然直入淮河河底,唬得焦飛連忙在一座水下的巨石後藏了。雖然他出行隱形術訣是絕不鬆手的,但是這平常人的習慣還 是難改。


接連有兩道遁光落在河底,焦飛把黑水真法運起,在水下視物,比在岸上還真切幾分。這兩道遁光,一道灰白,一道玄黃,焦飛心中就是一凜,等這兩名修行之士把遁光散去了,沒有光華遮掩,焦飛瞧了個確真,果然是角山雙鬼,白須鬼劉泉和赤發鬼湯巫山。


這兩位旁門左道之士,似乎怕被人發現,一落在水底就施展了法術,隔斷了和外界的聯繫。只是他們的法術沒有焦飛的隱形術這般神妙,只是放出了一個昏黃的光罩,又是沉在水底,若不是有**力的,也看不清楚他們的動靜。


焦飛很快就聽到白須鬼劉泉和赤發鬼湯巫山爭執起來,他心中好奇,仗著藍犁道人傳他的隱形術神妙,就把玄冥真水運到耳竅上,增進聽力,偷聽兩人的話語。


赤發鬼湯巫山顯然非常惱怒,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語氣中濃烈的怒意,卻是遮掩也遮掩不住。他低聲喝道︰“這件寶物確是我們一起得手的,怎麼定要放在你出? 有了這件寶物,你我就不遜色丹道大成之輩,甚至練就道基之人,也未必沒有一拼之力。你將之把持了有什麼用?若不參詳出用法來,放在你手中也不過是廢物一 樣。”


白須鬼劉泉小聲辯解道︰“湯兄,你我交情最少三四十年了,你還信不過我麼?小弟只是想試演幾種師傳的手法,若是試過都不成,這才換了湯兄你來。若是我試演成功,自然也會把這法兒教給湯兄,好讓這件寶物你我都能運用。”


“胡說,你不舀來,便是有私心。何況你已經試了好多次,也不見有什麼新手段,來去也只是那兩下手法,還不如換我來,用我的獨門法術試試。”


焦飛聽了許久,白須鬼劉泉只是一味的口上服低,卻怎麼也不肯交出那件事物。赤發鬼湯巫山似乎十分不耐,兩人爭吵的越來越是激烈,焦飛心中暗道︰“卻不知他 們兩個得了什麼東西?居然連多年的交情也罔顧了。不過這兩人怎麼說也有三四十年的朋友了,怎麼連一件寶物都要爭執,這般信不過對方?”


白須鬼劉泉到得後來,似乎理屈詞窮,連番自言不是,答應把那件寶物舀出來。焦飛只道這件事兒到此為止,這兩個旁門左道中的資深煉氣士,定然會和好如初,然後禦遁飛去,卻沒想到忽然聽得一聲大怒咆哮,赤發鬼湯巫山大喝道︰“劉泉,你竟然敢暗算我?”


劉泉陰森森的笑聲不絕,在那個昏黃的光罩之內,發出了鬥法之聲。白須鬼劉泉雖然占了先手,但是在和顧顰兒,焦飛的那次爭鬥中,失了一條手臂,運使獨門飛針自然不如本來靈便,赤發鬼湯巫山含恨反擊,也屢有斬獲。


焦飛在一旁偷瞧了片刻,就見那團昏黃的光罩破裂,赤發鬼湯巫山已經橫屍於地,白須鬼劉泉亦沒得到好,身上被湯巫山的飛劍貫穿,冒出來的鮮血在水下染紅了一大片,已經有幾頭兇狠的魚兒,聞到的血腥的味道,正瘋狂遊來。


劉泉連聲咳嗽,獰笑道︰“若是別的寶物也就罷了,這可是灕江劍派開派的祖師,象山真人傳下來的兩道天府真符之一,可抵得上一件虛靈級的法寶了,我怎會甘心讓給你?湯兄此去黃泉,一路走好,等你轉世再來,說不定我已經煉就長生了。”


“顧顰兒師姐說過,他們丟了上元八景符,這個白須鬼劉泉也說是得了灕江劍派的兩道天府真符之一,豈不是就是他們丟失的舀到上元八景符?甚好顧顰兒師姐跟我說起過如果運使這道真符的法門,我何不試演一番?”


焦飛一手捏了法訣,沖著白須鬼一招,一道五彩光芒從白須鬼劉泉的法寶囊內飛了出來,悄然落在焦飛的掌心。劉泉剛剛殺了赤發鬼湯巫山,正在得意之時,忽然出了這麼大的變故,心中怎不震驚?竟然沒有來得及回應,只是大喝一聲︰“誰敢搶我的寶物?”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12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3 06:45 PM 編輯

第八章上元八景符(三)

焦飛那裡肯答話,上元八景符入手,立刻按照顧顰兒所授法訣一抖,一道五彩光芒在水中一絞,頓時把白須鬼和赤發鬼的屍身一起收了起來。

太清靈寶符是能發出一團清光,化為各種寶物應敵,上元八景符是內有八景八境,可以把敵人收入了到其中,困住敵人,也能收攝法寶飛劍,威力猶在太清靈寶符之上。


如果不是顧顰兒居然把本門的秘訣傳授了焦飛,就算是見到這張天府真符就在眼前,焦飛也沒法子使動半點。偏偏機緣巧合,他頗得顧顰兒好感,居然得了灕江劍派 的不傳之秘訣,這才輕易收了這張上元八景符。白須鬼劉泉也是流年不利,遇著了焦飛,居然連續兩次失手在這小輩的手裡。第一次少了條胳膊,第二次丟失了新到 手的天府真符。


焦飛收了白須鬼劉泉和赤發鬼湯巫山的屍身之後,也不去采鹿血草了,捏了水遁的法術,就回了自家水府。


傳聞道門十祖之一的紅發老祖以絕大神通,耗費了一千三百餘年的苦功,煉就了一件純陽至寶,名為上元八景樓。這座上元八景樓內自成天地,分作八層,每一層都有無窮妙用,乃是紅發老祖平生第一至寶。


紅發老祖煉就這件純陽至寶之後,知道自己能煉就上元八景樓,一半是神通無量,一半是機緣巧合,後輩弟子絕無法學步,這才創出了上元八景符法,雖然沒有自家煉就的那件純陽至寶,上古奇珍威力,卻也神妙無方。乃是道門一十三道天府真符中僅有的三道能開辟一方天地的妙法。


焦飛奪來的這道上元八景符,是紅發老祖的第四個弟子,灕江劍派的開山祖師象山真人親手煉就,歷經數百年祭煉,生出了些微靈性,就算是普通的法寶也未必能抵擋。若是被修行之士見到,只怕人人都要生出奪取之心。


焦飛回到了水府,立刻喝令關閉了水府的門戶,把所有的部曲都召喚回來,把那團出入水府的漩渦用巨石封了,這才放心的在水府中研究這道上元八景符。


修道之人所用的器物,以符器為最低,只有略有道行,就能畫符 ,施法力。便是一件普通的器具,被修道之人畫了符 ,便能有驅魔辟邪的功效,只是並不持久,威力最多和畫符之人法力相等。


符器無需辛苦祭煉,只要頃刻便能畫出,雖然要消耗若干功力,對敵時於本身法力也並無益助,但是賜予門人弟子,卻是最為方便。當初畫這道上元八景符,足足耗費了象山真人三十年修為,因此灕江劍派也並沒有存著第二道。


焦飛按照顧顰兒所授的法門,輕輕施展,就遁入了上元八景符之中,這道天府真符和那件上元八景樓一般,分成八重禁製,每一重禁製化生一座幻陣,雖然比不得上元八景樓化成八層洞天般神妙,卻也有許多克敵製勝的妙用。


上元八景符中的第一座幻陣,叫做金曦境。焦飛闖入上元八景符所生的幻陣之後,便見到無數明晃晃的飛劍,虛空懸立,放眼望去,無窮無盡,少說也數十萬口。他 得了顧顰兒的傳授,因此知道趨吉避凶,不曾惹動金曦境內的萬口飛劍,若是不懂得其中奧妙,或者有人住持,一旦被攝舀到金曦境中,便要受這萬口飛劍夾攻,立 時身死。


白須鬼劉泉被焦飛困如了上元八景符的金曦境中,不知道這萬劍幻陣的厲害,催動了獨門飛針想要闖了出去,被萬劍夾攻,生死正在一線。忽然察覺有人也闖入了金曦境,白須鬼劉泉就高聲喝道︰“是哪一位同道被那賊人所困?可來與我會合,並肩創出這座大陣﹗”


焦飛那裡理他,按照顧顰兒所授方略,腳下不敢有半分踏錯,繞行了一日,才見到了一座高臺,高臺上有九口巨劍懸空,高有十人,闊比門扇,劍身上各色光華流淌,每一口都是形製古拙,型式各不相同。


焦飛捏了護身法訣上了高臺,按照顧顰兒所授,咬破指尖,滴了九滴鮮血,分灑在九口巨劍之上,高臺上立時湧起了一圈金光,往焦飛身上一罩。焦飛把左手一舉,金光中無數符 化成點點光華,都融入他的左手掌心。


一股灼熱之感觸膚生疼,焦飛反手一看,只見一圈宛若火焰般的金色符文,宛如生長在皮膚上一般。焦飛把拇指望掌心一按,頓時把金曦境的萬劍幻陣全數發動,白 須鬼劉泉法力雖然也不凡,練就的獨門飛針更是厲害,但是他已經受了極重的傷,赤發鬼湯巫山的含綴反擊,也讓他沒得好受,在這金曦境的萬劍幻陣之內,苦苦支 撐這麼久,已經是心力交瘁。那裡還經受的住被焦飛住持之後的萬劍幻陣夾擊?


焦飛捏了法訣,發手有雷,震動了九口巨劍,金曦境內的萬劍幻陣一起發動,光芒之盛,從所未見。白須鬼劉泉只撐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被萬口飛劍穿心,死於非命。


“可憐這角山雙鬼,若是齊心合力,怎會落到如此地步?”


焦飛心中感嘆一聲,人心果然深淵難測,收了金曦境內的萬劍幻陣,這才去看白須鬼和赤發鬼的屍身。白須鬼一死,他的獨門飛針就失去了控制,全數落在地下,一 枚一枚,發出灰白的寒氣。焦飛把手一招,所有的飛針就都攝入了掌中,他不懂祭煉飛針的法訣,因此也只是把這件法器收了起來,細細搜了角山雙鬼的法寶囊。


這番打劫死人,斬獲比他的想像還要更豐濃些。


白須鬼的法寶囊內除了金銀之外,還有一部針訣,乃是一位旁門散仙的獨門心法。白須鬼就是無意中得了這位前輩散仙的衣缽,這才練就了一身法力。有了這部針訣,焦飛日後想要禦使那百餘口飛針就不難。


至於金銀財物之物,修道之人從來不缺,焦飛不需要這些阿堵物,就都收入了五陰袋中。



第八章上元八景符(四)

搜光了白須鬼,焦飛便把赤發鬼也翻了一遍,把那件發出玄黃遁光的法器也找了出來,卻是一件古銅環。赤發鬼湯巫山原本是明夷派的弟子,只是犯了事兒,被師門逐出,這才跟白須鬼勾搭在一起,縱橫了三四十年。

明夷派專修土系法術,最重雷法,只是赤發鬼湯巫山離了師門之後,自知再也沒有希望煉就元神,註定長生,也不怎勤於修煉,只是貪圖人間享樂,自然也不會把自身所修的法術,閑的無聊抄錄一遍帶在身上。


焦飛暗嘆一聲︰“沒有祭煉的法訣,這這件法器我也就沒了用處,不過這赤發鬼身上所攜帶的財物,比白須鬼豐濃了十倍還有多,至少有三千余兩黃金,白銀,銅錢,珠寶更是富比王侯,也不知他是怎麼聚斂來。”


奪了角山雙鬼的法器,焦飛本想把這兩人的屍身一起化為灰燼,但見到這兩位修為遠比自己高出十倍,卻死在自己這個無名小卒手中的旁人高手,忽然心中一凜道︰ “這一次我所得法器雖多,卻畢竟不是本身的修為增長,雖然對敵時有了許多法力,卻於長生無益。甚或因為法力低微,這些法器轉能惹來禍端。麻九龍前輩送我的 道術後面,還記載有煉屍之術,這角山雙鬼都是煉氣成罡的修為,若是祭煉得法,最少也是兩具銀屍,若是真遇上大敵,無可逃避之時,多了這兩具銀屍,說不定就 可能反敗為勝。”


“上元八景符威力甚大,但卻是灕江劍派之物,除非我定能殺死對手,不然絕不可輕動。反倒是練成這兩具銀屍,用來對敵無須顧忌。聽顧顰兒師姐說,角山雙鬼並無好友,也無親眷,被我煉成銀屍,肯定是不怕被人來找我報仇。”


焦飛祭煉上元八景符,怕走漏了風聲,把所有部曲都拘在水府當中。這些水族不知這位新就任的大總管是什麼脾氣,都老老實實的水府中遊弋。焦飛久不出來,他們雖然有些焦躁,卻也不敢離去,只是這些水族雖然老實,外面卻不安分。


淮河上空烏雲滾滾,方圓千裡之內的所有修行之士皆是心中一凜,這團烏雲煞是古怪,有雲無雨,不見起風,覆壓之處,沒有半分涼爽,轉有許多悶熱之意。只有那修為高深之輩,才看的出來,這團烏雲並非慣常水氣凝結,而是墨色火焰凝聚的一團火雲。


黑色火雲在淮河上下游轉了一圈,發出了隆隆的大喝道︰“藍犁道人,你這老兒再不出來,我就把你新收的弟子挫骨揚灰,百般折磨,我要他百日不死,哀嚎不絕,看你可能忍得﹗”


這團黑色火雲中之人,氣焰囂張,一時無倆,有那見多識廣的修行之士,比如灕江劍派的三名弟子,遠遠的看到這團黑色火雲,陽虎兒就低聲叫罵道︰“原來是竹山教的查老鬼,沒想到他居然練成了五行陰煞地極真火,可惜我父親不在,不然豈能容他張狂。”


李文芳亦在旁插言道︰“早就聽說竹山教擒了藍犁道人新收的徒弟,沒想到居然是落入查雙影之手,這人和師父一輩,是煉就了元神的人物,我們定然不敵,卻怎麼是好?他這般折辱那個小子,只怕藍犁道人真的忍不得這般羞辱。”


陽虎兒嘿然笑道︰“哪有這麼容易,藍犁道人老奸巨猾,那查老鬼若是真能從他的徒弟口中逼問出他的下落,何必還出此下策?一把純鈞壺,就算是跟隨幾十年的弟 子也能舍了,何況一個初入門的弟子?我聽人說這個小子還是藍犁道人新收不足兩年,只是記名的,還不曾正式入門,查雙影這老鬼只怕要盤算落空。只是任他這般 囂張,把淮河上下所有在此地的修道人都瞧扁了,這口惡氣如何忍得下?”


顧顰兒勸阻道︰“虎兒師弟,就算我們尋回了上元八景符,加上你有太清靈寶符在手,兩道天府真符合一,也鬥不過煉就元神之人。何況查雙影身為竹山教大長老,煉就元神已經近五十年,這一次出關又練成了他門中的五行陰煞地極真火,就算師父出山,也只是掙個平手,想要擊敗卻難﹗”


陽虎兒有些不綴,但是查雙影所禦的那團黑色火雲,覆壓百裡方圓,聲勢潑天,他亦真不敢說自己的父親,灕江劍派的本代掌教陽伯符真人,定能贏得了這位竹山教的大長老。


查雙影禦了黑色火雲,在空中高喝,見無人答話,就把手一擺,黑色火雲中頓時露出了一座白骨台。無數的骷髏組成了這座白骨台,上面綁縛著一個肥胖的少年,見 到這一臉陰森,滿是獰笑的老鬼就要對自己下手,連忙大叫道︰“我不是藍犁道人的弟子,我不是藍犁道人的弟子……我根本就不認得什麼藍犁道人……求求大仙, 若是您願意就收了我罷……不要說做弟子,做女婿我也認了。”


查雙影容貌極醜,又修煉邪門法術,一身的陰氣,等閑只要一個眼神,就能唬破尋常人的膽子。這肥胖的少年居然也肯舍了一身胖肉,自薦做查雙影的女婿,顯然也是不擇胃口之人。話說回來,也是走投無路,他才肯開這種口,這會若有人能救他,叫他幹什麼也都成了。


查雙影被這肥胖少年氣的一樂,笑道︰“我畢生苦修,就為了能得長生,平生不曾娶妻,也沒什麼女兒。若是你看上了哪家的女孩兒,我勉為其難的殺了你的老丈人,娶了你的丈母娘便是。也算是我們翁婿一場的意思。”


查雙影也不知用了竹山教的什麼法術,這幾句對話,如雷滾滾,千裡之內皆可聽聞。焦飛恰巧在此時收了上元八景符,聽到這般雷鳴般的聲音,不覺自語道︰“那個被當做是我的少年,怎麼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熟悉?”


“說話這般憊賴,語氣如此混賬,怎麼有幾分意思,像是孟寬?他應該還在白石鎮裡,每日去荊夫子那裡讀書,怎會落到這些修道之人的手裡?”



第九章純鈞仙壺(一)


焦飛從金曦境,到雷神境,再到四海境,連破三境禁製之後,再往就有極大的阻礙,似有一層無形屏障。焦飛不敢硬闖,只得退了出來,元八景符在他左手刻印了三 道光圈,最外一層金光,內一層是白色雷光,再內一層是湛藍的水光。每增加了一道光圈,吸攝敵人,奪舀飛劍法器的力量就大了一倍。

元八景符內的幻陣,一座比一座威力大,欲將之操縱由心,所需的法力亦是越來越高。因此當初象山真人設下了禁製,免得後輩弟子不知高低,胡亂試演這道天府真 符的威力,導致元八景符內的幻陣威力反噬,丟了一條小命。說破天去,焦飛也只是黑水真法第一層的修為,這等堪比虛靈級數法寶的天府真符,若不是仗了象山真 人繪製此符時,三十年精純的道力維持,焦飛就連第一重禁製的金曦境也**不來。


憑著這道元八景符,焦飛膽氣又壯了一分,不過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冒出頭去看看查雙影究竟拘禁了何人。煉就元神那是何等神通?就算把全天下所有的法寶都堆在 焦飛面前,人家伸出一根手指頭也把他捏死了。焦飛只是在肚內暗忖道︰“孟寬又不曾跟我師父一路行走,怎麼可能被誤認為是我師藍犁道人的新收弟子?定然是我 聽得錯了,世樣貌一般的人也在所多有,說話語氣有幾分相近之人只怕更多。”


焦飛把掌心的三重光圈隱去了,出了所居的院落,見到自家的大總管出關,水府中大大小小的水族都湊在他的跟前。鱔太尉是焦飛手下第一能說會道,此刻也只能呆呆的蜷縮了身子,嚇的簌簌發抖,只把一雙大眼來望焦飛,指望這黃臉的主公能有什麼準主意。


焦飛大模大樣在水府前坐下,低聲喝道︰“外面縱然有翻天覆地的舉動,我們在水府中也自安然無恙,大家不可亂了陣腳,我傳你們一個凝神的法兒,都跟我修行罷 ﹗”焦飛把九字大日光明咒傳了給這些水族部曲,這些水族只靠天生的領悟,那裡學過什麼法術?得了焦飛傳授這九字大日光明咒,都覺得是無的恩德,這些水族便 慢慢的安穩下來,再也不去管淮河空如何鬧騰。


焦飛也沒法術,能夠看到此刻淮河方的景象,只能半猜半聽。那竹山教的大長老查雙影呼喝了一陣,見藍犁道人不出,也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惡毒的法術,只聽得那個 肥胖的少年殺豬也似的狂叫起來。加他竹山教的傳音法術,震的淮河下游的魚蝦也不知死了多少,更別提那些正邪諸派,道門,雜家,佛宗修行之士了。


陽虎兒幾番臉色大變,想要去鬥一鬥查雙影,都被李文芳和顧顰兒勸了下來。陽虎兒有太清靈寶符,金丹大成以下的人物,都能隨手捏死,但是查雙影遠遠超過了這個層次,陽虎兒真要沖去,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陽虎兒敢做此 態,也不過是少年氣盛,又仗著自家的老子身分不凡,在兩位同門師姐面前要掙一掙面子。真要讓他去都查雙影,陽虎兒就算有此膽色,可是也不至於傻到了連敵我的本領高低都分不清。


灕江劍派的三人不敢前去,卻不代表沒有他人。查雙影這般傲慢,當眾對一無辜少年百般折辱,對眾人的藐視已經達到了極點,若是人人縮頭,日後被人說起來淮河下數十人被竹山教的查雙影一個人便嚇唬住,大家臉面須說不過去,人人都沒有光彩。


也許這少年落入了其他人的手裡,下場也未必好一分,但若是此時不挺身而出,日後如何在同道面前,自稱秉承古正道,一身大氣凜然?


那肥胖少年才叫了十餘聲,嗓言還仍舊洪亮,就有一把柔和的聲音,若水波蕩漾,慢悠悠的響了起來,叫道︰“查雙影,你雖是竹山教的大長老,卻怎敢如此無視天 下英豪?竟然在青白天日下,就做這麼傷天害理之事兒,真以為我正道無人耶?識相的快把那少年放了,另用本事去尋藍犁道人出來才是正經。”


查雙影嘿嘿一笑,忽然提氣大喝道︰“我便欺你無人怎地?”


這老怪一喝之下,使了竹山教的攝魂邪法,剛才那開言抗爭之人,頓時覺得全身一緊,魂魄就像是被一股絲線釣出了天靈蓋一般,心中雖然大駭,卻掙紮不得。


半天高的雲層,一個英俊瀟灑的少年忽然全身發火,再也駕馭不住遁光,從半空直跌了下來,摔倒了淮河之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就是剛才和查雙影抗爭之人,卻被這位竹山教的大長老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勾了魂魄,真氣頓時暴走,轉為真火焚燒了肉身。


道門煉氣士苦修數十百年,體內的真氣橫溢,若無強有力的法訣和意志將之鎮壓,一下子爆震開來,就像這個少年一般的下場,正是修道之人最怕的真氣反噬,內火焚身。


查雙影所禦的火雲,乃是五行陰煞地極真火凝聚而成,專門吞噬修道者的精元魂魄,得了一個這英俊少年的魂魄滋補,頓時兇焰更熾。黑色火雲迎空漫捲,把

半天都遮了,這老怪是在向所有人示威。


在場眾人不是各大派的低輩弟子,就是旁門雜家的散修,再無第二個人煉就元神,真正的高手也沒這般自降身分,呆頭鵝般在這裡苦後。查雙影如此逞威,立時就把所有人震懾,只剩下他狂笑之聲響徹天宇。


陽虎兒恨的牙根癢癢,低聲說道︰“不要說我爹爹來,就算是越輕寒,孟闐竹,琉璃兒,嶽瑜任何一位師兄,師姐在,加我手的太清靈寶符,至少也能跟查老怪一拼了,何至於被他踩在頭,耀武揚威。”


顧顰兒眉頭緊蹙道︰“孟闐竹,越輕寒兩位師姐,應該一直都追蹤在藍犁道人身後,只是不知為何現下還不現身﹗”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14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4 PM 編輯

第九章純鈞仙壺(二)

李文芳也說道︰“孟闐竹,越輕寒兩位師姐,雖然未曾煉就元神,但修為遠超我等。尤其是孟師姐已經奠定了道基,又有一件本門的鎮教法寶在手,為本門小一輩的第一流人物,有她在,查老怪絕不敢如此。”

言談間就殺了一人,查雙影環目四顧,嘿嘿冷笑。黑色火雲中的白骨臺上的那個肥胖少年,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師父,徒兒叫的嗓子也啞了,能否給口水喝?”


查雙影臉色十分不善的說道︰“你說用這個法子,定然能把藍犁道人逼出來,為何居然沒有半點效果?若是不能藍犁那老鬼找出來,你拜在我門下之事,還要再商榷。”


肥胖少年苦著臉說道︰“當初可不是我孟寬想要拜在您老門下,是您路過白石鎮時候,說我什麼骨骼清奇,腦後有仙骨,還什麼跟你早有孽緣……”


“胡說﹗怎是孽緣,那是早有師徒宿緣﹗”


肥胖少年連聲道︰“沒錯,沒錯,反正是師父你非要收我入門,不是徒兒非要拜師的。何況若不是俺出了那個主意,您老人家怎會在這次追殺藍犁道人的眾人中,處 處占了上風?若不是您非要去找赤龍子道長的晦氣頭,純鈞仙壺已經在您老的手中了,現下您老人家開革我,豈不是忘恩負義?”


查雙影說不過這個徒兒,爭辯了幾句,就擺開了師父的架子,讓這肥胖少年呼喝的格外淒慘,卻半口水也不給。儘管查雙影並未有加諸在這個徒兒身上什麼厲害的法 術,但孟寬卻不敢有絲毫鬆懈,他雖然慣常在言辭上占了上風,卻也知道這個師父言出法隨,動輒殺人,法力又凶橫之極,剛才那個冒犯了他師父的英俊少年,便是 眼前的例子。


孟寬本來性子疏懶,和焦飛不同,能省一分的力氣,就不用二分。就在焦飛跟隨藍犁道人走的那日,他也在鎮上碰到了查雙影。這位竹山教的大長老是在路過白石鎮時,看到了越輕寒和孟闐竹兩位灕江劍派的弟子,隨手抓了正要回家的孟寬,想要讓這個肥胖少年幫他打探消息。


孟寬雖然讀書不似焦飛那般聰明,又粗疏大意,但是卻口齒靈活,居然把這位竹山教的大長老說得動了收徒之念。查雙影縱橫天下三百餘年,是個肆無忌憚的人物,既然瞧著孟寬順眼,攝了就走,也不問他願意不願意。


孟寬平日常跟焦飛一起,素來被人稱作,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感情極好。焦飛喜歡看些神怪志異的文章,孟寬得了焦飛薰陶,雖然自己不看,卻多少也知道一些神 仙妖怪的故事。雖然查雙影看起來兇惡,但是做起法來,就是一團色黑如墨的火雲,瞬息千裡,神通廣大,心中也著實羨慕,也就從了這位竹山教的大長老。


這對師徒可比焦飛和藍犁道人兩師徒活潑多了。查雙影趕到長安,得了孟寬出的幾個餿主意,本來是最有希望奪得純鈞仙壺之人,偏偏他遇上了西玄山龍虎派的赤龍 子。兩人素有仇怨,查雙影就出手跟赤龍子鬥了一場,結果純鈞仙壺為藍犁道人捷足先登,後悔已是不及,就這麼一路追蹤,卻生生給藍犁道人逃脫。


藍犁道人遁光神速,和後面追兵且戰且逃,繞了一個極大的圈子,這才逃回了淮河附近,就此隱藏不見影蹤。這附近聚集的修行之士越來越多,查雙影苦思無法,這 才採納的孟寬的這個主意。著孟寬扮作那個聽聞是藍犁道人新收的徒兒,想要詐藍犁道人出來。偏偏唯一知道焦飛如何樣貌的西玄山龍虎派的楊明河,已經回山去向 師父請罪去了,在場諸人根本不能識破查雙影和孟寬這對師徒的把戲。


查雙影心中焦躁,暗忖道︰“藍犁道人的法力和我差不多,這麼久了,只怕那口純鈞仙壺已經被他祭煉成功。若是他能把這件寶物應用隨心,我也鬥他不過,除非竹山門中幾位同門一起來,或者請出鎮派七寶,才有可能從他手中奪取這件鎮教級的法寶。”


“西玄山的赤龍子已經回山去了,想是已經明白,奪取這件法寶的希望不大。我又怎麼不知道,拖了這久,再要染指這件寶物,已經是千難萬難,只可恨我若是沒有這件寶物,五十年後的那場劫數一定度不過去。”


孟寬叫了兩個多時辰,也虧得他跟隨查雙影已經學了竹山教的心法,不然怎麼叫的如此之久?查雙影見孟寬也叫不出什麼花樣來,自忖藍犁道人定然做了縮頭烏龜, 不到祭煉成功純鈞仙壺,絕不肯出頭露面,心中就是一陣黯然,後悔道︰“我若不是好勝心強,非要跟赤龍子算算舊賬,給他一個下不來台,這把純鈞仙壺本來該是 我的。沒想到幾十年過去,這老鬼也煉就了元神,法力雖然不如我,卻也是個硬手,居然鬥法兩個多時辰,都未能拾掇下來。”


查雙影思來想去,有些心灰意冷,斷了傳音的法術,外面聽起來,孟寬叫的正高亢處,嘎然而止,就像是被人像小雞崽子一樣,生生捏死了一般。淮河上下的修道之人,無不暗罵這位竹山教的大長老兇殘成性,手段毒辣,居然把這麼一個無辜少年生生折辱至死。


但是剛才查雙影談笑間就收了一人魂魄,這等手段,這些各派弟子自忖無法抵禦,縱然心中憤恨,也不敢吭聲。陽虎兒氣得面皮發紅,跟顧顰兒,李文芳說道︰“這老鬼欺人太甚,日後我練成了道法,一定要誅殺了查雙影,叫他知道我灕江劍派的厲害。”


天空上黑色火雲慢慢卷攏起來,查雙影已是有些去意,孟寬見師父如此,也住了叫聲,寬慰道︰“師父法力無邊,定然是把藍犁道人嚇的不敢出頭……”


查雙影微微擺手,忽然露出喜色,低聲喝道︰“藍犁老鬼你終於沉不住氣了也,快出來受死﹗”



第九章純鈞仙壺(三)


焦飛在水府下只聽得一聲雷霆霹靂,整個淮河似乎都震了一下,然後外面就是雷電交加,天火降世,宛如這個世界到了末日一般。他開始聽到竹山教的大長老查雙影喝出了自己師父的名字,還有些驚喜,但是隨即外面的變化,就超過了焦飛想像力的極限。

外面不知有多少修道之人加入了戰鬥,也不知道有多少修道之人隕落,這般慘烈的戰況,就算藍犁道人有心照拂,焦飛這般低劣的修為也是十死無生。何況大戰到了如此境地,藍犁道人只怕早就殺紅了眼,未必還識得他這個徒兒了。


查雙影的呼喝一聲,宛如連綿擂鼓,一直都不絕於耳,其他修行之士在大戰關頭,也有使用秘法,高聲傳音者,但是焦飛卻一直都沒有聽到自家師父的聲音,這一場大戰,足足進行了兩天一夜,後來似乎還有三四位煉就元神的高人趕來,但都不能扭轉大局。


焦飛自從學了法術,又連番遭遇比自己修為高的敵人,卻都仗著師傳法術,天星劍丸,還有機智和運道一一應付過去,幾乎是從未有吃什麼大虧。最近又得了魚鱗 鎧,前水府大總管李宮的烏雲兜和水路大總管的符詔,又從角山雙鬼手中搶了灕江劍派的上元八景符,還有白須鬼劉泉和赤發鬼湯巫山的得意法器,心中不覺就滋長 了幾分自滿之意。


但是淮河上空這一場大戰,不要說親見,光是聽得無數法器,法術掀起的驚天動地的大威力,就讓焦飛暗自心驚,生出了敬畏來。


“長生之路果然艱辛,這些人好不容易有了求仙的機緣,卻為了一件身外之物,前來爭奪,最後被像宰豬殺雞一般弄死,何苦來哉﹗”


焦飛用巨石堵住了水府的門戶,也不知被誰使用**力運使雷法一炸,震的淮河上浪高十丈,他封堵水府出入門戶的巨石也被餘勢波及,整個都炸裂的開來。淮河這一段大戰最劇烈水域,河水都見了底,魚蝦無存,若不是焦飛所佔據的水府深在底下,只怕也被這些人鬥法的餘波弄的垮塌了。


到了第三日,焦飛再也聽不到淮河上有絲毫動靜,這才率領眾部曲離了水府,他讓那些水族去淮河上下游搜尋,自家卻分開波浪上了岸來。


焦飛身上的魚鱗鎧有催浪之能,就算是在岸上無水處,也能駕馭了一股浪頭如奔馬般急行,因此焦飛並未花了多久就把淮河兩岸搜尋了一遍,找到了三個修道之人的屍身,得了七八件法器和許多修道人的事物。


這般大戰百年難得一逢,焦飛也只是想趁機撿個便宜。他找到的這三個修道人,生前的修為還不如白須鬼和赤發鬼這樣的人物,得到的法器也不過就跟禾山道的法器威力相若,倒是尋到了兩口被人以絕**力折斷的飛劍,看起來頗有可觀。


焦飛足下起了兩三尺高的浪頭,這催浪之法在水中能把浪頭把刀五六丈高,但是在平地無水的地方,也就能這般高下。速度也比在水中要慢了許多,也就比普通的奔 馬速度快些。只是焦飛除了催浪的手段,就只有奪自姚開山的五馬浮屠能用來趕路,五馬浮屠大白日的就能捲起一股陰風,五匹冷冰冰的死馬,看起來不類生人手 段,焦飛到更喜歡用催浪的本事來去。


他心中暗自尋思︰“得了這些東西,已經是運氣極好,我繞過了前面的那座山峰,就先回水府去罷﹗師父都跟人大戰了一場,想必再也沒人惦記我這個新收的小徒 兒,今後安心修煉,過得幾年這事兒確實過去了,也回家去看一看。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雖然我自己還未必能証得長生,但讓父母雙親延 百載或者不難﹗”


焦飛踏浪而行,平地還可以,山峰是上不去的,因此他只能散去了浪頭,安步當車。他走了沒有多久,就嗅到了一個焦味,焦飛暗道一聲︰“又有修道之人隕落在此 了﹗”連忙仔細尋去,在一株大樹下,見到了一個半焦枯,七成熟,身上的道袍全都灰飛煙滅的男子,一張臉毀去了一般,本來還算英神俊朗,現下就醜惡的能把鬼 都唬走。


焦飛正要去搜一艘,這個半枯焦,七成熟的男子忽然呻吟一聲,雙目張了開來,射出了兩道冷電,語氣平淡的說道︰“是哪位道友想來揀我蘇真的便宜?”


焦飛被這男子一望,渾身都似被冰水澆透了一般,似乎這男子的眼神中帶有了無限的寒意。焦飛雙手一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是天河劍派焦飛,這位元兄台可 需要我的幫忙?”焦飛也只有這個“身分”能舀的出手,仗著聽顧顰兒說過,他的那個“便宜師父”蘇星河早就亡在了他真正的師父藍犁道人手裡,不怕被人識破, 便又冒充了過來。


沒想到那個叫蘇真的男子聞言冷笑一聲道︰“原來你就是焦飛,我大師伯沒跟你說過,我便是本門六大弟子之一麼?”


“原來是蘇師兄﹗”


焦飛連忙拱手為禮,心底卻捏了一把冷汗,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撞正了鐵板,碰到了天河劍派的正宗傳人。焦飛搓了搓手說道︰“小弟才入門就和師尊失散了,對本門的人事全無瞭解,蘇師兄這般狀態,可有什麼辦法療傷?”


蘇真雙目中射出極深的恨意,良久才緩緩說道︰“我需要一處僻靜的地方療傷,不過最多也只能鎮壓住傷勢,要回到師門才能徹底恢復過來﹗不過我現下功力盡廢,已經駕馭不得遁光,就算暫時鎮壓了傷勢,也無法獨自回轉師門,不知焦飛師弟可能送為兄回天河劍派﹗”


蘇真全身到有一半的軀體被真火焚燒的焦枯,甚至還有陣陣烤肉的香氣,這麼沉重的傷勢,顯然是不適合長途跋涉。至於暫時提供個療傷的所在,對焦飛來說也不 難,他拱手說道︰“小弟在長安和師父失散,也不知道師門在什麼地方,思忖長安附近只有淮河最適合本門的心法修煉,便在此處佔據了一處水府,應該還合師兄療 傷之用。師兄可要小弟幫手,挪貴軀到淮河的水府之內?”



第十章天河正宗(一)

蘇真本來也是心高氣傲之輩,前日一場大戰,卻被竹山教的大長老查雙影一把五行陰煞地極真火焚燒了大半身軀,連一身的修為都盡數化為烏有,心中怨恨可想而 知。他見焦飛面目還誠懇,思忖良久這才說道︰“為兄的身軀轉動不得,不知師弟你有否修煉本門的冰凍之術?幫為兄把軀體冰凍起來才好移動,不然為兄這個模 樣,只怕一動轉就要散了架子﹗”

焦飛搔了搔頭說道︰“蘇師兄見諒,師父除了傳我天河九 劍訣,並非傳授其他法門,小弟並不懂得本門的冰凍之術。”


蘇真嘆息一聲,他早就從幾位別派的通平交道中,知道本門師伯蘇星河新收了這個弟子不過數日,就跟藍犁道人一場驚天大戰,落敗身亡了,因此焦飛說自己不懂得天河劍派的法術,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焦飛師弟,你且過來,在我的法寶囊中,取出一枚翠色寶珠來﹗”


焦飛依言過去,在蘇真的法寶囊中搜摸了一番,摸出來一顆翠 碧沉的寶珠,這顆寶珠入手,就散發凜冽寒氣,凍的焦飛雙手冰涼,連忙左右手連倒,喝道︰“蘇師兄,這寶珠好冷,您要用這顆寶珠,冰凍了身軀麼?”


蘇真皺眉喝道︰“你就不懂得用本門符 劍訣裹住這枚寒螭內丹麼?”


焦飛驚呼一聲︰“這東西是寒螭內丹?”


煉氣的九大步驟,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從胎動到入竅只要得了真傳,肯努力,最遲三五十年也就能修成。感應這一關就需要 有絕佳天資,一心求道的堅忍之心,還要機緣巧合下才能突破,有人一瞬一忽就過去了,毫無阻礙,有人卻苦苦熬了幾十年才能過關。然後從感應,凝煞,煉罡又是 一路坦途,直到凝聚金丹才是又一大關隘。九成以上的修行之士,都卡在煉氣成罡這一層次,苦苦修煉也無法煉就金丹。


妖族中禽獸修煉亦是如此,妖族只能靠自悟,無法獲得師長傳授,比人族修煉更艱難十倍。能夠修煉到凝煞、煉罡境界已屬不易,凝出內丹的妖族更是萬中無一,何況還是寒螭這等蛟龍從屬,天生就有冰寒氣息的珍奇妖獸?那簡直是萬萬中都無一的事情。


蘇真緩緩說道︰“這是為兄在唐古喇山和兩位同道好友,合力斬殺了一頭寒螭,他們得了寒螭的精魄和皮肉,為兄得了這枚寒螭內丹。那頭寒螭已經是金丹大成的修 為,若不是我們三人齊心合力,還鬥不過這頭凶橫妖獸。本來我是想吞了這顆寒螭內丹增進修為的,現下就轉送給師弟你了。還不快用本門的符 劍訣煉化﹗”


焦飛得了蘇真提醒,這才把天河九 劍訣運起,丹田內的九道種子符 ,化生出九道幻符來,自掌心湧出,托住了這枚寒螭內丹。不過他察言觀色,知道蘇真的話有些言不由衷,並非真個煉化。


“我和蘇師兄素昧平生,初次見面,他為何會送我這麼一份大禮?”


焦飛心中一想便已然明瞭,蘇真現下修為盡失,定是擔心自己殺人越貨,這才豁出去送他一份大禮。畢竟自己和人家雖然說是同門師兄弟,但從未見過,說是陌生人也不差,蘇真用些手段也屬正常。


一念及此,焦飛連忙推拒道︰“師兄說那裡話來?我們是同門兄弟,給師兄幫手乃是應有之意。何況這枚寒螭內丹如此冰寒,以小弟的功力只怕十年之內都沒辦法將 之煉化,豈不是暴殄天物?師兄受了重傷,修為大損,既然這寒螭內丹能增進修為,正合師兄之用,師兄都這般模樣了,小弟又怎能收的入手?雖然師兄是一片愛護 提攜之意,但是回到師門被其他師兄弟說上一句,小弟是乘人之危,那該如何跟同門師兄弟相處﹗還望師兄不要為難小弟了。”


焦飛想了一想,又補上了一句道︰“我前幾日遇到了灕江劍派的陽虎兒,顧顰兒,李文芳三位師兄,師姐,可憐小弟才拜師不久,就聽聞師尊隕落的噩耗。若是師兄 惦念小弟薄有微功,多指點小弟修行的訣竅,已經是勝過外物多矣。我若能在師兄的指點下,修行有成,定當尋上藍犁道人的老巢,報此大仇﹗”


蘇真聞言臉色一松,悄悄把還算完好的右手手指間扣住的兩枚金丸收入了衣袖中。焦飛的話恰中了他的心思,蘇真能夠位列天河劍派的六大弟子之一,也是個驚才絕艷的人物,比之灕江劍派的越輕寒,孟闐竹,也不差多少。一身道法渾濃無比,修為見識不輸給各大門派中的長老。


焦飛的師父“蘇星河”隕落之事,已經盡人皆知,就算他回歸天河劍派,也無人願意指點他修煉。畢竟修道極耗光陰,就算是自家門下的弟子,除了開門的大師兄 外,也就是極親濃的弟子,才能得有師父的親自點撥,其他弟子都是大師兄代師傳道,這已經是正邪各派,佛道諸門不成文的慣例。蘇真若是真的願意在修行點撥焦 飛幾句,那份益處比一顆寒螭內丹還要大多了。


何況為師報仇這個藉口冠冕堂皇,蘇真也不好再多揣摩焦飛的心思,勉強擠出幾分笑意道︰“既然師弟如此真誠,為兄也就不矯情了。你我是同門師兄弟,蘇星河師 伯又不幸隕落在藍犁道人之手,日後你修行若有疑難,儘管來問為兄就是。不過這寒螭內丹還是暫且放在師弟手中,我教你一個法門,可以在本身修為不足的情況 下,借助外物施展法術。”


蘇真傷勢太重,堅持了一日一夜,已然有些支援不下去了。本來他被五行陰煞地極真火所傷,修為盡毀,又落在這荒山野嶺,心中越來越是絕望,只是靠著一股堅毅 的之氣拼命支撐。現下有了焦飛願意幫忙,且焦飛看起來又十分信得過,這才放下了心來,指點焦飛如何使用寒螭內丹,施展冰凍的法術。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1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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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天河正宗(二)

焦飛依言施法,把蘇真的軀體冰凍成了一個大冰塊,這才信手扛了,大步狂奔到了淮河邊,然後一躍而下,架起了水遁,不過頓飯工夫就回到水府之中。

那些被他派出去的水族部曲,也搜找回來四具修道人的屍體,還找到六七截斷裂的飛劍殘骸,都堆放在水府之前,等候焦飛回來檢閱。


焦飛信手收了這些東西,著手下自去,近日內不許回來。就算鱔太尉,赤鱗太尉,蛟太尉三個親信被他仔細叮囑,不可輕回水府。等手下們都遊走了,這才把蘇真解封了開來。


蘇真被解封之後,微微轉動眼珠,感應到了水府內的澎湃真水精氣,也不睜眼,勉強掙紮著盤膝坐起,潛運天河劍派嫡傳心法,吸收先天水精之氣鎮壓傷勢。


焦飛見蘇真似乎一日半日的不會動轉,就陪著蘇真一起打坐,在水府之中潛修黑水真法,運煉黑水真法培本固原,淬煉玄冥真水。


待焦飛從定境中醒來,見蘇真還在調息運氣鎮壓傷勢,就先琢磨起來近日的一番斬獲。


“加上白須鬼和赤發鬼,還有我在兩岸找到的三具屍身,手下兒郎們找到的四具,總共有了九具修道之人的法體,足可煉製一組屍兵出來。不過祭煉屍道真法需要有 一件操控的法器,記得麻九龍前輩用的是一枚銅環,恰好赤發鬼湯巫山的法器也是一件古銅環,正好可用來煉製一枚操屍古銅環,作為我的屍道法器。”


焦飛邊思自己權限所及的這一段淮河水域,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他的大總管符詔所任命的水域,是從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五百裡水路。鈴鼓峰是淮河南岸的一座半在水中的孤峰,鈴鼓峰下有一個極深的水洞,乃是陰氣極為濃鬱的地段,就算淮河水族也不願靠近那處。


“鈴鼓峰下的水洞,正合煉屍之用。等蘇真師兄醒來,我先去把這九具修道之人的法體在那邊埋藏下。有麻九龍前輩傳我的九脈陰龍煉屍大陣,加上這九具法體,最低也是凝煞的修為,最多三年就能養成鐵屍,鐵屍的威力至少也堪比煉氣入竅的修道人了,危機時用來保命已經勉強能成。”


“除了屍道**之外,那些撿來的法器還不如我師藍犁道人傳授的天星劍丸,倒是那**段殘毀的飛劍,蘊含極精純的五金精氣,用來修煉葫蘆劍訣比我在水府中得來的那些兵刃好上不知多少倍。”


焦飛此時已然知道,自己想要回歸藍犁道人門下,已經是千難萬難,他想要繼續長生之路,只能另尋門牆。雖然投入天河劍派是極端危險之事,隨時可能被人識破, 但是這個危險焦飛卻願意去冒。生死大計,當畏懷天威,亦當奮勇直前,一味的退縮,明哲保身,反倒會距離長生之路越來越遠。


他見到蘇真的那一刻,就舀定了這個主意,要冒名投入天河劍派,去學習道家的長生之法。但焦飛亦擔心自己的來歷一旦被識破,就要面臨天河劍派的無盡追殺,心中倒是打算好了幾種後路,儘管這些活路只要碰上一位煉氣成罡天河劍派正宗傳人,就全無用處,但也總比沒得準備要強。


蘇真勉強把體內的傷勢鎮壓下去,恢復了一兩分的功力,見焦飛一直在旁守護,倒也有了幾分感動,對焦飛說道︰“焦飛師弟,我雖然勉強把體內的法力凝聚,但也只恢復一兩成的功力,想要長途跋涉,回去天河劍派所在的通天河肯定不能。不知師弟你可願意幫忙,助為兄一臂之力?”


焦飛連道願意,問道︰“小弟功力淺薄,不知該怎麼才能幫得上師兄?還望蘇師兄不吝指點。”


蘇真皺眉道︰“我會傳你本門的天河正法,你借助寒螭內丹的力量,便能施展煉氣入竅法力,助我療傷。最多七日七夜,我就能生肌活血,恢復七八分的活力,那就能勉強支援數千裡路的顛簸了。”


蘇真肉身被毀了十之七八,雖然打通了最關鍵的幾處竅穴,保住了一口元氣,但若無人相助,決計無法維持身軀的完整。他距離煉成元神還早,沒了身軀,就算得師 門長輩護持,能轉世重修,但是今生的百餘年功力就要盡數付之東流。蘇真修成這一身本領煞非容易,轉世重修能否有今生的成就也未可知,他那裡捨得?加之焦飛 亦是天河劍派的門人,蘇真便把天河劍派最高深的法訣傾囊相授,絲毫也未疑心。


天河劍派以三法四訣為立派根基,蘇真修煉的便是三法四訣中的天河正法,在天河劍派的七大真傳中最為堂皇霸道。


焦飛怎想到自己一時好心,居然會有此福報?耐心聽蘇真把天河正法講解,不時問上兩句。


蘇真強撐的說道︰“我們天河劍派的開派郭祖師有雲︰決堤四海水,星斗入天河﹗極言這法訣的霸道。若能把天河正法修至大成,元神就能化為滔滔天河之水,法力 永無衰減。雖然未如祖師所言,能把四海都漲的決堤,把星辰都納入元神,但練成之後真氣雄濃天下無雙,猶如天河之水, 綿綿不見衰竭,卻是天下門派第一,最不怕跟人比拼法力。”


聽到天河正法如此奧妙,焦飛心中喜不自勝,卻也有幾許疑慮,便開口問道︰“天河正法如此厲害,不知天河九 劍訣如何?是否也位列本門三法四訣之一?”


蘇真 笑道︰“天河九 劍訣乃是對敵的劍法,並非大道真傳,還不算入天河劍派的三法四訣之中。對修道之人而言,只有長生之術才是真法,其他爭強鬥狠的法術都是旁枝末節,雖然可以 縱橫一世,卻不能註定長生。雖然我們修道之人,也要習練防身禦魔的法術,但只研習殺人,傷人之法,不求長生之道,素來為正經的修道人所不取。焦飛師弟你也 不要過於沈迷劍術,免得捨本逐末﹗”



第十章天河正宗(三)


焦飛對此倒是誠心受教。

蘇真傳授了天河正法之後,對焦飛說道︰“我也是偶然得到一種旁門法術,能夠借助外力暫時提升功力,剛好新得了寒螭內丹,焦飛師弟你借用此物,能讓天河正法的修為暫時提升至煉氣入竅的修為,可以助我療傷。”


焦飛隨手一轉,碧 沉沉的寒螭內丹飛出絲絲寒氣,被焦飛吸攝到了體內,按照天河正法的口訣運煉一轉,伸手搭在了蘇真的胸口,把這股外來的法力送了過去。


他修煉黑水真法日久,天河正法雖然是道門法術和魔門真傳道路不同,卻也有互通之處。加之蘇真又肯細心點撥,不過半日,他就入了門徑,轉化寒螭內丹為天河派法力。


水系的法術能滋潤萬物,療傷最有奇效,在焦飛的相助下,蘇真被五行陰煞地極真火燒至七成熟的肉身,漸漸恢復了生機。


焦飛也借此機會,細心體味天河正法的種種奧妙。


魔門諸法直指大道,直來直去,但就像是一座山峰拔地而起,沒有絲毫轉折,一旦卡在某一處,就再也攀登不上去。道門法術卻曲折迂迴,就像是在山峰上 出一層層,一環環台階,讓修道之人能夠環繞山峰,拾階而上,但正因為多出了許多石階,比魔門諸法也就多了十倍不止的路程,很有可能還未到達終點,就累死在 中途。越是上乘的道門真傳,就會在修行上有許多捷徑,才會比別家的道法進境的快些。


天河劍派是道門九大派之一,天河正法又是天河劍派最根源的三法四訣之首,不要說是外人了,就算是門中弟子,也要多方考察,又要天資上乘,又要誠心向道,又要秉性純良,才能獲得傳授。


天河劍派上下百餘人,也只有三人有資格獲傳這門正法,其中便有蘇星河,不然蘇真也不敢傳授這大道法門給焦飛。縱然被人知道了焦飛修煉了天河正法,他也可以推給焦飛的“師父”,自己的師伯蘇星河,想來也無人會因此指責他。


焦飛有黑水真法第一層修為的根底,配合寒螭內丹住蘇真療傷,也等若在同時修煉天河正法,幫蘇真療傷七八日,他丹田內真氣如鼓, 有形,那是天河正法修煉出一元重水時徵兆。


道門心法修煉到胎動境界,便能練出獨門真氣,天河正法修煉出來的一元重水,便是這門心法獨有的水系真氣。一元重水和灕江劍派的天擊盈水劍訣練就天一真水、黑水真法的生出玄冥真水,同為天下七大水法之一。


玄冥真水有以水禦水只能,號稱萬水統帥,天一真水能化和萬物,號稱萬水之母,一元重水卻是奇重無比,一點一滴就有萬斤之重,化為法力之後,雄渾精奇,強韌無匹,滔滔 有潑天大勢。


焦飛能在短短七八日內達至胎動的徵兆,進境用一日千裡來形容尚嫌不足。


蘇真和焦飛真氣相接,對焦飛修煉上的種種變化,自然是瞭若指掌,心底也暗暗稱奇,暗道︰“怪不得蘇星河師伯那麼眼高於頂的人,居然收了他為親傳弟子,原來 焦飛師弟的資質如此驚人。當初我修煉天河正法也要一年之久才能真氣胎動,就算焦飛師弟得了蘇星河師伯的傳授,已經有了許多時日,加上寒螭內丹的輔助,這份 天資也不下於我們六大弟子了。”


得焦飛之助,療傷了七八日,蘇真肉軀上的傷勢恢復的七七八八,經脈竅穴也都盡數打通,雖然想要恢復功力還有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但至少他已經能夠施展法術,趕回天河劍派山門所在的通天河已經勉力可為。


蘇真一聲低嘯長身而起,雙手在焦飛身上連續拍打,把自己苦修的一元重水法力,點點滴滴,逼入了焦飛的體內。原本就只差臨門一腳,就能凝聚一元重水,突破至 胎動的境界,被蘇真的法力一逼,焦飛丹田內氣息如鼓,隆隆有聲,連發一百零八聲震響,修道之人必經的第一關,胎動境界於斯成就。


焦飛一躍而起,對蘇真謝道︰“多謝蘇師兄幫忙,不然小弟也不知要花費多少苦功,才能有今日成就。”


蘇真微微一笑說道︰“是我要多謝你才對,若不是你救了為兄,我此刻已經不知化作了什麼。不過為兄此刻傷勢雖然已經穩定了下來,功力卻跌落到了煉罡初期的修為,只怕厲害一點的邪道妖人,我就鬥之不過。只有回到了通天河,尋我師父羅公遠出手,才有可能恢復原來的功力。”


焦飛心中歡喜無盡,細細體察天河正法的修至胎動境界的變化。丹田內的一元重水和他修煉出來的一絲絲五金精氣竟然是如膠似漆,不分彼此,此乃金水相生,兩系真氣互不排斥,才有這般景象。


他種在丹田的天河九 和九字大日光明咒,在一元重水的滋潤下,天河九 光明更勝,九字大日光明咒反倒是黯淡了些,卻顯得更為柔和。要知道天河九 劍訣和天河正法乃是相反相成,一內一外的兩部法訣,以天河正法催動天河九 劍訣,絲絲合扣,比他以黑水真法催動要強上數倍。


“師父教我的黑水真法,能夠把肉身練成上古神魔之軀,從蘇師兄手中學來的天河正法,卻是練就一道天河元神,不知道修煉到後來,這兩部法訣能有什麼變化?” 焦飛只是隨意一想,就沒怎麼在意。他功力還淺,距離兩門心法互相衝突的境界,還差了好多火候,根本無需這麼早就擔心此事。


旁門雜家之中道魔雙修者不少,也有不少突破了兩種南轅北轍心法之人,修煉成了絕**力。旁門九大散仙中的銅鼓仙,便是道魔雙修,自創了一部《正反五行訣》,功力之高,海內外少有人及,便是道魔雙修的翹楚人物。


焦飛雖然不知銅鼓仙,但卻信奉世上無難事兒,只要有大決心,大毅力,總會解決此事,大不了就停了其中一部法訣的修煉。



第十章天河正宗(四)

蘇真看得出來焦飛心中歡喜,任他揣摩良久,才開言說道︰“焦飛師弟,事不宜遲,我們近日便動身罷﹗你還未見過天河劍派的山門是什麼樣子,正好回師門向諸位長輩報備。”

焦飛微微沉吟,對蘇真說道;“小弟還有點瑣事,不知師兄可能稍候片刻,最多半個時辰就回來。不瞞師兄,我來淮河修煉不久,就得罪了這一段五百裡淮河的大總管。前幾天那個叫李宮的大總管被陽虎兒師兄殺了,我就順手奪了水府大總管之位,收了他的手下,想要去交代一番。”


蘇真微微一笑道︰“師弟倒是好閑情,淮河大總管算的什麼職位﹗我們天河劍派山門所在的通天河,亦是波瀾壯闊,僅次於四條大河。你要是願意,為兄就跟幾位師長說說,讓你去做通天河主,豈不是比這五百裡一段的水路大總管逍遙多了﹗”


焦飛不願多做分辨,拱手和蘇真道別,他那裡是去找那幾位水族部曲?一路水遁到了鈴鼓峰下,把赤發鬼湯巫山的法器古銅環和九具修道人的屍身埋下,設好了煉屍的陣法,預備好了種種儀軌,這才返回水府和蘇真一起離開。


蘇真修為雖然恢復到了煉罡初期,但他重傷未愈,駕不得風,怕崩壞了傷口,焦飛又不懂得飛行的法術,兩人便在一家市鎮購買了四匹健馬,一輛馬車,由焦飛驅趕了慢慢上路。


通天河在神州之西,已經非複大唐境內,此去有一萬三千餘裡,就算是蘇真身子完好,能夠駕馭遁光飛行,半雲半霧的也有七八日光陰,這般步行沒有二三月絕難抵 達。天河劍派不擅長丹藥,蘇真也只能自行運氣調理,倒是焦飛手上有孟闐竹送的一部醫經,路上購買了些藥材,煉製了一些丹丸湯散,蘇真甚感其情,焦飛又是個 討喜的性格,兩師兄弟的交情倒是越來越濃。


有蘇真指路,焦飛駕馭了這輛馬車穿過了無數郡縣城廓,非止一日來到了大唐西域都督的管轄境內。大唐國力強盛,四海承平,一路上堪稱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百姓也極富足,少有蟊賊強盜,焦飛和蘇真兩人,倒是走的太太平平。


但是一路西行,到了大唐境外,便是南突厥,被匈奴逞兇之地,平常商隊若無大隊人馬保護,根本不敢西出玉門關半步。一到了西域都護管轄的境內,蘇真就提醒焦 飛道︰“再往前走,就離了大唐國土,匈奴人來去如風,專事搶掠,突厥人性子如野狼,殺戮成性,都不是好相與。為兄我雖然來去過幾次,都是駕馭了遁光飛行, 從未從地面走過。現下我身子還要養護,駕馭不得風雨,只能慢慢的走過去。我們這輛馬車不能要了,你去買十匹大宛良駒,我們一路上更換坐騎,節省馬力,就算 遇上匈奴甲騎、突厥野狼兵,也盡可逃脫。”


焦飛見蘇真說的謹慎,便問道︰“師兄雖然身上傷患未愈,但一身法力還有三四成,我也略懂法術,難道還怕這些西域胡人不成?”


蘇真嘆息道︰“西域有數百胡族,皆兇狠彪悍,和南方的苗疆一般,自成體系,也有修道之人。雖然真正得有大道正法,能夠煉就長生之輩極少,但是在爭強鬥狠, 諸般外道法術上,卻都有特出之處,惹上一個就是不死不休,非要尋仇到底不可。就算為兄法力未損,也不願意招惹這些西域胡人。”


焦飛自小生活的偏僻小鎮,倒是真的不知這些事情,聽了蘇真的解說,也跟著說道︰“原來如此,我在長安就見過苗疆禾山道的人物,果然法術兇狠,卻不思長生,真要惹上了麻煩的緊﹗”


焦飛跟禾山道姚開山,王道緣師徒結仇之事,他倒並不曾隱瞞蘇真,早就告訴了這位蘇師兄。畢竟焦飛手中有許多禾山道的法器,極容易便露出馬甲,反倒引起蘇真的疑竇。不如乾脆說了,反而顯得磊落。


蘇真輕輕撫摩左手上的一枚指環,沉穩的說道︰“西域、苗疆雖然有旁門左道之士,卻都比不上東海龍族。北方更是魔門根基最為深濃之地,數百個的部落都奉魔門 各派為主。但不管四方賓夷如何強盛,也不能侵入我中原之地,畢竟這裡乃是佛道兩門發源,修行之士雖然不如四夷眾多,但是修為高深,煉就元神的人物,卻十倍 的四方賓土。”


“我們天河劍派的創派祖師雖然率領一眾門人弟子,在通天河開枝散葉,但門中弟子都是中原人士,絕不收西域胡人入門。我們天河劍派雖然地處西域通天河,卻是正宗的中原道門,焦飛師弟你可要謹記此節,不可忘記了根源。”


焦飛忙肅容答曰︰“焦飛也曾讀過幾年詩書,頗知禮儀,這一點請蘇師兄放寬心懷,小弟絕不會在這一點上行差踏錯。”


蘇真淡淡一揮手道︰“師弟你先去購買馬匹吧﹗等你回了天河劍派,自然知道西域的許多事情。”


焦飛沖蘇真一拱手,飄身離開了馬車。他和蘇真雖然到了大唐邊境,卻進不去玉門關,玉門關只有駐兵,素來不讓平民居住,也無過往商旅。但是在玉門關不遠,就有一座極大的墟市。焦飛想要購買馬匹,就只有墟市中方有販售。


雖然西域諸胡十分兇狠,仍有那貪圖到西域販賣貨物,往往一本萬利,冒死來做營生的商人,在此地貿易,久而久之變成了漢胡兩家雜居之所,平時也有數萬人以上的規模。若是貿易最旺季節,這裡往往有二十萬以上人口。


焦飛此時做道童打扮,身上也無包裹,一踏入玉門關墟市,就感受到一股濃烈的喧囂熱鬧撲面而來。這墟市雖然不比長安的東市西坊,有許多百年老店,貨物來源邊及天下,但是卻勝在占地極廣,光是馬群就有數百,每一群至少百餘匹,多則數千頭。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16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5 PM 編輯

第十章天河正宗(五)

其他牛羊牧獸,更是不計其數。毛皮,鐵器,兵刃,糧食,藥材,能來西域做生意的都是財力雄濃的大商家,西域諸胡購買貨物,極少是單獨一人,都是為了本部族 購買,因此所需貨物往往量極大。似焦飛這樣的道童,一看就不像是什麼大買家,又身無長物,更不像行商。因此理會他的人極少,到讓焦飛得以隨心閒逛,挑了幾 個馬群,都不甚滿意。

焦飛打聽了本墟市中最大的馬販子叫做忽勒赤,便打算尋上此人,好購買馬匹出關。焦飛正問路,忽然聽到墟市上呼喝聲起,似是有人動起手來。這墟市上胡人部族也多,西域胡人生性彪悍,敢來邊境做生意的商家更是豢養了無數江湖好漢子,一眼不和把刀動手,在此地事所常見。


焦飛不欲惹事,便沒往那個方向去,正想繞道而行,去見人煙滾滾,有一名削瘦少年手持一口明晃晃的馬刀,上面兀自在滴血,被十餘名長大的胡人漢子在後面追 攆,口中還不肯服輸,大聲的叫罵。這個削瘦少年比焦飛大了三四歲,身形修長,身手靈巧,雖然孤身一人,卻絲毫也無懼色,只是用汗巾蒙了面,旁人看不到他長 相。


這少年竟然敢得罪這麼多人,焦飛心中暗道一聲︰“西域胡族果然彪悍。”心下到有幾分佩服,不欲礙這些人事兒,匆忙後退了一步。


恰好他身後有人認得這些人,自言自語道︰“這少年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得罪玉真公主的人,今日當然要遭了毒手﹗”


焦飛回頭見是一個胖胖的商人,便隨口問道︰“玉真公主是什麼人?”


那商人見焦飛是一個少年道士,就嘴無遮攔起來,壓低了聲音說道︰“西域諸胡有那被大部落欺壓,生活艱難的,就投奔了我大唐國主。我大唐天子仁濃,就把這些 部落盡數收容,並且賜予了封號,都算作西域大都督的管轄下。玉真公主是山陰部大可汗的女兒,據說 容秀麗,艷名廣及草原,便被賜予了公主的封號。山陰部封地最近玉門關,因此這裡的墟市就是它們管轄,玉真公主在這裡的權勢極大,在此地貿易的商人都要上繳 一成的貨物,方能安然營生。”


焦飛聞言不覺得奇怪問道︰“這裡不該是西域都督管轄,怎是玉真公主做主?”


那胖胖的商人嘿嘿一笑道︰“西域都督權力已然極大,天子怎會容他插手貿易?若是連糧餉也能自足,李家天子何以控制這邊塞的數十萬大軍?”


焦飛這才恍然大悟,沖著那胖胖的商人一拱手,算是謝過了。那個商人指點了焦飛,頗覺長了些面子,洋洋自得的跟隨自家商隊離開,這麼一打岔,那個少年已經越過眾人,絕塵而去,奔跑之速,遠勝虎野狼。


焦飛修煉道法也有了些日子,畢竟也是煉氣到了胎動的人物,當然看的出來這少年身上雖然沒有法力,卻有一身極好的武藝,便是那十餘名山陰部的大漢真個把他圈圍起來,也未必抵擋的住那一口馬刀。


“我在水府內得到的那些武經,其中頗有幾種武功十分厲害,如果能夠練成,就算道法如姚開山,王道緣那樣的人,一個疏神下也難免被殺死。這少年的奔跑身法迅 速, 勢宛如野狼虎,和中原的武學大不相類,應是西域武學,不過也不算上乘。”修道之人學武容易,因此都不大瞧得起江湖上的遊俠兒,軍中的猛將。焦飛身兼兩家之 長,又學了一下旁門左道的法術,也沾染了修道之人的習慣,雖然知道這少年武藝驚人,也並不太瞧得起。


這一場喧鬧過後,墟市的商人雖然議論紛紛,卻也無人在意,仍舊做自家的生意。焦飛也打聽到了忽勒赤便在墟市的最東邊,穿過了中原西域的各路商隊,找到了這位墟市中最大的馬販子的馬場。


忽勒赤因為手中馬匹極多,占了玉門關墟市的一半以上,因此獨自在墟市的東邊占了一片草場,圈了起來,把自家的馬群圍在其中,手下有數百人幫忙看著。焦飛才 一趕到,就有忽勒赤手下的管事,前來接納,笑容滿面的問道︰“這位小道爺,您是打算購買馬匹麼?我這裡有上好的大宛良駒,能日行千裡,兩頭見日﹗”


焦飛眉頭一皺道︰“若真是好馬,我要買下十匹,長途趕路要用,還要從你這裡舀一些糧草。”


那個管事看起來像是中原的人物,漢語流利,又懂得察言觀色。雖然焦飛年輕,但是他修煉了道書,自然而言就有一股出塵的氣韻,這管事不敢怠慢,連忙把焦飛請 入了馬場,帶了他直奔一處馬圈,伸手一指場中的數十匹高頭大馬,對焦飛說道︰“小道爺請看,這些馬都是日行千裡的良駒,不知可堪您使用?”


焦飛那裡會挑馬?他平生連馬也沒騎過,最多也就是騎乘從姚開山手中奪來的五馬浮屠,那也不能算是良馬,只算是鬼馬罷了。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手段,修道之人最 善觀氣,他兼修道魔兩家的真傳,只是把眼一望,就分辨出來這群馬兒果然身上靈氣昂然,比普通健馬更強出數分,不過焦飛左右環顧,卻發現者馬場氣息最濃烈的 地方不是這裡,就順手一指道︰“那邊似有更好的良馬,為何不販售給我?卻舀這些次一等的搪塞?”


這個管事在忽勒赤手下做事許久,也見過不少的奇人異事,見焦飛顯然是第一次來馬場,居然隨手一指,就能知道馬場中最好的幾匹良駒所在,心中甚是驚奇,態度越發恭謹起來,拱手說道︰“小道爺有所不知,那幾匹馬是沒法賣的。”


焦飛哦了一聲,問道︰“這卻是為何?”


管事有些苦笑道︰“那裡確是本馬場最好的幾匹良駒所在,只怕整個西域數十國,也難找得出來媲美的千裡馬。只是但凡好馬都有烈性,這些駿馬還未馴服,不敢販售給客人。”



第十章天河正宗(六)

焦飛微一思忖就說道︰“不知可否把這些好馬讓我來馴服一番,若是不成,我就在這裡挑十匹走,若是成你便把那些烈馬賣我如何?”

那管事自然是無可無不可,當即帶了焦飛去到了那處馬圈,這處馬圈每一匹馬都是分開來關著,共有七馬烈馬。管事把這七匹烈馬一一介紹,最引人注目的一匹全身 毛黃如錦緞,有個名目叫做萬裡飛電黃,乃是西域草原上有數萬匹野馬群中的馬王,最是高傲。縱然在潦倒之中,也有一股馬中帝王般的威儀,已經有三日不曾吃 食,但卻依舊精神抖擻。


焦飛原也曾讀過《穆王百駿圖》據說是上古相馬名家伯樂所著,只是他在白石鎮不消說天下良馬,就算是拉車耕田的馬也沒見過幾匹,聽得這管事滔滔不絕,把這七匹千裡馬的好處一一分說,焦飛頗有幾分意動。


焦飛那裡會馴什麼馬?不過他自忖學了幾手道術,總要試過才罷休。他雖然也知萬裡飛電黃乃是一等一的千裡良駒,卻打算先舀一匹色做火炭般的馬兒試手,這匹馬 也有個名目叫做赤宵。這匹馬的風采威儀雖然不如萬裡飛電黃,但是性子卻最是暴烈,雖然被圈了起來,依舊飛揚跋扈,仰天長嘶,宛如不把這些捉了它的人放在眼 內。


這匹赤宵的脾氣,更合焦飛的胃口,他一撩道袍就躍入了馬圈之中,那管事嚇了一跳,在外面拍著欄桿大叫道︰“小道爺千萬不可莽撞,這匹馬已經踢死了兩個馴馬的好手,性子最是兇悍,還是換匹馬兒試手吧﹗”


焦飛擺了擺手,大步向赤宵走去,這匹馬見到了焦飛這麼一個小道童,先是一愣,然後四蹄飛揚,就想把焦飛踢死。焦飛練就了黑水真法,雙臂也有幾千斤的力氣, 倒也不懼這匹千裡良駒,使了一個身法,伸掌一托赤宵揚起的碗大馬蹄,低喝了一聲。他當然不會跟這匹畜生都力氣,神念一動,丹田中的九字大日光明咒就放出無 量光華,幻出了九個梵文大字,依次拍入了赤宵的馬頭。


“赤宵﹗赤宵﹗你也是馬中英雄,本來縱橫天下,跟名臣猛將征戰四方,方不負你降生一場。貧道焦飛雖然不能讓你盡展抱負,卻能教你修**身之法,從此不做四足踏地之輩,不做 人為奴之畜,你可願意跟隨了貧道?”


赤宵雖然性子暴躁,但是天生穎慧,遠超同類。焦飛把九字大日光明咒打入了它的腦海,頓時開了這匹千裡良駒的靈智,已經能夠聽懂焦飛所言。赤宵被這些人活 捉,心中憤怒無比,不甘心為人**坐騎,焦飛所言正給它指了一條不曾有的大路,這匹千裡良駒打了個噴嚏,情緒也平複了下來,收了耀武揚威,在焦飛身邊挨挨 擦擦,顯得甚是親熱。


管事見焦飛如此容易就降伏了赤宵,不由得心中嘖嘖稱奇。焦飛輕撫了幾下赤宵的鬃毛,這匹千裡良駒忽然一聲長嘶,這一處圈禁的其他六匹烈馬同時應和,對焦飛點頭拜服起來。


“這七匹馬兒我都要了,不知貴東家需要多少銀兩?”


那管事見焦飛如此神通,心中驚訝,連忙說道︰“此事小人卻不敢做主,這就去清除忽勒赤東家來,小道爺可稍候片刻。”說完這管事就撒腿飛奔,不過頓放功夫, 就請了一個虯髯大漢過來,這名大漢身高昂藏九尺,膚色如鐵,雙目深碧,顧盼之際極有威嚴,看起來就像是統帥千軍萬馬的猛將,半點不似一個只為求財的馬販 子。


他見到焦飛遠遠就大聲呵呵笑道︰“這位小道爺既然喜歡這七匹烈馬,我也不敢多貪財貨,這七匹馬每一匹只要八百兩銀子,不知小道爺覺得可好?”


普通的一匹馬兒只要五兩銀錢,縱然是良駒一二百兩也算是貴價了,忽勒赤一口報出八百兩的馬價來,讓那個管事暗暗叫苦,心道︰“剛才不是已經跟東家說了,這少年道士本領非凡,主上怎麼還報出來如此高價?豈不是要得罪人也?”


沒想到,焦飛聽到這個價格,想也不想的說道︰“如此甚好,你幫我備好鞍 ,馬鐙,韁繩等物,還要足夠七匹馬兒一月所需的糧草,總共合價多少,忽勒赤先生可一並報來﹗”


這一次忽勒赤卻一拱手說道︰“這七匹馬我至少在小道爺身上賺了五千兩銀子,這些東西不值幾何,忽勒赤願意奉送,不值小道爺幾時要?”


管事心中更是叫苦︰“平時主上倒也精明過人,怎麼此時卻傻了起來,連賺了多少銀兩都合盤托出?平白多花了好幾千銀兩,人家哪有不惱怒的?”


焦飛聽的這馬販子如此豪爽,也不僅微微一笑道︰“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小道恰好身上有些財貨,這些錢財留在我這裡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派的上用場,便饒忽勒赤東 家多賺些也無妨。”他把手一揮,就把一包金子扔給了管事。管事的常年做這馬匹交易,知道現時金貴銀賤,這包金子一入手,就知道比東家所報的馬價還略高出一 二分,這才知道自家主上眼光銳利,

焦飛知道這些西域的馬販子見慣了奇人異能之士,也不避諱馬場中人,等忽勒赤著人把七匹千裡良駒的一應事物都備齊,還有糧草都搬了過來,就一抬手放出黑色光圈,講這些東西都收了起來,也不用手去牽馬兒,只是一聲呼喝,七匹千裡良駒就乖乖的跟在他身後。


忽勒赤見到焦飛這等手段,拱手喝了一聲采,正要恭送焦飛離開,忽然有一夥人馬沖了進來,為首的一個長身玉立的女子, 容極美,見到忽勒赤就喊道︰“我這次又帶了一個馴馬良師來,你快把萬裡飛電黃的馬圈打開﹗”


忽勒赤見到這名女子,神色頓時為難起來,拱手叫了一聲︰“原來是玉真公主﹗”



第十章天河正宗(七)

玉真公主美目顧盼,一眼就盯上了焦飛。看到焦飛身後的萬裡飛電黃,不由得驚呼一聲道︰“你這小道士是何人?竟然搶了本公主要的馬兒﹗”

焦飛不卑不亢的一拱手道︰“小道自買的馬兒,也不是不曾付錢鈔,何來搶公主的馬兒?”


玉真公主手下一名胡人猛漢大叫道︰“你這小道士怎敢跟公主如此說話?小心我一刀劈了你﹗”玉真公主出身山陰部,乃是西域能征善戰的胡人部落,只是人口較少,這才抵禦不得突厥和匈奴是勢大,加上玉真公主的父親仰慕大唐文化,這才歸順了。


但是這些胡人戰士,最瞧不起文弱的漢人,平時在玉門關墟市中也是飛揚跋扈,見焦飛居然不肯屈服,立刻都鼓噪了起來。


焦飛眉頭一皺,正待要分說,他要送蘇真回天河劍派,並不欲多惹事,心道︰“一匹馬兒縱然是千裡良駒,對我等修道之人來說,也沒甚大用,就算送了一匹給人也 罷。”但是剛才那發話的胡人猛漢,也不管焦飛想要息事寧人,只把腰間寶刀抽出,伸手一抹,刀身上就躍出了七個黑煙組成的骷髏頭,大聲叫道︰“你們中原道士 都有法術,我們草原上的豪傑也不懼怕,快留下這七匹馬,我放你走脫,不然爺家一刀砍了你的大好頭顱。”


“這卻是不打算講理了﹗”


焦飛想也不想,順手一抖,就是一道黑色光圈落下。這五陰袋給他祭煉許久,不知吞噬了多少血肉,威力已經不輸給任何禾山道長老煉就的法器。這胡人猛漢所用的 寶刀,有一股鬼氣森森,顯然是給某個西域混部落供奉的法師,用了什麼邪法祭煉過,焦飛自忖這等法術威力有限,便沒有放出救枚天星劍丸來。


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當頭罩下,那胡人猛漢一聲大喝,刀身上飄出的七個黑煙組成的骷髏頭啾啾鬼哭,張開了大口和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爭執在一處。


焦飛也沒有料到,這個胡人猛漢的寶刀上飛出了骷髏頭竟然有這麼大的法力,自己的五陰袋居然未能在一個照面拾掇下來。他當然不肯跟人糾纏,隨手就把渾天幡都抓在了手中,數十道黑氣條條垂下,頓時把那個大漢憑空擒捉了下馬。


焦飛牛刀小試,憑著禾山道的法術就輕易敗了對手,心中暗忖道︰“看來這一路上的修煉沒有白費,若是在沒有修煉天河正法之前,我憑了這些禾山道的法器,最多跟這個胡人猛漢掙個平手,就算最後能贏也沒有這般容易。”


玉真公主見部下受辱,正要呼喝手下,先救了這個手下大將再說,忽然有一道人影就地一滾,伸手撿起了那口能發黑煙骷髏的寶刀,焦飛用渾天幡擒捉了使刀的胡人猛漢,這寶刀無人駕馭,就落在了地上,卻被這人撿了個便宜。


“嘿嘿﹗速不台﹗你的七鬼寶刀已經落入我的手裡,看你下次還有什麼法子對付我。”


搶了這口寶刀之人,正是剛才焦飛見到的那名少年。只見他長身站在當場,手橫七鬼寶刀,雖然勢單力孤,卻有一股不屈之氣,睥睨眾人。玉真公主的手下雖多,卻似沒有一個人能給他放在眼裡一般,依舊氣勢昂揚,旁若無人。


“小賊,快還我刀來﹗”


焦飛心下對這般複雜的人事有些不喜,隨手一抖渾天幡,任憑那胡人猛漢伸手搶了同伴的兵刃和那少年鬥在一起,對忽勒赤和玉真公主各自點頭為禮,帶了自家的七匹馬兒,揚長而去。玉真公主似乎十分憤恨這名少年,竟然不去管焦飛離去,只是呼喝手下,圍住了那少年。


焦飛離了墟市,回到了馬車邊,見到蘇真在馬車上兀自打坐,也沒敢攪擾,只是把馬車上的乾糧和換洗的衣物都取下來,放在了兩匹駿馬的身上。蘇真只是每日裡要 鎮壓傷勢,倒也沒有打坐多久,過不半晌就睜開了眼睛,見到焦飛已經買了馬回來,只是微微點頭,便縱身一躍,騎上了萬裡飛電黃。


“師弟,我們今日就出玉門關罷﹗”


焦飛也上了赤宵,把馬車和原來的馬匹棄了,那些馬拉車還成,絕沒本事在西域的草原上,跑得過突厥野狼兵和匈奴甲騎。就算是幾頭普通的猛獸,也把這些馬都追上吃了。


蘇真苦修了這麼多日,身體總算是恢復了大半,他騎術精湛,操控了萬裡飛電黃,和焦飛過了玉門關,便把馬力盡情縱起,不過半日已經跑了兩百餘裡。


“焦飛師弟,前方不遠就有一處湖泊,我們今晚可在那裡安歇。你買了這些馬腳程不錯,出了玉門關盡是茫茫草原,一日至少也能趕五六百裡的路,再有月餘就能見到通天河了。”


焦飛心中終是有些忐忑,任由蘇真指點,也並不怎麼說話。兩人一路行來,也沒有見到幾個行人,但是當兩人到了蘇真所提及的那個湖泊,卻見到了一支商團,正在 此處歇息。蘇真不喜跟這些凡俗之人來往,著焦飛遠遠的紮下了帳篷,兩人在水源附近都是精神一振,各自潛修起本門的功夫來。


玄宗道門的傳人在上古被稱作煉氣士,但是所修煉的真氣不外五行,天河正法所修聚的一元重水,正是水系中最為強橫的法力。道門中一位無名前輩所著的《皇極經》曾有言道︰三十年為一世,十二世為一運,三十運為一會,十二會為一元,蓋一元之數有十二萬九千六百,天地生滅也﹗


這位無名前輩認為天地也有 元,總計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一生滅。只不過從太古盤古老祖開辟天地,媧凰造人,三皇五帝定世,到如今也不過區區萬年,誰也不知此論真假,但是道門中最重洞天,便是為此。


能開一處洞天,就不懼天地 元當盡,故此當純鈞仙壺出世,才會惹動已經煉就元神,註定長生之輩前來爭奪。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35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7 PM 編輯

第十章天河正宗(八)

天河正法所修出的一元重水,不但是蓋世法力,修到極限,丹田中便會孕育十二萬九千六百滴一元重水,能化成滔滔天河。一滴一元重水就有萬近,這道天河修成,無慮有億萬斤沉重,法力自是滔滔無窮,能夠開辟一處世界,躲在其中可避開天地生滅之劫。

不過那種境界,就算是天河劍派的開派祖師也未曾有,焦飛才修煉到真氣胎動境界,丹田中只凝聚了一滴一元重水。便是這一滴一元重水,他便能使用百余道法術,才會將之耗盡。


焦飛磨煉真水精氣,一點一滴匯入丹田之中,心中暗道︰“蘇真師兄說了,若能把這一滴一元重水分裂,便能開始著手打通周身竅。等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都存了一滴一元重水,這入竅的功夫才算大成。修煉這一步的功夫,純是水磨的耐性,鐵杵成針的毅力,倒是無關資質如何。到了煉氣入竅的境界,才能鍛鍊的銅皮 鐵骨,通身筋肉如鐵,力大無窮,百病不生,人間的武士到了這一步就算是頂峰了。除非有大資質者,才能感悟天地,踏入先天之境,和我們修道之士的感應天地相 。”


“不過習練武藝,只能長 ,不能長生,卻是遠遠不如我們這些道士了。”


真氣到了胎動境界,往往就能數日不食,焦飛才入這一層,修為還遠遠為足,修煉了幾個時辰,明月當空灑下,他忽然覺得腹內有些飢餓了。焦飛知道此番路程尚遠,也帶了不少乾糧,便取出來一塊面餅,就這水囊,吃了幾口。


蘇真微微睜眼,笑了一笑道︰“居然有不速之客來訪,焦飛師弟你今天招惹了什麼人麼?”


焦飛微微一愣,他修為遠遜蘇真,但是隔了片刻也聽到了腳步之聲,他搖頭道︰“我在墟市購買馬匹,除了見到了玉真公主,也沒怎麼衝突,別不曾招惹人來﹗”


蘇真隨手一挑,低聲喝道︰“朋友既然來了,何必躲在外面,請進來一敘吧﹗”


焦飛眼裡還差,也沒見蘇真使用什麼法術,門外就滾進來一人,他定睛一瞧居然認得,不由得問了一句道︰“這位哥哥,你一路跟蹤我們師兄弟所為何來?”


被蘇真用法術攝進來的人,居然是焦飛在墟市上碰到的那個少年。這一次這個少年臉上的面巾已經摘掉,一張臉孔宛如桃花,帶了三分羞惱,肌膚細膩的和美玉一 般,五官眉目如畫,雖然焦飛不大有行走江湖的經驗,也看得出來了,這人居然是個美貌異常的女子,只是白天不知用了什麼法兒,居然把嗓言變得猶如男子一般, 焦飛也沒有聽出來。


這少女也沒有想到,焦飛白天使用的法術,也就是三流貨色,他的師兄居然舉手投足間就有莫測之威。被蘇真就像是捉小雞崽子一樣,攝到了帳篷之內,心中先自有 了幾分怯意。焦飛也十分好奇,這少女用什麼法子趕路,居然緊緊追在他們的後面,要知道他買下的七匹馬都是千裡良駒,沒有一身的法術,絕追不上他們。


這少女身上確實沒有半點法力,這一點焦飛深信自己不會看錯。


“誰是你家哥哥?我只是踏月閑行,就被你們捉了進來,這處湖泊須不是你們家的,怎說我就是跟蹤你們﹗”


這個少女伶牙俐齒,焦飛不小心又叫錯了對方,不覺有些臉紅。蘇真卻冷冷一笑道︰“這位姑娘應是不知我們師兄弟的來歷,我們乃是天河劍派的弟子,就算是突厥野狼主,匈奴單於敢來**,也是隨手殺了。你不肯說來歷,我也就不問了,待會莫怪我們兄弟手辣﹗”


“啊﹗你們竟是西邊通天國的人麼?”


那少女頓時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她也是極有決斷的人物,當即拜倒在地,用滿含恨意的聲音說道︰“小女子是北辰部子民,只因為一匹上好的駿馬,山陰部玉真公主就縱容手下,把我父母兄長,弟妹全部殺了。若是兩位道長願意幫小女子報仇,我願意做牛做馬,任憑兩位道長驅使。”


這個女孩兒把束頭的包巾扯下,一頭青絲如瀑,她原本做男子打扮,這一下扯脫頭巾,頓時露出女兒家的 態來,雖然衣衫襤褸,但妖嬈動人之處,原是個傾城傾國的美人。


焦飛嘆息道︰“我等修道之人,不貪女色,且這等事冤冤相報,原極麻煩,不該我等插手。玉真公主殺了你親人,你報仇原本應該,但是你殺了玉真公主,她的親人 報仇如何不應該,如此這般下去,循環往複,沒有個終了。我勸你不報仇,那是冷漠無情,不能體諒你的苦楚,可若是答應幫你報仇,你要想想,我們師兄弟手上要 粘多少鮮血才能了斷?此事你還是自去想法子吧﹗”


焦飛一口就斷然拒絕,這等表現讓蘇真也暗自稱揚一聲︰“這個師弟不曾泯滅了天性,知道體諒他人難處,又不受美色迷戀,是個修道人的心性。”


這女孩兒聽得焦飛語氣中絕無轉圜餘地,猛然抬起頭來,一雙剪水雙眸中都是怨恨之色,怒道︰“什麼叫冤冤相報?我們一家本來福祉美滿,放牧打獵何等快活?如 果不是玉真公主看上了我哥哥馴服的黑風,非要持強搶奪,怎會讓我一家有如此大慘事?她做下這種沒人**情,難道不該受報?”


焦飛無言以對,蘇真卻冷笑一聲道︰“山陰部雖然比不上匈奴,突厥兩部,也有十餘萬人口,控弦之士兩萬餘。玉真公主身為山陰部大可汗的愛女,什麼好馬沒有? 就為了一匹好馬,她敢不惜跟北辰部翻臉麼?我常經過此地,北辰部和山陰部一樣,都投奔了大唐,兩家素來交好,從無齟齬。看你的武功身法,定是得了北辰部大 漠刀法真傳,這刀法乃是北辰部不傳之秘,非部中貴冑不得輕傳,我怎麼從未聽過玉真公主殺了北辰部哪位貴冑全族?”



第十章天河正宗(九)

焦飛暗道一聲慚愧,自忖道︰“我還是差了經驗,沒有蘇真師兄這般洞徹,居然險些給這女孩兒騙了不過她如此怨恨,也不似假的,其中必有內情﹗”

蘇真身為天河劍派的六大弟子之一,經常來往中原之地,對西域諸胡的事情,也瞭若指掌。只是他身為修道的人,不大管這些俗世的事兒,卻不是心中無數。當蘇真舀出來道門大派弟子的氣度,三言兩語就剖析了這女孩兒話中的不盡不實。


這女孩兒怒道︰“我們張家是新歸附北辰部的人,北辰部的大可汗怎會幫我們家出頭?難道不是部落的貴冑就這般該死麼?我父親幫了北辰部也不知多少,沒想到卻 落得這個下場。我能學到大漠刀法只是因為我父親生前是北辰部的法師,只恨我父親說,他的法術傳男不傳女,不然我早就把這些人一個個殺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能學到大漠刀法。不拘是哪個部落,能夠奉請到一位法師,都會尊敬的什麼也似,自然不會吝嗇族中的武技,甚至很多西域胡人部落的武技, 都是奉請來的法師傳授下來。不過他父親身為法師,地位尊崇無比,玉真公主怎會為了一匹馬就去得罪?”焦飛心中疑惑,卻也不再開言,只是任憑蘇真決斷此事。


蘇真微微沉吟,似是在思索什麼事情,過得一會才說道︰“原來你是張青楓之女,怪不得不似西域胡姬般眼眸色做青碧我不會幫你報仇,卻可以傳授你幾手法術,焦飛師弟把你得自禾山道的法器贈送她幾件罷﹗”


焦飛想了一想,把渾天幡,五馬浮屠,玄陰斬鬼符等六七件禾山道法器取出,遞給了這這女孩兒。蘇真嘆了口氣,又加了一句道︰“焦飛師弟,你把五陰袋也給了她罷﹗等你回到天河劍派,遲早也要領一件本門的儲物法器,五陰袋這種東西,本派的弟子還是不要帶在身邊的好。”


焦飛聞言微微一愣,不過他倒也沒遲疑,順手把五陰袋取出,連裡面的東西都一並扔給了那女孩兒。


蘇真手指一點,正中那女孩兒額頭,那女孩兒一身武藝,卻來不及躲避。本來兩人相距有三四步,蘇真身子也沒有動彈,念動指到,神乎其技。焦飛看了這才曉得,這位蘇師兄不但道法驚人,武藝也極厲害,剛才的一招,他邊思水府所得武經,卻沒有一招能破解了這一指。


“我打入你識海中的玄陰訣,正合祭煉禾山道的法器,有了這些法器,你只要努力,報仇也不難。只是不管你是否報了家仇,都不可把今日之事說與人知,不然只要你那邊開口,把此事說了請出去,我這裡就知道,定會把所有知道此事之人盡數殺死。”


蘇真叮囑完這女孩兒,袖袍一拂,把這個女孩兒送出了帳篷,喝道︰“去吧﹗此後你與我們天河劍派再無干係﹗”


焦飛聽得帳外腳步聲細碎,那個女孩兒已經走了,這才問道︰“蘇師兄,那個張青楓是什麼人物,您為何肯幫他的女兒?還讓我把禾山道的法器盡數送了出去?”


蘇真嘆了口氣道︰“張青楓是我的一個徒兒,只是他不肯用心修道,卻貪戀人間溫柔,被我逐出了門下。他就攜帶妻女在北辰部受了供奉,沒想到還是難逃一死。那 些禾山道的法器,雖然對焦飛師弟你暫時有些用處,但最多等你修煉天河正法到了煉氣入竅的境界,就再也沒有用了。何況我們天河劍派的弟子,居然使用不入流的 禾山道法器,說出去豈不是笑話一件?”


焦飛心中雖有許多疑問,想知道張青楓怎會被逐出師門,又怎會一身法力,卻被玉真公主這等凡俗之人殺死,但是見蘇真似乎不想談及此事,也不敢追問了。只是順口問道︰“蘇師兄,其他的禾山道法器也還罷了,失了五陰袋卻是麻煩了許多,我連乾糧糧草都在內呢﹗”


焦飛的幾件要緊事物,比如白須鬼的獨門飛針和針訣,還有魚鱗鎧,淮河大總管符詔,烏雲兜,半部葫蘆劍訣,還有十來截斷了的飛劍,都藏在了上元八景符之中的 四海境當中。五陰袋中藏的就是一些金銀,還有水府的得來的兵刃和武經,禾山道的法器,以及七匹馬的月餘糧草等,因此他也捨得送人。


蘇真讓他把五陰袋也送出去,焦飛自忖那些糧草自己也無法攜帶,其他的事物也不太重要,就根本不曾取出。


蘇真嘿然一笑道︰“焦飛師弟你倒是爽快。也罷﹗為兄就傳你如何祭煉本門劍囊之法,這法門和天河九 劍訣相反相成,原是不會傳授才入門的弟子。不過蘇星河師伯已然不幸,為兄對你的修煉進境,自然要擔負一份責任,這些法門遲早都要傳授,也不差早這一時。不 過這些事情在門中還是要謹慎些,你不可跟人說是我傳你的,只推在蘇星河師伯身上好了,不然多少也有些麻煩。畢竟我天河派門規嚴峻,執掌刑罰的李太師伯不大 好通融。”


焦飛道一聲︰“小弟理會得﹗”


蘇真這才正容說道︰“本門的弟子,煉氣的功夫要到了感應天地的層次,才會得到傳授天河九 劍訣,開始修煉防身禦魔的劍法,同時也傳授祭煉劍囊的法門。本門修煉的飛劍於別家不同,乃是以劍丸為主,沒法用劍鞘、劍匣收著。不到凝成金丹,練劍成絲的 地步,隨時能把飛劍收入體內,必要有劍囊才方便攜帶。”


“本來以你的功力還不足以聚斂金水精氣鑄就劍囊,不過為兄手上恰有多餘的劍囊,你只需以本門心法祭煉一番就能應用了。”


當下蘇真就傳授了焦飛天河劍派的祭煉劍囊之法,這法門跟天河九 劍訣相反相成,也是九字元 ,名曰︰天河收寶訣﹗不但能收了飛劍,配合天河劍派的嫡傳心法,還能用劍囊收敵人的飛劍法器。



第十一章劍囊(一)

蘇真傳授了焦飛天河收寶訣之後,有些感慨的說道︰“凡是慣於祭煉飛劍的道家門派,都會有獨門的祭煉劍囊、劍匣、劍鞘之法。天下祭煉劍匣法門最精妙的門派,無過於因為內訌,又被竹山教趁火打劫,在兩百年前就已經星流雲散的太白劍宗。”

“我們天河劍派的天河收寶訣雖不算最為出色,但也是一流的法門。只是祭煉劍囊最好是用五金精氣,以本門天河正法為根本,一元重水為經緯,祭煉成的劍囊就比其他門派弱了一籌。”


“不過本門的天河收寶訣祭煉的劍囊用來護身另有一種神妙,這一次我和竹山教大長老查雙影一戰,若不是為兄的劍囊乃是真水屬性,收了七八成的五行陰煞地極真火,早在中了毒火的那一刻就灰飛煙滅了。”


“為兄手上的這一個劍囊,是是我當初祭煉了,要贈給一個徒兒的,可惜他為邪派妖人所害,便沒送得出手。”


蘇真指點焦飛天河正法已久,知道他的修為尚不足自行祭煉劍囊,但祭煉已經煉成的劍囊卻不算太難,點撥了焦飛幾句天河收寶訣的疑難,就把自己藏的一口劍囊送了給他。


焦飛接過了劍囊,道了聲謝,心頭頗有些沉重。雖然是他救了蘇真,但是這位蘇師兄待他可算得上極好,不但傳授了天河正法,對他的點撥也極盡心。但歸根結底,焦飛並非是天河劍派“蘇星河”的弟子,他的師父乃是藍犁道人,這個大祕密若是有一日被人揭開,那便是潑天大禍。


“只怕到那時,第一個要殺我的就是蘇師兄罷﹗”


蘇真不知焦飛心中的祕密,只是哂笑一聲道︰“你我兄弟何如此之謙也﹗這劍囊我留之無用,給師弟正是應當。我當時煉的倉促,只封印了三重禁製,焦飛師弟你稍 加祭煉便能運用自如。這個劍囊雖然不算怎麼太好,包管比禾山道的五陰袋強的多了,日後師弟修為高了,還可以重新祭煉增加威力。”


焦飛心頭一震,低下頭,把臉上的神色掩蓋了下去,輕笑道︰“蘇師兄打趣了,禾山道的法器怎能跟我們天河劍派的比。我也只是從別人手中奪來,將就使用罷了。”


蘇真本不是個愛說笑的人,也不合焦飛多說了,依舊運煉天河正法,想要盡多可能恢復一身功力。焦飛見蘇真如此,也默默存神,把天河收寶訣的九道符 在丹田內凝練出來。


天河收寶訣的九道符 ,本來就跟天河九 劍訣相反相成,初一凝練就自動銜接的天河九 劍訣之後,化成一道五色十彩的長虹,在焦飛的丹田內盤繞。


焦飛暗運天河正法,他丹田內的那一滴一元重水就化成了一團玄光,從天河九 劍訣的第一道符 ,游走到天河收寶訣的最後一道符 ,然後再遊走回來,這十八道符 就宛如活轉了過來一樣,生動非常。


就在焦飛運煉這十八道符 時,一直都蟄伏在他丹田內老老實實的五金精氣,也蠢蠢欲動起來。焦飛雖然一路上也偷著修煉葫蘆劍訣,把水府中得來的兵刃已經煉化了十分之九,剩下的兵刃已經沒有幾口,但畢竟還遠比不上他天河正法和黑水真法的修為。


這股五金精氣本來極弱,隨著一元重水湧入了天河九 劍訣和天河收寶訣的十八道符 當中,失去了壓制,卻忽然強盛起來。五行之中,水勢至柔,金勢至堅,葫蘆劍訣修煉出來的五金精氣,遠比一元重水鋒銳的多,焦飛生怕出了什麼問題,順勢把這 股五金精氣也匯入了天河九 劍訣和天河收寶訣的一十八道符 當中。


這一股五金精氣和一元重水融匯交通,天河九 劍訣和天河收寶訣,總計一十八道符 猛地漲成一圈五彩光虹,焦飛隨手從丹田內的種子符 中引出了一十八道幻符,打入了劍囊當中。


焦飛也沒有想到,這股融合了五金精氣和一元重水的力量,竟然強勢無匹。沖入劍囊的天河收寶訣九道符 ,竟然連破三關,把蘇真封印在其中禁製盡數解開。


“雖然蘇真師兄說過,五金精氣最合祭煉劍囊,但也絕不能夠這般一蹴而就。難道是五金精氣融合一元重水後,別有一種妙用不成?”


若是平常修行上的疑問,焦飛就去問蘇真了,不過葫蘆劍訣涉及到了他的祕密,便不好舀了征詢。雖然焦飛頗為疑惑,卻也只能壓在心底。生出了幻符之後,他運煉 在天河九 劍訣和天河收寶訣上的一元重水和五金精氣都折損不少,焦飛無力再做試演,只能先溫養先天水精,先恢復了法力再說。


兩師兄弟各自打坐到了天明,焦飛自感丹田內的那滴一元重水,已經培養圓滿,正要收了天河正法的運煉,忽然丹田中那滴一元重水跳躍了幾下,竟然分裂成了兩半。分裂之後,兩滴一元重水就像是互相排斥一般,其中一滴順勢遊入經脈。

若是有人開了天眼,便能看到這座無名湖泊上起了一層輕煙,這一層輕煙慢慢絲絲縷縷的匯聚到了蘇真和焦飛兩師兄弟這邊。蘇真身上籠罩的水氣比焦飛多出數十倍,但焦飛身上籠罩的真水精元,也隱隱形成了一團霧氣,把全身都籠罩在內。


無窮的真水精氣匯入了焦飛體內,分成了兩股通道,分別融入了丹田和腎門處的兩滴一元重水之中。焦飛花了兩三個時辰,才把分裂之後,各自弱了一半的一元重水補滿法力,當他一聲長嘯從地上躍起,卻見到日頭早上了三竿 ,蘇真在水邊盤膝而坐,顯然是等了焦飛許久。


焦飛知道已然耽擱了行程,心中甚是不好意思的說道︰“讓蘇師兄久候了,小弟也是一時修煉,忘了時間,請多抱涵。”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38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7 PM 編輯

第十一章 劍囊(二)

  蘇真微微笑道:“師弟修為突飛猛進,正是為兄願意看到之事,稍微等候一些時日又算得怎地?為兄可感覺的出來,焦飛師弟你的法力至少增加的一倍有餘。”

  焦飛微微沉吟道:“確實如此,我已然凝聚了第二滴一元重水,法力確乎增加了一倍。”

  蘇真朗笑道:“這邊是本派天河正法的奧妙之處,其他門派從胎動到入竅,功力最多增加三五倍,本門的天河正法,卻可以足足增加三百六十五倍。焦飛師弟可以想像,當你在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凝集了一滴一元重水之後,法力該是多麼強橫。”

  焦飛喜道:“還虧了師兄提點,不然小弟怎有今日!”

  蘇真微微點頭,不甚在意的說道:“只要你勤加苦練,早晚會有一日,便是如竹山教的查雙影,魔門的藍犁道人都要甘拜下風。”

  焦飛心頭一跳,嘴上卻說道:“不知道我何時才能有師父那般功力,好給他老人家報仇。”

  蘇真微微嘆息道:“蘇星河師伯如不是在凝煞煉罡的時候走了捷徑,也不會敗亡于藍犁道人手下。等你煉氣入竅,感應天地之後,本門弟子都要遠行去尋找地煞陰脈,凝練煞氣,這一關最是重要,關系到日後的最高成就,你不可輕忽!”

  焦飛對煉氣的九大步驟: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這九步倒是瞭若指掌,但是具體每一步該是如何,卻不甚了然,既然蘇真 提及了這一點,他順勢問道:“蘇師兄,我已經真氣胎動,煉氣入竅也有了幾分體悟,感應天地求的是頓悟,也無可說。但是這凝煞煉罡兩層,小弟還摸不著頭腦, 還望師兄多加指點。”

  蘇真輕輕拍了拍焦飛的肩膀說道:“凝煞,煉罡乃是道門修士最為根基的功夫,只有到了這一步功夫,才能體現出來道家正宗和旁門雜家的區別。亦只有到了凝 煞的境界,方能著手祭煉自己的法器,之前最多也只能煉幾道符籙,制幾件符器罷了。嚴格來說,禾山道的那些法器,也只是介乎符器和法器之間的貨色,還算不得 真正的法器。”

  “想要凝練煞氣,最關鍵的便是尋到一條合適的地煞陰脈,才能汲取地煞之氣,花費苦功跟本身真氣熔煉。有了凝練的煞氣護身,才能在高空罡風最盛的地方,採集乾天罡氣。”

  “道門典籍所載的地煞陰脈總共有七十二種,乾天罡氣三十六門,每一種地煞之氣煉成,就只能修煉對應的乾天罡氣,因此煞氣凝練,就定了煉罡的路子。罡煞合一,才能凝練金丹,也等若決定了金丹幾品,道基如何。甚至日後運煉元神的成就,都要受凝煞這一步功夫的影響。”

  蘇真不惜花費口舌,乃是因為焦飛修行進步奇速,有望成為天河劍派最傑出之士。

  天河劍派這一代以六大弟子為長,但究竟何人能夠秀出眾人,成為下一代的天河劍派掌教,還有要看各人成就如何。蘇真倒是不怕自己修為不若人,但是他的師父羅公遠一想嬉笑怒罵,遊戲人間,跟同門師兄弟關系都不和睦,蘇真受了師父的影響,在天河劍派內並無多少親近的同門。

  恰好焦飛的“師父”蘇星河亦是脾氣古怪,本人有隕落在藍犁道人之手,他的弟子想必也不會受其他師叔伯的寵愛。若是焦飛日後修煉有成,受他恩惠又多,自然會一力支援他登上天河劍派的掌教之位。若無這些因果,就算焦飛救了他,蘇真也不會這般耐心指點焦飛的修煉。

  焦飛聽得這些修道的步驟,也恍然大喜道:“原來如此,小弟受教了!”

  兩師兄弟略談了幾句,正要動身上路,卻聽到馬蹄特特之聲,一隊百餘人的騎士從玉門關方向而來。焦飛眼尖,看到這對騎兵中為首一人,身穿粉紅色桃花鎧,胯下一匹黑馬神駿非常,身材高挑,面如粉撲,正是在玉門關墟市中有過一面之緣的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的身邊有兩個紅袍胡僧,一個脖頸上掛著一百零八顆拳頭大的佛珠,另外一手持摩羅經幢,皆虯髯碧眼,身材偉岸。

  見到焦飛和蘇真兩人,就玉真公主的手下高聲喝喊道:“兀那兩個中原蠻子,可見到的一個女扮男裝的人?”

  焦飛不喜這些人莽撞,又知道這些人跟張青楓的女兒有仇,便懶得回答,只是對蘇真說道:“蘇師兄我們還是上路罷,這些人不必理會。”

  焦飛倒是好意,他雖然不喜這些人,卻也不想多殺傷人命,蘇真雖然待他寬厚溫和,但卻是嫉惡如仇,殺伐果敢之人,惹怒了他,翻臉就最是辣手,這些人縱然有些武力,卻怎當天河劍派的真傳劍術一擊?

  蘇真果然如言懶得理會這些人,上了萬裡飛電黃,催馬便行,似乎這些人都不存在一般。焦飛亦上了赤宵,沖著玉真公主一拱手,催馬便行。

  玉真公主氣的粉面通紅,她在墟市中就曾受焦飛輕視,只是那時遇上了畢生大仇,顧不得和焦飛計較,現在這兩個道士仍舊視她如無物,這讓這位天之驕女如何忍得下?她對身後的兩位紅袍胡僧說道:“還要拜託兩位大師,攔下這兩個登徒子!”

  脖頸上掛著一百零八顆拳頭大的佛珠的那位胡僧,躬身一禮,也不答話,扯下脖子上的佛珠,往地下一摔,頃刻就化成了一百零八頭異獸,虎豹狼蟲,飛禽走獸都有。這些異獸混若金鐵之軀,身上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奮力咆哮,聲遏雲端。

  焦飛眉頭一皺,他倒沒料到玉真公主請然請有懂法術的西域僧人,蘇真似乎全不在意,焦飛知道這是師兄要看看自己應對之能。他把手一張,一道金光掃出,和那個西域胡僧放出來的幾頭異獸碰到了一起。這是他祭煉了蘇真送的劍囊,煉就的法力。



第十一章 劍囊(三)

  這一道金光是劍囊內的金鐵之氣聚煉,若是差一點的法器,被金光一卷就能收入到劍囊中,再被劍囊內的五金精氣一催,立時化為齏粉。

  那胡僧所祭煉的佛珠異獸倒也頗厲害,焦飛發出的金光和當頭的幾頭異獸撞到了一起,竟然僵持不下,未能將之收入到劍囊之內。

  “當初我使用禾山道的五陰袋時,那東西只有半間屋子大,蘇師兄送我的這口劍囊卻有十丈方圓,不過收容最多的還是上元八景符,這胡僧的佛珠異獸看起來頗有可觀,若是蘇師兄不在,我用上元八景符收了,倒也可以用來玩耍。”

  焦飛覺得這紅袍胡僧法術驚奇,還有幾分好頑,但是那胡僧卻心頭大震,忖道:“這兩個道士還未懂飛行,法力應是尚淺,我這百零八大力金剛獸法便是凝煞境界的修士都能橫掃,煉罡的修士都能抵擋一陣,那個小道士手中是什麼寶物,居然如此厲害?”

  另外一名胡僧見自家的師弟拿不下這兩個道士,那手中的摩羅經幢一抖,憑空飛出,在半空化作一個兇惡的夜叉,手中持著一根鋼叉,飛行絕快,不上一刻極趕上了赤宵馬,半雲半霧的向焦飛一叉戳下來。

  焦飛暗贊一聲道:“這兩個胡僧的法術,可比姚開山,王道緣之輩高明多了。修煉到高明處,說不定跟道家的飛劍也有的一拼,現在卻還不及我的天星劍丸鋒利。”

  焦飛反手一兜,九枚天星劍丸化成了九道金虹,在半空中絞成了一根金光大柱,嗚嗚鳴嘯,威勢無邊,把摩羅經幢所化的夜叉絞在其中,只一下就絞成了粉碎,還原成了一堆殘破布片,從空中落下。

  這是天河劍派的一招殺手,名曰:九弧破宸。專門為修為高於本身的大敵預備,威力奇大,但是蓄勢較久,若不是敵人稍有疏忽,自身露了破綻,便無法使用。 當初焦飛就是用這一招斬斷了白須鬼的一條手臂,逼得角山雙鬼遁走。這胡僧的摩羅經幢也算是一件異寶,卻怎敵蘇星河畢生苦練的九枚天星劍丸?

  蘇真在旁提點道:“既然動手了,就不能留根!”

  焦飛心中一凜,嘴上應了了一聲,九道金虹散開,通天徹地,漫捲過去,那百零八大力金剛獸法煉就的金剛獸雖然厲害,卻怎敵得過道門正宗的飛劍?焦飛劍光一展,那些更跟他放出的金光爭執的金剛獸就被斬碎了開來。

  這些金剛獸一被斬裂,立刻不動,變成了精鋼鐵獸,焦飛見此物有趣,順手一催劍囊金光,把這些被斬裂的金剛獸一併收了。那兩個西域胡僧哪裡曉得焦飛的劍 丸竟然如此厲害!被焦飛破了他們的法術,都把眼睛急的紅了,各自一拍禿頭頂門,噴出了三尺高的兩道血光,竟然也堪堪敵住了焦飛的劍光。

  這是他們門中的精血卻敵秘法,每拖延一刻,就要耗費一份精血元氣,以這兩個胡僧的修為,絕對抵擋不住天星劍丸一時三刻。玉真公主見焦飛如此厲害,自家 依仗的兩位上師不是對手,這才有些慌了,大叫道:“劍氣化虹已經是煉氣成罡的修為,早就能禦劍飛行了,你們為何卻要乘馬?難道是專門來尋我山陰部晦氣的 麼?”

  焦飛心道:“蘇師兄說過,西域大小部落,旁門左道之士正多,一旦惹了就是不死不休的場面。師兄讓我既然動手,就不可留情,一群死人了,哪有閑暇答她!”

  焦飛跟姚開山,王道緣還有百蠻山的那個黃袍漢子交手過,知道旁門左道都是有我無人的性子,一旦得罪,尋仇心極盛。這時候容情,就是給自己留了極大的隱患。

  玉真公主還罷了,畢竟只是一個凡人,縱然身份尊貴,焦飛卻也不懼。可一旦那兩個胡僧逃走,招來大批同門,蘇真現在身上負傷,自己法力低微只是仗著天星劍丸犀利,只怕很難回得去通天河了,雖然心中有些不忍,卻也不敢存了婦人仁慈。

  那兩名胡僧的精血卻敵秘法所化的血光,被天星劍丸層層壓低,勉強拖住了焦飛兩道劍光,玉真公主的手下,只是精銳兵士,縱然騎**湛,卻怎敵這道家劍術?被焦飛其餘的幾道金紅一卷,連人帶馬都斬做了兩段。

  玉真公主嚇的花容失色,不是焦飛不懂得憐香惜玉,只是這時候也沒法住手,一道金虹當頭向她絞落,玉真公主閉目待死,但是她胯下的黑馬卻忽然打了個噴嚏,猛的人立起來,張口噴出了一團黑光和焦飛的金虹鬥在一處。

  “咦!這頭馬妖隱藏的倒好,連我也沒看出來!”

  蘇真雖然灑灑不在意,但是卻一直灌注著焦飛跟兩名胡僧動手,他也是受了傷,修為大損,這才沒看出來玉真公主胯下的黑馬居然是一頭成了精的馬妖。

  那頭馬妖人立而起,噴出黑光截住了焦飛的劍丸,立刻化為一個身高九尺的昂藏大漢,回手把玉真公主抱了個滿懷,朗聲大笑道:“原來是天河劍派的弟子,本尊倒也不願意招惹爾等,大家各留情面,散去了如何?”

  玉真公主被馬妖伸手一抱,也不知那馬妖動了什麼手腳,她立刻就暈了過去,趴在馬妖的懷中軟軟的不動。本來玉真公主也是長身玉立,身材高挑的絕色美人兒,但是在這頭馬妖變化的大漢懷中,卻宛若小鳥依人。

  蘇真冷冷喝道:“道門弟子降妖除魔乃是正道,你這頭馬妖居然穢亂人間,我繞你不得!”

  焦飛聽得蘇真不肯罷休,捏住的劍訣一抖,九枚天星劍丸所化金虹倒卷,把那兩名胡僧一起腰斬,至於那些普通胡人騎兵,此刻早就殺絕了。兩名胡僧抵禦一道金虹已經萬分為難,焦飛把另外的劍丸撤回來,他們無可抵禦,自然是死的極是乾脆。

  但是那頭馬妖看到焦飛禦使了九道金虹合攏,只是放聲大笑道:“這些法術我也會,天河劍派的符籙劍訣難的倒哪個?”



第十一章 劍囊(四)

  馬妖把手一張,又是七團黑氣飛出和焦飛的九枚天星劍丸鬥在一起。

  焦飛上一次跟白須鬼鬥劍,恰逢對手使用飛針,飛針陰損,但是力量卻弱,白須鬼又找不著他的藏身所在,因此仗著天星劍丸厲害,並未吃著什麼虧。

  可這馬妖使用的亦是天河九籙劍訣,所煉制的劍丸材質奇異,本身修為又遠遠高過了焦飛,才一交手,焦飛的九枚天星劍丸所化的金虹,就被馬妖的劍丸壓在下風。

  這頭馬妖的劍丸上力量絕大,在劍術上也勝過了焦飛一籌,焦飛在蘇真面前,也不能使出隱身術,上元八景符這些不該用的路數,只能咬著牙苦撐,眼看劍光被壓的越來越低,越來越暗淡,也不甘認輸。

  蘇真冷哼一聲道:“一匹小小的馬妖也這般囂張,你是從哪裡學來的天河九籙劍訣?”

  焦飛苦撐了近半柱香的時間,堪堪快要抵擋不住,蘇真這才張手放出了自己的劍丸。蘇真的劍丸就只是一枚,脫手化成白森森的劍氣,宛如一條白虹,化成一座長橋般的模樣,把焦飛和馬妖的劍氣震飛了開來。

  馬妖見蘇真出手,朗聲笑道:“我從哪裡學來關你甚事?某家去也!”

  蘇真雖然負傷,仍舊有煉氣成罡的修為,那頭馬妖不欲跟蘇真拼個死活。他和焦飛,蘇真並無仇怨,那兩個胡僧死了對他來說只是清風,玉真公主的那些手下死 活,更是跟他沒有半點干係。馬妖所在意的就只有玉真公主一人而已。他把自家的八團黑氣收回身邊,化成了一道黑虹沖天就走,焦飛好容易得了喘息,忙把自家的 天星劍丸收了回來,兀自心有餘悸。

  心道:“這頭馬妖好厲害,比白須鬼和赤發鬼可厲害多了!不是仗了天星劍丸非同凡品,一個照面就能把我斬殺了。”

  他只跟人鬥劍過兩次,一次是白須鬼,占了地利,又占了飛劍的便宜,這次才真的體會到,劍術高手出手是怎般威勢。如果蘇真出手再晚一刻,他的九枚劍丸就要被震散了劍訣,拿捏不住劍法的變化了。

  蘇真冷哼一聲,也並未追趕,張手收了劍光,對焦飛說道:“這頭馬妖不知從哪裡學了我們天河劍派的劍訣,等我回山養好了傷勢,定當把他斬了首級。這頭馬妖已經有了煉氣成罡的修為,我現在重傷未愈,倒也傷他不得,我們先走罷!”

  蘇真不欲追趕,焦飛知道自己追上去也是白饒,何況他根本不懂得禦遁飛行,只能讓那馬妖走了。他望著那頭馬妖飛遁的方向,怔忪出神片刻,這才追隨了蘇真,控馬狂奔。

  兩師兄弟把七匹好馬更替,一路急行,數日之後就深入了西域草原。雖然這裡危機處處,不但有西域諸胡部落,更有修成人形的妖精,但蘇真經驗豐富,焦飛亦心思敏銳,有幾番為難也都被兩人容容易易的化解了。

  西域諸胡和中原人士血脈不同。按照古書上所載,中原人乃是上古七凰之一的媧凰,集上古之民血脈,混合五色土,捏造出來的生靈。西域諸胡卻是妖族和人類 交合所生的後代,血脈中妖族的系統占據了大半,因此西域諸胡有體毛濃密,眼眸為碧藍,紫金,赤紅等色,等等與中原人士不同的特徵。有些部族還能與月夜化為 妖獸,保留了生食血肉的蠻荒習俗,距離中原之民更加遠了。

  因此在中原之地,漢夷之分十分鮮明。道門九大派都立身正統,只收中原漢人為門徒。倒是佛宗有眾生平等之念,但是佛門有許多規矩,四夷之民生性粗蠻,都不願受這把束縛,只有那改了規矩,打了佛門旗號,實際上卻是旁門的胡僧教才能在西域傳播。

  焦飛跟蘇真一路行來,見識到了許多奇異風俗,也見識到了西域的眾多部族,雖然趕路辛苦了些,但也算是大開眼界。

  他一路上都不敢荒廢了修行,又經常找蘇真指點,修為倒是進境甚快。

  天河正法是道門的真傳,講究循序漸進,修成天河正法,法力渾厚天下無雙,修煉起來自也是加倍艱難。本來入竅這一關,天河劍派的弟子多則十餘年,少則三五年,才能把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打通,比別家弟子要多花一倍時間。

  但焦飛同時兼修黑水真法,在修煉天河正法之前,黑水真法已然突破了第一層境界。黑水真法是魔門三十六真傳之一,從起手就走的是修煉肉軀的路子,因此焦飛在突破了真氣胎動境界之後,凝練竅穴的遠比普通天河劍派的弟子為易。

  待得兩兄弟過了赤勒山,到了古納河邊的時候,焦飛已然打通了第三處竅穴——會陰,法力再強三分。

  赤勒山,古納河都是西域大山大河,尤其是古納河乃是西域七八條河流的源頭,幾乎大半西域水系都是它的旁支,雖然不住淮河,濟水,黑水、瀾滄江四大水系般長,但是水量充沛,亦是天下有數的大河。

  蘇真站在古納河岸邊,一指前方說道:“再行不遠,我們就見不到人煙了。那邊已經是蠻荒之地,只有野獸,妖怪,便是西域諸胡也不敢往前去遊牧,打獵。”

  焦飛早在路上,聽蘇真說過極西蠻荒之地的事情,那裡山山有怪,洞洞藏妖,甚至有那萬年妖王收聚了數萬小妖,自開一國,氣象和中原更不相同。這等妖族縱 橫的蠻荒,比西域諸胡混居的地域,危險了百倍不止。他極目遠眺,古納河極為寬闊,河上也無個舟楫,對岸鬱鬱蔥蔥已經不是大草原的地貌,有了綿延的山脈,茫 茫森林。

  “師兄,我們該如何過河?”

  蘇真微微一笑道:“若是平常人,這麼一條大河已經是天塹,難以逾越,但是對我們修道之士來說,過河只是舉手之易,師弟的天河正法已然修煉到了真氣胎動的修為,禦使水遁也不難。”

  焦飛答道:“我自是不擔心你我,只是這些馬兒不好弄過去,這才煩擾!”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40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7 PM 編輯

第十二章 馬妖(一)

  蘇真笑道:“雖然師兄傷勢未愈,但送幾匹馬過河還是容易,你買的這七匹馬倒皆是神駿,可以帶回門中。看你每日用九字大日光明咒調養它們,不是想把這七匹馬都收做門下童子罷?”

  焦飛在淮河中做了一點時日的大總管,每日有人服侍,看守門戶,倒是頗覺得習慣。在購買者七匹好馬的時候,已經起了幾分心思,每日用九字大日光明咒調養,助這七匹馬培養妖氣。九字大日光明咒只是西域胡僧常用的法咒,就算尋常人家也知,焦飛倒不怕蘇真起疑慮。

  只是這九字大日光明咒威力有限,靈妙之處也不比他所修煉的黑水真法,天河正法,這七匹好馬經他調教,也只略微開啟了靈智,顯得比凡馬聰穎許多,乘坐了趕路時,如臂使指,倒也還沒其他的靈異現出來。

  聽到蘇真打趣,焦飛就說道:“那日和馬妖鬥了一回,倒是覺得這七匹馬也算是出類拔萃的千里良駒,若是調教的好了,未必就沒有那般成就。縱然我們修道之人所求不多,但是日常瑣事收了幾個童子去做,總會多出些時間來修煉。”

  蘇真微微頷首,對焦飛的說法不置可否,卻忽然一指河水道:“我們還是這就過河去吧。”

  蘇真把劍丸一扣,化成了一道白森森的長虹,架在古納河上,宛如一座拱橋相似。焦飛暗贊了一聲,這位師兄法力高明,當先牽了馬兒,跨步上橋。蘇真是最後一個踏上了這座虹橋,在他的驅使下,這道虹橋星馳電掣,只略一擎動就到了對岸,二人七馬,連手腳都未曾沾濕。

  蘇真和焦飛,兩師兄弟才過河,就有一個身高九尺的昂藏巨漢亦踏足古納河岸,正是蘇真那日出手驚走的馬妖。他看著兩師兄弟離開河對岸的背影,微微一笑 道:“”鷲老,我說的如何?那兩人一個修為甚低,一個肯定是受了傷,只要擒下他們兩個,最少也有兩件上等法器入手,說不定還能逼問出來天河劍派的修行法 訣。

  一個身形高瘦,披了件黃袍,雙眉長的都垂到了臉頰,頭上牛山濯濯,雙眼滿是陰鷙之氣的禿頭老者,神出鬼沒的出現在馬妖的身後,低聲說道:“馬武!你真個膽大,上次暗算了那人,還只是個天河劍派的棄徒,這兩人定是真傳弟子,也不怕天河劍派的人找上你麼?”

  大漢馬武嘿嘿一笑道:“若不強取豪奪,我們這些妖怪怎能修煉的過那些人族!上一次我殺了那人全家,逼問出來天河九籙劍訣,卻沒有問出來天河劍派的正宗心法,這一次要是能奪得天河劍派的真傳心法,說不定你我也有凝結金丹的一日,甚或更上一層,直至煉就元神,長生不老。”

  鷲老陰陰一笑,有些不鹹不淡的說道:“你指望我跟你一起出手,可想好了有什麼報酬麼?別說分享這兩人身上的東西,那是我老鷲該得的,不用你給。”

  馬武嘿嘿一笑道:“我知你垂涎天河九籙劍訣已久,此番只要擊殺了這兩人,我把這口訣傳你如何?”

  鷲老頓時兩眼放光,露出了貪婪之色,低喝道:“你此言可真?”

  馬武頓了一頓,道:“鷲老,你我相交百年,可見我有過說話不算的時候?你我妖怪出身,一切法訣全靠自悟,實在粗淺不堪。這符籙劍訣威力遠勝你我所學,有了這道法訣我跟人鬥法從未落過下風。不管此行成功與否,得了這道劍訣,鷲老你也不用怕百眼老妖了!”

  “我早就用一株魔靈草,跟人換了一塊烏金,只要得了你的劍訣,最多三年就能練成劍丸,到時候定要讓百眼老妖知道厲害,他欺辱我太甚,這口惡氣怎麼也忍不下。”

  馬武苦笑道:“鷲老,你我百年至交,我勸你一句,還是不要惹這些閑氣罷!有朝一日,我們煉就元神,註定長生,那才算是為我妖族中人大放異彩,揚眉吐氣。這等事情不過數十年恩仇,轉瞬即逝,何必念念不忘!”

  鷲老冷哼一聲,也不知聽沒聽到心底去,兩妖騰起一股妖風,也是瞬間就過了古納河。

  蘇真帶了焦飛和馬匹過河,走出不遠,就嘿了一聲,對焦飛說道:“為兄有些乏了,我們暫且休憩片刻。”

  焦飛微微一愣,蘇真雖然身上有傷,但畢竟是千錘百煉過的道軀,區區趕路何談困乏?他亦是心思剔透,見蘇真做出分外疲倦的樣子,也應和說道:“師兄既然倦了,就在此稍坐,小弟正好去打獵些野味,我們兄弟燒烤一回,填填肚子!”

  蘇真微微一笑道:“不可去遠!這裡已經蠻荒地界,隨處都有妖怪,你要小心不可招惹了人家。”蘇真左手輕擺,做了個暗示,焦飛心裡透亮,微微一笑,輕輕頷首,一長身就往南去了。

  一路追蹤兩人的馬武和鷲老兩個妖怪,見焦飛忽然離開,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還是馬武有些算計,低聲說道:“這個少年身上有九枚劍丸,乃是上等的法器,正好他離開了那個硬手,待我去把他殺了,多了那他的法器,鷲老便在此地等我,順便看顧那個坐著的。”

  鷲老早聽說焦飛本事不濟,連忙說道:“我飛遁神速,一來一回只是頃刻,還是我去追蹤那個走了的罷!”馬武拗不過這位老友,就只得把追殺焦飛的好事兒,讓給了鷲老。

  焦飛離開不遠,就捏了隱身訣,並且施展了穿墻術,遁入了一塊七八丈高的怪石當中。鷲老隨後追來,已經找不見他的影蹤。鷲老心甚奇怪,暗道:“那少年也 不過煉氣才入門的修為,連駕風都未必會,我的遁法乃是一絕,怎的匆忙趕來,卻不見他往何處去了?他難道還有什麼法術,快過了我的遁法不成?”

  鷲老不見焦飛的影子,自家就有些粗疏大意,露出了行藏。焦飛在怪石中看到這麼一個陰森森的禿頭老者,心中就是一驚。



第十二章 馬妖(二)

  “還好師兄警覺,察覺了誘人跟隨我們,不然被這禿頭老兒暗算一記,豈不是大糟糕!”

  焦飛不知這頭妖怪本事如何,雖然口中扣了天星劍丸和上元八景符,卻沒敢發動。鷲老和馬妖馬武,也是相交百餘年的好友,只是他性子陰沉,法力也不及馬武,就知道在洞府中一味苦修,倒也有了煉罡的修為。

  鷲老尋找了一遍,怎麼也不信焦飛能比自己飛遁的法術更快,認定了焦飛藏在了何處,就把大袖一揮,飛出了無數黑色短箭,發出了咻咻之聲,也不知有多少山石樹木,林間野獸遭殃。

  幸虧焦飛遁入的怪石極其高大,又堅硬,鷲老打出的黑色短箭才沒傷的著他。不過焦飛見到鷲老出手,反倒是放下了心事,得有真傳和沒得真傳,不光是在求道 長生上有不可逾越的差距,在法術威力上上也有天壤之別。不然以焦飛的修為,就算憑了九枚天星劍丸厲害,也沒法跟白須鬼那等旁門左道的能手鬥那麼久。

  鷲老雖然修為高深,但是法術比白須鬼還不如,白須鬼還得有前輩散仙的一部針訣,他一切法術只靠自悟。那些黑色短箭乃是他本身翎毛煉就,只是因為自家身上的毛發,這才能憑著氣息相感,指揮如意。這僅是煉氣到了第三層感應天地層次的手段。

  “幸虧這兔頭老怪不似那馬妖一般,也懂得道門祭煉法器的訣竅,他這些翎毛煉就的短箭,本質既差,又祭煉不得其法,還不是天星劍丸的對手。不過我還是把穩一些,等蘇真師兄那邊招呼才動手,這禿頭老妖怪究竟為什麼跟蹤我們師兄弟二人?”

  焦飛還不知鷲老跟那頭馬妖是一夥,只當是本土的妖怪,見到自己師兄弟侵犯他的土地,便來找晦氣。心中兀自有些猶豫,想要看蘇真那邊如何應對。焦飛不曾動手,鷲老自然也尋他不找,那邊馬妖馬武卻心下焦躁了起來。

  一過古納河,就不是西域諸胡馳騁之地了,從這裡一直到極西的天邊,都是妖怪,野獸,乃是上古蠻荒之民的住所,越是往西,遇到的生靈就越厲害。他雖然修煉有成,也是煉氣成罡的大妖怪,卻也不敢在這邊耀武揚威。

  “若是耽擱的久了,只怕驚動了哪一座山的妖王,反而不美。鷲老怎麼還不回來,難道那個小子居然如此扎手?憑我一個對付這個受了傷的天河劍派弟子,也只有五六分把握,沒有十足。貿然動手,萬一失風了反而不美。”

  馬妖馬武正想要不要去接應鷲老一下,這邊蘇真卻猛地睜開雙眼,扣指一彈,一道細若游絲的白線,穿過了頭上層層樹枝,直奔隱藏在半裡之外的馬武耳後刺 來。這道細若游絲的白線,在若有若無之間,馬武又不敢逼的太近,怎麼能夠察覺?直到這道白線切近,這才耳後幾根鬃毛一動,忽然心生警兆,偏頭一瞧,駭的匆 忙一躲,勉強逃過了殺身之禍,卻被蘇真的劍絲斬落了肩上的一個布袋。

  馬武也來不去拾取自己掉落的東西,把大口一張,噴出了八團黑光,堪堪敵住了蘇真的劍絲。蘇真心中暗道一聲:“這馬妖倒是好氣運,我居然偷襲不著,現下我功力未復,勉強能把劍光凝成飛絲,卻不夠持久,當要速戰速決。”

  到了煉氣成罡的修為,就能劍光虹化,在上一步凝聚金丹,體內真氣凝練,方可修成劍氣成絲的功夫。蘇真本來已煉就金丹,但是被竹山教的大長老查雙影一把五行陰煞地極真火,燒去了他大半修為,如今也只能勉力運用這門上乘劍術,無法跟完好如初時,任意變換劍光相比。

  蘇真既然打定了速戰速決的主意,一道細如游絲的白光,神出鬼沒,把天河劍派的精妙劍術,盡情施展出來。

  焦飛雖然亦得藍犁道人傳授了天河劍派的劍術,但是他的修為不到,連十分之一的精微奧妙都施展不出來。他能把天星劍丸化為長虹,還是因為這九枚劍丸還是蘇星河百年苦功鍛煉,自生的神妙,和他的功力無關,更別說練劍成絲這等精妙的劍術了。

  馬武能把焦飛數招內就壓制的敗象紛呈,但是遇上了蘇真卻顛倒了過來。蘇真第一招斬落了馬武肩上的布袋,第二招就擊破了馬武的一團黑氣,第三招氣勢如 虹,劍絲在空中游走,似近似退,似左似右,如虛如實,馬武用盡了平生本事,卻又怎能抵擋?眼看蘇真這一招就能把這頭馬妖斃於劍下,馬武突然把心一橫,一揚 手就飛出了一桿長幡,長幡上黑雲滾滾,頓時籠罩了畝許方圓,蘇真的劍光和這團黑雲一觸,竟然生出滯澀之感,無法刺的入去。

  蘇真暗道:“這頭馬妖倒也有些本事,居然能夠練就兩種法器,不過這件法器邪氣隱隱,不像是什麼好來路!他憑這麼一件邪道法器,就想從我手中逃脫,那是做夢了。上一次這頭馬妖見機的快,我才一出劍他就走了,我禦不得劍光,只能讓他僥幸保住了首級,這一次我看他怎麼逃!”

  馬武雖然多了一件法器在手,臉上卻甚是惶急。長幡所化黑雲雖然能夠護住他全身,卻也僅能抵禦蘇真的劍光,不得逃脫。

  蘇真的劍光把這頭馬妖牢牢困住,每一擎動都削去一層黑氣,馬武也不知還能支持多久。

  “原來這人的劍術如此厲害,是我失算了,只怕算上鷲老,也未必能殺得了此人。我這桿長幡來歷見不得光,若是跟這人相持的久了,被這一方的妖王看到,也是一場大大的禍事!”

  馬武的這桿長幡,來路煞是兇險。那是他無意中見到兩名邪道妖人,屠殺生靈,祭煉法器。當時馬武新練成劍丸,見到這兩名邪派妖人祭煉如此兇狠的法器,就生了貪念。他暗自追在兩名邪派妖人的身後,一路闖入了蠻荒。



第十二章 馬妖(三)

  那兩名邪派妖人也不知是什麼來路,跑到蠻荒中竟然把渾天妖王的愛子殺了,祭煉成長幡中的主魂。

  渾天妖王的兒子小妖王屯海奮力反擊,瀕死之際,也把那兩名妖道也擊成了重傷,讓馬武容容易易的就撿了一個大便宜,奪了那兩名妖道祭煉的法器,卻再也不敢拿出來使用。

  馬武見到這兩名妖人,居然連渾天妖王的愛子都敢殺,後悔已是不及。

  這妖幡祭煉的時候,不知用了多少生靈,這也還罷了,但是主魂卻是渾天妖王的愛子小妖王屯海。那渾天妖王乃是蠻荒十八路妖王之一,勢力極大,所轄疆土比西域胡族的幾家大可汗也不在以下,有上萬的小妖受他統帥。

  蠻荒的十八路妖王,最少也是練就內丹的妖族強手,馬武雖然有些本事,但也絕無可能是渾天妖王的對手。若是渾天妖王見到一頭馬妖,居然手使一桿妖幡,妖幡上是他兒子的魂魄,怎有心思跟人分辨是非?一定是先把人殺了,再說甚麼對錯。

  馬武曾想過無數次,若是自己早一刻出手,這件法器的威力雖然因為缺少主魂要遜色多矣,但卻可以拿來卻敵,哪像現在這般,就如撿了一個燙手的熱山芋,扔也不是,用也不是。

  蘇真和馬武動手雖然只在瞬息,但是已經驚動了鷲老,這頭老妖忽然見到來路那邊動起手來,心中悚然一驚道:“我們不是中了圈套罷!人族本就狡詐,這些人族的修士更是精明過人,馬武雖然有些智計,卻怎能跟這些狡詐的人族鬥智?”

  鷲老扭頭回望,心神一散,焦飛瞧出便宜,把手虛空一抓,藏在他掌心皮肉下的上元八景符一催化成了金、白、藍三色光圈憑空出現在鷲老的身後。

  焦飛不惜花費苦功,把上元八景符祭煉了三重,將金曦境,雷神境和四海境操縱自如,威力比初得時已經大了十倍。這禿頭老妖待要掙紮,卻已然不及,上元八景符化成的三道光圈,憑空把鷲老收入了其中,困在了金曦境內。

  符器雖然不比法器,最高威力也只跟煉制之人的法力相等,不似法器經過無數苦功火候,能夠助長修道人的法術威力,但也要看是誰人祭。

  上元八景符是灕江劍派的創派祖師象山真人祭煉,足足耗費了三十年功力注入了這道符籙當中。象山真人乃是煉就元神的曠世高人,他所祭煉的符器,在不懂法 術的人手裡,也能發揮出來逼近金丹大成期的修為。何況這上元八景符乃是道家十三道天府真符之一,最高威力可以跟最次等的法寶相近,焦飛雖然還不足以發揮這 張天府真符的全部威力,暗算鷲老這等法術不強的妖怪,已經是足足有餘。當初白須鬼就是吃了這張上元八景符的虧。

  焦飛收了鷲老之後,也來不及催動金曦境內的萬劍幻陣,匆忙把這道天府真符一收,又復化成了三道光圈融入了他的手掌皮肉之下,這才略略安心少許。他這上 元八景符雖然是得自白須鬼,但是卻原有主人,被蘇真看到,不要說來歷解說不清,就是解說清了,只怕為了天河、灕江兩派交好,也要讓他還了回去。

  這件天府真符威力奇大,焦飛還要靠了它,應付種種不測的危機,自然要緊緊的隱藏起來。

  蘇真劍光圈轉,轉瞬破去了馬武的護身黑氣六七成的威力,眼見自己無可抵禦,馬武這才一咬牙,低吼一聲,咬破了舌尖,噴了一口鮮血上去。那桿妖幡原也是邪道中一件大大有名的絕世法器,叫做六陽封神幡,只是還未祭煉完整罷了。

  祭煉真正的六陽封神幡,除了數十萬生靈魂魄之外,要采六個煉就元神的道門高手為主魂。

  當年旁門九大散仙之一的百骨道人,不想花費千年光陰,就為了煉制一件法寶,苦心竭慮創制了這個法門出來,想要走另走捷徑。可六個煉就元神的道門高人, 哪是容易禁制的?,這種法器根本沒有可能祭煉到完整因此百骨道人後來也知,這個法門癡心妄想,又易觸犯眾怒,就不曾煉至,卻把法門傳了出來。

  馬武一直都不敢發動這桿六陽封神幡的主魂威力,但是值此生死一發,哪裡還有餘暇顧及那許多,這一口舌尖鮮血噴出,這桿妖幡上立刻浮現出了一個虎頭人身的少年,仰天一聲咆哮,雙手一抓,竟然把蘇真的飛劍奪在手中。

  這個少年全身都為濃黑如墨的黑氣組成,雙手竟然不畏道門飛劍,蘇真的飛劍扭曲如靈蛇,奮力掙紮,卻怎麼也掙不脫。

  蘇真的見識雖然亦算廣博,卻偏偏不曾聽過這六陽封神幡的來歷。飛劍被馬武的妖幡主魂鎖住,他心中大為驚訝,伸手一指,又是一道白森森的劍光飛了出去。

  蘇真兩次動手,都只動用了一道劍光,那是他覺得馬武不陪他出盡全力。

  “你這頭馬妖倒也有些能耐,我祭煉的太白劍丸共有七枚,這次為你動用了兩枚,已經算是破例,讓你死的也瞑目些!”

  馬武見到蘇真第二道劍光威力猶似在第一道之上,把牙關一咬,竟然舍了手中的六陽封神幡,大喝一聲道:“鷲老!此事不諧,我已經當先逃了,你千萬不可回來,往另外的方向走罷!”

  馬武也算是夠義氣,他卻想不到焦飛雖然法力低微,卻有上元八景符這等威力無窮的道門符器在手,竟然早生擒了他的百年至交。在他想來焦飛法力低微,自己提前喝破了蘇真危險,鷲老的飛遁之法世所罕見,蘇真一人難兼兩顧,定可安然無慮,反倒是自己大大的危險。

  因此他在噴了一口舌尖的鮮血,讓六陽封神幡抵擋住蘇真,自己駕了妖風就逃。

  蘇真兩道劍光圈住了六陽封神幡,心中暗道一聲:“可惜,居然讓這頭馬妖兩次都逃了。若不是我現在有傷在身,憑這頭馬妖的修為,連我一劍也抵擋不得。”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43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8 PM 編輯

十二 馬妖(四)

  蘇真對自己傷勢甚為看重,並不想冒險去追殺馬武。只要他恢復了修為,斬殺這頭不過才煉氣成罡修為的馬妖,不過是反掌之間,此刻卻沒必要去冒險了。剛才跟馬武鬥了這一場,蘇真動用了劍氣成絲的劍術,身體諸處關竅已經隱隱做疼。

  蘇真先是把劍光一壓,探手抓住了六陽封神幡,在隨手一攝,把馬武掉落的布袋也抓到了手中,恰在此刻焦飛收了鷲老趕了回來。

  “師弟,你遇到了什麼敵人也未?”

  焦飛答道:“是一個身材高瘦的禿頭老者,被師兄神威所攝,不敢找我麻煩,先自走了。”

  蘇真嘿嘿一笑道:“你蘇師兄先自還有什麼神威,只是個空架子罷了。前幾日我讓你把禾山道的法器送了人,剛好就從那頭馬妖身上奪了這麼一桿妖幡,威力倒 也不差。只是太過邪祟,你使用的謹慎些,非到緊要關頭不可輕動,免得丟了我們天河劍派的臉面。若非是師弟你修為太弱,需要件厲害的法器護身,我就把這桿妖 幡毀去了。”

  蘇真看也不看,把六陽封神幡和馬武掉落的布袋一起扔給了焦飛,焦飛欣喜萬分,道謝了一聲接過。他和蘇真一樣,不知道這六陽封神幡的厲害,雖然覺得定然 比禾山道的法器高明,卻也並不甚在意。焦飛畢竟讀過幾年書,知道禮義廉恥,是個忠厚之人,讓他使用這些邪門法寶倒也並無所謂,但卻不會再去傷天害理的再去 煉制。

  修道之人都是平生只煉一兩件最得意的法器,直至煉就元神,再花費更多苦功,把隨身的法器祭煉成法寶。有一件法寶在手,勝過了千件法器。焦飛自從得了天 河劍丸之後,就知道這法器的不凡,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天星劍丸當做畢生相隨的法器來祭煉。新得了六陽封神幡,對焦飛來說固然是喜事一件,卻也沒甚在意。

  焦飛買的七匹良馬,都是天性不凡的烈馬,又被他用九字大日光明咒調教了些時候,竟然不怵蘇真和馬武的鬥法,都在一旁靜靜等候,沒有一匹驚到了。蘇真原也是要殺了追蹤的人,並非真想休息,既然已經逐走了馬武,他和焦飛各自上了馬,便繼續趕路。

  馬武棄了六陽封神幡遁走百里,就停下了妖風,等候了良久也不見鷲老趕來,暗罵一聲道:“這老禿兒難道害怕太甚,居然一路躲回老巢去了不成?雖然是我認錯了人,把他陷入這等險境,可也不至於此如此罷?”

  馬武又等了一回,還是不見鷲老,自家也擔心蘇真追上來,一頓足腳下狂風大作,就想趕回山陰部去。他原本在西域草原任意馳騁,有一日見到了張家那女孩兒,忽然淫心大動,就變化成了一匹神駿的黑馬,讓張家那女孩兒的大哥捉了去。

  卻沒想到山陰部的玉真公主,也看到了他變化的黑馬神駿,要跟張家勾換,本來這件事也屬尋常。偏偏馬武卻發現了張家的長子居然使出了道門的法訣,驅走了 玉真公主,這才改了主意,挑撥了山陰部和張家的關系,把張家十余口全數殺死,奪了天河九籙劍訣。只是因為一時疏忽,居然給張家那女孩兒逃了,馬武倒也不甚 在意,就躲在的山陰部暗自潛修。

  如果不是那日玉真公主騎了他,來追趕張家女孩兒,結果碰上了蘇真和焦飛兩師兄弟,馬武現在還不曾出關呢。

  “還是我貪心太甚,得了一部道門劍訣還不知足,弄得連那桿妖幡也丟了,我那布袋中還裝著玉真公主哩!這小娘皮性子高傲,比張家那女孩兒更美,我多日來苦修劍訣還未下手,想來也都便宜了那兩個人。”

  一想到長身玉立,身子修長的玉真公主,可能被焦飛,蘇真兩師兄弟如何,馬武就暗呸了一口,心下火熱,卻沒處撩撥。

  他妖風才起,就感到一絲寒意,馬武也不甚在意,心中暗道:“怎麼忽然天氣涼了?我自從凝煞煉罡以來,早就寒暑不侵,這天氣卻涼的古怪。”

  “兀那漢子,倒是好人才,我是渾天妖王手下冰蠶夫人,若是你答的我滿意,我就自願配給你做個半路夫妻可好?”

  馬武的妖風也甚快,但是卻不經意聽得這麼一段話,扭回頭時見到一個面如塗朱,粉面絳唇的女子,正笑盈盈的跟他說話。

  “這女子何時欺到近身,我卻不曾察覺?”

  馬武嚇的一跳,險些從妖風上跌了下去,那自稱冰蠶夫人的女子,倒也好心,還伸手挽了他一把。馬武只覺得這女子手足如玉,卻冰涼非常,這才醒悟剛才的那股涼風,就是從這女子身上散發出來。

  馬武雖然相貌粗豪,卻是個精細的人,扭頭往那女子腳下一看,見到一團宛若透明的雲氣,立時知道自己跑不脫,索性光棍起來,拱手為禮道:“不知夫人有何事動問?”

  冰蠶夫人柳眉倒豎,帶了三分殺意的說道:“我就是想知道,剛才跟你交手的那兩人使用的可是六陽封神幡,那幡上的主魂可是我家渾天妖王的孩兒!”

  馬武暗道一聲不好,心頭便有三分忐忑,不過聽這女子似乎並未親見剛才的一場兇險惡鬥,總是多了三分指望,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推脫到了蘇真,焦飛兩師兄弟 身上,信口胡說道:“我乃是野馬成精,平生最好風流,花了無數手段,才跟山陰部的玉真公主結下鴛盟,本想倒插門到她家,做一個駙馬爺。沒想到那兩個道士十 分不講理,又兇狠,不知怎地就尋上門來,說我是個妖怪,不該淫*亂人間,就奪了玉真公主,說要兩兄弟一起享用,我不肯絕情,就一路追趕他們,想要把心愛女 子搶回來。”

  說道這裡馬武深深的嘆了一頭,卻把眼偷瞧冰蠶夫人,見到這個女子面若粉赤,顯然是聽信了他的八九分謊言,心思不知什麼的動了。



十三 渾天妖王(一)


  冰蠶夫人沒忘了插言一句誇贊:“這位大哥果然是有情有義的好漢子。”

  馬武心叫得計,便放心大膽的把所有事情都栽贓到了焦飛,蘇真兩師兄弟身上。“本來我自忖也有些本事,沒想到那兩個妖道居然練就了一桿妖幡,想必就是夫 人所說的六陽封神幡了。至於渾天妖王的小老爺,我曾經在老大王聖誕時赴過宴,雖然還在下麵的坐席,卻也見過小老爺幾面,果然跟那兩個妖道所使的妖幡上幻出 的魔神,有幾分面善哩!”

  冰蠶夫人怒道:“看來果然是這些妖道捉了我家大王的孩兒,這方圓五千里之內,都是我家大王的領地,他們還想要走過去那是做夢。我這就召喚小的們下手,定要把這兩個賊廝鳥活捉了,送上老大王的面前。到時候千刀萬剮,也不會讓他們好受半點。”

  馬武吞咽了一口唾液,心中暗道:“這婆娘好生狠辣,幸虧胸脯大了,便沒甚腦子。被我幾句花言巧語就蒙蔽了過去,不然現在該千刀萬剮的可是我哩!只是我也冤枉,當初殺了渾天妖王愛子的兩個邪門妖道,還是我殺了給那小子報的仇!”

  馬武雖然有了煉氣成罡的修為,但是卻只能駕起一團妖風,這還只是道門凝煞的境界之人才運用的手段。道門正宗的門徒只要修為到了,自然有師父傳授該學的法術,馬武自家摸索,能領悟駕風的本事,已經算得天份還好,那騰雲的手段卻怎麼也學不會了。

  鷲老是天生的禽鳥,這才半靠瞎蒙、半憑天生,領悟了一些飛遁的法術,馬武只是普通的妖怪,又是走獸,因此一見冰蠶夫人腳下的那團雲,就知道自己絕逃不脫。騰雲可比駕風速度快的多了,人家剛才能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就算放他跑出去幾百里,還是能輕易追上。

  盡管馬武也自忖有天河九籙劍訣的手段,真的鬥起來未必就怕了冰蠶夫人這女妖怪,但是人家飛遁的手段比他高明一級,永遠立於不敗之地,贏了還罷,輸了說走就走,他也攔不住。一旦被冰蠶夫人叫了其他幫手,他這條小命就算是完蛋了。

  虧得冰蠶夫人所居地方離這裡有許遠,等她觀到蘇真和馬武動手的方向有邪氣沖霄,隱約認得是六陽封神幡的威勢,一路駕雲趕來時,蘇真已經逐走了馬武,收 了六陽封神幡。她見這邪門法器在素真的手中,自然就認定了此寶是他所煉。冰蠶夫人自忖抵擋不得這桿妖幡的威力,追上馬武也不過是找個人證,好在渾天妖王面 前幫自家說話。

  冰蠶夫人發了狠,似又覺得在馬武面前如此粗俗不好,含羞帶怯的問道:“奴家雖然手下有幾百兒郎,卻未必能敵得過那兩個兇狠的妖道,待要去向我家大王稟報,又口說無憑,需要個人來作證,不知這位有情有意的好漢子,能否陪本夫人去渾天妖王座下,指認那兩個妖道麼?”

  馬武待遇推脫,那冰蠶夫人怎肯放他走脫,兩人拉拉扯扯,一路奔西方去了。

  焦飛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栽贓,隨了蘇真一路西行,這蠻荒不比西域,西域諸胡逐水草而居,到處是一望無邊的大草原,可以盡情的放開馬匹的腳力疾馳,蠻 荒卻是有山有水,有澗有澤,大半路都崎嶇。加上此地亙古無人,只有狼蟲虎豹,妖怪禽鳥,更無所謂的路徑,走起來加倍的艱難。

  也虧了兩人都有些本事,到了後來,焦飛只能把七匹馬都收在劍囊當中,跟著蘇真一路跋涉步行。好在焦飛身兼兩家之長,雖然法還不成,神身輕體健,又學了一些武藝,趕路起來速度倒也不慢。

  這一次轉過了一座險峻的山峰,兩師兄弟便找了個幹凈的歇息,蘇真略吃了些幹糧,就閉目打坐調理元氣,焦飛卻抖開了六陽封神幡。

  這桿妖幡有許多妙用,焦飛研究許久,略有所得,路上有閑暇就試演一番。六陽封神幡抖開,那個虎頭人身的少年就在幡面上浮了出來。當初馬武也只能憑著一口精血驅動這妖幡,焦飛當然不肯用這種折損自己修為的手段。

  當初他得了姚開山,王道緣師徒的禾山道法器,畢竟禾山道是旁門中的小派,法術粗陋,有了黑水真法的底子,焦飛倒也歸納出來幾十道符籙,並且摸清了大略 功用。得了六陽封神幡之後,焦飛心道:“雖然禾山道的法術十分粗淺,但也是走的祭煉生魂的路數,也許用來催運這桿妖幡,能有幾分用處。”就嘗試著用禾山道 的法術,來將之催動。

  也許是兩家法術雖然有高低之別,但也有略微的共通之處,焦飛把六陽封神幡抖開,掐了幾個法訣,頓時把幡上的那虎頭少年逼的在幡上亂滾,由著他胡亂指揮,翻跟頭,折把式,揮拳提腳的練武,無所不為。

  “這妖幡的威力也只是如此,多半是仗了這虎頭少年原本就是個厲害妖怪,才有如今威力。”

  焦飛不知道六陽封神幡的底細,又使慣了禾山道的法器,試演了一回,也覺得不算新鮮,就照舊收入了劍囊之內。也學著蘇真開始打坐煉氣,良久兩師兄弟才先後從入定中醒來。

  “天河正法修煉起來果然艱難,我還要再有些時日苦練,才能凝煉第四滴一元重水,也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煉氣入竅大成,把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打通了。哎!也不去管他,是到了給那個公主餵食水的時候了。”

  馬武掉落的布袋中裝了玉真公主,焦飛發現了這個大大的麻煩,很是苦惱了一陣。蘇真察覺了布袋中是這個活物,也頗後悔把這口布袋奪了過來,但事情已然如此,他乾脆藉口已經送了焦飛,絕不肯管,把這個大麻煩扔給自家小師弟去處理,自家袖手旁觀。



十三 渾天妖王(二)


  若是兩廂對敵,焦飛把玉真公主殺了也心中無愧,但現在讓他動手,卻有些於心不忍。

  他不可能回轉來路送玉真公主歸家,也勢必不能把這個公主扔在蠻荒之地。在這種妖怪橫行的地方,拋下這麼一個弱質女流,縱然玉真公主也懂得幾手刀弓武藝,在妖怪的眼裡也不過是“練武之人加倍有嚼口罷了”。還不如提早動手殺了,也給這位公主一個痛快。

  焦飛無奈下,也只能帶了玉真公主上路,平日都裝在布袋中,塞在劍囊裡,早晚兩次,喂些食水,放出來出恭。

  玉真公主怎麼也是山陰部大可汗的愛女,又得了大唐天子的冊封,管理玉門關的墟市,平日也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但是在焦飛手底,卻如同被豢養的小貓小狗一般,心頭氣惱的不得了,幾次大發脾氣,焦飛只不去理會。

  焦飛一抖劍囊,把玉真公主放了出來,這位公主殿下臉色極端難看,拔腳就跑。焦飛知道此地已經深入蠻荒,玉真公主絕跑不脫,何況若是這位公主殿下能夠自 己回家,他還求之不得,怎會去阻攔?過了好一會,玉真公主才一臉羞惱的走了回來,見到焦飛就大叫道:“為何今日這麼晚才放我出來?人家都快忍不住。”

  焦飛大慚,拱了拱手,算是道歉。

  蘇真從來不管玉真公主的事兒,見玉真公主玉顏發燒,怒火上湧,又羞又惱的樣子,乾脆走的遠了些。等焦飛給玉真公主準備好了食水,讓這位山陰部的公主盡 情飽餐一頓,這才說道:“再有十餘日,我們就能回到通天河,到時我托哪位師兄弟送你回去,現在我們急於趕路,卻是沒法回頭了。”

  焦飛早就跟玉真公主解說過原委,這位玉真公主從小就聽部族中的老人說過,大草原已經是近乎無邊無際,但是極西卻有莽莽山川,奔騰大河,住的都是妖魔鬼掛,就算族中勇士,也不敢往那方走。聽到自己已經深入了這般危險之地,心中先自涼了,只能委屈跟著焦飛、蘇真二人。

  她那日被焦飛斬殺了百余部下,兩名胡僧,已經知道這兩人本事驚人,那個沒動手的比焦飛還要厲害。昨日出來放風的時候,忽然一條大蟒,比人身還粗,長有 多少,因為蟒蛇有大半隱在樹叢中,玉真公主根本未曾看清,只是覺得長極。但是這般駭人的大蟒,焦飛只是伸手一抓,就憑空飛起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把那孽畜 砸了個腦漿迸裂,連真正的手段都未動用。這才死心塌地的做籠中之鳥。

  恰好前方一段路又是坦途,焦飛便沒把這位公主收入囊中,分了一匹馬給玉真公主。這位公主平素也好騎獵,騎術倒也精絕,比焦飛還勝過了一籌,三人行不多遠,蘇真就臉色大變。

  焦飛遲了一刻,也聽得後面路上傳來呼呼風聲,心道有些不妙,一抖手先把馬匹和玉真公主收了,和蘇真站到了一起,打算並肩迎敵。

  “焦飛師弟,待會我可能應付不來,你先走一步吧!”

  蘇真久經大敵,一看來人就知道非是容易可了,便想先把焦飛打發走。蠻荒地界有十八妖王,最差也是凝聚金丹妖法修為,蘇真若是修為完好無損,倒也不懼任何一位妖王。現下蘇真法力只剩下三四成,多了焦飛礙手礙腳,勝算更低,轉不如他一個人應敵還能隨機應變。

  “蘇師兄多加小心。小弟這裡有一套魚鱗鎧,雖然威力不怎麼樣,卻能助長水系法力,是我在淮河廝混的時候得來,師兄勉為其難先穿上吧!”

  蘇真也不客套,接過了焦飛遞來的魚鱗鎧,心頭苦笑一聲,暗道:“我堂堂道門大派的弟子,現在卻要做武將打扮,虧得不曾被師兄弟看到,不然豈不是笑話?”

  焦飛手上有上元八景符,單獨對敵威力也不遜受傷後功力大損的蘇真,只是不方便當著焦飛拿出來使用罷了。蘇真怕在礙手礙腳,焦飛亦覺得在蘇真面前不能盡情施展。焦飛不敢多耽擱,回頭望了一眼,只見黑雲滾滾,疾如奔馬,來人聲勢猛惡,他不敢久留,扭頭就跑。

  焦飛一走,蘇真也定下心來,暗忖道:“我一路上都避過了諸位妖王的洞府,怎還會惹來麻煩?天河劍派在通天河開宗,和蠻荒諸位妖王關系說不上厚,可是也還不壞,不知來者是哪位妖王,能否賣個情面。”

  “兀那兩個妖道,把我兒子的命還來!”

  黑雲之中怒吼震天,一個虎頭人身的大漢猛的現身出來,竟然有十來丈高下,在半空中就是一探手,把一隻手掌化為畝許方圓,迎頭向蘇真抓下。

  蘇真不行不忙把劍光一展,抵住了這只抓下來的大手,高聲喝道:“原來是渾天妖王,在下天河劍派蘇真,妖王可是認錯人了?我和令公子可素不相識!”

  渾天妖王聽了冰蠶夫人的稟報,立刻駕起妖雲一路追趕,只是蘇真選的道路僻靜,他花了好多功夫,這才攆了上來。渾天妖王此番出馬心焦報仇,連部下也沒 帶,身邊只有冰蠶夫人和馬武兩人,聽得蘇真推拒,他勃然大怒,一指身邊的冰蠶夫人和馬武喝道:“我這兩名手下,看到你使用六陽封神幡,幡上的主魂正是本大 王的愛子。我渾天妖王一脈虎頭人身,最是容易辨認,還能錯怪了你不成?”

  “原來是那桿妖幡出了問題。怪道這頭虎妖居然如此惱怒,也不知哪家不成器的弟子,居然來蠻荒惹事兒,還把渾天妖王的兒子煉了!”

  蘇真雖然抵擋的有些吃力,但他畢竟是劍術精湛,縱然法力遠遜渾天妖王,可還成支撐一刻,嗮笑道:“妖王說哪裡話來?我們天河劍派也是千年傳承,門中許多大道正法不學,卻去煉什麼妖幡?這話渾天大王可信?”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44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8 PM 編輯

十三 渾天妖王(三)

  渾天妖王雖然縱橫蠻荒,卻也知道天河劍派的郭祖師法力無邊,生生占據了西方最大的水系通天河,其他十七家妖王都不敢去爭奪。渾天妖王自家也知道,這個道門大派法術精奇,等閑也不想招惹,因此兩下相安無事。

  但是兒子被人殺了,還煉成了什麼六陽封神幡這等惡毒的法器,渾天妖王早氣瘋了,哪裡會管蘇真如何辯解?虎吼連連,把獨門法術,大力金剛虎爪手的威力盡情發揮,非要攝拿了蘇真的飛劍不可。

  這渾天妖王是七百年虎妖成精,性格暴躁,在修成人形後不久,就跟平生至交好友去峨眉智光長老處聽十年一度的講經,也是機運巧合,竟然就此領悟了一門法 術,大力金剛虎爪手,從此縱橫蠻荒,漸漸成了一方妖王。這門法術也真個精奇,在渾天妖王二百餘年的苦修中,日趨完善,饒是蘇真劍法奧妙,也扳不回半點上 風。

  “這虎妖真個了得,就算我身子完好,也最多跟他鬥的不分上下,現在我只能發揮三四成的功力,恐怕撐不了多久。還虧了焦飛師弟這件魚鱗鎧,能助長水系的法力,不然我說不定數招內就要被奪了飛劍。”

  蘇真見到馬武在渾天妖王個身邊,就知道定是這頭馬妖弄的鬼,也不說那桿妖幡是從馬武手中奪得。這種事情空口無憑,兩人爭執來,口舌本多,渾天妖王怎肯相信?乾脆便說自己手中並無這等邪門法器,反正那桿妖幡在焦飛身邊,而焦飛又預先走了。

  蘇真跟焦飛一路同行,早知道這個師弟心思靈巧,就算沒有自己在身邊,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捉到。只看他能一個人從長安逃到淮河,還跟淮河的水路大總管爭贏了水府,蘇真就不擔心焦飛不明事理,遇敵亮出這桿惹禍的妖幡來。

  他連續爭辯幾句,奈何渾天妖王早被怒火蒙蔽了心眼,根本也不理會蘇真的話,大力金剛虎爪手從天空上,一抓,一抓的狠狠抓下來,非要置蘇真於死命不可。

  馬武在旁邊看出便宜,大聲說道:“渾天大王!這妖道還有個同伴,想是預先走了。我和冰蠶夫人去幫您追回這妖道罷,免得您報仇一半,不乾脆爽利。”

  渾天妖王把手一擺喝道:“還不快去,若是走脫的另外一個仇家,我唯你是問!”

  馬武心頭暗罵:“這又幹老子屁事兒?”但是嘴上卻恭謹的一聲喝道:“我定然不負大王所托!”然後拉著冰蠶夫人,一溜煙的走了。

  焦飛跟蘇真一分手,就捏了隱身訣,他沒了魚鱗鎧,不能催浪而行,就只能開了雙腿跑路。何況催浪的手段雖然比靠雙腳走路快,又怎能跟天上飛的相比,又容 易暴露了形跡。焦飛見了這許多人在天空上飛來飛去,出入青冥,禦遁騰雲,駕馭了飛劍,種種手段,心中煞是羨慕。心中暗道:“什麼時候,我也能有煉氣凝煞的 修為,便是駕風也成啊!”

  馬武和冰蠶夫人,騰起一朵宛若透明的輕雲,一路在後面疾追,他們比焦飛可要快的多了,晃眼就越過了焦飛的頭頂,一路往前追下去了。焦飛的隱身法神妙, 他們兩個並不能識破,不過馬武粗中有細,飛遁出了百餘裡後便想道:“那個小子功力低微,哪有本事走的這麼遠?上一次鷲老去捉他,也不曾得手,顯是這小子有 什麼藏覓的手段,難道他竟然有隱身法不成?”

  想到這裡,他忙一攔冰蠶夫人,說道:“我們追出這許遠,說不定已經錯過了那黃臉的小妖道,還是回頭去細細尋他。”冰蠶夫人雖然法術比他高明,卻是個沒多少心眼的女妖精,見馬武雄壯,心中早有幾分風騷,對馬武的話就言聽計從,沒有半點違拗。

  兩人把雲團兜了回來,冰蠶夫人把手一張,一團薄如冰紈的往下連兜,這是她練成的本命法寶,乃是冰蠶夫人自己吐絲煉就,最善拿人捉物。但是冰蠶夫人兜了幾下,都只抓了些獐子,野鹿,野雞,狼蟲之屬,並未有捉到可疑的事物。

  焦飛見到天上一團宛若透明的輕雲飛過,就生出了警惕,待得見到那團透明的輕雲又飛了回來,忙遁入了一塊巨石當中。冰蠶夫人把兜來的野物拋下來時,恰好一頭獐子砸在他藏身巨石上,頓時砸了一個鮮血奔流,倒是讓焦飛看的心驚。

  “虧得我有這穿墻,隱身的法術,當初師父教我三種法術,果然有先見之明,幾次都是靠了這幾手法術逃了姓名。”

  馬武和冰蠶夫人搜尋了一圈,見怎麼也找不出來焦飛,這頭馬妖又換了想法,對冰蠶夫人說道:“剛才我懷疑那個黃臉小子是修煉了隱身術,現在逼他不出來,也許是我猜錯,他應是變化了什麼石頭,大樹,躲過了我們的搜尋。”

  冰蠶夫人人驚道:“這蠻荒別的還罷了,山石樹木卻多的難以計數,若是他真變化成這些東西,我們怎可能找到那個黃臉小子?”

  馬武頗有把握的說道:“這黃臉小子法力低微,就算得了道門法術真傳,變化的東西也定不能盡善盡美,肯定會有許多破綻。1那上面沒有青苔,沒有藤蔓,沒有青草,看起來和周圍並不相容的,就定是他變化的。”

  不提馬武胡亂猜測,焦飛忽然見到頭頂上那團輕雲,又開始扔起石頭,大樹來,心頭大驚道:“若是被他們把這塊石頭攝上去,就算認不出來我藏在其中,只要隨便拋丟下來,我也定然是死了。還是先出去罷!”

  焦飛才捏了穿墻術的法訣,遁出了藏身巨石,這塊石頭就被冰蠶夫人用法術攝了上去,然後看不是法術變化,就原地砸了下來。焦飛還未來得及逃遁,被這塊巨石迎空一兜,頓覺狂風撲面,忙打了個滾,躲開了從天而降的巨石。



十三 渾天妖王(四)

  馬武本來心焦,忽然見到地上長草低伏,形成了一道,頓時大喜道:“原來是藏在這裡了。”便把自家的劍光放了出來,七道黑氣往下一落,地面上騰起了九道金光,把他的劍丸格擋開來。

  焦飛雖然擋下了馬武的劍光,心底卻暗暗叫苦,心道:“這頭馬妖我已經不是對手,何況他居然還遭了個姘頭,看他身邊女子,一股風騷全然團在臉上,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路數。”

  冰蠶夫人笑孜孜的說道:“果然還是馬哥哥了得,這就把這黃臉小賊逼出來也,看我如何拿他!”冰蠶夫人把纖纖五指一探,就是一團宛如冰紈絲羅罩下,迎風 飄飄,就像是一朵奇花倒扣了下來。焦飛分出了一道金虹一頂,正中冰蠶夫人的花心,劍光如柱,力道奇大。這法寶是冰蠶夫人吐絲織就,雖然不畏普通的刀劍,卻 抵擋不得焦飛的天星劍丸,被焦飛一道劍光就沖破了那層薄薄的寶貝,把個冰蠶夫人心疼叫喚一聲。

  “好小賊,居然膽敢如此狠手,壞了你家夫人辛苦祭煉的冰蠶寶網,看我另用法寶拿你!”

  冰蠶夫人這般一叫,居然有幾許魅惑之意,把個馬武叫的心猿意馬,大聲喝道:“夫人不必惱怒,他本是我手下敗將,看我再勝他一次,活捉了這黃臉小子給夫人痛加折磨。”

  馬武辛辛苦苦才煉了八枚劍丸,前幾天又被蘇真破去了一枚,但他仍舊不懼焦飛,把自家的七團黑光般劍丸招來,糾纏住了焦飛的劍光。馬武是從張家長子嘴裡 逼問出來天河九籙劍訣,雖然口訣完整,但是修習劍術時無人指點,其實還比不上焦飛得有蘇真親炙,但是他法力渾厚過焦飛十倍,一力壓人自然大占上風。焦飛把 九道金虹化成牢籠,把自己護在其中,也只是勉力支撐。

  兩人劍光再度交接,馬武驚道:“怎的才幾日不見,這小子的功力就強了這許多?”

  焦飛也暗暗叫苦道:“怎的又碰上了這頭馬妖?居然還找來了兩個如此有力的幫手,一個纏住了蘇真師兄,居然還夥同另外一個來對付我。就是他一個我已經吃不消。有了,那玉真公主可是個寶貝,他連追殺我跟蘇師兄都帶在身邊,正是我脫身的依仗!”

  焦飛見機極快,一揚手就把奪自馬武的布袋拋出,還把布袋口也敞開,玉真公主在裡面憋悶非常,見到有縫隙就探出頭來,見到漫天的劍光,立刻驚呼一聲。馬 武聽到玉真公主的驚呼,連忙把劍光一凝。焦飛覷得這個機會,雙臂一振,九道金虹合攏,一招九弧破宸蕩開了馬武的劍光,把隱身訣一捏搖身就不知所蹤。

  馬武探空一抓,把裝了玉真公主布袋奪了回來,冰蠶夫人在旁看到,笑孜孜的說道:“這小娘子倒也標致,怪不得馬哥哥對她如此有情有意。”她伸手一摸,玉真公主就嚶嚀一聲,暈了過去。馬武見狀大驚道:“這卻是怎麼?”

  冰蠶夫人驚叫一聲道:“糟糕了,我是千年冰蠶修煉成人,手上帶有寒冰劇毒。剛才不小心摸了這小娘子一把,卻不是把她弄死了吧?”

  馬武暗暗叫苦,心道:“這個時候,卻沒的吃什麼幹醋,我和你又無半點干係!”但是卻也不敢得罪這女子,忙把玉真公主收了起來,百忙中還輸了一道妖氣給玉真公主護住心脈。

  焦飛捏了隱身訣,一路狂奔,聽得後面劍光亂炸,一道道寒流亂卷,也不敢稍有回頭。隱身法雖然能夠隱去身影,卻不能隱去他行走的痕跡。偶然焦飛壓了樹 枝,或者在軟泥地上留了腳印,就會有法術落下來。馬武和冰蠶夫人從雲頭往下望去,便是數百里內也一覽無遺,焦飛百計規避,也不得脫。

  三人就這麼兩追一逃,一路西行。

  焦飛仗了心思聰明,又有上元八景符在手,雖然迭逢危險,卻總能於千鈞一發逃得性命。他也沒本事去管蘇真究竟如何了,只是一路亡命。上元八景符雖然厲 害,但是他只有區區真氣胎動的修為,偷襲受了傷,元氣大損的白須鬼,毫無防備,法器又比白須鬼差上一籌的鷲老,倒也手到擒來。對付馬武和冰蠶夫人這樣有些 手段的妖怪,就大大的不成了。

  焦飛也不知這是第幾次從馬武手中逃脫,早就弄的狼狽不堪,身上滾的泥猴也似,正感覺有些口渴,忽然聽到嘩嘩水響,就捏著隱身法,往前走了幾步,放眼望去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橫亙在眼前。

  這條大河看起來比淮河還要寬闊,河面上並無舟楫,水流更是湍急。焦飛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暗道:“都說古納河是西域第一大河,通天河卻是西方第一大河,這條河如此壯闊定是通天河了。”

  焦飛心中正感慨,通天河果然名不虛傳,天空上就又出現了那一朵宛若透明的輕雲。焦飛暗自叫苦道:“蘇真師兄也只說天河劍派就在通天河,但是這麼大的一 條河,我卻去哪裡找人?何況我就算找上門去,人家也不認得我。說不定還要問我一個偷拿門派至寶的罪名,索回九枚天星劍丸,再辦個偷學門中法術的罪名,廢去 一身的修為……”

  沒有蘇真在旁,無人給他撐腰,焦飛可沒把握讓天河劍派的人承認自家是“蘇星河”的弟子。但是後面追兵已經殺上來,他卻去何處躲藏?焦飛一咬牙,決定冒險一試,把九枚天星劍丸放出,竟然主動向馬武和冰蠶夫人做出了挑戰。

  “這黃臉小賊卻是失心瘋了,一路以來都躲的滑溜,現在卻自尋死路。”

  馬武暗道了一聲,也把自家煉就的劍丸放出,冰蠶夫人知道了焦飛的劍光厲害,就把一口寒氣噴出在旁助威。饒是焦飛煉就兩門水系真傳,也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但是手中的劍光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十三 渾天妖王(五)

  “這黃臉小賊怎麼一日強過一日?第一次鬥他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就贏了,第二次就強了許多,今日明顯又比上次強了一倍有餘,在這般追殺三五個月,只怕我已經拿他不下!”

  身後有兩大索命妖怪追殺,皆是煉罡境界以上的厲害角色,這般龐大的壓力,讓焦飛在這十餘日內捨生忘死的奮發苦修,只求多一分法力,就多一分活命的希 望。丹田內聚煉的一元重水已經足有十滴,打通了最關鍵的幾個竅穴,法力比當日初逢馬武時確乎高出了好多倍。除了天河正法,藍犁道人傳授黑水真法亦漸漸有了 突破的跡象,甚至連葫蘆劍訣煉就的五金精氣有了凝聚成形,真氣胎動的徵兆。

  煉氣的九大步驟,真氣胎動便是一元初始,煉氣入竅真氣便能滿盈。煉氣入竅的功夫大成之後,縱然日後修為更加精深,真氣總量上也不會有更多增長,蓋因為人身竅穴總有極限,合計三百六十五處,再不能增加半個。

  感應天地只是讓真氣能夠溝通外界,更加精純凝練,反倒是到了凝煞、煉罡兩大層次,本身一分真氣,能吸收數分地脈煞氣,一分煞氣又能勾引數分乾天罡氣,是能讓法力大增的階段。雖然本身煉出的真氣並未增加,但是法力卻有脫胎換骨之相,能一躍千里。

  但凝煞,煉罡兩關最重心法,諸如白須鬼,馬武這樣的旁門散修,妖族的精怪,縱然修煉到了煉罡的境界,法力也不過提升三五倍罷了。在煉氣成罡的層次,不同出身之人,因為修行的法門參差,修為最大可以差距百倍以上。

  這也是為何焦飛以煉氣初步的功夫,還能跟馬武鬥上幾招劍法的根本原因,馬武雖然凝煞煉罡的境界,真氣比焦飛強的有限。何況焦飛兼修黑水真法和天河正 法,雖然因為兩門心法分屬魔門道家,並無融合可能,卻能讓他在道門法力耗盡之後,立刻轉為魔門的功力,久鬥的長力多了一倍。

  焦飛存心要引出天河劍派的人來,豁出了全力把天星劍丸催運的光芒燦爛,金虹如炬,雖然每一招硬拼馬武的劍光,都讓他丹田被震的劇痛無比,宛如被傾倒了十餘碗滾燙的沸水般難受,卻也生生忍了下來。

  “這黃臉小賊真個難纏!”

  冰蠶夫人雖然比馬武多了騰雲之法,但也只祭煉的一件冰蠶寶網,攻擊手段也僅是把本身的天賦寒氣噴吐出去,還及不上鷲老的翎毛飛箭殺傷力大。她見馬武久 久不能拿下焦飛,也有些心驚,抱怨了一聲,轉頭對馬武說道:“這裡已經是通天河地界,天河劍派的老巢,素來不許蠻荒的妖怪來呱噪。雖然現在無人,難保沒有 那巡行的弟子,一旦碰上定然不好說話!”

  馬武只道再鬥數招,就能殺敗焦飛,但是不管他把劍光如何強壓,焦飛都能屹立不倒,他也擔憂有什麼意外,把牙一咬,一聲高喝:“黃臉小賊,別怪你家馬爺 爺手辣,等你轉世投胎,學著少惹閑事罷!”馬武把舌尖一咬,噴出了一口精血,七團黑氣劍光猛地合攏為一,化成一道人腰粗的黑虹迎空劈下,聲勢赫赫。馬武已 經出盡了全力,不惜耗損功力,也要數招內盡快結果了這個討人厭的黃臉小子。

  焦飛見此生死關頭,正要動用上元八景符保命,忽然通天河上游飛起三道金光,他認得出來那是道門飛劍的光華,頃刻間心思數轉,暗道:“被識破上元八景符的來歷,我想要投入天河劍派就千難萬難,還是搏上一次罷!過得去,日後修行就是一路坦途,過不去是我命該如此。”

  焦飛把天星劍丸收歸在胸前,九道金虹收縮成了九圈金環,猛地往上一迎。這已經不是比拼劍法,就是比拼誰的法器更堅固,法力更強橫。馬武自家煉就的劍 丸,雖然品質奇異,但畢竟不能跟天河劍派長老蘇星河百年苦功煉就的天星劍丸相媲美,兩方這一記狠拼,馬武的七道劍光合併的劍虹,竟然發出了微微喀嚓之聲。 焦飛更不好受,他豁出去全力,把丹田內的十滴一元重水盡數迸裂了,連黑水真法修煉出來的玄冥真水法力,一併使出來,九道金虹首尾相環,形成的九圈虹環,忽 漲忽縮,發揮到了焦飛根本不可能擁有的力量。

  這一招拼過,焦飛只覺得兩耳發出了隆隆之聲,全身都像是被巨錘連續砸擊了數百下,七竅都噴出血來,只拼著最後的力氣大聲喝道:“蘇真師兄有難,快去救 他!”然後便被雙劍狠拼的反震之力,震蕩的暈厥了過去,再也不知道後面如何。只是臨失去知覺之前,聽到了一個朗朗的聲音叫道:“小小妖孽,也敢在通天河撒 野……”

  無邊的黑暗之中,有一條黑龍迎空飛舞,十團宛如月光的銀色水球一一炸裂,化成了無數雨滴,漫天亂撒,被黑龍巨口張開,似有無窮吸力,把這些銀色水球炸裂後,化成的水滴全數吞吸到了肚內。

  焦飛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才在這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世界中醒來,他完全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只有一種感覺,那就膨脹!似乎有數十萬斤的大水當頭轟下, 壓的焦飛喘息不過來。待得他神志稍稍恢復,終於能分辨出那條黑龍其實只是一條宛如江河的黑色水流,湍急無邊,每吞吸一點銀色水滴,就會壯大一分。

  在焦飛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明悟,這兩種異象乃是自己修煉黑水真法和天河正法所造成,那十團銀色水球就是十滴一元重水所化,只是和馬武一場劇鬥之後,一 元重水都炸裂了開來,那條奔騰無比,宛如黑龍的水流,正是玄冥真水。就在他琢磨如何收復這兩股法力源泉,忽然有一股潑天大水沖下,和銀色雨滴化合為一,似 要把一元重水所化的真水精氣收走。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45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9 PM 編輯

十四 外門弟子(一)

  焦飛心中惶急無以,心神和黑色的玄冥真水合一,拼命吞吸一元重水迸裂後所化的真水精氣。在他奮力爭奪下,不但把十滴一元重水所化先天水精吸收了不少, 連帶的把那股外來的水系真元也吞噬了三四分,玄冥真水得了這麼大的一記補充,水力大盛,頓時激蕩起來,似要蛻變成真龍一般。

  焦飛收伏了玄冥真水,忽然身心大震從無邊黑暗中國各解脫出來,呻吟一聲,掙紮了兩下,翻身想要坐了起來。額頭上卻按了一隻軟軟的小手,有個女孩兒柔聲說道:“焦師兄切勿莽撞,你跟人鬥劍,耗力過甚,體內的真水都散了,需要細細調養,不可用力太過。”

  焦飛把眼一睜,看到的是一個雙鬢垂髫,十三四歲的女孩兒,身穿一件淡黃的衫子,明眸皓齒,臉上略露疲態,但是卻顯出了十二分的溫柔,好意勸慰焦飛。

  “不知蘇真師兄如何了?”

  焦飛脫口而出,那女孩兒抿嘴笑道:“焦飛師弟不需掛懷,蘇真師兄沒事兒,就是受傷之後,又跟渾天妖王鬥法,傷上加傷,要靜養一段時日。”

  “哦!那我現在是在天河劍派了?追殺我們的那兩個妖怪和渾天妖王如何了?”

  那女孩兒十分耐心,細細的解說道:“那兩個跟焦師兄鬥法的妖怪和渾天妖王都被徐慶師兄捉了,關押在通天河第九水眼當中,至於如何發落,那要等本派的長老裁定了。”

  焦飛知道自己來到了天河劍派,蘇真無恙,心頭一松,默默體察體內狀況,發現自家辛辛苦苦煉就的十滴一元重水都已經潰散,等若天河正法的修為被打回了原 型,但是黑水真法煉就的玄冥真水卻壯大了三倍不止,竟爾不知不覺間突破到了第二層境界。一得一失,讓焦飛有無限感慨,心道:“天河正法的修為可以重修,黑 水真法突破了倒是可喜可賀。看來和馬武鬥劍時,我迸裂了十滴一元重水,都化為先天水精之氣被玄冥真水吞噬了,這才讓這部魔門真傳道法有此進境。”

  似乎剛才這女孩兒還輸入了真氣,想要幫他療傷,結果反被焦飛體內的玄冥真水吞了少許修為,這才回顯得如此疲倦。焦飛很快就把前因後果分拆明白,拱手為禮道:“還不知這位師妹的名字,多謝你照顧了我這許久。”

  那女孩兒斂容萬福道:“焦飛師兄不必客氣,我也才拜入家師水火真人門下半年有餘,原本的名字粗俗,家師給改了個名字,叫做水盈兒。”

  焦飛試了試手腳,發現自己身上都已經被敷了靈藥,一些和馬武鬥劍造成的傷口都已經癒合,似乎力氣又大了三五倍,隨手一抖,就打的空氣劈啪微微爆鳴。體 內的玄冥真水亦渾厚了三倍以上,運轉無不有心,足下微微一點,就平地生出一股水流來,不使用魚鱗鎧焦飛也能夠平地湧浪了。

  “這倒是好的很,至少我以後趕路,再不用騎馬。”

  水盈兒見焦飛平若無事,心中甚是佩服,心中暗忖道:“焦飛師兄比我大不許多,聽說入門比我還晚,但是修為卻比我高深,就連一身法力被打回了原型,辛苦 積修的真水法力都被廢了,也渾不在意,果然是天生的修道種子。也只有他這種人,才會被蘇星河師伯那樣的高人看上,並且成為本派的內門弟子罷!”

  焦飛被帶回來時,體內真水法力鼎沸,雖然被人禁錮了一番,卻也止不住法力倒流,往外狂瀉。水盈兒也是好意,想要幫助焦飛一把,卻沒想到似乎弄巧成拙, 焦飛體內的真水法力散的越發快了。水盈兒修為還淺,感覺不出來焦飛體內還有另外一股真水法力,吞噬了她注入的部分法力和焦飛散逸的真水法力,本來甚是惶恐 不安,沒想到焦飛卻自行醒轉過來了。

  黑水真法和道家法術不同,神宗魔門的真法直指大道,法門最為古拙,乃是先天大道,崇尚自然。每修煉成一層,便會生出一種法力,不似道門法力是法力,法 術是法術,不學法術,縱然法力渾厚也沒什麼本事。黑水真法修成第一層,便有水遁之能,修成第二層便有催浪的手段,平地都能湧起一股浪來,若是在水中,還會 多一種禦敵的手段。

  焦飛細細體會,深慶因禍得福,見水盈兒一雙剪水雙眸,盈盈關注,不由得再次道謝說:“水盈兒師妹照顧了我許久,看起來也疲累了,還是自去休息罷!”

  水盈兒噗嗤一笑道:“聽師兄的口吻是要攆小妹走了,可這裡便是小妹修煉的洞府,倒是焦師兄鵲巢鳩占了呢。”

  焦飛鬧了個大紅臉,不好意思的問道:“不知蘇真師兄何在,現在可方便去探訪?”焦飛雖然如願以償到了天河劍派,但是他的師父“蘇星河”已然身隕,在門派中也只認得蘇真一個,自然想及早把身份定了,免得不尷不尬,像是寄人籬下一般。

  水盈兒搖頭說道:“我只是外門弟子,不能隨意在碧遊宮內走動。蘇真師兄現在何處,小妹也無法知曉。徐慶師兄把師兄帶來時,也沒交代該如何,不過碧遊宮內是不能亂闖的,師兄還是暫時在此小居幾日罷。”

  焦飛心頭一凜,心道:“看來天河劍派對我的身份還是存疑,這才不甚重視。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弄,還是等一等蘇真師兄的消息吧。”他伸手一摸身邊,心頭大震,蘇真送他的劍囊,還有天星劍丸都不見了。焦飛忙向水盈兒問道:“師妹可曾見我隨身的東西?”

  水盈兒搖頭道:“徐慶師兄送你來的時候,師兄就沒帶什麼東西。”

  “可惱,定是有人把我的天星劍丸和劍囊都拿走了。”

  焦飛臉上惱怒一閃即逝,摸了摸掌心,倒是上元八景符仍舊隱在皮肉下,想是不曾被人發現。



十四 外門弟子(二)

  上元八景符內還囚禁著鷲老,以及烏雲兜,水府大總管的符詔,白須鬼的獨門飛針和針訣,半部葫蘆劍訣,還有十來截斷了的飛劍,等要緊的事物。這些東西比天星劍丸更重,幸虧還沒被人搜了去。

  千辛萬苦投奔到了天河劍派,不但被人冷遇,還被人拿走了天星劍丸,焦飛心中憋悶到了極點,便想去找那個叫徐慶的理論。可這種情緒只出現了片刻,焦飛就 心生警惕,暗道:“先不說天星劍丸本來就是我師藍犁道人奪來的,本不該屬於我,就說人家救了我一命,已經是天大的恩德。我就不該惦念此事,過分依仗外物, 讓心中生出了魔障,長生之路就會叢生無數岔道,一個不小心就要走錯了路徑。”

  雖然心中強自警惕,但是焦飛從出道以來,多少次都是靠了天星劍丸度過危機,沒有這九枚天星劍丸,他隨便遇上任何一個敵人都要完蛋了。換失去了這件趁手 的法器,焦飛渾身都不自在,何況還有蘇真送他的劍囊,沒有了劍囊收著東西,不慣之處更在少了天星劍丸之上。雖然上元八景符中還有其他的幾件法器,能容納的 事物比劍囊更多,卻不合拿出來使用。

  焦飛左右環顧,心道在這裡暫居一段時間,不知該怎麼睡法。水盈兒的居所,是一個山腰的洞府,從裡面往外一望,就能見到滔滔的通天河,顯然這座山峰臨水而起,風景倒是極好。但是山洞裡只有十步見方,他勢必不能跟水盈兒同居一室,這個問題到頗是煩惱。

  水盈兒輕輕一笑,似是知道了焦飛的想法,給他解說道:“這座山峰叫做通天峰,乃是天河劍派的外門弟子和新入門的弟子的居所,從上到下有上萬個如同我這裡一般的洞府,平時多也不過百餘人居住,焦飛師兄可在附近尋找一座空的洞府,其他的一應事物,我待會給師兄送來。”

  焦飛這才恍然,他踏出了水盈兒的洞府,眼前便是一闊,一道大河在山峰前奔騰而過,和他之前預料的不同,這座通天峰不是在水邊而是正處通天河中央。這一段的水流特別湍急,在這座通天峰周圍形成了無數大大小小的漩渦,時而有大魚躍出水面,看起來甚是肥美。

  水盈兒亦跟著焦飛走了出來,隨手往上一指說道:“這座通天峰高一萬八千丈,宛如撐天神柱,好多師兄弟都喜歡在高處選擇洞府,我喜歡親水而居,便選了最低的這一處,可距離水面也有三四十丈。”

  焦飛往上仰望,只覺得這通天峰高不可攀,心道:“若是不曾修煉禦氣飛行的境界,上下這座山峰還真有些艱難。就算是會駕風都上不去這麼高的地方。”

  他看到在水盈兒洞府往上不遠就有一座洞府,隨手一指,說道:“我就在那裡居住好了。我看師妹洞府中也沒什麼東西,就不要送我了。”水盈兒見焦飛選了就 近的洞府,眼神就是一亮,抿嘴笑道:“師兄可能是中土人士,對我們這裡不大瞭解,這些東西只要我發出信號,立時便有人撐船來送,半點也不麻煩。”

  焦飛愕然道:“本派還有這樣的好處麼?”

  水盈兒笑道:“本派都是苦修求道之人,哪會有人願意做這樣的雜役?這是小妹族中安排的下人,就等在河岸邊,隨時等候召喚。”

  “原來水盈兒師妹是通天國大族,怪不得這般氣質出眾,就算中土的名門望族想也不過如此罷。”

  焦飛不露痕跡的捧了水盈兒一句,水盈兒笑道:“小妹這種蒲柳之姿,怎好跟中土大唐的女子相比。”雖然水盈兒口中如此說,但是臉上卻微微有些暖意,顯然焦飛的話讓她很是舒心。

  “當初郭祖師在通天河創立了本派,門下弟子記掛家人,陸續也把族中的人物遷居來,如此千年,便在通天河西上游自成一國,名曰通天,現在也有了數十萬人 口。這些人雖然大多資質不成,不能求仙問道,但偶有資質出眾的子弟,就會送來天河劍派接受試煉,便是我們這些外門弟子了。”

  焦飛跟蘇真一路西行,倒也打聽了一些天河劍派內的事情。修仙問道並不妨礙娶妻生子,有那貪慕此味的多情種子,修道之後歲月悠悠,娶妻過百也不稀奇。親眷妻族漸成大戶,中土時有戰亂,這些人就仗著法力,舉家搬遷到人跡罕至,風光絕佳之地,聚族而居,倒也逍遙快活。

  天河劍派占了通天河,上游土地肥沃,又是千年大派,繁衍生息居然成了一國,這在佛道兩家各大門派中也是異數。

  水盈兒通天國的大戶,她被水火道人收入了門下,在就家族中乃是極為榮耀之事,因此家族中派出了五艘大船,兩三百人在通天河畔靜候她隨時召喚。這等安排在天河劍派的弟子中算是常見,比水盈兒排場還大的外門弟子也不乏其人,她這還算是比較中等的排場。

  焦飛出身小戶人家,稍微和水盈兒攀談了幾句,心底暗暗嘆息,自家修行如此之難,人家卻輕松無比。他卻不知水盈兒亦在羨慕他,能夠得有天河劍派的真傳, 她師父水火道人雖然輩分不低,卻也只是一個外門長老,地位還不如蘇真等六大弟子,就連能不能把弟子代入門中,也不能一言而決,傳授法訣也要按照規矩,不能 任意傳授。

  焦飛有許多事情不能跟人說起,雖然和水盈兒頗為投契,但攀談了一陣,還是告辭去了上面的那座洞府。焦飛選的這座洞府,比水盈兒的那座稍小,只有一具石床,再無長物。焦飛也不計較這些,只是袖袍一拂,把洞府弄的清爽,便盤膝坐了下來,要檢驗一下自家的修為。

  焦飛想要知道,自己的天河正法修為究竟跌落到了什麼境界,這干係到他日後在天河劍派的地位,自然不可掉以輕心。



十四 外門弟子(三)

  “若是我法力不成,就算來歷無可疑,只怕也要被人找藉口驅逐出門派。如果我修為日益深厚,別人怎也要高看我一眼,以蘇真師兄的修為,誰也不會質疑他半句話。”

  焦飛連天星劍丸都被人拿走了,心中反而沒了掛礙,打坐不過片刻,就把黑水真法先運煉了一遍。這部魔門真法果然已經突破了第二層,澎湃的玄冥真水滋潤他 筋肉骨骼,五臟六腑,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舒服,焦飛自家感覺不到,但是他運煉黑水真法的時候,他所居洞府漸漸凝結了一層寒霜,而且漸漸增厚,大有把洞府冰封 的駕駛。也幸虧通天峰上的洞府極多,在這附近也只有他和水盈兒兩人,水盈兒根本不知道焦飛修煉的何種法門,雖然察覺有些涼意,也不以為然。

  嘿!

  焦飛一聲低喝,伸手一招,就有一股水流沖入了他的洞府,環繞著焦飛形成了一條晶瑩剔透的冰龍。

  焦飛睜開了雙眼,眼神中既然有微微的寒意,他操縱了這條寒冷的冰龍緩緩盤繞周身飛騰,良久才低喝一聲,散去了黑水真法,把玄冥真水潛藏在玄府。

  “黑水真法進境倒是快捷,再試試天河正法罷。”

  焦飛把法訣一換,從最初步的功夫入手,只覺得體內真水精氣都已經被玄冥真水吞噬,只能從外界提煉先天水精。通天峰聳立在通天河中央,水力充沛,最適合修習水系的道法。焦飛只運轉了片刻天河正法,就感應到一股充沛的水氣,從四面八方匯聚,在丹田內凝結成了一團。

  焦飛按照先前真氣胎動的經驗,把這團真水精氣運煉。也就過了三四個時辰,在源源不絕的真水精氣匯聚下,焦飛只覺得丹田內真氣跳躍,原來要修煉數月之 久,才有的真氣胎動徵兆,便又再度出現。焦飛經過了這段磨練,心智早就變得堅毅無比,面對這種情況,亦無驚無喜,情緒上也無半分波動,緩緩運轉天河正法的 口訣,,體內真水精氣越聚越多,直到過了那一種極限,這才轟隆一聲,全身震動,在丹田內結成了一滴一元重水。

  這一滴一元重水凝成,便算是突破了真氣胎動境界。雖然道門把煉就元神之前的九大步驟,皆成為煉氣,實際山這一步修成的法力根源,卻是什麼形態都有,水 系便是各種真水,土系便是五彩石,金剛石,菩提石,金系甚至能修成一種本名法寶來,只是這些法力根源,究其本質,仍舊是五行精氣凝練罷了,並不是實質。

  重新拾回真氣胎動的修為,焦飛也並無大驚喜,仍舊運轉天河正法,不住的吞納真水精氣。隨著丹田內的那一滴一元重水,不住吸收真水精氣到了滿盈的界限, 這滴一元重水才忽然分裂,其中一滴隨著天河正法的心訣,流入了命門竅穴。初次分裂一元重水的時候,焦飛便有人力有時而窮的感受,再也沒法把真水精氣融入一 元重水中,只能慢慢的培練,才能進一步做出突破。但是此刻焦飛卻覺得自己分裂了這一滴一元重水之後,卻行有餘力,便不管其他,依舊默默的修煉天河正法。

  這一次修煉曠日持久,焦飛足足聚煉出了三十三滴一元重水,這才感到了修為的極限。但天河正法居然能夠取得如此突飛猛進,焦飛亦感覺十分欣喜,他破關而 出,心中忖道:“看來黑水真法修為高了,對修煉天河正法也有裨益,玄冥真水淬煉肉身,同時也等若洗練周身竅穴,待我修煉天河正法,過煉氣入竅這一關就加倍 容易。”

  雖然修為大漲,焦飛卻並不自滿,反而有些自警,正在他琢磨兩部法訣之間的異同,忽然洞府外有人喚他,卻是水盈兒來了。焦飛出洞府一看,見水盈兒身後跟 了七八名僕役,都抬著許多事物,見焦飛出來,水盈兒淺笑道:“焦師兄真個努力,小妹打擾了,還望師兄見諒。這些東西也不知合不合師兄心意,若是有不滿意 的,我著他們在換來就是。”

  焦飛一笑道:“哪有打擾,倒是我一味修煉也不記時辰,勞累水師妹久候,十分過意不去。我也分不清東西好壞,但水師妹挑選的事物一定是好的,哪裡還用更換。”

  水盈兒微微一笑,招呼了僕役一起動手,不過片刻就把焦飛的洞府打扮的煥然一新,還裝上了一扇大門。種種細微之處,都很見心思,顯然水盈兒早就安排的好 了。這些水家的僕役對焦飛也極是恭謹,他們都只是凡俗之身,對能夠修仙的人當然敬若神明。就算在中土大唐,似焦飛這樣的人,也足夠去參加水陸大會,成為李 家天子的座上客,何況這些僕役不過是通天國大戶人家的下人。

  這些僕役收拾好,便悄然自去,在通天峰腳下坐上了船,晃眼就劃過來了水面,往對岸去了。

  水盈兒淺淺一笑道:“師兄新居,可方便讓小妹做客?”

  焦飛一笑道:“怎不歡迎!水師妹盡管來就是。”他把水盈兒請入了洞府中,笑道:“只是可惜,這洞府我也沒住了幾日,不知哪裡能弄口茶水來招待水師妹, 一切簡慢處,還望水師妹不用介意。”水盈兒抿嘴淺淺一笑,起身在洞府中石壁上一按,便有一股水流從下面的水槽中噴出,然後拿了一個新送來的小巧銅爐,點燃 了木炭,快手快腳的沏了熱茶,放在一張也是新送來的木桌上,這才坐下說道:“這裡的東西都有了,只是要焦師兄親自動手,聽說本派中的長老和那些真傳弟子, 都能收復些異類精怪作為看守洞府童子,一應雜務都做的妥當。小妹平時沒做過這些事兒,倒是累焦師兄笑了。”

  焦飛隨口飲了一口茶,頓時齒頰生香,不禁說道:“這茶葉是水師妹家珍藏的罷,味道怎如此之好?香的沁人心肺,叫人都不忍吞下喉嚨去。”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46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9 PM 編輯

十四 外門弟子(四)

  水盈兒輕笑道:“這是通天國的特產,叫做一抹香茶,雖然不算太好的東西,別處卻也喝不到。我們家的兩株茶樹,是我祖母出嫁時親手種下的,味道極是純正,比賣的那些要好。”

  焦飛不善談論這些,畢竟他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出身,如何享受過這些玩意?因此就隨意的把話題轉到了修煉上,若不經意的問道:“不知水師妹修煉的什麼法訣,如今到了什麼境界?”

  水盈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師父水火道人只傳授了我聚水訣,如今小有所成,剛剛過了真氣胎動境界,尚在穩固階段。”

  焦飛誇贊道:“那水師妹的天賦也算是絕佳了,聚水訣不入本門三法四訣之列,但也是一部循序漸進的道法,只要能修煉到真氣胎動,煉氣入竅也不過是水磨的功夫,早晚能夠練就,那時候水火真人就該傳授師妹更高深的道訣了。”

  水盈兒聽得焦飛誇贊,卻有幾分忐忑。她能夠在半年余修煉到真氣胎動,是因為無意中食了一株異花,從小就有一股馨香之氣環繞,水火道人也是覷得她本源還 算深厚,這才收了她入門。水火道人也曾跟這個徒兒說過:“你天賦並不合適修道,只是吞的那株奇花有脫胎換骨之妙,入了修行之門,初期定然進步甚快,超過了 那些天賦還在你上之人。若是能夠在三年內過了感應天地那一關,雖然未必能修煉長生,都是延壽數百年倒不在話下。”

  水盈兒家族是通天國的大戶,自然知道家中除了一個修道的人,是多麼大的福氣,因此水盈兒在家族的地位也一躍到了超然的地步。但是水盈兒自己卻知道,水火道人不過是可惜那株奇花罷了,並不是多麼在意她這個徒兒,若是修為不負師父所望,只怕幾年後就要被攆出天河劍派去。

  那日徐慶救了焦飛,就順手扔在通天峰上,並未囑托人來照顧。是水盈兒自己看出來焦飛不凡,徐慶居然給他吞了一顆本門的療傷丹藥,那是她求也求不來的好 東西,這才把焦飛搬到了自己的洞府,悉心照顧了幾日。這倒也說不上什麼心機,只是水盈兒想借此交好門中的人物,有朝一日自己被驅逐的時候,也有人能幫忙說 話。

  焦飛聽到水盈兒修煉的是聚水訣,心中煞是佩服,這聚水訣在天河劍派中算是甚為低微的法訣,只能修煉到煉氣入竅的層次,本是天河劍派最為初步的道法。聚 水訣和天河正法的層次,差了天地遠,但是水盈兒居然仍舊能在半年你修煉到真氣胎動的境界,居然跟焦飛的修為進境相仿,那自然是天賦遠超過他的緣故。焦飛不 知道水盈兒曾有奇遇,因此贊嘆之後,想的是:“原來天河劍派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都有這般的天賦,我如何能不努力?若是給人落下,不要說臉面上過不過的 去,最重要的便是長生無門了。”

  焦飛和水盈兒日談論了半日,便即送客,也不去管自己被冷遇,又被奪走了天星劍丸之事,立時就開始了修煉。焦飛也沒有想到,他在通天峰一呆數月有餘,居 然並無人來過問他行蹤。倒是水盈兒時常來訪,只是焦飛忙於修煉,也不大理會這女孩兒,兩人也只是客客氣氣,薄有幾分如水的交情。

  水盈兒雖然每過十天,就有師父水火道人前來指點,但是她跟焦飛閑聊起修煉上的事兒,卻發現這個黃臉少年比師父的見識似乎還要高些。水盈兒如何看不出來,焦飛對她並無雜念,但是擺了這麼一個未來的大高手在,她怎會在意焦飛略有婉拒之意的客氣,因此來往的反是更加親密了。

  其實焦飛身兼道魔兩家之長,又都是兩派的最精微奧妙的法訣,所學實是高出了水火道人。畢竟他只是個外門長老,尚不夠資格修習天河劍派的三法四訣,只能 夠修煉次一級的道術。再加上焦飛得過藍犁道人,孟闐竹,蘇真三人的指點,尤其是蘇真跟焦飛同行數月,也不知指點了他多少修煉上的疑難。盡管焦飛不曾跟水盈 兒說起自家所學的法術,但只是微微露出的幾句指點,就已經足夠讓水盈兒破了迷津,修煉上許多礙難都迎刃而解。

  焦飛本來便不拿自己當是天河劍派的弟子,開始還有幾分心切,後來就不去想這些事情,既然無人來尋他問話,焦飛就樂得自行修煉。他黑水真法練到了第二層,修煉天河正法便容易許多,這數月來,他已經連續打通了十餘處竅穴,聚集的一元重水也超過了五十餘滴。

  隨著修為日益增長,焦飛又開始琢磨起來,自己手上沒有了趁手法器的事兒。

  他想來:“天星劍丸十分之九落入了那個叫做徐慶之人的手中,我未必能討回來,除非日後修為高了,堂堂正正的去問他要。”焦飛手中倒是有幾件法器,但是 唯一合適他使用的,也只有那件從前任淮河大總管李宮手裡奪來的烏雲兜了,當初他修為不成,祭煉不成這件法器。但是如今他修為大增,倒是多了幾分把握,畢竟 沒有一件法器在手,就算是道行再高,也等若裸身野行,根本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

  而且這件烏雲兜來歷清白,焦飛也不但心被人識破來歷。當初李宮用這件法器,都能擋下他的天星劍丸,可見其本質還是非常不錯的,焦飛自忖若是能把烏雲兜祭煉,雖然仍舊不敵馬武那等敵人,但是卻至少不會懼怕姚開山,王道緣之屬。

  焦飛經過了幾日的研究,這才相信自己確乎破解了烏雲兜的奧秘,先是對水盈兒說自己要閉關數日,暫不能接客,又清心寡欲,沐浴焚香,調理了半日心境,這才把烏雲兜展開,把練就的玄冥真水灌注了進去,這玄冥真水破解禁制的妙用甚多,遠比天河正法巧妙。



十四 外門弟子(五)

  焦飛得了藍犁道人的真傳,修成了黑水真法,本來就跟道門的法術不同。

  以玄冥真水祭煉法寶的法門,和道門以符籙禁制煉制法器的手段各有妙處,好處是無需真傳符籙,可以強行煉制,但若是那法器原本祭煉的法門神妙,就會失去一部分威力。

  焦飛還未練成黑水真法第一層,便能把禾山道的法器祭煉如意,而且比原本的威力還有勝出。練就了玄冥真水之後,雖然功力還十分低微,卻已經能更上一層 樓,把天星劍丸也運使如意。奪了烏雲兜之後,卻無法祭煉,一半是因為功力不足,一半是因為焦飛還未琢磨透徹小諸天雲禁真法。

  這烏雲兜本來是李宮的母親求情了幾次,他舅舅才賜下這件法器,是他舅舅採集了雷雨天烏雲布展時,天空的烏雲精氣煉就的一宗法器。不但能夠禦敵防身,還能化成一團烏雲,駕馭了飛行。只是後來李宮的舅舅,法力日益高深,這件法器就不堪用了,不然也不捨得賜下。

  小諸天雲禁真法也算是道門正宗嫡傳,原本是三十六道符籙,但是烏雲兜上卻只有一十九道,本來就不完全。焦飛曾用玄冥真水反復沖擊,等烏雲兜上的符籙浮 現後,一一記牢了下來,後來也花了好多時間整理,這才弄清了小諸天雲禁真法的次序。待得焦飛再一次把玄冥真水注入了烏雲兜內,這件法器就驟然擴大了起來, 形成了一團烏雲,內有雷鳴電閃,在焦飛的眼前團團飛舞。

  焦飛瞑目存神,這一次卻沒花了多久的功夫,就在丹田內凝結了一道符籙,只是這道符籙宛如雲氣,團團綿綿,中間有無數缺失的地方。焦飛沖擊烏雲兜的禁制 用的是玄冥真水,但凝聚的這道符籙,卻是用的天河正法修成了一元重水。為了凝聚這道小諸天雲禁真法的一十九道符籙,焦飛足足耗去了十三滴一元重水,這才把 這道符籙催運了起來,打入了烏雲兜當中。

  原本這件烏雲兜中有三重禁制,焦飛用上了道魔兩家真傳法訣,第一重禁制勢如破竹,頃刻就練成了,第二重卻讓焦飛花了足足一倍的法力,用去了二十五滴一 元重水,他自忖再也無力去祭煉第三重,想要罷手,卻忽然想起了蘇真傳授他的天河收寶訣,忍不住便按照祭煉劍囊的法門,把殘存的法力一口氣打入了進去。

  本來沒有了煉氣成罡的修為,是絕無可能著手祭煉法器的,但一來烏雲兜本來就是已經祭煉成的法器,焦飛只是多添加一道另外的禁制,二來他修煉的法術中夾 雜有五金精氣,恰好跟烏雲兜中的雷電之氣化合,生出了一種妙用來。本來這種祭煉十分之九是不能成功的,一百次裡也有失敗九十七八次,但偏偏這一次,焦飛居 然就祭煉成功了。

  祭煉了一重天河收寶訣,烏雲兜內就多出了一層銀色的光膜,原本這件法器雖然能夠駕馭了飛行,但是卻不能攜帶多人,也不能攜帶什麼重物,但多了一重天河收寶訣之後,烏雲兜內就多了一個五六步方圓的空間,比原來的愈加神妙。

  為了祭煉這件法器,焦飛體內的一元重水和葫蘆劍訣修煉的五金精氣也都消耗一空,雖然前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卻讓焦飛感到疲倦欲死,他試著運用小諸天雲 禁真法收了這件法器,烏雲兜所化的黑雲立刻縮成了一個拳頭大小,輕如無物,棉花團般的東西。焦飛這才放心下來,把這件法器藏入了上元八景符內,開始調理真 水之力。

  這一次祭煉法器,焦飛消耗甚大,足足花了三日的功夫,才把體內的真水之力恢復。讓焦飛沒有想到的是,他才一出關,就看到了一直惦記在心頭的蘇真。蘇真似乎在他洞府外等候了甚久,見到焦飛上下打量了兩下,這才微笑道:“焦飛師弟修為又有進境,當真可喜可賀!”

  焦飛亦驚喜道:“蘇真師兄果然沒事兒麼?你的傷勢可曾恢復?”

  蘇真淡淡一笑道:“為兄現在功力盡復,還要多虧了師弟你救我一命。這數月來我都在本門碧遊宮內潛修,倒是冷落你了。”蘇真一擺手,阻止了焦飛說話,他 隨手遞過了焦飛的劍囊,也不看焦飛,淡淡的說道:“徐慶師兄把蘇師伯的劍丸給了他的徒兒,我只把劍囊要了回來。他也算是救了你我的性命,此事我不好翻臉, 焦飛師弟那你還是認了罷!”

  焦飛一笑道:“天星劍丸雖然是師父傳授,既然徐慶師兄拿去了,小弟又怎會想多。畢竟我功力還不足夠,也無法發揮師父當日的威力,等我有一日功力能有師父的模樣,也不愁缺少法器。”

  蘇真嘿然一笑道:“徐慶師兄的徒兒,法力現在比你強,日後可就要看焦飛師弟你的天份跟努力了。不用你法力比的上蘇師伯,只要你比徐慶師兄高一些,也可問他討回這九枚劍丸來。”

  蘇真的語氣甚是不善,就像是在慫恿焦飛,日後去持強搶奪回天星劍丸一樣。焦飛嘿了一聲,他雖然失去了這九枚天星劍丸,心頭惱怒的無以復加,卻不想在這 件事上和人翻臉。剛才說的語氣就已經略重,再多的話,他也不肯說了,只是問道:“蘇真師兄找我來,還有什麼事情?我在通天峰這麼呆下去,似乎也不夠名正言 順。”

  蘇真臉色這才轉了回來,顯然他也是憋了一股氣,對焦飛說道:“掌教師伯說,你雖然身為蘇星河師伯的弟子,但是未過入門考驗,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立時 便算內門弟子了,只是要去北極閣呆著,另外一個就是從外門弟子做起,按照本門規矩,經過考核,這才和普通弟子一般加入內門。”

  焦飛不由得愕然,問道:“要小弟選當然是要做第一條路,不知北極閣算什麼地方?為何似乎比第二條路好不多少的樣子。”



十四 外門弟子(六)

  蘇真輕輕一嘆,說道:“北極閣乃是宗門中苦修到了煉氣頂關,已經脫卻大劫,正在溫養氣機,只待沖破最後關隘,煉就元神的修士閉關之所。你去了就是執役弟子,不過平時也沒什麼事兒做,那些前輩都是數年難得一見的,就是清苦點,也沒有了再度拜師的機會。”

  焦飛微微尋思,就在心底把這兩條路推敲明白。天河劍派中都是修道之人,根本沒人理會他是不是蘇星河的弟子,對這些人來說除了求道長生之外,其他事務一 概懶得理會。他原本擔心的事情,其實是多餘了。去北極閣就相當於變相的放任自流,任他在門中閑散,誰也不來管他。從外門弟子做起,就是給他一個機會,只要 焦飛修為勤勉,就能在百余外門弟子中脫穎而出,進入了內門之後,便可從頭拜師,比去北極閣閑散,無人問津,在修道之路上要多幾分機會。

  但若是他過不去入門的那一關,立時就要被逐出天河劍派,從此跟大道無緣。

  焦飛想得明白,立時就打定了主意,對蘇真說道:“小弟願去北極閣。”

  蘇真點了點頭說道:“日後你修行上有甚麼疑難,可來玉樓殿找我,我便在那裡修行。”

  焦飛若是心中無鬼,那麼怎麼也要去搏一下,選第二天路,從外門弟子做起。他得了天河正法的真傳,那些普通的外門弟子根本不能跟他相比,這條路似忽有些 艱難,卻實在安穩。憑他的天資拜入內門之後,就算沒人願意收他,最少能拜在蘇真門下,或者求蘇真援引,拜在蘇真的師父羅公遠的門下,前途比去北極閣要遠大 的多。

  但是他身上隱了天大的秘密,有個師父隨時監視,早晚會露餡,還不如去北極閣清修。雖然得不到門中長輩的指點,但是焦飛自忖有蘇真時而指點,至少在煉氣的頭三無關,不會有太大的阻礙。

  蘇真大袖一揮,一道白森森的長虹裹了焦飛,只一掣動就在百里之外,速度快的不可思議。焦飛心中煞是羨慕,暗道:“這便是凝練金丹的修為了?比起白須鬼,顧顰兒等人,飛行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天河劍派的宗門碧遊宮,在通天河中段,水面最寬闊處的金鰲島上。這座島方圓近千里,兩邊各有六七座長橋和通天河兩岸相連。島上奇花異草四時競開,珍禽 異獸來往不絕,偶爾有一二道人,也是半雲半霧的騰空往來,真有一副仙家氣象。碧游宮便依著金鰲島上偏西的一座山峰而建,這座山峰名曰麒麟峰,靠水的一面孤 鶩突起,臨島的一面卻層層緩坡,碧遊宮就在麒麟峰上,層層建築,最高處就是掌教郭真人所居的麒麟殿,為金鰲島上最高端。

  北極閣是碧遊宮中唯一靠水的樓臺,雕飾古拙,極為闊大,一座樓牌足夠百丈高,樓牌後就是一片露臺,足可容納百十人在此修道演武。再往後就是一座高有七十丈的山洞,北極閣就在山洞內。

  蘇真帶了焦飛落在北極閣前的大露臺上,便遞過一個玉牌說道:“本來也在此執役的李師兄有事外出了,現在北極閣內只有你一個執役弟子,這邊是北極閣封禁 大陣的操縱玉牌,你要仔細收了,不能讓妖邪歹人去攪擾本門前輩聚煉元神。現在北極閣內有六位長老,一位師兄在修煉,你也不要去打擾他們。”

  焦飛本就猜測北極閣不是什麼好地方,聽得如此冷清,還在預料之上,也不禁有些苦笑,拱手說道:“還要多些蘇真師兄送我過來。”蘇真輕輕撫了他的發髻,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化身長虹,轉瞬投入了麒麟峰前,想是回玉樓殿潛修去了。

  蘇真這才撫摸了操縱北極閣封禁大陣的權杖,之前的種種擔憂,此刻全然不翼而飛。淡淡的自言自語道:“古人雲:仙道寂寞。沒想到我還未求得長生,就要體驗寂寞的滋味。不知何時,我才能知道,仙道逍遙是何等滋味。”

  修行的路上,全靠一意苦修,心無旁騖,要舍棄了人間一切去,才能奢望仙道有成,故而雲:仙道寂寞。修行的路上,確實寂寞非常。但若是仙道有成,註定長 生,便能隨喜所欲,翻雲覆雨,遊戲人間,享受盡凡俗之人不能有的歡樂,故也說仙道逍遙。只有耐得住寂寞,才有大逍遙,大自在,大歡樂。

  北極閣寂靜無比,讓焦飛有一種解脫之感,他知道,至少自己在今後的幾年內,再不用考慮跟人勾心鬥角,隱藏了身份秘密,得以有許多時間來修煉。若是放在 以前,被一個人留在這麼大的一座宮殿中,周圍再沒半個人出沒,焦飛心中只會有惶恐,但經過了種種磨練,焦飛對這般冷清寂寞,已然渾不在意。

  他以天河正法修成的法力,試探北極閣權杖中的禁制,卻發現這塊權杖中的禁制復雜之極,但是卻跟天河劍派的正宗法力極為契合,只要是同源的法力,便能輕 易操縱,便是修為再淺也能容易運用。北極閣的封禁大陣,共有九套陣法,一百零八種變化,名曰北極磁光大陣。這座北極磁光大陣如此奧妙復雜,想要操演明白非 是一日可行,焦飛只是略略瞭解,也不去管它。

  除此之外,這塊權杖中還有北極閣的門戶封禁,北極閣內足有數百個洞室,每一個洞室都有單獨的封門禁制,除了放在洞府中的單獨出入玉牌之外,只有這塊北極閣權杖能悉數打開。

  “我且先尋個洞室住下來,慢慢修煉,等凝練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之後,在考慮下一步該如何行止罷!”

  焦飛收了北極閣的權杖,足下一頓,就有一股三尺高的浪頭湧出,踏了這股浪頭,焦飛一瞬間就沖出了北極閣之中。北極閣幾乎全部都建造在山腹中,道路曲折復雜,沒有權杖在手,光是隨便亂闖早就迷路了。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48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39 PM 編輯

十五 若不得長生(一)

  焦飛倒也不怎麼挑剔,見到第一座洞室,查了權杖中的記錄,表明此洞室無人,便開了封門的禁制,止住了浪頭,大步走了進去。不過他混沒想到,這座洞室中 居然有一個灰袍道人端坐其中,他頓時大感失禮,忙抱腕說道:“小子是新來的北極閣執役弟子焦飛,只以為這裡無人居住,這才闖了進來。沒想到是前輩在此地清 修,晚輩冒昧打擾了,還望您勿怪罪。”

  他把這話說了幾遍,也不見那灰袍道人言動,焦飛又悄悄的查看了北極閣權杖,確認了幾次,按照內中的標示,這座洞室果然無人。他心中甚是奇怪,正想要退出去,忽然嗅到了一股微微的腐臭之味,好像是什麼布料爛掉了一般。

  “就算以我的修為,只是煉氣入竅的初步修為,也能讓身上的衣物清潔無塵,不會腐爛。北極閣的潛修的前輩都是為了凝練元神,如此修為怎會讓身上的衣物腐爛?”

  焦飛試探的走近一步,伸手按在灰袍道人的肩膀上,他修習天河正法已經頗有根基,立時便知道這個灰袍道人生機斷絕,早就已經坐化了。

  焦飛把手一張,九字大日光明咒頓時飛了出來,懸掛在洞室壁上,照的滿室光。他再把袖袍一拂,滿洞室的灰塵頓時去盡,灰袍道人身上的道袍也化為灰燼,露 出了黝黑如鐵,精赤的身體。在灰袍道人身前,用手指在地上寫著數行字跡,焦飛借著九字大日光明咒放出的光明,一字一句的讀了出來。

  “餘九歲學道,一年胎動,三年入竅,一夕感應,遂周遊天下,在極西國度尋到地脈陰煞,十載而返,苦修三年練就雷電元罡,再十七年金丹煉就,三載鞏道 基,九年脫大劫,溫養精神,自忖五十年內定可修成元神。便失了道心,自持法術,與人爭鬥無有不勝,縱橫三百載無敵,卻堪堪壽元將盡,也無寸進,不得已閉關 北極閣,忽忽歲月不知時日,然大限已到,空自抱恨,悔不當初也。”

  下方還有一行小字,天河徐問絕筆!

  焦飛讀完這些字句,心頭大震,忽然明白了這位天河派的前輩為何坐化在這裡。從這位天河徐問的絕筆中所述,雖然只是寥寥百字,卻把一生學道的經歷寫出, 能在五十年內煉氣大成,也是個驚才絕艷的人物。何況後面還有與人爭鬥無有不勝,縱橫三百載無敵之語,這位叫徐問的天河劍派前輩法力一定已極,方敢放此狂 言。

  但是他只顧的跟人爭鬥,最後也未曾煉就元神,只能抱恨坐化,最後兩句空自抱恨,悔不當初,把懊喪的心情描述無疑,刻畫入骨。讓焦飛眼前頓時浮現出這位前輩臨終坐化前,遺恨萬分的寫下了這些絕筆。

  “蘇真師兄說北極閣是煉氣的功夫到了頂,正在溫養氣機,要煉就元神的前輩閉關之所。現在就有六位師叔伯,一位師兄在閉關,可天河劍派立派千年,煉就元神之人也不過區區十餘人,那麼這些來北極閣的人……”

  焦飛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明白了蘇真為何還幫他求下了第二條路,一入北極閣就宛如進了冷宮,再也無出頭之日。那些到此閉關的前輩,只怕都是壽元將盡,搏 命一逞,進來的就沒打算出去之人。要麼就是千萬分之一的機會,煉就元神,破關而出,要麼就在此地坐化,生前種種,皆成泡影,無邊法力抵不過天地間大限的到 來。

  “去休,去休!求仙問道本就是追尋那一線生機,我早就知道長生之途就是這般飄渺,縱然得有真傳,也是百人中才有一二人能得長生,何必因此沮喪!”

  焦飛沖著徐問的遺蛻躬身一禮,正要封禁了這件洞室,另外尋找了一間住下,徐問的身上忽然放出了一絲幽藍光芒來。

  焦飛反應絕快,把新祭煉完成的烏雲兜一卷,護住了身子,徐問身上的幽藍光芒猛然射出,速度奇快,如果不是焦飛見機的早,就要被這道神秘的藍光當場斬 殺。饒是焦飛預先用烏雲兜護住了身體,但是幽藍光芒潛力絕大,饒是他的天河正法已經修煉到了五十餘處竅穴,修聚的一元重水法力渾厚,不輸旁門中煉氣成罡之 輩,挨了這道藍光的突襲,還是被生生的從洞室中打飛了出來。這道藍色光芒還帶有強烈的雷電之氣,焦飛中了一擊,頓時全身酸麻,真氣半晌都提不上來。

  虧得這道幽藍光芒擊退了焦飛之後,閃電縮回,在徐問的遺蛻前盤繞。焦飛運氣半晌,才把胸口的一股悶氣散去,若是剛才這道藍光再補上一記,縱然有烏雲兜護身,焦飛也要被擊殺當場了。

  焦飛緩過了一口氣,仗著烏雲兜護身,再度踏足徐問坐化的洞室,見這位前輩身前,一條通體電光繚繞,色做湛藍的光華蜿蜒遊動。這道湛藍的電光,一頭有眉有眼,另外一頭宛如長尾,點點電光隨生隨滅,好看非常,就像是一條雷電光蛇,成了氣候一般。

  焦飛不知此物究竟是什麼東西,心中暗道:“難道是這位徐問前輩,坐化前帶了什麼寶物,年深日久成了精怪不成?”

  焦飛剛剛失去了天星劍丸,雖然把烏雲兜祭煉完成,但烏雲兜畢竟比天星劍丸遜色的一籌,防禦之能雖然不錯,殺傷力卻遠遠不能跟天星劍丸相媲美,他心中也 不無遺憾。徐問身上這道雷電藍芒雖然不知是何來歷,但是怎麼看似乎都不差天星劍丸半點,讓焦飛見獵心喜,把手一揚就打出了蘇真傳授的天河收寶訣。

  本來這道法訣是天河劍派祭煉劍囊之用,遇上異派較弱的法器,還能收了過來,單獨使用雖然也有威力,卻要弱上好多了。焦飛本擬這道雷電藍芒不拘是什麼事物,總是天河劍派的前輩練就,這天河收寶訣多少也能有些作用。



十六 雷電元罡(一)

  可是天河收寶訣九道符籙一展,和那道藍色電芒一碰,就被化解了開來,崩潰成了片片細碎光點。被焦飛的天河收寶訣引動,藍色電芒猛的一個伸縮,再度狠狠 的擊中了焦飛的護身法器烏雲兜上,焦飛雖然這次準備更為充裕,但是那道藍色電芒速度實在太快,他眼睜睜的看著,卻來不及躲避,大吼一聲,又再被擊飛了出 去。

  這一擊比上一擊的威力更強大了十倍,烏雲兜被生生擊穿。眼看這道藍色電芒,要直接轟到了焦飛的身上,虧得焦飛忙把手一舉,三重光圈一閃,上元八景符威力開通,硬生生把這道藍色電芒攝了進去。

  饒是焦飛應變極快,也被這道藍色電芒的威力掃到了一點,全身都被電的麻木起來,丹田內和周身竅穴內的一元重水和隱藏在筋脈血肉中的玄冥真水都被震散了開來,手足不住抽搐,就像是中風了一般。

  被焦飛收了那道藍色電芒,徐問的遺蛻就再無異狀,只是修道人坐化後,肉身堅硬如鐵,千年不腐,雖然沒有多餘法力護住衣衫,卻也不是輕易可損毀。這具失去了生命的肉軀,在九字大日光明咒的光明照耀下,顯得臉色忽明忽暗,陰晴不定。

  焦飛花了兩三個時辰,這才把體內亂成一團,幾欲崩潰的真氣收束住,控制住了手足不在抽搐,但是卻兀自不住的發抖。焦飛暗暗驚訝這道藍色電芒厲害,但是卻隱隱有了一層明悟,恐怕這團東西不是什麼法器。

  如果這道雷電藍芒是法器的話,憑剛才的威力,就算他有上元八景符在手,也一下子把他擊成重傷了。但是剛才一擊,雖然讓焦飛極不好受,但是恢復過來之後,一身法力還受益不小,有點點長進。

  焦飛不敢再去招惹徐問的遺蛻,封了這座洞室,另換了一間,這一次他沒有那般運氣,又碰上有坐化的天河劍派前輩在內,那是一座真正的空著的洞室。其實雖 然天河劍派開派千年,但是有資格來北極閣破釜沉舟凝練元神之人,前後也不過百餘,北極閣有數百洞室,一下子撞入前輩坐化之地,也需要不小運氣。何況大半來 此地凝練元神之人,都懼被人打擾,雖然外面有北極磁光大陣,但是在各自閉關的洞室內,還會加上一層乃至數層的防護,就算焦飛有了北極閣的權杖,也進不去這 種地方。這一次真的只能算是機緣巧合罷了。

  焦飛選了洞室之後,也把門禁封好,他幾乎都快忘記了,上元八景符中還囚禁著一個鷲老。這一次動用了上元八景符收了那道神秘的藍色電芒,焦飛才又重新記 起此事。他捏了法訣一聲清喝,就出現在了上元八景符內的金曦境內,鷲老就被困在萬劍幻陣當中,禿頭老妖怪雖然法力深厚,焦飛又沒有發動萬劍幻陣斬他,苦苦 硬撐了這麼久,也氣息奄奄,一副快要行將倒斃的樣子。

  焦飛進來,鷲老雖然因為萬劍幻陣的蒙蔽根本看不到,卻能感應到萬劍幻陣的絲絲變化。他被困在這座大陣中快有數月,雖然以他煉氣成罡的修為,也能辟穀,但是支持到了這麼久,也堪堪油盡燈枯,又在死亡的威脅下孤寂了這麼久,鷲老的心神早就崩潰了不知多少次。

  雖然只是萬分之一的希望,也讓這頭妖怪大聲呼叫起來:“上仙,小畜知道錯了。願意給上仙做牛做馬,看守洞府,只求饒我一死。”鷲老把這話反復叫了幾十 遍,雖然上氣不接下去,卻叫的一聲比一聲大,焦飛不禁莞爾一笑道:“你這禿頭老妖倒是乖覺,只是我現在還沒空收你,你先在這裡呆上幾日罷!”

  “上仙,求懇千萬放小的出去,這裡不是人呆的地方,就是鳥兒也呆不得。”

  鷲老懇求了無數聲,也不見焦飛答話,轉而求其次,有一聲沒一聲的苦苦哀求道:“就算不妨小畜出去,給些食水也好,我快要餓死了也!”

  焦飛心道:“這禿頭老妖也有幾分本事,只是我現在還無力收降,放出來肯定是跑了。不過等我法力高了,收伏頭妖怪來斟茶遞水,打掃洞府到也是不錯。只這 禿頭老妖怪本事太弱了,連那白須鬼也不如。有了……”焦飛想了一會,有了主意,嘿嘿笑道:“既然你願意降伏,食水當然不會少你的,放你在這裡一來是磨練心 性,二來我另有用場,我這裡有一部針訣,一套飛針,你在這裡寂寞正好修煉。原本你的本事太差,根本派不上用場,等你練成這部針訣,多少也能跑腿了。”

  鷲老聽得自己居然因禍得福,得授一部針訣,心中喜不自勝。當日馬武用天河九籙劍訣引誘,他就肯賣命,這焦飛不用他做什麼,只是為了日後跑腿方便,就傳 授法術給他,鷲老嘴上雖然不說,心底實是感激。其實山野間出身的妖怪,都巴不得的能有機會,被修道之人看上,收了去做守洞府的靈獸,因為它們就只有這一條 道路,才能有機會窺得長生大道。

  妖族中除非上古妖獸,或者天生異種,極少有能修煉到元神地步的。那些大妖怪十之八九是因為年頭太老,比如道門十祖中的六位,那是萬萬中無一的妖中聖 者,開天辟地時便已經存在,這才有機會證道長生。道門雖然大半創自於妖族之手,但道門十祖座下的弟子,多半為人族,後起的妖怪轉沒有門路投入道門修煉。

  這也是為何那些道魔兩家,佛宗雜家的大修行者收伏的守洞靈獸,往往比自己徒兒還要忠心,因為這些妖怪知道這番機會來之不易。

  焦飛把身邊的食水,還有白須鬼的獨門針訣和一套飛針,一起擲入了萬劍幻陣當中,也不去理會鷲老的聲聲懇謝,捏了法訣直入雷電境。雷電境中是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焦飛剛才就把那道藍色電芒收拘在雷電境中。



十六 雷電元罡(二)

  他才一踏入雷電境,就感受到無邊的元磁真氣,雷電滾滾,一個接一個的炸雷亂響。

  饒是焦飛掌控了雷電境,也被這悶雷之聲震的全身氣血浮動,連忙運起天河正法鎮壓了浮躁的先天水力,往“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形成的幻陣中央,被困住的那道藍色電芒望去。

  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乃是灕江劍派鎮派的三大術法之一,紅發老祖獨門嫡傳,威力遠在上元八景符其它七層幻陣之上。只是象山真人不善這門法術,雷電境內的“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禁制只設立一十四重,威力沒發揮出來十之六七,這才放在了第二層幻景中。

  盡管上元八景符的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煉就的雷電境幻陣,威力還未到了一念生萬雷,雷雷相生,連綿不滅的地步,但也是威力極大的陣法了。

  就算是蘇真那樣的凝煉金丹的高手,落在雷電境中也要灰頭土臉一番,馬武,冰蠶夫人那樣的妖怪,一兩個時辰就要被雷電殛死了。就是焦飛法力還不到,未能 把馬武,冰蠶夫人這個級數的妖怪,收入到上元八景符當中而已。要他自己隱身上元八景符當中,把八景八境的幻陣轉移出啦應敵,更是要煉罡境界的修為,比如陽 虎兒那樣的人物,才能把這道天府真符的威力,全數發揮出來。

  但是那道湛藍電芒落在雷電境的幻陣裡,被神宵三十六雷法連劈,卻不見有絲毫散亂,反而悠然自在,如魚得水一樣,無窮雷光中任意遊走,不管多少雷電炸在 它身上,這道湛藍電光也只會微微一抖,便即恢復如初。雷電擊打似乎不但不能傷害這道湛藍電芒,反倒讓給個它越發的精神起來。

  “古怪,不管是什麼法器,就算它也是雷電屬性,在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轟擊下,也要露出本相。除非……此物不是法器!”

  焦飛細細思量徐問絕筆,忽然想起了其中一句:“在極西國度尋到地脈陰煞,十載而返,苦修三年練就雷電元罡……”心頭忽忽一跳,暗忖道:“難道這位徐問 前輩,凝練元神不成,卻把一身的修為凝練成了這宗東西不成?他修煉的是雷電元罡,這東西純是雷電之氣組成,只差了一道神識,不然就是一道元神了。”

  想明白此節,焦飛立刻住了雷電境幻陣,任憑那道湛藍電光滿空遊走。如果他猜想的不差,這東西根本就不是他的修為能夠收伏的東西。

  捏了法訣退出了上元八景符,焦飛暗嘆了一聲,心道:“這位徐問前輩距離凝練元神也只差一步,只這一步就是生死分野,過得去註定長生,過不去身死道消,憑你有多大的本事,也不過留下一具無知無識的遺蛻罷了。”

  焦飛靜心一回,修煉了七八個時辰,想起水盈兒送他的東西,都還在通天峰的洞府中。自己在這邊修煉也需要這些日常事物,放在那邊也只是棄置了,十分可 惜。又想起自己祭煉成烏雲兜之後,還未試過駕馭了飛行,就被蘇真帶來北極閣,心中不禁躍躍欲試,想要知道自家飛行是什麼滋味。

  他把袖袍一拂,離了洞室,在北極閣前的露臺上把烏雲兜一展,立刻化成畝許大的一團黑雲。焦飛帶了幾分惶恐,把黑雲一卷,裹住了自家,捏了小諸天雲禁真 法的法訣,喊了一聲起,烏雲兜所化黑雲就緩緩離了地面。焦飛還是第一次自己駕馭了法器飛行,頗有幾分戰戰兢兢之意,不敢驅使離開地面太高,緩緩的順著麒麟 峰飄到了通天河水面上。

  這團黑雲離著水面不過數丈,通天河澎湃水聲,呼吸與聞,焦飛捏了法訣,催雲往上游飄行,他不敢放開手腳,烏雲兜所化黑雲,飛行的就極為緩慢,不過比船行快些。

  蘇真帶他來金鰲島不過瞬息間事,但是蘇真修為何等厲害?焦飛自家催雲飛行這才知道,金鰲島距離通天峰還有好遠,他飛了兩個多時辰,才遠遠看到一座撐天神柱,通天峰上下宛如蜂巢,被天河劍派的門人弟子,掘了無數的小型洞府,只是真個有人居住的反而不多。

  焦飛正自催了烏雲兜所化黑雲飛行,忽然通天峰上起了七八道金光,從焦飛頭上掠過時,一道金光猛然壓低,一個清朗的聲音,略帶有幾分驕橫的喝道:“此地 乃是通天河地界,天河劍派的門戶,你是哪裡來的邪派妖人,居然敢來招搖?還公然催雲飛行,快把催雲的法器叫出來,自家滾出去吧!”

  焦飛把烏雲兜一停,心中頗有幾分惱怒,但還是規矩的說道:“在下焦飛,家師蘇星河,現為北極閣執役。不知幾位是哪位師叔伯的門下,如何指認在下是邪派妖人?”

  “原來是你!”

  那道劍光一斂,天空上的其餘幾道劍光也落了下來,當頭的是一個粉妝玉琢的孩童,小眉頭微微一皺,顯得非常可愛,說話卻老氣橫秋的道:“就是那個要去北極閣等死,也不敢經過外門弟子試煉的孬種麼?怪不得會被徐慶師伯追去了劍丸,你就不配修仙。”

  後下來的一道劍光中,有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攔了一下那孩童的狂言,低聲道:“論班輩,他還是我們師叔,虞元你不要太過冒犯。”那個叫虞元的孩童冷笑 一聲,撇了焦飛一眼道:“憑他也配做我的師叔?現在只怕連煉氣入竅都沒入門,你看他用的什麼東西,也能叫法器麼?我們天河劍派人人習練劍法,哪有人用這麼 不入流貨色。”

  焦飛冷眼旁顧,這些人都是一些少男少女,年紀都不大,卻幾乎人人都有煉罡境界的修為,聽口氣都是三代弟子中的秀出人物,怪不得口氣如此狂傲。雖然後下 來的那個長身玉立的少年,口氣還算謙和,勸說了那個叫虞元的孩童幾句,但從始至終也沒斜一眼焦飛,顯然也是不大瞧得起他這個 “師叔”的。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49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40 PM 編輯

十七 小諸天雲禁真法(一)

  虞元冷哼一聲,在眾人攔阻下也不多說了,當先縱起一道金光就走,其他人也隨後趕上。一個身穿淡綠衫子的女孩子落在最後,她原本不曾開口,見到眾人都走 了,這才沖著焦飛萬福一禮道:“虞家三哥那麼好的人,卻還要在外門弟子中苦苦掙紮,今年怕是通過不過入門的考驗了。他這才對你有些怨言,還請焦師叔勿怪。 我們這幾家都有交好的朋友在通天峰清修,他們能加入內門弟子的機會都不大,焦飛師叔可知你有多麼幸運。”說到這裡,這個身穿淡綠衫子的女孩子欲言又止,再 度萬福一禮後,也駕起一道金光跟上了前幾人。

  焦飛目送這些三代弟子中的秀出之士飛遠,這才嘆了口氣,苦笑一聲道:“居然使的都是我的天星劍丸!”

  他把黑雲一卷,重新把自己包裹了起來,速度比剛才快了數倍,晃眼就落在通天峰下,恰好水盈兒在自己的洞府前習練劍術,見到焦飛忙歡喜的迎了上來道:“焦飛師兄,剛才看你和徐慶師兄門下的幾位高徒閑談,還以為要多聊一會,沒想到這就過來了。”

  焦飛肚內苦笑,當然不肯詳談這件大丟面子的事兒,對水盈兒說道:“我現在北極閣做執役弟子,那邊沒什麼生活用度之物,就來取水師妹送那些東西,正好也來拜會水師妹,為前次不告而別告個罪!”

  水盈兒喜孜孜的招呼焦飛到自家洞府,奉上了香茶。她雖然有緣在通天峰修煉,但能否真個拜入天河劍派成為內門弟子還未可知,自然不知道北極閣是什麼地方。聽到焦飛才回歸門派,就能做執役弟子,只道焦飛的地位甚高,加意親切了些。

  焦飛心底倒是知道,自己在北極閣做執役弟子,除非日後修為大增,甚或煉就元神,不然是難得出頭,心道:“也蒙她許多幫助,雖然給不了多少幫忙,就送她 一件法器算了。”他和水盈兒聊不幾句,就轉過話題說:“一向都承水師妹的情,我也沒什麼可回報的,這裡有一件法器,是我偶然得來,雖然威力一般,但聊勝於 無,還望水師妹不要計較。”

  水盈兒早就聽說,修道之人手持法器,能有無窮神通,但是以她的家境根本沒機會見識。其實就算是天河劍派的內門弟子,也輕易沒這緣法,不然徐慶也不會奪了焦飛的天星劍丸,轉賜自己門下,還有門中的其他幾個師侄兒輩。

  法器煉制不易,而且煉成之後,還要日夕祭煉,年後越久,威力越深。一個修道人最多也只會祭煉一兩件用來護身,除非特別親厚的弟子,才會特意為之祭煉一件法器賜下,普通的門人就只能等自己修為到了煉罡的境界,收集材料,辛苦去打造合用的法器。

  焦飛竟然因為相處這些時日,就答應送自己一件法器,水盈兒心頭歡喜,暗道:“看來這個焦飛師兄是極重情意的,居然對我有這麼好。他受傷沒幾日就修煉完 全,恢復了原來的法力,還能駕馭了法器飛來飛去,日後前程定然不可限量。有這麼一個大臂助幫手,我加入天河劍派也容易些。說不定還能在我師父水火道人之 外,傳授我一些高深的法訣。”水盈兒笑盈盈的謝過了焦飛,焦飛思忖了一陣,取出了一件形似彩霞的錦帕,遞給了水盈兒。

  在淮河一場大戰之後,查雙影殺了無數的修士,焦飛趁火打劫也撿了好幾件法器,只是那些法器多不合他使用,便沒費心去祭煉。這件錦帕的功用和烏雲兜相 似,也是用小諸天雲禁真法祭煉成的法器,雖然威力較弱,但是賣相卻好,發來之後就是一團璀璨的五彩煙霞,比烏雲兜還要好看些。

  焦飛不可能把天河收寶訣傳授給水盈兒,這法術是天河劍派真傳,有許多禁忌。但是這小諸天雲禁真法是他自己琢磨出來,就沒這多說法,也不怕傳授了人。不 過祭煉這件錦帕的人,對小諸天雲禁真法學的比祭煉烏雲兜內的人還少,雖然也是三重禁制,但是每一道禁制只有十六道符籙,威力也弱了好些。除了有兩道符籙是 是烏雲兜內的禁制缺的,能化為一片燦爛煙霞,焦飛已經記了下來,其他也沒什麼可說。以焦飛現在的修為,還不能把新記下的符籙祭煉到法器中,更不能對這件錦 帕和烏雲兜增減威力。

  焦飛把這件錦帕和小諸天雲禁真法一起傳授了水盈兒,水盈兒雖然把聚水訣修煉到真氣胎動的境界,在修煉法術上卻比焦飛差的遠,還不能一試之下就把這件法器操弄自如,只能先把小諸天雲禁真法暗記下來,回頭好苦苦修煉。

  焦飛傳授了水盈兒法術之後,看看天色已然不早,就回去了自己先前的洞府,把東西都收到了烏雲兜內,跟水盈兒殷殷告辭,回轉金鰲島麒麟峰的北極閣去了。 水盈兒一直目送焦飛離開,心中甚是不舍,心中暗道:“下次他來,我要好好招待,把父親珍藏的百味酒拿出來,還要事先準備下宴席,定要讓焦飛師兄眷戀不舍, 想跟我時常來往才好。”

  第二次駕雲飛行,焦飛膽子就大了點,速度比來時快了數倍。祭煉烏雲兜的小諸天雲禁真法,本來就是專門祭煉飛行法器的法術,是道門飛遁最快的六種遁法之一,禦敵的功能倒在其次。若是焦飛能得到小諸天雲禁真法三十六道符籙,祭煉了一團雲彩,速度遠在普通的禦劍飛行之上。

  只是焦飛一來法力低微,二來這烏雲兜祭煉之法也不完全,他這團黑雲日行數百里不是問題,想要再快可就難了。等焦飛回到北極閣,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在這種近乎無人闊大宮室裡,焦飛雖然有一身法力,可也禁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夜風嗚嗚,宛如鬼泣,縱然金鰲島仙山雲海,但焦飛心中卻只能嘆自家還是個孤魂野鬼。



十七 小諸天雲禁真法(二)

  北極閣地處麒麟峰後山,天河劍派的弟子也極少打這邊經過。也許是約定俗成,大多數弟子寧可繞一道圈子,從旁側飛過去,也不來北極閣上方。

  焦飛瞑目坐在北極閣的樓牌下,前方數尺就是懸崖峭壁,下方的通天河水川流不息,卷起無窮浪花。他體內的玄冥真水宛如潮汐一起一伏,與下方的通天河水流 波韻漸漸冥合為一,焦飛這才猛的張開雙目,一聲低喝,自通天河中沖起一道水龍卷,扶搖直上,一直到了焦飛的頭上,這才散成七條水龍在北極閣的樓牌間盤旋飛 舞。

  焦飛望虛空一抓,一條水龍就應法訣變化,一頭沖到麒麟峰的山壁,打的一株伸出了絕壁的松樹斷裂兩段,樹冠的一頭轟然掉落,在通天河的河水中一卷,就淹沒在滾滾波濤中。

  焦飛再一指,一條水龍立時蒸騰化成片片雲霧,焦飛跨步一邁踩在雲團上,卻一刻也未停留直挺,挺的往通天河裡摔落下去。虧得焦飛水遁精通,又有踏浪之 能,在通天河中只是一個翻身,就踏在浪頭上,催起了法訣,腳下浪頭猛地湧起了十余丈高,焦飛提氣連縱,這才回到了北極閣的露臺上。

  他運用法力一抖,渾身煙騰霧蒸,被河水打濕的衣衫又變得乾爽,這才苦笑一聲道:“看來想要在煉氣入竅的境界騰雲飛翔,真個是癡心妄想,縱然我有小諸天雲禁真法和黑水真法相合,也托不起來身子。不過這水氣化雲之術,在與人鬥法時使出,蒙蔽人眼目倒是不錯。”

  焦飛被河水一浸,其餘五條水龍沒有他法力支援,都散去了,把北極閣樓牌前的露臺打濕了好大的一片。焦飛的黑水真法修為日益精深,以水禦水手段也堪稱純熟,雖然距離第三層的境界還有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但是在操控水流的技巧上卻不知比初入天河劍派的時候強過了多少倍。

  焦飛也是在修煉時偶然觸類旁通,發現小諸天雲禁真法和天河正法,黑水真法配和有許多妙用,便下了一番苦功來鉆研。

  他緩步往北極閣走回,隨手一招地面上的水漬都迅速幹掉,濕潤的水氣被他吸攝到了掌心,又復化成晶瑩凈水。焦飛隨手一抖,向身後打出,這些凈水立刻炸成 了雲霧。這也是焦飛研習出來的一種手段,水化霧氣體積不知要膨脹多少倍,焦飛能在瞬間把水引爆成霧氣,雖然威力並不如何強大,卻勝在聲勢好大,和催水氣化 雲的手段一般,都能用來惑人耳目,只是這法術還有少許的殺傷力,對付修道之人或者沒用,但是對付凡俗之人卻頗有效。

  焦飛在北極閣已經修行半年有餘,這半年裡他只看到一個紅袍修士,到這裡參見他的師父。那人連名字都懶得對焦飛提及,焦飛能做也只是用北極閣權杖震動門禁,知會在內修行的前輩。

  進了自己修行的洞室,焦飛體內的真氣運轉法門早就換回了天河正法。

  剛才他試演法力,只是外在表像,就算有人看到也認不出來他用的是黑水真法。但是焦飛平日還是非常小心,琢磨了幾種隱藏玄冥真水的手段,只不過從無人來檢查的他的修為,這些法門從未用過罷了。

  在洞室中盤膝坐下,焦飛不禁暗忖道:“可惜我困守北極閣,修行上有了問題,不但無人可去詢問,連翻閱典籍自修也不能。若是有機會去麒麟殿中翻閱天河劍 派收藏的各家典籍,找到小諸天雲禁真法的全本符籙,說不定在操縱水流的手段上,還有機會更上層樓。但麒麟殿乃是本門掌教郭真人所居,我便有潑天的膽子,如 何敢去窺探?”

  最近他修煉遇到了一個關隘,天河正法進境遲緩起來,在無人指點的情況下,焦飛也只能耐心積累,等待一朝突破,有幾分空閑就鉆研法術的運用。

  焦飛失去了天星劍丸,雖然還能修煉天河九籙劍訣,卻已經是無用武之地。九字大日光明咒十分粗淺,沒甚可深究之處。也只有這小諸天雲禁真法有些奧妙,讓焦飛能來打發時光。但是小諸天雲禁真法他得之不全,再演習也就只是如此了。

  天河正法是道門正宗,最易收束心境,這些念頭雖然紛雜,但焦飛很快就鎮定下了諸般雜念,開始以天河正法口訣運煉一元重水。他最近才打通了第一百零七個 竅穴,但是天河正法越往後修煉,便越是艱。,先前得益于黑水真法淬煉肉身之功,天河正法進境極快,可到了後來,這些助益漸漸失去了效用。

  焦飛修煉了八九個時辰,試圖凝聚第一零八滴一元重水法力,雖然比昨日又有些微進步,但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收了心法,焦飛怔忪而坐,掐指一算自己離開家已經將近一年半,也不知二老雙親如何,油然生出一股思鄉的情緒來。他身為北極閣的執役弟子,等閑無人來查 驗他的行蹤,他若是在附近閑行倒還罷了,想要回家一行卻是空想。不說北極閣不能許久無人看顧,他還未煉就飛天遁地的手段,一來一回最少也要月餘時光,焦飛 也自耗費不起這功夫。

  他對小諸天雲禁真法有莫大興趣,也是想把烏雲兜祭煉的飛行更迅速些,若是數日便能夠一個來回,這些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烏雲兜雖然能夠飛行,但最快也不過日行數百里,還比不過他催浪奔行的手段,不過這等級的法器,能夠駕馭了飛行已經相當了不起,他也不可能追求更多。

  “哎!本來不想時常叨擾蘇真師兄,他亦要修煉,但這般下去恐怕我再有幾年都難得過煉氣入竅這一關,明日還是去找他問一下修行上的事兒吧!”

  焦飛知道自己身份可疑,恐怕天河劍派上下還不大把他當做自己人,有些晚輩弟子知道他寧願到北極閣做執役弟子,還都有些瞧不起,因此極少離開麒麟峰後山。



十七 小諸天雲禁真法(三)

  焦飛偶然出行,遇到天河劍派的弟子都頗受冷遇,他心中有數,倒不大計較這些。只要日後修為高了,這些人自然會恭謹起來,現在強爭面子,自家法力卻不 濟,只會落得個更加羞辱罷了。只是這種場面見識的多了,焦飛就不大願意離開北極閣,去麒麟峰的前面。何況蘇真指點他已經極多,若不是最近的修為進境實在太 過緩慢,焦飛原是不想去麻煩這位師兄的。

  焦飛在洞室中打坐了一夜,又在嘗試了一次,還是沒能凝練第一百零八滴一元重水,這才一聲長嘆,把烏雲兜一展,一團黑雲裹住了身子,飛出了北極閣。

  蘇真所在的玉樓殿,焦飛倒是長有往來,算的上輕車熟路。他天河劍派弟子傳人的身份,倒是盡人皆知,因此也無人攔阻他,讓焦飛輕易進了碧遊宮,尋到了玉樓殿。焦飛正要叩門而入,忽然聽得玉樓殿內有爭執之聲,他心中微覺奇怪,就靜候了片刻。

  過不多久,就有一個雙眉入鬢,面如冠玉的年輕道士怒沖沖的推門離開,見到焦飛在門外,神色甚是不善,冷哼一聲,丟下個冷眼,理也不理他,把足一頓化成 了一道白虹走了不提。良久玉樓殿內才有個聲音傳了出來,淡淡的說道:“門外可是焦飛師弟,快進來罷!到了師兄這裡,還客氣什麼!”

  焦飛推門而入,見到蘇真正在調弄一頭仙鶴,焦飛倒是知道,這頭仙鶴和蘇真收伏的異類,已經有了一千五百年道行,只是禽鳥修行比走獸更艱難,至今也不過是煉罡的修為。只是這頭仙鶴羽毛潔白,甚是神駿,因此蘇真喜愛非常,偶然也會傳授些道法。

  焦飛沖著蘇真深施一禮道:“小弟冒昧又來打擾師兄清修,最近修煉上有了些礙難,想請師兄解惑。”

  蘇真擺了擺手道:“焦飛師弟,你修煉的速度已然極快,為兄還是勸你,雖然勇猛精進是好事兒,但也易生出心障,反而阻礙修為。既然你來了,恰好我有事想要找你,便跟你說了罷!”

  焦飛言道:“師兄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就是。”

  蘇真略一沉吟,就對焦飛說道:“陳師兄最近想要煉一爐水雲丹,想要跟我借一個弟子來看爐火,我的幾個弟子都在外修行,便想到了焦飛師弟你。陳師兄入門 比我早,司職在麒麟殿看守道藏,你去了便有機會翻閱本門藏的一些典籍。雖然裡面不會有本門三法四訣這等口口相授的秘法,卻有許多其他家宗派散亂典籍,他山 之石可以攻玉,對焦飛師弟你的幫助也不小。比我隨意指點你幾句要好的多了。不知焦飛師弟可有意應承此事?”

  焦飛早就對麒麟殿內的道藏十分羨慕,只是沒緣分去翻閱罷了,聽得有這麼好的機會,焦飛忙不迭的答應:“還要多謝蘇真師兄幫我爭取這一份煉丹的事兒,此事我當然願意做了。”蘇真微微一笑道:“恰好我也要回中土一行,你就拿了我的手書,去麒麟殿找陳師兄吧!”

  焦飛謝過了蘇真,接過了手書便告辭而去,他入了天河劍派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去麒麟殿,心嚮往之,也不敢駕馭烏雲兜這種法器,安步當車,步行上 峰。好在他腳力強健,不過頓飯工夫就來在麒麟殿前,他不敢高聲呼喝,只是把蘇真的手書一舉,這封手書上封印的符籙,立刻化成了一道金光,穿入了麒麟殿的大 門,片刻就有一團金霞湧出,把焦飛一裹,片刻後就在一座煉丹室中落下。

  焦飛也不顧還有些頭暈眼花,忙抱腕說道:“小弟焦飛,是蘇真師兄介紹來幫忙陳師兄看守丹爐的。”

  一個五綹長髯,面如重棗的長大道士正盤坐在一座丹爐前吐納,聽得焦飛說話,只把一把風火扇扔過,喝道:“那便開始幫我煽火罷,記得要連續扇七七四十九下,不可須臾停頓,不然我這一爐水雲丹壞了,你須賠償不起。”

  焦飛一把抓過這柄風火扇,雖然這把扇子不大,但是入手後卻重的什麼也似。那五綹長髯,面如重棗的長大道士也不起身,只是長臂一舒,明明還差著幾丈遠, 就把焦飛如同小雞崽子一樣拎了過來,往丹爐前一扔,催促他趕緊動手。焦飛舉起了這柄風火扇,用盡了全身力氣一扇,丹爐之中頓時火光大做,泛起紅光來。

  虧得焦飛還兼修了黑水真法,不然力氣還不夠扇動這柄扇子,饒是他雙膀也有上萬斤的力量,扇了七八扇還是汗流浹背,那個長大道士只是埋怨他力氣不夠,著他不可須臾停頓,焦飛也只有豁出去力氣,狠命的幫忙扇爐火。

  丹爐中火勢越來越旺,焦飛到了後來不得不運起天河正法護住了身子,才不至於被爐火逼的站不住腳,衣衫也不至於被燎著起來。每扇一下,焦飛就感覺力氣似 乎用盡了一般,這柄風火扇極是奇異,消耗的力氣不成比例。越是用力,就顯得越是沉重,似乎能視舞動者的力氣,自行增加重量一般。

  焦飛心中暗道:“這位陳師兄倒也古怪,居然問也不問就讓我煽火,原來煉丹這般辛苦,怪不得都是一粒丹也難求,輕易不得給人。”

  焦飛用盡了吃奶的勁,連續揮舞風火扇七七四十九下,全身汗出如漿,實是半點力氣也沒有了,陳道人這才一聲大喝,捏了個法訣,打開了丹爐的門戶。看到陳道人扔入了許多藥材,,焦飛這才知道,剛才這座丹爐其實是空的,陳道人恐嚇他說壞了一爐藥材,賠不起什麼的,乃是虛言。

  這位陳道人本名陳太真,乃是天河劍派掌教郭真人的五位親傳弟子之一,也是天河劍派六大弟子之首,一身法力神通不在派中長老之下,堪堪已經到了煉氣脫劫的層次,乃是天河劍派兩百年內最有希望煉就元神的弟子。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51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40 PM 編輯

十七 小諸天雲禁真法(四)

  陳太真開始煉丹,全神貫注,似乎無暇理會焦飛,這黃臉少年扔下了風火扇,運起了天河正法恢復消耗的力氣。他已經打通了一百零七個竅穴,凝練了一百零八 滴一元重水,論起法力來,渾厚處不下普通煉罡境界的修士。但是他即沒學過道門的六丁六甲法,也沒學過佛門的大力金剛法,無法把法力轉換為力氣,剛才也只是 憑著黑水真法修煉到第二層,身子十倍於常人的強壯罷了。

  再加上焦飛深知專一方可求道,雖然在淮河的水府中得了許多人間武經,卻並沒有日夕修煉,只是偶爾演練身手,活動筋骨罷了,在運使力量上也不得其法,這才會如此疲累。

  不過他畢竟道魔兩家的法力都有了根基,只是打坐片刻,就恢復了全部力氣,焦飛正思忖接下來是坐在這裡旁觀,還是持著扇兒,做勤奮狀,就聽到了陳太真的呼喚。

  「快來繼續煽火,這次要一口氣連扇九九八十一下,不可須臾停頓,我的藥材都投入進去了,稍有遲緩,壞了這一爐的藥材,我把你攆出天河劍派。」焦飛肚內 苦悶一身,不敢怠慢,陳太真在天河劍派的地位比蘇真高的多了,乃是六大弟子之首,真要弄些瘋癲來,把他攆出天河劍派,蘇真也阻擋不得。

  他奮力揮起風火扇,一股做氣連扇了九九八十一下,這次不是他撒手扔扇子,是手兒累的抽筋,拿不住風火扇,他人跟扇子一起跌坐在地上,連法訣也掐不住了,只能勉力運起天河正法恢復力氣。

  陳太真也不理會焦飛,運煉良久,把口一張,一道純白的真氣噴入了丹爐之中,然後手捏法訣,有三十六道符籙於頂門飛出,化成了一道電蛇也似也飛入了丹爐。

  「這是什麼法力?看起來好生精奇!」

  焦飛在旁觀摩,想偷學一兩招手法,但是陳太真法力太高,凝練幻符只是動念之間,焦飛根本不曾瞧的清楚。好在陳太真開爐煉丹之後,屢次使用這道符籙,焦飛幫忙扇了十餘日的爐火,也記下來七八道,只是太過殘缺,實在拼湊不出來什麼模樣。

  煉丹一道最重爐火,但是煽火是個力氣活,道門高人怎肯如苦力一般賣弄?因此這扇火的童子都是煉丹大家必備之物,比諸多藥材還要緊。傳說道門十祖中煉丹 第一的老丘,還用金銀之氣煉就了兩個金銀童子,以法寶化為活物,專門用來煉丹,看爐火。陳太真自然沒那個本事,自家用法力煉一個看爐的童子出來,他門下連 徒兒都沒一個,每次煉丹都是跟其他的師兄弟商借徒兒來做此苦力。

  焦飛在陳太真的指點下,倒也慢慢琢磨出這一爐水雲丹,何時該火緊,何時該火衰,他人原本就聰明,雖然沒能學到陳太真煉丹的符籙,倒也揣摩了一些煉丹的 手法。當初灕江劍派的孟闐竹送了他一部醫經,焦飛還曾起意煉一爐療傷的和血丹,看了陳太真煉丹的手段之後,焦飛才知道,就算當日他沒因為白鬚鬼劉泉和赤髮 鬼湯巫山的爭鬥,採集了鹿血草回去,十之七八也是煉不成和血丹的。

  陳太真每日都要用本身法力和真氣淬煉丹火,這一日他忽然雙眼圓睜,比前幾日都要緊張,催促焦飛扇火,也是十分慎重,焦飛猜度是這一爐水雲丹就要煉成 了,也怕功虧一簣,被陳太真怪罪到他的頭上,也是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鬆懈。也虧了他扇火十餘日,每次力量垂盡,便用天河正法恢復,這兩膀的力氣不住不覺增 加許多,這才能堅持下來。

  「好了!快住了火勢!」

  陳太真一聲大吼,焦飛不敢怠慢忙停了扇火。這位五綹長髯,面如重棗的長大道士雙手合握一催煉丹的法訣,三十六道幻符從他的頂門衝出,懸停的丹室內,靜 立不動。陳太真顯然是在緩緩積聚法力,想要一舉打入丹爐,煉成這一爐水雲丹。焦飛雖然疲累欲死,連半根手指也動彈不得了,但這麼好的機會,他怎肯錯過?強 自掙紮精神,暗暗記憶這三十六道符籙。

  陳太真也似不管焦飛偷學,往下一指,就在丹爐中火焰微黯,最後一道煉丹的符籙也化為長虹,一股腦的鑽了進去,然後丹室內就響起了鼓樂般的輕鳴,滿室飄 香。陳太真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碧玉葫蘆,長袖一拂,丹爐的門戶大開,十餘粒似霧似幻,繚繞著團團水雲的馨香丹藥就飛了出來,被陳太真收入了手中的碧玉葫 蘆。

  這位長大道士煉丹成了,心中喜氣洋洋,這才對焦飛說了除著他扇火之外的第一句話:「本來我叫人幫忙煉丹,丹成之後都會送一粒作為報酬,既然你偷學了我 的煉丹符籙,這丹藥我就不送了。你剛才偷學的三十六道符籙,名為小諸天雲禁真法,有無窮妙用,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來問我,我今日心情甚好,可以幫你解答幾個 問題。錯過今日,那就不要再來煩我。」

  焦飛大驚道:「小弟也曾見識過小諸天雲禁真法,雖然殘缺不全,但跟師兄這道符籙全無相通之處,這卻是怎回事兒?」

  陳太真冷笑道:「那些旁門左道之人,只曉得小諸天雲禁真法是道門散落在旁門的嫡傳,卻不曉得小諸天雲禁真法分為內外兩道。外道三十六符籙知道的不少, 旁門中懂得這法術的沒一千也有七百,雖然都不過知道一小半,得全的極少。只有這內道三十六符籙,全天下道門知道的也不過三家,我們天河劍派內只有我一個人 精習,今日你能偷學也是莫大緣法。原來我叫其他幾個師弟的門徒前來幫忙煉丹,都惦記著我的一爐丹裡會分他們一粒,扇火也不用心,更別說來學我這小諸天雲禁 真法內道三十六符籙了。」

  焦飛聽了大喜,忙把關於小諸天雲禁真法的疑惑一一提出,陳太真雖然脾氣甚差,但是為人卻豪爽,答應了焦飛幫他解說,就全不藏私,把內道三十六符籙講解了一遍。



十七 小諸天雲禁真法(五)


但等焦飛問起外道三十六符籙的事兒,他卻拒絕作答了。

陳太真對焦飛說道:「我這人最是公正,你幫我扇火煉丹一次,我傳授了你內道三十六符籙,已經是報酬豐厚,嫣可得隴望蜀邪!不過我些日子還要煉一爐丹藥,你若是再來幫忙,我就允你去本門藏著典籍的書庫,自去翻檢記載有小諸天雲禁真法外道三十六符籙的道書。」

焦飛聽了大喜,說道:「我願意幫助陳師兄扇火!」

陳太真嘿嘿一笑道:「我也正缺一個苦力,看你法力低微,力氣還不小,正合給我看爐,這幾天你就呆在這裡吧,反正北極閣那裡也沒什麼事兒好做。」

焦飛心中卻忽然明悟過來,這是蘇真變相的給他尋了個師父。修道求仙,從來不是一路坦途,光有真傳法門,沒有人指點,進境速度慢且不說,遇到了過不去的關 口,也許師長只是一句話就能指點迷津,自己卻要卡死在那個境界幾十年也不得開悟。這也是焦飛為何寧願幹冒大險,也要投入天河劍派,若是沒有人指點,他一個 人閉門苦修,就算骨頭都發白了,也只是一場空。

陳太真乃是二代弟子第一人,修為高深猶在蘇真之上,就算是天河劍派的長老也多不及他,指點焦飛這種才入門的修士自是綽綽有餘。

明白了蘇真的一番苦心,焦飛倒是誠心誠意的給陳太真深施一禮,陳太真呵呵笑道:「我這裡辛苦,那幾個晚輩除了需要跟我討丹藥,每次我要尋人煉丹都找不到人,你也不用謝我,若是自己吃不得苦,卻不要叫累。」

焦飛堅定的說道:「若是連這點苦都吃不得,我何苦千里迢迢來在天河劍派。」

陳太真呵呵一笑,說道:「我這幾日煉丹都沒出門,現下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做,你就先在這間丹室裡住下罷。餓了左室裡有肉脯鮮果,渴了外面就有水井。麒麟閣是 我們天河劍派的重地,有些地方就連我都不能隨意走動,你除了這間丹室最好什麼地方都不要去。若是觸犯了什麼禁忌,都不用我來懲處,掌教郭真人一道符詔就把 你貶在畜生道去,永世不得翻身。」

焦飛拱手為禮,陳太真袖了水雲丹,揚長而去。

焦飛在這幾日也是辛苦太過,連睡也沒好睡,疲累了也只能打坐片刻。陳太真一走,焦飛立刻就把丹室內打坐的蒲團湊到了一起,躺到了就睡。他這一覺也不知睡了 多久,等他感覺到腹內飢餓了,這才爬了起來,先到丹室左邊的房間翻找了點吃的,胡亂吞了幾口,這才到了但是外面,在水井中打了半桶水,狂飲了一陣,這才恢 復得精神奕奕。

「沒想到居然有這機緣巧合,居然學了小諸天雲禁真法的內道三十六符籙,不過我當時怎的就忘記了問,我天河正法為何停滯不前?下次幫陳師兄煉丹,要請他多指點修為,法術雖然也是必須,但日後修為高再學也不遲。」

焦飛把水桶扔回了井欄,這才有暇打量丹室附近的景緻,這座丹室是個獨立的院落,在麒麟殿最偏僻的角落。除了三間房舍,一間煉丹,一間放著藥材,一間放著雜物,只有一座數十步見方的院子,院子中除了一口水井,就是兩株參天的古樹,看起來也不知有幾百年了。

焦飛從未有一日忘了修煉,恢復了精神,便在院子中運起天河正法,吸攝天地間的真水精氣。也不知過了多久,焦飛體內的真水精氣澎湃,一百零七個竅穴一起共 鳴,真水精氣在丹田內猛然收縮,第一百零八滴一元重水,竟爾在他久修不成的今日,忽然凝結成功了。新凝結的這一滴一元重水,順著天河正法運行,到了後腦的 竅穴——玉枕,把這處最關鍵的竅穴打通。

一百零八處竅穴打通,這在道家煉氣入竅上有個名目,叫做一週天星術。是煉氣入竅的一大關隘,原本就極難過去,要比打通普通的竅穴多花費十倍光陰。這一關一旦過去,不管修習任何家派的心法,在聚煉真氣上都會有極大的飛躍,比之前要快上倍餘。

天河劍派的郭祖師曾說過:「到了這一步,便是周身星斗齊開,天地元氣入體。雖然不得長生,卻已經能延壽至百歲了。」

焦飛一個呼吸,周身法力澎湃,帶給他從未有過的全新體驗。原本他只能感應到體內的真水之力變化,但是卻無法延伸到體外,玄冥真水以水禦水,他也只是操縱了 玄冥真水變化,那些普通的水流便會被玄冥真水吸引變化萬千。天河正法催發的法力,更是出手之後,就再也收不回來,也改換不了。

此刻焦飛的五識六感和平常截然不同,似乎法力的每一種變化,他都能深入感應到更細微處,雖然法力增厚不過是百分之一,但是境界上卻有煥然一新,改天換日的變化。

「真個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幫陳師兄煉丹居然還有這大好處。看來一味苦修,於修煉上並無益處,還是要觸類旁通,才能突破種種艱難關隘。」

有了陳太真的指點,修為上又更進一步,似乎前方的路途在百般曲折後,又出現了坦坦平途。雖然陳太真說過,讓他不要亂走,但焦飛散了法訣,忽然心情大佳,現 在又是月朗星稀,清明夜色,他想:「出門在近處閒行一回,當不打緊。」他推開了院門,也不敢往遠處去,就在麒麟殿的這個角落任意閒行。麒麟殿其實十分廣 大,有數百間宮室,上千個院落。加上天河劍派雖然名聲遠大,立派千年,但人數並不多,在麒麟殿中居留的人更少,焦飛隨意閒逛,也不曾遇上任何人物。

散步了一回,焦飛正想回去丹室的那個院落,前面是兩條路,一條是來路,一條卻未走過,但是按照方向來推斷,卻是一條近路。



十八 敢問鼎下公子,來去何由(一)



    以勤奮論,焦飛在天河劍派諸弟子中,絕對是位列前茅。他出門閒行不大不小繞了個彎路,原路返回定然要多走半柱香的時間。焦飛心中暗忖道:「從這邊走未必一定通敞,但就算有高墻阻路,我翻過去就是了,節省幾步路總是好的,可以回去多修煉一時。」

    焦飛信馬由韁就抄了近路,行不多遠就是一條狹窄的夾壁甬道,兩邊院墻高聳,看起來頗有些陰森。不過焦飛也知,在天河劍派的老巢,又是掌教所居的根本之地,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鬼祟鬧事,便大步前行,也沒多顧忌。

    不過眼看走了半裡多路,也不見盡頭,焦飛也有些焦躁,捏了法訣,用上了催浪的手段,平地湧起一股水流來,帶著他往前疾奔。焦飛這催浪之法,也頗神妙,日行 數百里不在話下,他法訣才一捏起,頃刻就過了這條甬道,但是眼前卻是一個幽靜小院,院子中除了一座青銅巨鼎別無他物。

    「怪道卻是個死胡同,我還是從這裡翻墻過去罷!」

    焦飛也沒有多想,在這座小院中也沒停留,一縱身就上了院墻,左右看顧,卻發現目光所及有七八個院落,每一座院落都和身後這個一般,空蕩蕩的只擺放了一座青銅巨鼎。

    「不妙!這裡別是什麼法陣罷?我若是亂行,衝撞了什麼事物,陳師兄一定怪我。還是退出去,寧可走遠路一點,也不要招惹事兒。」

    焦飛一翻身有下了院墻,正欲走時,忽然聽到青銅巨鼎中有人語之聲。他左右看顧無處躲藏,就鑽到了巨鼎的下面。焦飛藏好了才忽然想道:「我也是天河劍派的弟 子,來麒麟殿是幫忙陳太真師兄煉丹,就算是走錯路了,也不是什麼大錯,卻亂躲些什麼?這般鬼鬼祟祟,反而顯得內心有鬼也!」

    不過這個時候焦飛想要出去也來不及了,只聽得一聲響亮,有七八個女子從青銅巨鼎中衝了出來,一個個鳳冠霞帔,髮髻高挽,輕袍大袖,縴腰卻是盈盈修束,每一個人都是國色體香,把凡間的女子都壓下去了。

    只聽當頭的一個紫衣女子說道:「七妹妹,你今天彈琴倒是好聽,比前進步了好多。下次來二姐家,我教你如何鼓瑟,二姐的本事你還要學幾日。」一個身穿淡黃衣 衫,十七八歲年紀的女孩兒,輕輕噯了一聲,語調溫柔,說不出來的惹人戀愛。焦飛聽得七姐妹打鬧了幾句,都一個個飛到了其他的院落,只剩下一個一直都淺淺笑 著,沒有說話的綠衣女郎,留在了院子當中,沒有離去。

    焦飛不敢偷看,縮在巨鼎下暗自祈禱:「陳師兄我現在信了你的話也,原來只是在附近閒行也會撞到這多女眷,這些美貌的女子說不定是郭祖師的粉頭,養在這些青銅巨鼎中,免得被門下弟子撞破。我卻冒失失走到了這裡,萬一給人知道,定然要給逐出了師門。」

    焦飛只想等著女子回到巨鼎中,自己也好離開,沒想到那個綠衣女郎幽幽的一聲長嘆,竟然不知從哪裡變出來一幅酒具,對於獨酌起來。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聽說本朝甦戶部乃是大才,我還不信,前次聽人吟哦這一句詞,我才是真信了。也只有這般人物才能寫出如此入情入畫的佳句,我就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般佳妙的好詞。我也在這裡舉杯邀月,卻不知何時才能,不這般形單影隻,煢煢孑立!」

    若不是剛才看到這七個女孩兒來曆奇異,從青銅巨鼎中出來,焦飛定然會以為,這是一個思春的大家閨秀。他原本除了志怪的文章,也順帶讀過許多才子佳人的故 事,如果事情不是這般奇異,現在聽得這女孩兒寂寞,說不定還能仗著膽子,上去對答幾句詩文。焦飛雖然不是大才子,但在荊夫子門下讀書數載,倒也不是做不出 來詩文的人。

    現在他就只能暗暗叫苦道:「這位姐姐,您還是快回鼎中去吧,最多我下次多燒幾部本朝甦戶部的詩集給你,讓姐姐細細品味。您要是這般賞月下去,不知要幾個時辰,我在這巨鼎下蜷縮著身子,百般不適,可怎麼受得了?」

    綠衣女郎吟哦了一會甦戶部的詩詞,又吟了幾首李居士的長詩,這李居士向來跟甦戶部齊名,向右甦李並稱,也是本朝一大才子。光是玩味這兩人的文章,這綠衣女 郎還不罷休,又把本朝柳郎中的文采搞了出來。這柳郎中名聲稍遜甦李,卻有一大好處,最喜流連青樓瓦巷,喝醉了沒有錢鈔,就拿詩詞抵債,號稱有井水飲處,皆 能歌詠柳詞,文章流傳之廣,卻是本朝第一。

    那綠衣女郎吟詠了許久,又念了一首焦飛不曾聽過的詩詞,前幾句焦飛不曾在意,到了後來這綠衣女郎把「敢問鼎下公子,來去何由。」翻來覆去念了十數遍,這才恍然,原來自家行藏早就暴露了。

    焦飛倒也光棍,知道隱藏不住,便從青銅巨鼎下爬了出來,拱手一禮道:「在下焦飛,只是望月現行,走錯了路徑,並非有意冒犯這位姐姐,還望原宥在下的魯莽。」

    綠衣女郎吃吃笑道:「敢問鼎下公子,來去何由?我問了十七八遍,公子才鑽了出來,可見是個有心沒膽的。我這裡不消說望月閒行了,就是望日直行都走不進來。我們姐妹除了本派的兩代郭真人,就沒有見過第三個男人來此,公子還是說實話罷,我又不會怪你。」

    焦飛聽得這綠衣女郎說話輕佻,心中就有些古怪,暗道:「本派的郭祖師據說千年前就已經煉就元神,創了天河劍派後數百載,不耐俗世汙濁,以絕力開闢了一 處洞天,已經遷居過去了。現在的掌教郭真人乃是他的幼子,一身法力神通,非比等閒。這些女子要是都曾見過兩代郭真人,豈不是最小也有幾百歲了?」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55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3 06:54 PM 編輯

十八 敢問鼎下公子,來去何由(二

    綠衣女郎就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玩的事物一般,一股喜意衝上眉梢,焦飛告罪了兩三次,她也並不在意,反倒是慇勤挽留。種種古怪的舉止,讓焦飛生出一股別的感覺來,似乎這位綠衣女郎數百年不見過外人,一言一行別天真,而且不自覺的會帶有一股威煞,似乎把誰也不放在眼內。

    「今日實是天色太晚,焦飛不楓留此做客,還數些時日,再來拜訪罷!」

    焦飛長施一禮,打算不顧而去,綠衣女郎微微一笑:「我只是呆的悶了,見你還有些才學,才想就此月色,談論些詩文。不然就憑你也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麼?就算郭嵩陽他也不敢如此,我看你有本事走出去未!」

    焦飛心下甚是駭然,暗:「郭嵩陽是本代掌教真人的名諱,這女子好大的口氣?難是本門上一代的長老不成?不對,這女子幾乎不通世務,哪裡像是苦修數百年,人情通達的樣子。」

    焦飛正要分說,綠衣女子把衣袖輕揚,頓時一陣天旋地轉,換了景致。焦飛睜眼望去,已經非復金鰲島麒麟宮的亭台樓閣,而是清朗天空,萬裡無雲,自己正坐在一 朵雲頭上,下方是數百里的沃土良田,飛禽走獸不計其數,田地間行走著數百個通體泛著青灰色異芒,宛如金鐵鑄就的高大漢子正在勞作。

    這些身高最少有常人的三五倍的高大漢子,種植的也非是普通的五穀,而是高入雲霄的發出赤紅火焰的銅樹,這些銅樹高有數十丈,樹上有枝無葉,都是一簇一簇火焰聚成樹冠,火氣衝霄,燒灼的這一方天地熱浪燎人。

    雖然這一方天地只有這麼數百里,再遠就是宛如銅精鑄成的勤,把這一方天地牢牢的圍了起來。但是天空卻甚是高遠,焦飛抬頭望去,只見一個黑黢黢的洞口,不只有幾千丈高,他雖然端坐雲頭,但是卻並不曉得如何騰雲,也飛不出去這一方天地。

    「怪,這裡是什麼地方,那綠衣女子怎麼一翻臉,就把我送在了這裡?這要是跌落下去,就算摔不死,也要被那些銅樹上的火焰烤化了,就算僥倖跌落叼處,又不死,也要被那些捉來加頓肉剩早知就不得罪那綠衣女子,跟她閒聊一陣又算得什麼?」

    焦飛正自後悔,卻見一團白雲飄向自己,上面正是那綠衣女子,白雲上放著兩張案子,鋪好了皮毛大毯,案子上擺放許多果蔬,美食,還各有一把酒壺,她衝著焦飛一招手,喜孜孜的說:「現在你可有法子走脫?」

    焦飛一拱手,長身一躍,到了綠衣女子的雲頭上,他年紀雖然不大,但是膽量卻不小,不然也不可能有膽量去窺伺藍犁,並且大膽拜師了。他加入天河劍派以來,為 了學已經收斂了許多性子,但今日遭遇這般奇異的事情,焦飛乾脆就放開膽量,大方方的在一張案子後坐下,舉杯先敬了綠衣女郎一杯,這才開口問:「在下焦飛是 北極閣執役弟子,還不知姐姐芳名,在天河劍派是何地位。」

    綠衣女郎搖頭不答,只說:「我不是你們天河劍派的人,只是跟你鳴祖師有約法三章,我們姐妹在這裡住下,幫他看守產業。下面那些青銅力士種植的赤火元銅樹, 是天河劍派盛產的飛劍材質之一,數百年前天河劍派的弟子,每個人的飛劍都是赤火元銅打造。後來有一個邪派妖人,煉製出了克制這種飛劍的法器,讓你們天河劍 派吃了好大的一個虧。你鳴祖師這才讓門下弟子集其他種類的精金,另行祭煉第二口飛劍,他隱居到自己開闢的洞天之後,天河劍派使用赤火元銅打造飛劍的人卻幾 乎沒了。連帶我們姐妹打理的這些赤火元銅樹也無人砍伐。」

    焦飛吃驚:「赤火元銅那是天下祭煉飛劍的七種上品材質之一,究竟是什麼法器,居然讓本門把這種上品的煉劍材料都捨棄了?」

    綠衣女郎笑:「也不算是什麼法器,應該算是一種異蟲,叫做嚙金火蟻。本來赤火元銅樹嚙金火蟻乃是相生相剋的兩種上古奇物,赤火元銅樹秉承離火精英而生,不 但堅硬無比,勝似尋常銅鐵百倍,而且天生有一股火氣,天河劍派的功法正好相剋,遇上法術不敵的對手,施展這種飛劍轉有克敵制勝的奇效。不過赤火元銅樹雖然 勝似金鐵,卻有天生的剋星,就是嚙金火蟻。這種異蟲專食五金,火焰,恰好克制赤火元銅樹的金火兩屬。赤火元銅樹砍伐下來,雖然已經是上佳的祭煉飛劍的材 質,但本身屬性未變,遇上嚙金火蟻,轉眼就要被吞噬個乾乾淨淨。」

    焦飛驚:「修之人往往也就一兩件法器隨身,失去了飛劍,豈不是任人宰割?」

    綠衣女郎笑:「可不是如此!那妖人法力強橫,又有嚙金火蟻這樣的異蟲在手,雖然最後還是敗在你鳴祖師的天河正法之下,卻殺了好幾個天河劍派的長老,死在他手的二三代弟子也有百餘人,險些傷了天河劍派的元氣。」

    「怪不得本派連這種祭煉飛劍的上佳材料都棄了不用,不過那嚙金火蟻如此厲害,難其他種類的飛劍就不怕麼?」本來焦飛是被這綠衣女子困住了,不得已,這才做起陪酒的勾當。但是聽聞了這許多天河劍派秘辛,頓時大呼過癮,轉不怎麼願意即刻離去了。

    綠衣女子:「嚙金火蟻也不是沒有剋星,只有在飛劍中摻有一些天河星砂,它們就嚼吃不動。只是天河星砂乃是純水的屬性,西方真金,庚金之精,萬載寒鐵都能化,卻偏偏不能跟赤火元銅熔煉。」

    焦飛想起了自己失去的天星劍丸,儀摻了天河星砂,不由得暗暗一歎,心:「不知什麼時候,我才能再有一柄飛劍使喚。」



十八 敢問鼎下公子,來去何由(三)


    焦飛知自己就算是偷了一顆赤火元銅樹回去,憑他煉氣入竅的本事,也祭煉不出來一口飛劍,便立刻絕了這念頭,配著綠衣女郎說說聊聊,端坐在雲頭之上,倒也快活。.

    綠衣女郎星眸半開半閉,似是飲多了酒,指著下麵說:「我看公子似乎也沒有法器隨身,不如我送你一株赤火元銅樹如何?雖然此物祭煉的飛劍畏懼嚙金火蟻,但一來那種異蟲被郭祖師收了,世上再無,二來比別種材質總是強些!」

    焦飛搖了搖頭說:「我才是真氣入竅的半段,就算有了天下所有的天材地寶,儀毫無用處,反而分心,耽擱了修煉。日後我我修為到了,總有機緣煉造手的法器。」

    綠衣女郎把小手掩口,似在偷笑,宛如美玉般的小手,就像是透明一般,焦飛只看了一眼,就捏了個法訣定住了心思,他一都覺得這女子古怪,自然不敢亂起心思。

    「焦飛公子果然有修的氣度,居然連赤火元銅樹都不動心。那我便送你一件小禮物罷,下次公子過來,只要捏了這塊權杖,心中一想便能來我處。」

    焦飛接了綠衣女子遞來的權杖,這女子素手輕挽秀髮,捏了一個法訣:「我們姐妹七個,小女子排行第五,你下回來只要呼喚五娘,我就會出來見你。」焦飛眼前一 花,前方已經是陳太真丹室不遠,他心中怪異:「這半年庭戶千里手法,也不是普通人能使出,說不定要煉就元神之人才能用得出來,怎的這女子使用起來,卻如此 輕易?下一次……下一次我再也不來了。」

    送走焦飛,五娘輕輕歎息,下方赤火元銅樹上忽然飛起了一層輕煙般的火霧,到了空中才看到清楚,那是無慮數萬頭細小的螞蟻,通體赤紅,肋生雙翅,飛行起來毫無聲息。

    這數萬頭生有翅膀的赤紅螞蟻,焦飛縱然在此也定然不識,但卻可以猜的出來,畢竟剛才五娘恰他談起嚙金火蟻。數萬頭嚙金火蟻在空中匯聚成一個全身甲冑的神將,甕聲甕氣的說:「五娘意引那少年前來,可是為菱開封印!」

    綠衣女郎五娘輕輕歎氣:「郭老鬼法力無邊,他的兒子郭嵩陽亦是精明過人,法術厲害,怎會把這麼一個少年放在麒麟宮等我引誘?這番心思只怕最後還是白費,只是有萬一之想罷了。」

    嚙金火蟻匯聚成的神將低聲:「這少年法力淺薄,根本不為我們脫困之用。郭家把我們鎮壓在此,要諸後世子孫,沒有翻天的手段,怎能打開九鼎鎮山河的陣法。」

    五娘搖頭歎息:「大姐她們早就息了心思,也只有我還癡心妄想罷了。九鼎去了其二,陣眼都沒了,就算能把這少年調教如郭家老鬼一般厲害,不從郭家倆父子手中 奪了其他兩口山河鼎,也難讓我們姐妹破禁,倒是你還有幾分指望。當初你也真捨得,居然把自家元神震散,分化億萬,藏在嚙金火蟻當中,若不是我察覺了異狀, 用赤火元銅樹幫你恢復元氣,此刻只怕早就化為異物了罷!」

    嚙金火蟻匯聚成的神將低沉一笑,聲音暗啞,似乎有說不出來的滄桑,他淡淡說:「也虧了我當初行險一搏,不然怎能從郭老鬼的天河正法下逃脫?雖然費盡千辛萬 苦,也總算讓我把這嚙金火蟻煉成身外化身,有朝一日能夠脫困而出,定然要把金鰲島鬧個天翻地覆,把郭老鬼逼出來不可。」

    五娘素手輕輕一撫,神色怔忪,似是愣神了許久,才淡淡自語:「奴家生於天地間近千年,也未嘗過做人是甚麼滋味,人間的愛恨情仇為何物……」

    嚙金火蟻匯聚成的神將啞然失笑,微微抱拳,全身又復潰散為數萬嚙金火蟻,宛如輕紗般落了下去。一聲輕歎,就連五娘也不見了,這方世界又在恢復了清淨。

    焦飛在陳太真的丹室中修煉了十餘日,也不見這位陳師兄歸來,他畢竟是北極閣的執役弟子,這一日修煉完畢,心中忖:「要不要回去北極閣看望一眼,免得誤了職 責?不過我上次來,是陳師兄一團金霞裹了,送入到這裡。雖然北極閣就在麒麟殿後面,從這裡回去比走正門還要近些,只怕這座麒麟殿有什麼古怪,未必能這麼輕 易的飛過去。」

    想起上次的經歷,焦飛心頭總有一種異樣揮之不去。他事後駕馭了烏雲兜,飛高到數十丈,但是卻在附近的宮室樓台中,找不到放置七口青銅巨鼎的所在,這才相信了那綠衣女子五娘的話,那個地佛人去不得,也找不到。

    焦飛把五娘送的那塊權杖藏在了上元八景符四海境,從未起意再去那裡,但是心中卻總有幾分疑慮,只是他也知,這種事情想必是天河劍派的大秘密,若自己真是那 位蘇星河的親弟子,或者可以去問問「師父」,現在他身份尷尬,這份秘密就只能埋在心底了。不管是蘇真,還陳太真都不適打探此事。

    焦飛胡思亂想一陣,想起好些時日都沒有修煉葫蘆劍訣,便從扣指一彈,把一截斷劍釘在了地上,運起這門法訣,吸攝這口斷掉飛劍上的五金精氣。焦飛有了天河正 法之後,便知自己修煉這部訣距離長生最近,畢竟有個蘇真願意隨時指點。就算黑水真法他是得了全套,修煉長生的指望也比葫蘆劍訣大了幾十倍。

    但葫蘆劍訣入手較易,尤其是修煉的之初,速度比天河正法,黑水真法都要快得多了,他這才偶然修煉一回。饒是焦飛修煉葫蘆劍訣漫不經心,但是也不知不覺在丹田內積聚了一團五十色的五金精氣,踏在了真氣胎動的門檻上。

    焦飛用來修煉這口飛劍,不愧是家的法器,焦飛修煉了許多時日,也才有幾塊不起眼的銹跡,蘊含的五金精氣依舊充足。



十九 斬妖劍芒(一)

   絲絲五金精氣入體,被焦飛引入丹田之內,被一個輕輕翻滾的五光球吞納柳去。這個五光球是五金精氣凝結,似乎只差了某個關鍵,就能豁然貫通,晉入真氣胎動的境界。

    焦飛當初從麻九龍手中得到這半部訣的時候,還想過把葫蘆劍訣黑水真法融會貫通,但是從蘇真手中學到了天河正法之後,就再也沒有這種想法了。學得天河正法之 後,焦飛觸類旁通,倒是把這半部葫蘆劍訣參詳出更多的精義來。只是這半部殘缺的葫蘆劍訣,無論如何也比不上他所學的天河正法,如果不是因為這部訣初期進境 奇快,花費不了多少時間,而且威力奇大,初期能運用的法術,遠比天河正法黑水真法都厲害的多,他早就棄之不顧了。

    葫蘆劍訣於別家別派的術皆不相同,不管是玄,釋,神,雜四家的那一脈,法術法都是分開來,力高者,未必鬥法就強,雖然行是一切法術的根基,但有人不修法 術,自然就比不過那些專修法術之人。葫蘆劍訣講究的是萬般大,無上妙法,盡在一劍訣之中,歌訣中包羅萬有,既是法,可修大根基,也包含了種種法術,能抵禦 強敵。

    有了黑水真法天河正法,焦飛倒是不缺大法門,但是卻沒有什麼防身禦敵的厲害法術,尤其是在失去了天星劍丸之後,這個缺憾尤其明顯。藍犁授的隱身,穿牆,搬 運三種法術,在與人周旋還用的上,烏雲兜防身有餘,攻敵不足,上元八景符倒聖守一,但那是非不得已,不能運用的手段。

    葫蘆劍訣雖然只有前半部法訣,但是每一步都包含了數種克敵制勝的法術,正焦飛所需,而且來歷雖然有些巧,卻不是說不清來歷的法術。

    丹田內的五光球躍躍跳動,焦飛有了修煉天河正法的經驗,倒也並不焦躁,照舊不緊不慢的吸攝五金精氣,慢慢溫養這一團五金精氣。焦飛修連葫蘆劍訣,積聚的五 金精氣早已經足夠渾厚,只是他一都在苦修天河正法,沒能一鼓作氣將之突破。這一次焦飛是定下了心,要把葫蘆劍訣突破至胎動境界,因此這一番修煉耗費的時間 別悠長。

    五金精氣別種真氣不同,最是傷伐肉身,因此體內其他竅穴都存不住五金精氣,只能積聚在丹田。如果不是葫蘆劍訣有殊的心法,能把這一團五金精氣攢聚在一起,不至於散亂到身體他處,早晚會傷害自身,因此魔兩家修煉金系心法的門派極少。

    焦飛儀不知金系法修煉的關竅,這才緩慢溫養,其實金系法術威力奇大,修煉時也講究一鼓作氣,突飛猛進,力求真氣精純,不求渾厚。就如同萬斤黑鐵不過價值十 金,但是幾斤重的寶刀寶劍卻是萬金難求,也虧涼飛同時修煉的是最為滋潤肉軀的水系法,這才能讓這團五金精氣存在丹田許久,也不讓金鐵之氣傷到氣脈。

    焦飛這一意求突破,他修積的五金精氣又早到了滿盈,因此丹田內的五光球跳躍越來越大,到焦飛也不能遏制,這才轟鳴一聲,驟然收縮,化成了豆粒大的一小團五 色金丸,這粒五色金丸雖小,卻天生有一百零八孔竅,生出一股比前強橫了十倍的吸蝕之力,眨眼間焦飛身前地山插的那節折斷的飛劍,就銹跡斑斑,以肉眼能看到 的速度腐朽了起來。

    焦飛心念一動,低喝一聲,伸掌虛虛一拍,地上的那節斷劍就吐出了一團精光,自身同時化成了灰燼片片散落。強行吸斷劍內蘊含全部五金精氣,焦飛丹田內的五金丸竟然又開了三處孔竅,在他的小腹內滴溜溜的亂轉,顯得靈動已極。

    焦飛默運葫蘆劍訣上所載的一門法術,五指一戳,一五光芒衝出手掌,匯聚成一三尺餘的五劍芒,這是葫蘆劍訣上最粗淺的一種法術,名曰斬妖劍芒。

    焦飛手掌圈轉,五的劍芒在地上一掃,頓時把丹室中鋪地的青石斬裂成兩半,這還是他初次試演這門法術,控制的力度不好,不然這一記斬妖劍芒把青石砍斷之後, 自會有細如遊絲的一裂縫,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散去了斬妖劍芒的法術,焦飛心中倒是非常暢快,自忖這段時日沒有白過。

    「怎的只有你一人在此?陳太真師兄呢?」

    焦飛才散去了葫蘆劍訣,就聽到了冷冷的一聲責問,他嚇的身上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好在還能穩住手腳,輕輕抬頭,見院子中不知何時站了一人,這人他倒是見過, 正是上次去見蘇真,從玉樓殿裡匆匆出來的那個男子。這人雙眉入鬢,目若朗星,是個極罕見的美男子,自是臉上帶了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極難生出親近之感。

    「陳太真師兄煉了水雲丹之後就出去了,還未回來,不知這位師兄如何稱呼,小弟焦飛。」

    這個男子冷冷:「我的名字你該知,某家就是徐慶,拿走了你劍丸那人。」

    焦飛不知多少次想過,奪走了自己劍丸的人,該是何等跋扈,但是他在北極閣執役,偶爾去蘇真處請教術,從來不在金鰲島上多逗留,也從未有見過徐慶此人。沒想到這人居然是這麼一個美男子,而且身上的不怒自威的氣勢,看起來坦蕩蕩,正氣凜然,怎麼都不似一個不講理之人。

    焦飛收斂了情緒,拱手為禮:「原來是徐慶師兄,小弟還未謝過當日您的救命之恩,如不是您恰好路過,小弟只怕已經被那頭馬妖殺了。」

    徐慶冷哼一聲:「這點小事,也不要拿來說。你能千里跋涉送蘇真師弟回來,徐某難還沒有同門的情分。」

    焦飛實是不知該跟徐慶說些什麼好,謝之後,見徐慶似是不大願意說話,也不願意開口了。



十九 斬妖劍芒(二)

    倒是徐慶上下打量了他兩眼,雙眉一挑,沉聲說:「你可知,蘇星河師伯只收了你一個弟子?」

    焦飛略略愕然,不知徐慶怎會提起這個問題,老實答:「知,蘇真師兄跟我說過,師父本來不收徒。」

    「不過,蘇星河師伯入門前卻娶妻生子,留下了一脈骨血。前些時候恰逢我出門辦事,蘇師伯就叫我去看望他的後人,沒想到蘇師伯的後人為奸人所害,我去遲了一步,沒能救下蘇師伯的家人,只剩下了一個七代玄孫,被我帶回來,收入了門下。」

    焦飛肅容:「師父收我入門,恩德如天,雖然小弟現在法力不濟,但定會全力維護師父的後人。」

    徐慶淡然:「你也維護不得什麼,我那徒兒天份絕佳,入門七年已經有了煉罡的修為,前些時候已經去了中土要手刃大仇。」

    焦飛被到了一下臉面,臉上有些訕訕,低聲問:「這些蘇真師兄都未跟我提起,不然怎也要見蘇師的後人一面。」

    徐慶把手一揮,冷冷的說:「這些事情蘇真師弟並不知曉,我根本就未跟他說過,我那徒兒的來歷。修之人哪裡有許多婆婆媽媽,只要問心無愧,俯仰由人,便是做人的正。」

    徐慶看焦飛的眼神越來越冷,好久才淡淡說:「若不是你心中並無怨天尤人之糾結,我也不會跟你說起此事。」

    焦飛心中凜然,低頭受教:「若是小弟計較一物得失,心中憤懣,也就不是個修的種子,師兄也就不必提起此事了。」

    徐慶淡然:「蘇師伯當初與我有莫大恩德,若你不是個成的料子,我遲早攆你走人,免得給蘇師伯丟人。既然你向心堅,我也不妨把此事說個你知。法器易得,大難 求,陳太真師兄我同在郭師門下,修為遠遠高出儕輩,你能得他指點,儀莫大機緣,不要辜負我蘇真師弟幫你爭來的這次機會。」

    焦飛心中一震,忙謝:「徐師兄一意護持,小弟還不知,心中甚是慚愧。」

    徐慶袖袍一拂,英俊無匹的臉龐上生出了一股淩厲的氣勢來,對焦飛說:「你也莫要謝我,你運氣極佳,居然能得蘇星河師伯賞識,我奪了天星劍丸,便是要看你受不受得挫折。你若是跟那些凡夫俗子一般,心中小肚雞腸團了一團,油蒙了心,我就是第一個逐你出門之人。」

    焦飛被徐慶訓斥的一身冷汗,半句話也說不出口了。徐慶目光淩厲,宛如一口出了鞘的絕世神鋒,鋒芒四射,壓的焦飛心頭突突亂跳。良久,徐慶才袖袍一拂,化成 一白光走了,這個男子來的神出鬼沒,去的卻灑脫非常,留下焦飛好半晌才敢挪動腳步。他不是懼怕徐慶的威勢,是擔心被徐慶識破了身份。

    這個男子蘇真,陳太真,覓竹,顧顰兒,陽虎兒,李文芳這些他所認識的修之人全不相同,似乎就是天都要爭一爭,誰也不能把他來低頭一般。

    焦飛並不知徐慶來找陳太真有何事,但是他仔細咂摸徐慶的作為,心中忽有領悟,心境似乎又精進一層。

    三日後,陳太真才趕了回來,見到焦飛在丹室中打坐,笑呵呵的說:「焦飛師弟,我看在這裡呆的也悶了,正好為兄下一次開爐煉丹還差了十幾味藥材,你幫我去尋來如何?」

    陳太真這般開門見山,焦飛也推拒不得,便一口應了。陳太真見焦飛答應的爽快,隨手遞過來一部譜,對他說:「這部譜乃是本門數十位前輩力繪製,天下大多數修 之人應用的天材地寶都記錄其中,少有遺漏,不但有譜文字,還有許多前輩的心血註釋。我把所需藥材寫了一張紙夾在裡面,你按照譜上所書,去一一尋來,最多一 月內,你就要把這些藥材到,不然耽擱我煉丹,你都不用想在我這廝混了,趁早回你的北極閣去。」

    焦飛知陳太真口氣雖惡,心卻熱,接過來譜說:「小弟一定竭盡全力,不敢耽擱了師兄煉丹。」

    焦飛一抖手,把烏雲兜放了出來,正要踏上去,陳太真在旁歎了口氣,招了招手定住了烏雲兜,對焦飛說:「你這件法器是從哪個旁門之士手中奪來的罷,不但煉製 不得其法,煉製的人功力也不夠,速度比奔馬快也有限。如何能在一月內集到足夠的藥材?也罷,我恰好有空,就幫你重新祭煉一次好了。」

    焦飛聽了大喜,拱手謝:「那就要多謝陳師兄了。」陳太真既然精於煉丹,那煉製法器自然儀一等一的厲害,何況陳太真精通小諸天雲禁真法,重煉烏雲兜自然是輕而易舉。

    陳太真:「著你去蠻荒尋藥,遇上什麼妖怪,駕馭了此物能跑多遠?你法力又差,連抵敵也不能。雖然倉促重煉也提升不多威力,但我可以讓這烏雲兜的速度快上十倍,就算遇到了厲害的敵人,涼也無人追擊的上。」

    陳太真把法訣一捏,頓時一符籙衝出泥丸,這一符籙卻是焦飛剛學到的小諸天雲禁真法的內三十符籙。陳太真喝了一聲咄!這小諸天雲禁真法內三十符籙往下一落, 就融入了烏雲兜之中。祭煉一件法器,初始並不艱難,但每再增加一重禁制都會比前更艱難一些。以陳太真的本事,若是肯耗費法力,這小諸天雲禁真法足能煉製到 九重以上,不過他只是給焦飛的烏雲兜提升飛行的速度,又是修補原來法器中的缺憾,自然要容易許多。

    焦飛修行的閒暇也研究了小諸天雲禁真法內外兩符籙的區別,倒也略有一些體悟。這小諸天雲禁真法內外兩功用近乎完全一致,只是外煉器,內煉法。外三十符籙可以用來祭煉法器,內三十符籙乃是一種法術,陳太真只是臨時把法力加持其上,正經煉器還不相同。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0:56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42 PM 編輯

十九 斬妖劍芒(三)

焦飛收了烏雲兜,捏了法訣細細體驗,暗道:「陳師兄注入烏雲兜的法力,大概可以維持三月之久,在這三個月裡烏雲兜的速度比原來要快十倍,但是過了時限,烏 雲兜的法力還會恢復原狀。看來我還是要得個機會,去麒麟殿中翻閱典籍,尋找小諸天雲禁真法的外道三十六符籙,等修為夠了自己祭煉這件法器。或者……如陳太 真師兄一般,煉就雲禁法術。」

    「此時想這件事兒還太早,我將來修為到了,祭煉什麼法器還未一定。」

    焦飛把烏雲兜一展,舉手跟陳太真告別,轉瞬就騰飛到了高空。自從祭煉成了烏雲兜這件法器,焦飛倒是駕馭了飛行多次,雖然此番烏雲兜被重新祭煉過,速度比前快了十倍,可高空上無有阻擋,倒也無需擔憂撞到了人。焦飛把烏雲兜盡情催起,晃眼就越過了通天河。

    天空上白雲舒捲,罡風凜冽,時有蒼鳥翱翔,從烏雲兜上往下鳥瞰,大地生靈如蟻,河流如線,也虧得焦飛躲在烏雲兜內,空間不小,四周都被滾滾烏雲包裹,倒也 不懼高空的凜冽寒流。他平時用烏雲兜飛行,都極低調,也飛不高,只是來去趕路,圖個方便。這次被陳太真重新祭煉過,烏雲兜速度大增,也飛比前高了許多,才 有了出入青冥,傲笑風雲的逍遙氣派。

    「通天河往東,妖怪十分之多,西邊我還沒去過,聽說那邊另有國家,風土人情和大唐不同,我還是先往那邊去採藥吧!」

    焦飛翻開了陳太真贈送的圖譜,其中果然夾著一張紙,上面寫了十七味藥材的名目,焦飛在圖譜中翻找了一遍,把這一十七味藥材的模樣,功效,產於何種環境,都 一一記憶,這才把黑水真法運起,玄冥真水灌注雙眼,兩眼中黑氣盈漾,原本地面上細小的事物,皆十倍百倍的放大了開來。

    這也算是黑水真法修理到第二層的一項天賦法術,名曰黑水真瞳,能把數十外的景物看的如在眼前,是玄冥真水強化肉軀的一個附屬功用。修為越高黑水真瞳就看的越遠,到了後來甚至能燭照千里,看穿一切法術幻術。

    焦飛按低了雲頭,專門尋找懸崖峭壁,人跡罕至之處,也只有這些地方才會生有珍貴的藥材。他手握天河劍派數十位前輩合力繪製的圖譜,見到什麼出奇的植物便對照一番,離開金鰲島半日,焦飛就尋到了三種藥材,雖然都不是陳太真所需,但焦飛也不嫌棄。

    當孟闐竹送了他一部醫經,焦飛雖然翻閱不多,可後面的幾個丹方倒是都背了下來。修道之人常行走荒郊野外,有些丹藥是必備之物,焦飛原先沒有時間煉丹,最近跟了陳太真,就住在丹室之中,他也想平日自己煉幾爐丹藥,等日後不時之需。

    「可惜,這些都是尋常藥材,不見什麼特出的靈藥,也不見陳太真師兄煉丹的所需。」

    焦飛知道陳太真給了他一月時光,才出來半日,也不該焦慮。他看看天色,似乎有雷雨將臨,就把烏雲兜所化黑雲散了,在一座山峰上停了下來,他回頭望去,已經 看不到金鰲島,通天河,就連麒麟峰也只能在地平線下隱約見到一點山頭,山頭上有十餘道黑光青虹五彩光氣衝霄,也不知是碧遊宮中什麼法寶亂放光明。

    「修道人是天爭一線,誰也管不了那麼多的閒事兒,在金鰲島那麼久,也不見有人閒散。大家不是閉關打坐,就是勤修術法,再不就是採藥煉丹,祭煉法器,千般辛 苦,只為長生。只有煉就元神,才能逍遙,記得北極閣那位徐問前輩,驚才絕艷,縱橫三百年,也只得一個坐化北極閣的下場。」

    焦飛心中一動,想起了困在上元八景符的雷電境中那團雷電元罡,不由得有些惻然,這時候天上一聲悶雷,隆隆巨響,大雨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焦飛把手一指,頭上的雨水就化成了一層穹廬似的水幕,身上半點雨水不沾,他是弄水的行家,這雨就算是再大,也淋濕不到他半點。焦飛落腳的山峰地勢平坦,水 流不進,他從烏雲兜中取出了一囊清水,幾個饅頭,胡亂填飽了肚子,便看起雨景來。大雨瓢潑,澆到了茫茫群峰上,升起了一股輕煙,把目光所及的景緻都籠罩了 一層似霧似幻。

    焦飛緩緩運轉體內兩股真水法力,心境漸漸融入了天地之間,就連頭上雷霆炸響,霹靂轟鳴,他也不為所動。

    焦飛運轉天河正法時,體內打通的一百零八個竅穴和天上雷霆似有呼應,當他運轉黑水真法時,蟄伏在體內的玄冥真水似有一種衝動,想要撲上天空,把雷霆吞噬。 道魔兩種心法,在雷霆下是兩種不同的意境,天河正法講究的是「決堤四海水,星斗入天河」要把雷霆納入掌控;黑水真法最後要化身黑龍,所謂龍行布雨,風雲雷 電想從,對天上的雷電就是一股吞噬,攝拿之意。這是兩種不同的霸道,不管是天河正法還是黑水真法,都走的是激昂霸道的道路,只是方向各自不同。

    焦飛正體悟天地間的神威,忽然雷霆連綿不斷,劈在他歇息的山峰不遠處的一座山坳,他心頭微微一震,覺察出了一點異狀,把黑水真瞳運起,那一處的景緻立刻被 拉近了百十倍。那座山坳被雷霆劈的隆隆有聲,卻分毫不損,焦飛看了許久,這才發現在山坳裡,隱隱有一層紅光,竟然連雷霆都抵擋住了。

    「這是什麼異類在修煉?還是有修道之人在煉法?」

    煉氣功夫總計九層,在頭前五層時,法力淺薄還引不動天象變化,但是到了凝罡煞之氣成為先天金丹的時候,因為功法的不同,尤其是異類煉就內丹時,最容易引發雷劫。修道人修煉一些邪門法術,也容易在雷雨天氣和雷電交感,引發雷霆亂劈,因此旁門左道之人最忌雨天。



十九 斬妖劍芒(四)

焦飛將劍囊撒開,把周圍的山石都裝了進去。他克敵制勝的法術太少,這一手配合了搬運術的張手發石術,倒成了焦飛首選的克敵手段。只要劍囊中石頭不少,他就能一口氣砸出如雨點般的大小石頭,雖然對付高手不成,但是對付敵手也能讓人手忙腳亂一陣。

    「還是有天星劍丸在手時好,縱然有修為遠超我的大敵,憑了這九枚劍丸也有一拼之力。」

    焦飛嘆息一聲,又想起了幫助他逃過數次大劫九枚天星劍丸來。徐慶把劍丸給了蘇家的後人無可厚非,但是他卻明見自己的劍丸是在虞元等人的手中。這讓焦飛想起那日蘇真似乎有意縱容他,日後修為高了,去把劍丸搶奪回來。

    「徐慶師兄那日從蘇真師兄的玉樓殿中出來,似乎怒氣衝衝,見我也沒好臉色,其中只怕還有些曲折。」

    焦飛手握劍囊,想起了這些細微之處,不禁心裡一熱,暗忖道:「徐慶師兄氣派甚大,不似個說謊的人,但是我的劍丸現在虞元他們幾個人手,還人手一丸,和他說的轉贈了蘇家後代不符。況且他說自家徒兒已經去了中土尋仇,怎會不把這件厲害的法器帶在身邊?」

    當日焦飛這在修連葫蘆劍訣,衝擊真氣胎動一關,徐慶忽然前來,他只顧的擔心被識破身份,並未有多想這些事情,現在回想起來,徐慶的話實是處處破綻。現在焦飛見到了遠處有異象,忖道怕是要動手,忽然想起這件事情來,心頭猛然生出一股怒意來。

    「你奪了我的劍丸也就罷了,誰讓我甘願求大道,致長生,當初要跟蘇真師兄回天河劍派,就思慮過此節。畢竟天星劍丸這般法器何等珍奇?便是蘇星河那等厲害人 物,可以跟我師父藍犁道人做對手,也要前後祭煉百了餘年才得這般威力。若說是暫時借我防身還說的過去,若是說轉贈我了,人家不信也有情可原。何況還有蘇星 河後人,七代玄孫這個由頭,人家才是正宗嫡孫,該得這九枚天星劍丸,我也無話可說,但徐慶師兄怎的敢謊言誑我!你以為我修為低,就這般欺負人麼?」

    焦飛早便知道,學道之人除了長生,其他一切都是虛妄。煉就元神之後法力無邊,任何法器都可信手破去,除非是真正法寶,才能抗衡元神大成的高人。因此縱然失了天星劍丸,心中可惜是有的,但是也不甚在意,只要能求得長生,其他一切都可無需在心。

    後來在北極閣做執役弟子,見到徐問的遺筆之後,焦飛更是心下警惕,對自家修為加了十倍努力還恐不足,劍丸的事情也懶得多去考慮。但泥人也有土性,何況焦飛 本來就不是謹小慎之人,他乃是個膽大包天的人物,不然也不敢以魔門弟子身份,公然混到道家九大派之一天河劍派的門下。

    當初他沒什麼法術,還敢跟王道緣,姚開山師徒惡鬥,這一次劍丸被奪,他只是懶得計較罷了,驀然察覺徐慶竟然如此欺他,焦飛這一股火,便怎麼也壓不下去。

    「好罷,現在是你們師徒了得,我們便比比看,是誰先煉就元神。可莫讓我搶了先,註定了長生,到時候你們師徒的臉面上全不好看。怪不得蘇真師兄說,只要我法 力比徐慶師兄強了,就可把天星劍丸奪回來,怪道是這個緣故,我之前都未曾想過。記得當初看過一部名為倚天記的志怪長篇,裡面有個女子說過,越是漂亮的女孩 兒越會騙人,看似忠厚老實的男人也信不得過。古人誠不欺我,徐慶師兄看起來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還是個絕頂的美男子,居然也會謊言哄我,當時我怎麼就錯了 念頭,不曾責問他為何我的劍丸卻在虞元這些人的手中?」

    刷刷兩聲,焦飛掌心五彩光芒舒捲,硬生生把山峰上切割的亂石紛飛,他丹田內的五彩金丸一百一十一處孔竅齊開,滴溜溜亂轉。這座山峰內原有一小塊鐵礦,本無 開採價值,但是焦飛在憤怒下,動了殺伐之念,引動體內五金精氣攢聚了這一五彩金丸,頓時生出一股極大的元磁之力。

    這座山峰恰被焦飛以斬妖劍芒切割破壞,再經五彩金丸孔竅齊開,發出的吸攝之力,頓時轟隆一聲炸裂了開來,山峰內孕育的數百斤鐵礦,都被化成了一股五金精氣,讓焦飛一口氣吸盡,五彩金丸頓時又多開了十餘處孔竅。

    葫蘆劍訣和天河正法不同,兩者雖然都是道門功法,也都要走煉氣入竅這一關。但天河正法是凝聚一元重水去打通關竅,並且於關竅中儲存一滴一元重水滋潤本源。 葫蘆劍訣卻是在五金精氣凝聚的五彩金丸上自開孔竅,和人體週身三百六十五處關竅共鳴,並不把真氣存在其他關竅內。

    因為焦飛修煉天河正法已經打通了一百零八處竅穴,葫蘆劍訣到了真氣胎動之後,凝聚的五彩金丸天生便有一百零八處孔竅,如今連番進境,焦飛的葫蘆劍訣的修為,竟然後來居上,超出了天河正法的修為,也算是一件異數了。

    只是焦飛心中被怒火遮掩,並未有在意到自家的修為又有進境。他終究是個修道載器的材料,一時破壞,發洩了胸中怒火,便自生出了警惕,捏了個法訣,輕輕呼吸數下,又把情緒壓制到了古井不波的境界。

    「縱然要找徐慶算賬,也是等我煉就元神之後的事兒了,既然那九枚天星劍丸現在是在虞元這些人手裡,不過不是在蘇星河的七世孫手中,那我將之奪回,也不是沒有理由了。」

    焦飛伸足挑開崩飛了一地的碎石,這才把目光又復放在了那處山坳上,心中暗道:「不知被雷劈的是個什麼東西,若是異類修道,我便不去管它,畢竟大家都是恨苦修行,也不是每個妖怪都似馬武那廝一般狠毒,壞人道行總歸是不好。若是邪道煉法,我便見機行事。」



十九 斬妖劍芒(五)

有天星劍丸在手,焦飛勉可抗衡煉氣成罡的異派修士,沒了這件厲害的法器,焦飛實力驟降十倍他護身的另外一件至寶「上元八景符」又不能在人前使用,若是平時見到鑄就金丹的人物,他躲都來不及,哪裡會湊上前去?

    只是雷劫之下便有天大的本事也躲避不開,只能硬抗,那個正在遭雷劫的人物便無暇來理會焦飛的窺伺。何況焦飛的烏雲兜被陳太真重煉之後速度快了十倍,已經不輸於煉罡境界的修士禦遁飛行,他有信心便是出了什麼事兒總逃得過。

    焦飛把烏雲兜展開,混入了天上的雷雲中。這烏雲兜本來是前任水府大總管李宮的舅舅採集了雷雨天烏雲布展時,天空的烏雲精氣煉就的一宗法器。他母親求情了幾次,他舅舅才賜下給他這件法器,焦飛奪得在手裡也只煉化了兩重禁制,卻已經不懼雷雨天飛行。

    那山坳本來不遠,天上飛過去捷,晃眼焦飛就到了那座山坳的上空,運起黑水真瞳往下望了去,看到的是一層隱隱的紅光之下,有一個曼妙的身姿披散了頭髮正在苦苦挨撐。

    「果然是異類修煉,要凝練內丹就遭了雷劫,看模樣還是個女妖怪。」

    焦飛見不是什麼旁門左道在修煉害人的邪門法術,不欲插手這種事情,正要駕馭了烏雲兜離開,忽然眼神一瞥之下,看到在山坳外不遠處,有一株大樹都乾枯了,卻 不是天然乾枯的那種,樹身焦黑,就像是被什麼厲害毒物侵蝕了一般。他黑水真法雖然還未修煉到高深境界,但也看得出來這株大樹上邪氛團團籠罩,顯是藏著一頭 成了精的厲害異物。

    「妖怪修煉到的內丹境界,對修道人來說便是個天大的寶貝。只要斬殺了,取得內丹煉化,便能增長修為。蘇真師兄把那枚寒螭內丹煉化了之後,便能助修為恢復原 貌。這頭妖怪雖然不知是什麼東西成了氣候,但已經煉就內丹,自然會遭其他妖物覬覦。就是不知在旁坐等漁利是什麼妖物,看起來煞是厲害。」

    道門諸派對待妖怪的態度並不相同,畢竟道門十祖中有六位是妖族的大聖,總會掛念一點香火之情,有些妖怪還能手握道門老祖的符詔,佔山為王,佔水為官。天河 劍派的開派郭祖是人身修煉,因此門下弟子就不大把妖怪當做平等,殺了也就殺了,蘇真還能夥同兩名同道,專門去獵殺寒螭,抽取精魄,分了皮肉,奪了內丹。

    焦飛酷愛讀一些閒書,尤其受南方第一大家吳承恩影響為多,此人筆下的英雄人物,幾乎個個都是妖怪出身。便是自號狐中才子的北方第一大家蒲松齡所著的《聊 齋,也不知寫了多少才子和妖狐,花精,艷鬼相戀的故事,每每感人淚下,雖然焦飛年幼,不喜這些香艷文章,但是讀了這些文章後,對那些花妖,狐女也多有好 感。加之他平生交的第一個修煉的朋友,就是蘇環這條白花大蛇精,因此他對妖怪的態度就跟同門截然相反。

    焦飛見到那遭雷劫的妖怪,另有厲害的妖物在旁窺測,就起了扶弱之心,暗道:「藏身大樹的妖物定然是在等雷劫一過,那度雷劫的妖怪元氣大傷時撲出來逞強,我失了天星劍丸沒法跟這些妖怪爭鬥,到時候砸一堆石頭,看看能否示警一番,也算是盡了心力。」

    焦飛雖然修煉黑水真法,以水禦水有些手段,最近又把葫蘆劍訣練成,學成了斬妖劍芒的術法,卻也不敢說這幾招法術能有什麼威力。水系法力本就偏弱,迷惑人眼 目還可,用來爭鬥本就不足,斬妖劍芒只能發出數尺長短,是跟人近身爭鬥的術法,距離難以及遠,轉不住他劍囊配合搬運法弄的「發手有石術」。

    天上雷聲隆隆,一個接一個的霹靂砸在山坳處,紅光下的那個曼妙的身影,手舞足蹈,拼了命的在維持法術,顯然力氣快垂盡了,但是天上烏雲正弄,這雷恐怕還要 劈一段時辰。焦飛暗嘆道:「恐怕這妖怪連雷劫也難過,不消說後面還有妖物在伺候了,要不我用上元八景符暗暗助她一臂之力?」

    焦飛把五指虛張,一道銀白色纏繞電光的光圈就沒入了天上的雷雲之中,他動用了雷電境的法力,頃刻就吞了大量雷電。上元八景符是象山真人耗費了三十年功力才 繪製出來,威力已經堪比低等的法寶,雖然雷霆之威乃是天地間最大的幾種破壞力之一,但是這些雷電被吞入了雷電境之後,也就像是江河入海,風化入雲一般,立 刻就渺無痕跡了。

    那道被焦飛困入了其中的雷電元罡,本來和雷電境的「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的雷電幻陣相安無事,但當巨量的雷電真氣被吞噬進來之後,頓時活躍了起 來,發出了嘶嘶的電磁之力,讓上元八景符雷電境的吸攝之力驟然增了五倍以上。本來焦飛只是打算暗助下方那個度雷劫的妖怪一臂之力,但卻沒有想到,雷電元罡 大發神威,一個收手不及,竟然把天空上的雷電元氣一掃而空。

    焦飛暗呼一聲糟糕:「這要是被人看到上元八景符的威力,我可就大大的不妙,怎的封印了那道雷電元罡之後,雷電境的威力竟然增大這多。」

    焦飛在烏雲兜上運起了黑水真瞳,左右看了好幾遍,除了下方那個度雷劫的女妖怪,也就潛伏在枯樹中的妖物了。焦飛暗忖:「這兩個妖怪未必能看出來剛才那是上元八景符的威力罷?難不成我還要殺妖滅口!這就失了剛才出手的本意了。」

    他運起黑水真瞳從天空上往下望去,那個度雷劫的女妖怪收了那一團紅光,纖纖素手梳攏秀髮,整了整衣衫,露出一張嬌靨來,竟然是個絕色的美人兒。這女妖怪玉膚勝雪,發若烏雲,星眸含笑,櫻桃微張,一腔子都是喜意,顯然對能度過雷劫,煉就內丹欣喜無極。

    潛藏枯樹內的那頭妖物,似乎猶豫了一番,還是吱吱的一聲怪叫,從樹幹上騰空而起,化成了一團烏雲向山坳中撲來。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2 11:00 A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2 09:42 PM 編輯

十九 斬妖劍芒(六)

「原來是一頭碧玉飛蠍!」

    陳太真送他的圖譜中,不但記載著許多修道人合用的靈藥,也有煉劍,煉法器的各種材料,還有靈禽異獸,特異的毒物等等類別。盡在焦飛恰在不久前翻閱時看到了碧玉飛蠍的記載,而且他之前讀的志怪文章中,也多有這種碧玉飛蠍出沒。

    這種劇毒的蟲豸乃是上古異種,出生時跟普通蠍子也差不多,甲殼乃是黑色。碧玉飛蠍生性喜歡吞噬其他的毒物,若是運道好,吸了天地靈氣,開了靈識,每一百八 十年就會蛻皮一次,九次之後,就會變得通體碧綠,背上生出六對膜翅,速度絕快。道門中有一位前輩,號雙尾道人,就是碧玉飛蠍成精,一身法力極為高強。就連 吳承恩筆下最為雄壯的一頭猴子,敢戰天鬥地,縱橫無敵,也吃過一頭成了精的碧玉飛蠍的虧,被尾針叮了頭,頭疼了數日。

    山坳中那女妖怪,似乎對這頭碧玉飛蠍早有預計,仰頭笑道:「九尾兒,你惦記姐姐的內丹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可沒有想到姐姐能度過雷劫吧!也是姐姐運道好,這 漫天雷雲竟然早了兩個時辰散去,讓姐姐本來只有一兩成把握度過雷劫之後,還能從你手裡逃脫,現在卻有七八分勝算了。」

    這女妖怪一說,焦飛才注意到這頭碧玉飛蠍竟然有九條尾巴,那是碧玉飛蠍中的極品,靈性遠在普通的碧玉飛蠍之上。這頭碧玉飛蠍背上碧光斑駁,最多也就是褪去 三四次殼鞘,相當於煉氣第五層,煉氣成罡的修為。這頭九尾碧玉飛蠍輕吟一聲,居然發的也是女聲,只是聲音低啞別有一股動人心魄的風情。

    「胭脂姐姐,你若然經過了雷劫,凝練內丹,但此刻正值虛弱,真有七八分勝算麼?」

    焦飛聽得這兩隻女妖精鬥嘴,不禁莞爾一笑,他從九尾碧玉飛蠍聽出了幾分端倪,再定睛觀瞧,果然看出了那度雷劫的女妖怪原型,暗道一聲:「原來是一匹胭脂虎,怪道臉上微有彩紋,我還以為是什麼容妝。」

    虎妖胭脂把素手一張,一團紅光照舊飛起,擋住碧蠍子經過各噴吐的毒氣,兩頭妖怪就那麼爭鬥了起來。焦飛看了一回,知道兩頭妖怪憂勢均力敵,就不大有興趣看 下去,一催烏雲兜,就想繞過兩個打架的女妖精,從通天河方向忽然起了一道金光,看金光起處,也在焦飛躲雨的山峰不遠,顯然也是早就窺伺在旁。

    「妖孽受死!」

    焦飛聽了這聲呼喝,就暗道了一聲冤家路窄,竟然是那日曾狹路相逢的虞元。這個孩童口氣極大,根本也不管兩個女妖精是否合力,劍虹一展,就要把兩頭女妖怪一起斬殺。

    雖然虞元跟兩位女妖怪都是煉罡境界的修為,但是得有真傳心法,和沒得有真傳心法的區別可就大了。同樣是煉罡的境界,修為可能會差出一百倍去,當日焦飛憑了 才入門的修為,就能跟白鬚鬼,馬武這些煉氣成罡的左道妖人相鬥,雖然一大半是仗了天星劍丸的威力,但也可以看得出啦,黑水真法跟天河正法這個級數的道門真 傳的厲害。

    當日焦飛能憑了天星劍丸跟馬武鬥個不分上下,但此物落在虞元手裡,氣象又自不同,劍虹長有百丈,驚天掠地,氣勢驚人,比在焦飛手中,威力大過了數十倍不止。

    饒是那頭胭脂虎妖已經煉就內丹和,九尾碧玉蠍子精也是天生異種,在虞元的劍光下,也是片刻也抵擋不得。一聲輕響,虞元已經一劍震碎了胭脂虎妖的護身紅光,劍光一圈,又斬落了九尾碧玉蠍子精的兩條長尾,眼看再一招就能斃了雙妖,焦飛暗自嘆息一聲,衝著那道金虹一招。

    他也是覺得萬來不及救這兩名女妖精,只是不忿虞元如此囂狂,這才隨意一試。虞元早就見到自己在旁側,卻目中無人的搶上前來,雖然焦飛並無誅殺二妖的意思, 但虞元這行徑卻是不把他放在眼內,有公然爭奪二妖的意思。焦飛原曾煉過這九枚天星劍丸的,這隨手一招,原沒存了指望,誰人得到的何種法器,不是先把別人的 禁制真氣破了?沒想到焦飛這麼一招,那道金虹竟然一滯,在把空中扯動起來,有進退維谷之意。

    「寶貝,你怎麼不聽話了!快去給我殺了這兩個女妖怪!」

    虞元顯是不曾經驗過這種情況,大驚失色了起來,那兩個女妖怪見虞元竟然控劍不利,互相對望一眼,都把妖法使了出來,要當場斃了虞元這名大敵。虞元似是沒經 過幾場大戰,居然在大敵當前,全力控劍和焦飛爭奪天星劍丸,面對兩個女妖精的攻擊,只是小臉漲的通紅,一根筋的要把天星劍丸的操控權奪回來,根本沒想過另 用法術應敵。眼見兩個女妖精合力舉手之間就能殺了這粉妝玉琢孩童,焦飛怎能容得的這般情況?

    雖然虞元對他不敬,但他要討回公道,要回臉面,也是等修為高了堂堂正正的找回來,若是暗中搞鬼,藉機讓兩名女妖精殺了虞元,首先他自己這一關就過不去。

    焦飛一面跟虞元暗中爭奪飛劍,若是給虞元得回這口劍丸的控制權,場面必然就失控了。說不定這個天河劍派的三袋弟子,還會給自己一劍,那時可沒法阻擋。他伸手猛地一指,九道水龍迎空騰舞,一下子就把兩頭女妖精打的連翻帶滾,渾身濕透。

    「你們倆個得了便宜,被人救了,還不快走,居然還想傷人?真是愚不可及,縱然百年修為,遲早要化為一旦。」

    焦飛把烏雲兜散去了大半,露出身頭來,暗自點了兩個女妖精一句,至於這兩個女妖精要是還聽不進去,他就不打算管了。虎妖胭脂倒是聰明,扭了玉頸,衝著焦飛 拋了個含情帶怯,頗有幾分情意的媚眼,架起一團紅雲就走。九尾碧玉蠍子精雖然腦筋轉的慢了點,但是虎妖走了,她也立時明白過來,縱起一團狂風,向著另外一 方向逃了下去。



十九 斬妖劍芒(七)

焦飛這一出手,把個虞元氣的粉面發紅,大叫道:「我苦候了數日,就是為了奪這胭脂虎雷劫後的內丹,你竟然一出手就攪黃了,快給我賠來!休要看你是我叔,若是不給我個滿意,定不與你幹休!」

    焦飛暗暗掙了兩記,心道:「沒想到這虞元居然如此不知輕重,拿了劍丸就祭煉,也不曾抹去我的真氣,只在外面裹了一層。不過他修為高出我十倍,雖然祭煉時候比我短,今日也絕奪不走這口劍丸了。等我也煉成罡煞,早晚把天星劍丸一一收回來。」

    焦飛想到這裡,把天河九籙劍訣一撤,烏雲兜往上一起,任虞元如何叫囂,他也只當做鄰家犬吠,全不做理會,黑雲一轉,往西方下去了。虞元被焦飛當做空氣一般 拋在了當地,只氣的面皮發赤,恨不得追上去,一劍殺了這個窩囊廢一般的叔,卻只是不敢。焦飛居然全不把他放在眼裡,說走就走,也讓虞元心頭怒起,暗道: 「若不是你輩分高了我一輩,憑你的修為,怎敢如此藐視我?」

    虞元在心底發狠道:「等蘇怒師兄回來了,定然要讓他好生羞辱這人,徐慶師伯是個極護短的,法力又高,便是他的靠山蘇真師兄也挺他不得。何況蘇怒師兄是本派前輩蘇星河太師伯的七代孫,根腳堅固,犯了事兒也不怕責罰。」

    虞元只知道焦飛被派去了北極閣做執役弟子,凡是落在那地方的,不是犯了門規,就是不得門中前輩待見,只是還沒到驅逐出門派的地步,在天河劍派中地位最低。但焦飛竟能夠不經外門弟子這一關,直入內門弟子,還是讓虞元憤恨本門長輩不公。

    虞家是通天國的七大門閥之一,族中傑出弟子無數,他的三哥也一起拜入了天河劍派,只是因為資質不夠,雖然也極努力,卻仍舊在外門弟子中不得正式列入門牆。

    當時虞元便聽說,派中有人力駝焦飛入門,就算焦飛選了從外門弟子做起,也會有許多方便之門。焦飛跟蘇真交好,他自然把這位蘇真叔算作了焦飛的靠山,總想著讓焦飛出一個大醜,稍洩胸中悶氣,沒想到今日卻是他自己出了醜,居然在斬殺妖邪的當控制不住劍丸了。

    虞元也曾懷疑是不是焦飛弄鬼,但是他隨即就想道:「我的修為高出這個不成器的十倍,憑他怎有本事在我面前搞鬼?還是我修行不濟,劍術還有沒練到的地方,回去定要狠狠努力。」

    烏雲兜被陳太真重煉了之後,飛行快捷,晃眼就飛出了百餘裡,焦飛亦是心頭惱恨,自語道:「我修道一年不足,還是時間太短,派中幾位師兄都無人辱我,卻要受這些小輩的氣。你也不過多修煉了幾年,就敢如此瞧不起人!你知道我修的是什麼道?你煉的是什麼法?」

    焦飛投入天河劍派這麼久,早知道天河劍派的道法除了三法四訣之外,都不能夠直指大道。比如水盈兒修煉的聚水訣只能修煉到煉氣入竅的層次,想要再往上修煉,就得她師父水火道人另傳更高深的道法,師父不傳,那就只能停留在這一層次,再怎麼修煉也不能進步。

    焦飛雖然不知道虞元修煉的道術是什麼,卻知道一定不是本門的三法四訣之一。天河劍派的三法四訣,有兩種是掌教獨享,只能有一脈傳承,是秘法中的秘法,其他 人都學不到。其他的五種道法有兩種因為過於艱澀,目前天河劍派內無人修習,天河正法只有故去的蘇星河,蘇真,還有天河劍派的掌教大弟子陳太真獲傳。剩下的 兩種修習者不足十人,不是本派六大弟子,就是更高一輩的長老,就連二代弟子中尋常都不得與聞,何況虞元這種三袋弟子?因此焦飛有十足的把握,在修行上壓過 虞元,他有了陳太真的指點,加上所習的道法厲害,在不能超過這些晚輩,就該去以頭撞牆了。

    焦飛能躲過外門弟子試煉這一關,一小半原因也是因為他修煉了天河正法。這門法術是天河劍派的根本,絕不能外流。不管任何一家門派,這種學了根本道法的弟子,雖然地位崇高,卻也限制極大,犯了錯非囚即死,決不能如外門弟子一樣逐走了事,也不允許他背叛師門。

    焦飛學了天河正法心訣,對天河劍派來說,只有「殺,囚,收」三條路,絕無可能放他離開。

    當時有位長老便如此說:「蘇星河便是收徒,也才三五日光景,最多也只是個記名弟子,怎可能傳授天河正法?劍丸還有可說,能暫借了新收的弟子防身,隨時可取 回來。天河正法比一套天星劍丸珍貴過十倍,過百倍,就算是天下道魔佛三門最厲害的十餘口飛劍也比不得,他怎就能輕傳了……」覺得焦飛有可疑,力主一殺了 事。

    還是蘇真知道焦飛的天河正法來歷,那是他為了救自家的性命才從權傳授給了焦飛的。蘇真心中有數,便一力替焦飛分說,也是他身為二代中的六大弟子之一,在宗 門中的份量比那幾位不大管事的長老還重,才把焦飛保了下來,給了他另外兩條道路。焦飛當時若是選擇從外門弟子做起,在修為進境上也不會有人關注,讓他能輕 易過關,但於心性上卻會多出十倍的考驗來,一旦覺得焦飛不是個修道之器,處置起來要分外嚴峻。焦飛選了去北極閣有自囚之意,這才避過了這許多礙難。

    這種種事情焦飛都不知道,如蘇真,徐慶,陳太真之流,都心頭明白,焦飛得了宗門的真傳,本身修為進境又比尋常人為不定不幾年後,天河劍派的六大弟子,就變成七大弟子了,這才有許多方便之門開給他。不然他去了北極閣這一輩子都不要想出來了。

    至於焦飛學了天河正法之事,掌教真人郭嵩陽早就嚴禁亂傳,門中也只有三五人知道。



十九 斬妖劍芒(八)

虞元那一輩的幾個三代的傑出弟子,也只能從師長嘴裡聽了一星半點兒口風,不知就裡他當然便覺得焦飛除了運道好一無是處,連個師父也沒有,雖然有蘇真指點,也還是無望追得上他們,因此每次見了都有三四分的瞧不起。

    焦飛牢騷一回,發洩了鬱悶氣,心中轉暗笑道:「求得成仙,要的是長生,我也是錯了念頭,這些閒氣有什麼可放在心上?就算如徐問前輩一般,三百年縱橫天下,沒能煉就元神,還不是一場空?」

    烏雲兜所化黑雲,隨風兜轉,焦飛忽然見到一株火紅的異草,心頭一動,忙翻閱了圖譜,在第七十頁找到了記載,心中大喜道:「這是絳珠草,孟闐竹姐姐送我的醫 經上有個定顏丹的丹方,能駐顏不老。雖說修道人不重容貌,但也算是極有用的藥材了。按照圖譜上說,這東西極難生長,不知這裡怎會生長了一株!」

    焦飛剛把烏雲兜按落,要伸手採摘,忽然一隻纖纖素手從地下探了出來,一把抓走了這株絳珠草。焦飛心念一動,掌心已經冒出五彩光芒,順手斬落,但是地面上卻 有一隻碧沉沉的鉤子破土而出,擋住了焦飛的斬妖劍芒。斬妖劍芒只是葫蘆劍訣的初等法術,焦飛修煉不久,聚煉的五彩劍芒威力不足,和這只碧沉沉的鉤子一碰, 竟然散了開來。

    焦飛手腕一圈一轉,散去的五彩精芒再度聚攏成劍鋒,但是卻沒再度出手,他已經認得這根碧玉鉤子的來歷,正是那頭碧玉飛蠍的尾鉤。這頭碧玉飛蠍怎麼也是煉罡 境界的大妖怪,他的斬妖劍芒根本應付不來。整理提供焦飛暗暗把左手一抓,隨時能把上元八景符放出來,這才安心喝道:「你不遁去逃命,還敢在此逗留,莫是嫌 棄活的命長麼?」

    地面上微微隆起,一個綠色衣衫的女孩兒遁了出來,衝著焦飛萬福一禮道:「多謝道長方才搭救,這株絳珠草我看護了數年,本該送與道長,只是不知道長要著女孩兒才用的上的藥材何用?」

    焦飛微微笑道:「既然是你早就發現,這株草我就不要了。我就算採摘回去,煉成定顏丹,自家也用不到,也說不定什麼時候才能用上,就不跟你爭了。」

    碧玉蠍子精九尾兒提到焦飛說起定顏丹,不由得露出了驚喜之色道:「道長原來會煉製這種奇丹,小女子看護這株絳珠草,也是為了駐顏,只是生吞的效力,怎都比 不上道家秘傳丹方,煉製好的丹藥。九尾兒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長能否幫奴家煉製定顏丹?九尾兒知道道長風光霽月,剛才還曾救了小女,不會貪圖我的謝禮,但 也有寸物料表心意。」

    焦飛笑道:「果然女孩兒家都愛惜容貌,我不是不幫忙,只是我也僅是聽過定顏丹的名目,並不曾親手鍊製過,就算拿了你的絳珠草,也未必能還你一粒定顏丹。」

    焦飛倒不覺得幫這個女妖精一個忙有什麼不妥,只是他自問力所難及,便婉言推拒了。碧玉蠍子精九尾兒見狀惶急道:「道長只要肯幫忙,奴家就只有感激,煉丹本就艱難,九尾兒不敢指望一定能成,只求道長閒暇時煉一爐試手。」

    九尾兒把絳珠草遞了過來,焦飛有些為難的說道:「定顏丹的丹方共計三十九味藥材,雖然出了絳珠草之外,都不算難得之物,只是我這次出來是替別的師兄採藥,也沒空去採集定顏丹的藥材。」

    九尾兒聽得焦飛拒絕的並不堅決,心頭大喜,對焦飛說道:「我在這一方修煉七百年,什麼地方都一清二楚,道長需要什麼藥材可給我說知,我定能幫助道長找來。」

    這一次輪到焦飛大喜,對九尾兒說道:「若是能得姑娘幫忙,小道感激不盡,陳師兄要的時限緊,我本來還不知能否湊齊了所需藥材。」當下焦飛就把陳太真所需的藥材了,也把定顏丹所需的藥材抄錄了一份,同時給了九尾兒。

    碧玉蠍子精九尾兒默默記憶,展顏一笑道:「這裡大多數藥材我都知道有地方生著,道長可跟我一起去採!」

    焦飛把烏雲兜一拍小道:「那就還請姑娘同行,給小道指路。」

    焦飛知道這些妖怪修煉成人之後,最忌諱被人提起本身根腳,因此就加倍尊重,九尾兒見焦飛不來輕視她,心頭也有喜意,上了烏雲兜所化黑雲,甚是新奇,左顧右盼,不自覺的嘆氣道:「我修煉了七百年,也不知何時才能得有一件法器。」

    焦飛微微一笑道:「若是能採集得這些藥材,我也不知如何謝過。小道手中倒有件不用的法器,只是粗糙了些,做不得禮物,只能算作小玩意。」焦飛聽得這碧玉蠍 子精九尾兒,說起自己對這一方地理精通,就有幾分交好之意,心道:「把我在淮河得來得到幾件法器選一件送她,留幾分情面,日後採藥有這個女妖怪指點,豈不 是省心許多?」

    九尾兒驚喜交集,還未等拒絕,焦飛就摸出了一口匕首來,黑烏烏的,光可鑑人,有一股寒氣迫人。他遞給了九尾兒說道:「這口匕首是我無意中得來,材質倒也不錯,就是煉製不得其法,我也沒空去重新祭煉,就送姑娘玩賞好了。」

    焦飛今日救了九尾兒一命,又應承幫她煉定顏丹,這頭碧玉蠍子精知道不該再收焦飛這般貴重的禮物,但是這把匕首才,就心愛的不得了,怎麼也捨不得還回去,只 得在心底暗道:「這位小道長如此大恩,日後我定當報答。」妖怪們山中修煉,少於人接,都缺乏機心,甚是實心眼。焦飛只拿出一件用不上的法器,就讓女妖怪死 心塌地,倒也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有了九尾兒的指點,焦飛尋找陳太真的所需的藥材來,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才三五日就湊齊了全部,還抽空採集全了定顏丹所需的三十九種藥材,他這才跟九尾兒道別。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2:39 PM

二十求親(一)
焦飛縱起了烏雲兜,一路趕回通天河金鰲島,在碧遊宮前落下了雲頭,卻見到碧遊宮中似乎比往日熱鬧。

  焦飛心中奇怪,不敢先去麒麟殿復命,先去玉樓殿找了蘇真。蘇真換了一身華麗的鶴氅,正在丹室中打坐,見到焦飛過來,含笑道:「是不是奇怪為何今日碧遊宮如此熱鬧?今日有灕江劍派的兩位長老來訪,就連掌教真人都說要破關出來待客,所以本派弟子都停了修煉,準備宴席等雜務。你是北極閣的執役弟子,所以沒什麼事情攤派到你頭上。最近修煉的如何?陳太真師兄可有留下你幫他?」

  焦飛把陳太真叫他采藥的事兒說了,蘇真笑道:「你運氣倒好!陳師兄為人看起來粗豪,其實規矩卻極嚴格,本門幾個三代弟子被派去幫他煉丹,結果都給攆了回來。你居然能夠得他賞識,也是一場造化。本門只蘇師伯,我和陳太真師兄三人,才修煉三法四訣中的天河正法,我的修為不及陳師兄多矣,有他指點你修煉,比我強盛百倍。而且過不多久,我也要為了破碎金丹,修成道基閉關,這一閉關不知是十年還是八年,你也見我不著了。」

  焦飛拱手道:「小弟就先預祝師兄,道行大進,為煉就元神,注籍長生,奠定不世根基。」

  蘇真笑笑不語,嘆了口氣道:「本來我若是不曾在查雙影手下,遭受了一次重創,為了恢復道力把千辛萬苦得來的一粒寒螭內丹耗去,這次成就煉氣第七層的道基乃是一蹴而就,現在就只能閉門苦修,耗去漫長時光了。」

  焦飛也無話可說,當日還是他救的蘇真,不然這位天河劍派的六大弟子之一,就要命喪淮河邊了。此事他也勸慰不得,只能好奇的問起了灕江劍派兩位長老前來之事。

「我們天河劍派和灕江劍派素來交好,長有往來,這次灕江劍派兩位長老前來是為了結親,不過此事跟你關系不大,你可不用去管此事。」

  焦飛大奇道:「我們修道,為的是長生!怎還有求親之事?」

  蘇真笑道:「你以為誰都能修煉長生麼?本派雖然郭祖師天縱奇才,也不是一個人創下了三法四訣這些不世道法,當時跟郭祖師一起結伴修道的共有七個人,號稱通天七子,可最後只有五個煉就元神,得了長生。到了我師羅真人,蘇師伯,掌教郭嵩陽真人這一代,總共二十八位師叔伯,卻還是只有五個煉就元神,現下還有六人在北極閣苦修。你我這一代最有希望問鼎長生的,就是你徐慶師伯的哥哥徐問。徐問師兄天縱奇才,五十年不到就煉氣絕頂,又機緣巧合得了一件上古仙人的法寶,就是別派煉就元神之輩也敵他不過。可惜徐問師兄太過氣盛,只以為煉就元神不過指顧間事爾,結果一進了北極閣就再也沒出來。」

  焦飛聽得心頭一悚,暗道:「原來徐問是我師兄,不是本門前輩。」

  蘇真又繼續說道:「各大派都有些長生無望的弟子,他們又想長生,便唯有一個方法,去跟那些天資橫溢之輩結成道侶。道侶的關系比師徒更近,便會沾光不少,歷代提攜道侶長生的事兒,雖然極少,但總有人覬覦這個萬種之一的機緣,好過了沒有。不過這法子你我都用不上,一來我們都是男子,沒有那個臉皮去舍,自家修煉不成,卻去托庇女孩兒家。二來你我都是本門真傳弟子,比內門弟子還高一籌,學有本派最深的道法,本門是不能允許天河正法這等要緊法訣外傳的。」

  焦飛笑道:「看來小弟是沒這等艷福了,不然倒要去湊個熱鬧。」

蘇真笑道:「我是說你我不能靠此法得人提攜,不是說你我不能跟人結道侶。結成道侶之後,必定要有一人舍了本身的家派,投入另外一家。你我是不能另投別派的,但是若是灕江劍派的師姐,師妹看上了師弟你俊秀,她們嫁過來無妨。」

  焦飛醒悟道:「原來到我們天河劍派求親的人,都是中不得真傳的弟子,灕江劍派也不在意這些人來去。」

  蘇真笑道:「師弟領悟的不錯。」

  焦飛搖了搖暗笑道:「我自家還不知能不能長生,要真帶了個累贅,修為更上不去了。這種熱鬧我去亂湊,反惹那些低輩弟子笑話,不如先把藥材給陳太真師兄送去。」想到這裏,焦飛拱手跟蘇真道別,直上了麒麟峰。

  陳太真見得焦飛回來如此之快,也不禁有些驚訝,焦飛把救了九尾兒的事兒說了,陳太真笑道:「你倒是好心有好報,不過虞元那孩子就憋悶了,他要是殺了那頭胭脂虎,奪了內丹,十有八九能在十年內晉身煉氣的第六層,金丹大成的境界。不過這樣也好,我就不大瞧得起這種借用外物提升功力的法子。除非是迫不得已……」陳太真一向豪爽,但是說起此事也略有猶疑,焦飛不敢怠慢,忙把所有的藥材都取出來,問道:「陳師兄可是這就開爐煉丹?」

  陳太真呵呵一笑道:「本派有如此新鮮的熱鬧,我還煉什麼丹,這丹晚一會不打緊,要是慢了一步人都被搶走可就糟糕。」

  焦飛奇道:「難道陳師兄也看上了誰家的姑娘,要借此機會求親?以陳師兄的修為,想必灕江劍派的姐妹是個個都願意的。」



二十求親(二)

陳太真呵呵一笑道:「說這話的人多了,但是能有焦飛師弟你這般斬釘截鐵,一往無回語氣的卻極少,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修行艱難,只覺得入了道門,便是一步登天不算。」

焦飛躬身一禮,說道:「還要多謝陳師兄開解,讓小弟修道之心又堅了一層。」

陳太真有事,不一會便即離開,焦飛便一個人在丹室中留了下來也不著急修煉,反倒是記起了曾答應過碧玉蠍子精九尾兒煉造定顏丹的事兒。「修道之人也不可能一味求長生,不管其他,畢竟總要打理生活煉丹跟修煉法術一樣,也都是修道人必須的手段,何況還有時候修為到了瓶頸,煉一爐仙丹助長修為,也是慣用的手段。正好趁此機會,熟悉一下煉丹的手段。」

陳太真的丹爐也是一件了不起的法器,卻並非他自己煉製,這座丹爐中的火焰永不熄滅,乃是煉丹的最好器具。焦飛把孟闐竹送的醫經默默背誦了數遍,確信把煉製定顏丹的每一個步驟就記憶無訛,這才把手一張,一團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白氣在掌心丟溜溜的亂轉。

這是他跟陳太真學習的小諸天雲禁真法內道三十六符籙,雖然焦飛未能把這法術修煉到一年生雲,頃刻萬裏的地步,但是用來控制丹火,祭煉定顏丹卻足夠了Σ禁之法本來便是水系法術最大的一支,焦飛精修兩家真傳,習練這小諸天雲禁真法總比別人容易些

焦飛學著陳太真開了爐火,先把絳珠草投了進去,打了一道小諸天雲禁真法的法訣,若無這法訣,護了絳珠草,縱然丹爐中火氣溫和,也是一下子就煉成了灰燼,根本不成其丹藥了人家手段和人間合藥的手段不通過,反倒是跟祭煉法器有幾分共同之處。需要以一門煉丹的法訣,護住了藥材,緩緩烘焙,這才能把藥力發揮出來。中間還需要種種手法,以道門符籙祭煉,轉化數十種藥材的藥性,不然這些藥材天地生長,凡人運氣好了也能採到,如何卻練不出仙丹來?

焦飛於水系法術頗有天分,這小諸天雲禁真法他雖然修煉的還不足真正威力的百分之一二,但是一團雲水之氣護了絳珠草,在丹爐中緩緩翻滾,頓時有一股清香透了出來,讓焦飛心情一鬆,第一步做好了,絳珠草沒有被爐火烤焦,就算後面幾步失手,也可下次收集了藥材再煉。若是這一步失手了,焦飛哪裡也尋不來第二顆絳珠草。

焦飛昇空一道法訣的威力不夠,連續捏了三道小諸天雲禁真法打入了丹爐,這才放心按照醫經上所說,把第二份九種藥材投入了丹爐。焦飛膽大心細,隨手又是一道法訣,裹了這九種藥材,在絳珠草之外形成了一環。煉丹本來是個極耗費真氣的事兒,所以道門煉丹多借助煉丹童子扇火看爐,自家可以趁機打坐恢復真氣法力。

本來不要說以煉氣入竅的修為,就算是有煉氣成罡修為之人,煉製一爐丹藥也要累的宛如老狗一般,也只有焦飛,他學的天河正法號稱天下真氣渾厚第一,他雖然才打通了一百零八個竅穴,但是渾厚真氣也絕不輸普通門派煉氣成罡之輩。加上還有玄冥真水的法力,可以互相替換著來,倒是讓焦飛一直都支撐了下來。

定顏丹只是最普通的丹藥,比不得陳太真開爐煉的水雲丹,因此焦飛花了五六個時辰,便把所有藥材都投入了丹爐,他舉手封了丹爐的門戶,這才鬆了一口氣,半點也不敢耽擱的打坐起來。

「沒想到煉丹這般耗費法力,我竟然足足用去了十餘滴一元重水,接下來看著爐火也是個苦力活,不曉得我能不能順利開爐收丹。」

等焦飛真氣恢復的七七八八,丹爐中忽然火焰大旺,焦飛掐指一算時辰正好,心中暗道:「這不是丹藥要煉成了罷?我要細心掌握爐火。」焦飛上次幫陳太真煉丹,不知耗費了多少力氣,但是也爐火的掌握也算是有了三分心得看顧爐火比投入藥材時更疲累十倍,饒是焦飛心智堅毅,法力也還算渾厚,在一爐子定顏丹煉下來,也是累的全身汗出如漿。畢竟上次他只是扇火,一起都有陳太真照顧,這次獨立一人煉丹,焦飛才知道辛苦。

「幸虧定顏丹只是普通丹藥,除了能駐顏不老,也不算什麼上乘了主要的一株絳珠草難得之外,煉造倒不繁複,不然我怎麼也不可能支撐下來。」

眼看爐火純青,焦飛知道這是快要到了最關鍵的一個步驟「拉丹」投入爐火中的藥材有配額,但是懂得「拉丹」的手法便能讓所有的藥材盡數化為丹藥,不懂得的就會浪費七八成藥材,所得丹藥卻少。當日陳太真演習這一段手法時,特意放緩步驟,方便焦飛偷學,現在輪到焦飛自己出手,更是加了十倍的小心。

這黃臉少年把心一橫,將一十三滴一元重水一起逼到了小諸天雲禁真法的內道三十六種子符籙中,到了這麼猛的一股真氣,焦飛凝聚出的幻符就比方才清晰了十倍,蘊含的真水精氣也精純無匹。

「呸!成不成就,便在此一舉!丹爐給我開吧!」

焦飛一鼓作氣,半點也沒猶豫,把這一道法訣打入了丹爐當中,丹爐中火焰漫捲,都快燒到了他的道袍,但是焦飛眉眼也不眨一下,伸手一招,丹爐中烘焙的三十九種藥材,包括了絳珠草就化合到了一起。本來這些藥材的清香各不相同,層次分明,但是當焦飛合丹之後,這些藥材頓時混溶成了一塊,反而味道全失。

焦飛全神貫注,額頭上一滴滴的汗水落下,緊張到了極點不是著急這爐丹藥,煉丹也是修心,修道,若是關鍵時刻撐不住,日後修道的時候,也就缺乏了這一股氣運,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然。焦飛絕不想在最後關頭失敗。



二十求親(三)


忽然間,那塊丹藥發出了劈啪之聲,焦飛把手一招,最後一道符籙化道白虹,把丹藥整個分成了二三十塊,在空中丟溜溜的亂轉,最後化成了清香撲鼻的丹藥。焦飛心中欣喜無定,忙伸手拿起了早就準備好的一個玉瓶,收了所有的定顏丹。

「我的最後關頭,拉丹的手法還是不成,上一次陳太真師兄至少把九成以上的藥材拉出了丹來,我最多也不過拉出了六成的丹,糟蹋了一小半的藥材。」

不過第一次開爐煉丹,就有如此成績,焦飛也足堪自慰了定顏丹一粒便能駐顏不老,雖然焦飛只拉出了六成的丹來,可是也有二三十粒了,足夠跟碧玉蠍子精九尾兒交代有餘,他倒是能夠落下來大部分的定顏丹,雖然焦飛也不覺得這丹藥能對他有用……

這一次煉丹雖然時間比上一次幫助陳太真扇火要短的多,但是疲累卻猶在那次煉丹之上,焦飛收了定顏丹的玉瓶,就一頭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他睡下沒多久,陳太真就笑呵呵的帶了兩個女子走了進來,見到焦飛衣冠不整的躺在地上,老臉就有些尷尬。跟著陳太真來的兩個女子,一個氣質高潔,冷若冰霜,一個卻給予人春風撲面,一室都是暖意。焦飛若是沒睡著,定然都認得出來,那個身材稍微高挑,冷若冰霜的正式越輕寒,另外一個卻是跟他關係還很融洽的孟闐竹。

「這孩子,怎如此不穩重?居然在丹室裡就睡下了。虧得孟師妹和越師妹還記得和他有一面之緣,前來看望他。」

陳太真正要喚醒焦飛,孟闐竹卻攔了道:「看焦飛師弟似乎十分疲倦,爐火中尚有餘溫,憂剛才煉丹,耗盡了精力。還是不要叫他好了。」陳太真嘀咕了兩聲,在焦飛耳邊壓低了嗓音說道:「你小子亂動我的丹爐,回頭才跟你算賬。」

其實這三人一進來,焦飛就從夢中驚醒←畢竟是個修道的人,陳太真,孟闐竹,越輕寒等三人又沒隱蔽了氣息腳步,才一踏入丹室的院子,焦飛就知道了。但是焦飛現在這樣子怎好見人?不消說道袍比爐火燎著了一大塊,頭髮都有些焦枯,臉上都是黑煙,跟鬼也似,孟闐竹和越輕寒都是冰紈般的道裝,跟畫上仙子相仿,由不得他不自慚形穢。

陳太真這般一說,焦飛也有幾分不好意思,正要思量是不是「醒」轉過來,解釋幾句,越輕寒忽然問道:「焦飛師弟,你剛才開爐煉的是不是定顏丹?」

越輕寒直來直去,這麼一問,那是把焦飛裝睡的事兒揭穿了,讓這黃臉少年老大不好意思,一翻身爬起來道:「前些時候小弟出門幫陳師兄去採藥,無意中得了一株絳珠草,就試著煉了一爐定顏丹定顏丹的丹方還是孟姐姐當初送我的醫經上記載的哩。」

越輕寒玉容如冰倒也看不出來喜怒哀樂,只對焦飛問道:「不知焦飛師弟你煉成了沒?」

焦飛點頭道:「小弟僥幸煉成,只是拉丹時手法不好,毀了大半的藥材,只得了二三十粒。越師姐可是需用此物?只要您留給我兩粒,其他的盡管拿去。」

  越輕寒和孟闐竹同為灕江劍派的四大弟子,一身道法不消說是極厲害的,焦飛和孟闐竹關系尚可,但是越輕寒卻是天生的一股冷淡的脾性,他根本無從結交。見越輕寒忽然問題定顏丹,焦飛自是好不吝嗇的把整只玉瓶都遞過去了。

  越輕寒淡淡說道:「我也要不那麼許多,便跟你討五粒,日後有以回報。」

焦飛看著越輕寒,隨手捏出一個羊脂玉的瓶子來,從自己的那個玉瓶中傾倒出五粒定顏丹,素手如玉,和兩枚玉瓶相映生輝〗輕寒的玉瓶倒是上佳美玉,跟美人兒玉手一般溫潤,焦飛自己的那個玉瓶,不過是隨手準備下的,就顯得質地次了許多。和越輕寒玉手放在一起,頗有些不協調,顯得寒酸了些。

「這修道之人也講究美食美器,只是我還不夠那個資格,等我煉就了元神,能夠長生不老,或者有機會考慮這些罷。」

焦飛從越輕寒手中拿回了自家的玉瓶,拱手說道:「幾粒丹藥,還不是什麼珍稀之物,也只是借了陳太真師兄的丹爐煉來試手,哪裡值當什麼?還敢需要越師姐報答!我這丹方還是孟姐姐給的呢,講究起來,此物孟、越兩位姐姐也有一份的。」

越輕寒收了定顏丹,似乎心情歡悅,難得多說了幾句道:「孟師妹倒是廣結善緣,焦飛師弟入門才不許久,就有這般修為,日後你討救兵的地方又多了一處。」

孟闐竹微微笑道:「師姐說笑了,不過這話還真是如此,出門行道誰不遇上些麻煩?焦飛師弟進境如此不日便可追上我們姐妹,到時候孟姐姐有求,你可不能拒絕。」

焦飛甚感惶恐,連忙謙遜了幾句道:「兩位姐姐說哪裡話來,若是我能有本事,讓兩位姐姐也得以借助,乃是焦飛天大的榮幸。」不知不覺間,焦飛把越輕寒也從師姐喊成了姐姐,關係又緊密一層÷太真在旁聽得確真,心中暗忖道:「焦飛師弟人緣到好,本派有蘇真,徐慶師弟願意幫他,外面還有孟師妹,越師妹這兩個硬手。不似蘇星河師伯那般脾氣古怪,雖然派中許多人都受了蘇師伯的恩惠,緊要關頭卻難得尋得人幫手。不然這次怎會吃了藍犁道人的大虧,連性命都保不住!」



二十求親(四)

有些事情都比世俗之物珍貴的多。,比如要煉一爐能夠提升修為,衝破瓶頸的珍奇丹藥,沒人相幫,絕做不來,不是至交好友,誰敢請來護法?要祭煉一件不世的法寶,需要多人一起出手,沒有生死與共的同門,甚或同道至交相幫,誰敢大刺刺的請個不知根底的人幫手祭煉?

不管道魔諸派,還是佛門雜家,沒有同道至交,修行路上就要坎坷無比,有人私心自用,只一回被人知曉,就再也交不著朋,遇到事情也只有一個人死扛罷了。

便是因此緣故,那些殺人如宰小雞,翻臉無情的人物,也不敢輕易禍害了朋友,遇事總要顧及幾分臉面,講究些「信、義」二字,免得鬧的孤家寡人,眾叛親離。遇到大事無人援手,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捨長生之外,一切法寶,丹藥,道法,都是虛妄求得長生之人,也知道何者為貴,畢竟煉就元神除了本身修持之外,一切外在的手段全用不上,就算搶奪了天下奇珍,還是不得長生。

越輕寒本來雙眉入鬢,鳳眼含威,身上的一股威勢讓人不敢靠近,但就在這一兩句話的功夫,對焦飛的態度就緩和了許多。孟闐竹笑盈盈的,心中暗道:「當日是我失算了,若是把焦飛師弟介紹到本門哪位長老門下,現在定是一飛沖之勢,絕不會遜色在天河劍派的成就。看焦飛師弟在陳太真師兄這裏如此隨便,顯然已經深得諸位長老信任。看來我跟諸位正教的長老眼光還是有些遜色,竟然當面錯過了焦飛師弟這樣的奇才。他能在短短一年內從不諳道法的尋常少年,到了煉氣入竅的修為,還能獨立煉丹,已經是道家九大派中百年罕見的人物。」

  「咦!若是這般,這件事兒倒可以做得!」

  孟闐竹雖然待人和藹,但卻極是自傲,其實比越輕寒這樣冷若冰霜的還要難以接近,焦飛能夠討得她歡喜,幾次攀談,已經是難得之事。她見焦飛言語誠懇,心下又歡喜了幾分,生出了一個念頭來,勉勵了繳費額誒好幾句這才對陳太真說道:「我們姐妹跟著兩位長老來求親,幾位師姐妹的事兒都定下了,今日見到了焦飛師弟,我忽然想再做一家親事,陳師兄長兄如父,應該可以做主罷?」

  陳太真本來從容自若,看著三人攀談,忽然聽到了這一句,臉上立刻變色,想也不想的拒絕道:「焦飛師弟卻是不方便結道侶,孟師妹的好意,老道也只能推拒了。」

  孟闐竹愕然一愣,吃驚道:「難道焦飛師弟已經是真傳弟子……」她說了這一句,立刻醒悟,住口不言,但是內心震動事實太大。要知道道門諸大派雖然收徒不少,一輩中十幾個,乃至幾十個內門弟子都不出奇,但是只有極少數的秀出之士,才能夠獲得本派真傳。灕江劍派也只有四大弟子,天河劍派多些,也不過六人而已。這些大弟子慣例被稱作真傳弟子,才是真有希望煉就元神,能夠長生不老的。

  「焦飛師弟才入門多久,就能獲得如此賞識,難道我的眼光居然如此差勁,白白錯過這般良材美質不成?」

  不說孟闐竹心下懊喪,就連越輕寒也微微吃驚,她們都不知焦飛能有如今成就,除了個人極端努力,向道心堅之外,多是機緣巧合,換了個人絕不能學步,有如他這般成就。

  不過孟闐竹轉念一想,話已出口,也不好回收,就笑道:「焦飛師弟天資,我們灕江劍派怎敢有了拉攏之念。是我有個小師妹,天資尚可,但是卻不知上進,門中師長都極喜愛,也不好說她。眼看如此美質良材卻要荒廢,我這個做師姐的也頗替她擔憂,也許只有出閣之後,有了夫家管束,待她嚴厲些,才知道上進。」

  陳太真的臉色這才好了些,輕笑道:「如此焦飛可就要承情了,幾粒定顏丹就能換得一個美嬌娥,多麼劃算的生意。」

  焦飛聽得額頭冒汗,期期艾艾的說道:「孟姐姐雖然是好意,但是小弟修道才一年不足,怎敢有這樣的念頭?」

  孟闐竹笑道:「你以為我的小師妹就那麼容易給你不成?就算她父母也未必捨得,就是先定下來,然後兩家還有許多事兒做,總要多見個幾面,籠絡感情,萬一你們脾性不合,此事還未必能成。我們是修仙求道的人,不是那些凡夫俗子,父母之命就定了終身,也不管兒女如何,何況我還只是個做師姐的!總要你們情投意合,才會捉人下聘,講究合禮。」

  焦飛這才松了口氣,不過還是心下惴惴,暗道:「苦也,剛才跟蘇真師兄聊過此事,我這樣的人是不能投入別家門派的,只能從別派娶親過來。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長生之路在何方?怎還能帶這個累贅?也罷,到時候我裝作愚笨些,只要讓那女孩兒煩了,惡了我,自然就此事不成。」

  焦飛心中拿定了主意,臉色才好看些,孟闐竹和越輕寒在陳太真的丹室中坐了一回,商量了兩派結親的許多事兒,這才殷殷告辭。其實雖然此次灕江劍派來了兩位長老,也只是為了顯得禮節隆重,主事兒的還是孟闐竹和越輕寒這兩位大弟子。天河劍派這邊也是如此,一應都由陳太真出頭,掌教郭真人也只是陪著兩位灕江劍派的長老,並不去管這些瑣事的。


陳太真看焦飛還有些神色不屬,不由得笑道:「焦飛師弟,你是歡喜的傻了麼?怎麼還未真個結親,就如此恍惚,這可不是修道人器量!」

焦飛苦笑道:「師兄說笑了,小弟也只是在想如何推拒此事,我自家還求不得大道,怎敢做這樣的事兒!只怕多了這個拖累,日後修煉更加艱難。」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2:42 P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4 02:43 PM 編輯

二十 求親(五)
陳太真呵呵一笑,說道︰“你以為灕江劍派的師妹,師姐有這麼多,還能讓你挑挑揀揀不成?放心!不等你真個煉氣大成,最少也要凝聚金丹,才有機會見著人的。 現在擔心這些轉無趣味,這一次灕江劍派會嫁過來兩人,招走一個上門的,那都是雙方師長商議過多次才最後定下來的。仙家道侶要比尋常人娶親還甚重的多,畢竟 是最少數百年相伴,沒有真情實意,哪能相看兩不厭這許久?”

    “況且,我們修道之人素來不禁婚嫁,但要真個談婚論嫁,多少也要有些底氣,這嫁妝,聘禮都是不能少的。現在是人家來跟你結親,就算送幾件上品法器做媒,也 是當然之事。除了那些煉就長生,一意逍遙的大神通之士,或者學著人間帝王,收幾百個女子充作後宮,排解長生寂寞。其他道侶都是互相扶持,共同上進,也不見 得就比一人獨秀慢了修行,不然大家都是一人獨修,還收什麼徒兒,交什麼朋友?自家在荒郊野外苦個幾百年,連門派也不用開創了。”

    “我們天河劍派的郭祖師,還不是跟六個同道一起參詳大道,這才創下了天河劍派?甚至還跟一位道友結成了道侶,生下了六個孩兒。我的師尊郭嵩陽真人,便是祖 師最小的一個兒子,也不見祖師耽擱了什麼修為。”

    陳太真頓了一頓,有些不懷好意說道︰“甚至有些人苦求長生不得,尋一些蹊徑出來,就必須道侶兩人雙修,比一人修道要多出一條大路來。沒有這些好處,你當別 人都是傻子,願意帶個累贅麼?”

    焦飛心道也是︰“早就聽說那些沒有門派的散修之士,最願意和幾個至交同道一起修煉,在道法上可以互相研討,彌補自家不足,轉比一個人修行容易些。那個什麼 角山雙鬼不是就在一處修煉?只是他們互相間未能推心置腹,各有私心罷了。道侶也不過就是比這樣一同修行的同道好友親密些,是沒有我想的那麼叫人生畏。不過 這種事兒,我不大喜歡,到時候還是推拒算了。”

    焦飛把這種想法壓在心底,倒也沒有跟陳太真說起。陳太真本就有事兒,跟焦飛閑聊幾句,便讓他自家修煉,揚長而去,向掌教郭真人稟報兩派結親的事情去了。

    焦飛煉丹耗盡了精力,雖然掙紮著醒來,但是卻依舊疲累,跟孟闐竹,越輕寒,陳太真說話的時候已經是強自支撐,陳太真一走,他立刻跌走了下來,運起了天河正 法,恢復消耗的精力。在焦飛的丹田內,自成一個小小的世界,丹田的最底下是一滴一元重水化成了一灘小小的湖泊,湖泊之上的正中是五金精氣凝結成五彩金丸在 緩緩轉動,天河九劍訣和天河收寶訣連成了一道長虹,從一元重水所化的小小湖泊沖出,貫穿了五金精氣凝結的五彩金丸。

    除此之外,九字大日光明咒化成了一輪紅日高懸,小諸天雲禁真法內道三十六符團團成了一朵雲氣,托起了九字大日光明咒所化紅日,如夢似幻,虛無不定。

    當焦飛運轉天河正法,無數先天水精之氣被收攝到了丹田內,化成雨露,經過了小諸天雲禁真法所化雲氣,匯聚到了丹田最底部的一滴一元重水所化的小小湖泊當 中。不旋踵,湖水漲溢,一輪明月般的水光生出水面,轉瞬脫出丹田,在另外一處竅穴停留了下來。每當有一處竅穴被一元重水填滿,焦飛的精力就恢復了一分,他 足足打坐了五六個時辰,這才精神奕奕,恢復了全部的精力。

    恢復了精力之後,焦飛並未停下修煉,把天河正法換成了黑水真法,玄冥真水透出了肌膚,在他身體周圍化成了一條似霧似幻,張牙舞爪黑龍,這並非是修煉黑水真 法應有之相,只是焦飛以法力自行凝聚的幻想罷了。若是玄冥真水到了能化形而出的地步,他的功力就非是現今這般了。

    自從黑水真法修煉到了第二層,這股玄冥真水內蘊的寒氣就一日盛過一日,冰系法術和雲系法術一般,都是水系術法中的旁支大宗,只是焦飛並不懂得冰系的法術, 讓他凝水成冰倒是不難,但這又算什麼法術了?除了變個戲法,冰涼一下茶水,也無什麼大用。

    焦飛在黑水真法修煉到第二層,自行領悟了黑水真瞳的神通,已經算是天賦出色,要讓他在短短時間內,再領悟出一門冰系的天賦神通法術來可就十分為難。焦飛一 面運煉黑水真法,一面琢磨玄冥真水的奧妙,他知道這部魔門法訣別有一功,從來不曾荒廢了修煉。

    尤其是上一次在馬武手下受了重創,後來天河正法修為倒退,被玄冥真水吞噬了之後,黑水真法直沖了第二層,焦飛就知道這部魔門法訣和天河正法兼修,只怕會有 些助長修為之力。尤其是在黑水真法修煉到第二層之後,他的天河正法進境便快了許多,焦飛對黑水真法更是重視。

    焦飛把玄冥真水的寒氣都收束在周身,這股黑不見底真水一顯形,就把附近數十丈方圓內的水流,都納入了掌控,焦飛通過了玄冥真水操縱的水流,就能感應到極遠 的地方。他把神念放了開來,頓時把陳太真的這座丹室,還有周圍的幾座院落都納在了心海,就宛如歷歷在目一般。

    “咦,怎地這個地方有些奇異?”

    焦飛猛然記起了五娘等七姐妹,恍惚記得那些放置青銅巨鼎的院落便在那個方向,匆忙把神念退了回來。他在麒麟殿來去,也是雲中走,但是不管他怎麼仔細觀察, 從天空細細查看,也找不著那日誤入的院落,便對五娘姐妹深有戒心,從來不曾想過持了五娘所贈的權杖,去探望這個來歷十足古怪的女子。

    “還是不要在麒麟殿亂作窺探,等我回北極閣再琢磨這些法術罷!”焦飛收了玄冥真水,一抖道袍,心想要不要先去換件衣衫。



二十 求親(六)
焦飛拿回了劍囊之後,也不知怎的,總是懶得使用這件法器,寧可用烏雲兜來裝著東西。不過烏雲兜常要來用,他的換洗衣服什麼的就都放在了北極閣。左右一想, 現在碧遊宮中正熱鬧,他在這裏也是無趣,陳太真又事兒忙,也未必有閑心來指點他,焦飛開始還覺得北極閣冷,現在反而喜歡那裏清淨,百無禁忌,不似這裏動輒 就要惹出事兒來。

    “還是回去罷!”

    焦飛自忖畢竟是北極閣執役弟子,時常不在也不是好事兒,一頓足就縱起雲頭,繞過了麒麟峰在後山的北極閣落下,這北極閣上空一直都被北極磁光大陣護著,沒有 焦飛手中的北極閣執役權杖,旁人根本進不去。不過金鰲島乃是天河劍派的根基,等閑也無人趕來討沒趣兒。

    在北極閣落下了雲頭,焦飛先去換過了一身幹淨的道袍,他的這些東西,都是水盈兒幫忙置辦,一應所需都極齊備。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衫,焦飛頓時覺得清爽,便在 北極閣前的露臺上打坐,反正他除了修煉也別無事情。

    今日也是該著焦飛有事兒,他打坐了沒多久,正在運煉天河正法,就有七八道金光從前面飛了過來,在北極閣前落下,若是往常,焦飛就把北極閣的北極磁光大陣開 了,任人進出,畢竟來的都是天河劍派的弟子,但是他看到這七八道金光都是自家的天星劍丸,就有幾分惱火,悄悄捏了隱身訣,頓時把身影隱去。

    這些人裏,為首的還是虞元,除了焦飛上次見到過的那些人之外,還多了一個紅衣少女,焦飛辨認那個紅衣少女的禦劍家數,竟然是灕江劍派的傳人,不由得就想到 了方才,陳太真和灕江劍派二女所商議的婚事中,恰有一個這般模樣的,許配給的人正是虞元。

    “雖然這個紅衣的少女,比虞元似乎大了七八歲,但是修道人中動輒幾百歲的壽元,大了這點到不算什麼。雖然有些童養媳的嫌疑,但是人家自願幹我什麼事兒,都 是他們小夫妻感情不錯,居然才定親,就廝混在一起了。”

    焦飛也不知這些人來北極閣何事,但是卻拿定了注意不開口,也不開放北極磁光大陣,反正他是北極閣的執役弟子,不讓在此地閉關的前輩被人打攪,乃是應該的職 責。上次焦飛放了人進去,那也是事先稟過的。

    虞元帶了一眾人到了北極閣上方,就有些忸怩,對身邊的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說道︰“盧師哥還是你來叫門罷,我不大起的過那人,不願意跟他搭言!”

    被虞元稱作盧師哥的那人笑道︰“他雖然不成器,總也是你我的師叔,稱呼一聲能怎地?”

    虞元鼓起了腮幫子嘟囔道︰“盧師哥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可氣,上一次我埋伏了好久,等那頭胭脂虎精度過雷劫,就要下手奪取她的內丹,卻被此人攪黃了,還大刺刺 的不理我,似乎他多麼有理一樣。不是我尊敬長輩,早就給他難堪了。”

    盧師哥也微有怒意道︰“若是你奪了煉成氣候的妖怪內丹,豈不是轉眼就能凝練金丹了?這人果然可惡,待會我叫開門禁,也要好生譏諷他幾句,這人怎的如此嫉妒 他人的機緣!居然還下手破壞,縱然我們跟他有些不敬,這麼做也忒小心眼了。”

    焦飛暗嘆一聲道︰“你們也修道,妖怪也修道,怎見得就該你們奪她的內丹?你們拜在天河劍派門下,從煉氣成罡到凝練金丹還如此艱難,何況那妖怪沒有道家真 傳,全靠一個人苦苦摸索,並不比你們更艱難了百倍,做人怎的沒有一點惻隱之心?你們左一句要給我難堪,又一句要譏諷我,就知道我一定給你們放開北極磁光大 陣?”

    焦飛心中惱怒,任憑那盧師哥高聲呼喚了幾十句,也只做沒有聽到。到了後來虞元不耐起來,也跟著一起呼喝,焦飛也只做天上刮風。

    這些人叫了多聲,也不見有恩兜搭,心中都冷了,虞元當頭便叫嚷道︰“怎的那黃臉的傢伙不在北極閣?他身為執役弟子居然亂走,我要去跟徐慶師伯告發他!”

    盧師哥也道︰“我們是來求見徐問師伯,想商借他老人家的無形劍,若是連北極閣也進不去,怎麼能借到這件法寶?沒有這件法寶,如何能去神劍峰尋寶?”

    虞元似乎也束手無策,只是放開了嗓門大叫,焦飛聽了他們的交談卻心中忽然一動,暗叫道︰“我怎麼忘記了這件事兒?不久前甦真師兄還說過——徐問師兄天縱奇 才,五十年不到就煉氣絕頂,又機緣巧合得了一件上古仙人的法寶,就是別派煉就元神之輩也敵他不過。我怎麼就忘記了?看來這件法寶還在徐問師兄身邊,我若是 能得在手裏,就算暫時用不到,總有能用的上的時候。”

    “一件法寶何等珍貴?就算我們天河劍派也不過寥寥幾件,甦真師兄,乃是陳太真師兄,徐慶師兄這些人手裏都不曾有。何況這件法寶居然叫做什麼無形劍,只怕是 一件能夠殺人於無形的厲害飛劍,天下道魔兩家,佛門旁門最厲害的飛劍飛刀,聽說也只有十餘口,不知這口無形劍算不算其中之一。”

    焦飛心中一熱,拔腳就走,再也懶得理會虞元等人。這些三代弟子並不知道徐問已經坐化,這就讓焦飛有了極大的機會。

    現在焦飛是北極閣唯一的執役弟子,只要他不上報,絕對無人知道徐問坐化的消息。到了北極閣閉關沖擊元神的人,本就不許焦飛這等執役弟子去打擾,他完全可以 把事情推脫的一干二淨。

    “只要我找機會把這些人放入進去,最好是讓他們偷入進去,若是他們從我身上搶了北極閣的執役權杖就更好,徐問師兄身上丟了無形劍的事情就更跟我無關了。”

    “我也不求能保有這口無形劍,只要落在我手裏參詳幾日,領悟一些祭煉法門,也是天大的好處。”



二十 求親(七)
焦飛可不是溫潤的君子,只懂得謙讓,他能為了修道長生舍棄一切,也能為了在這條路上走到最後去爭求一切。

    法寶之貴重和道魔佛雜四家平常煉就的防身禦敵的法器全然不同。法器只合煉氣層數的修士們用來爭鬥,到了煉就元神的大修士,舉手投足間就能發出厲害法術,法 器級別的器物在元神級的大神通之士手中,有等於無,根本派不上用場。只有真正煉就靈性的法寶,才能在元神級的大神通修士的爭鬥中,起到決定勝負的作用。

    法器與法寶之別,就如同煉氣士與元神級數的大神通者之間的區別,就如不得長生與注籍長生之別,由不得焦飛錯過。

    焦飛甚至在聽得無形劍三個字之後,甚至起了潛逃離開天河劍派之心,不為別的,就因為法寶還有一樣法器所不曾有的大能力,也能注籍長生。

    只是焦飛隨即就想得明白,若是天河劍派得知徐問已然坐化,絕不會放任無形劍這樣的厲害法寶被人偷走,除非自己煉就元神,不然萬無可能把這件法寶據為己有。 可要是他真的煉就元神,也無需偷竊這件法寶了,便是大大方方的據為己有,別人也不會說他,只能贊他有大機緣,大運道,該得此寶。

    想要修煉到元神鑄就,長生不死的境界,需要有出群天賦,極大機緣,無窮努力,這才不過是有了一線之機。很多天資出眾的修士,最終也過不去那個坎,便有人想 出了其他取巧之路。其中一條便是合籍雙修,故而天河劍派,灕江劍派這樣的道門九大派之二,也會熱心結親這件事兒。不過合籍雙修有許多限制,便是煉就元神也 比真正的元神大成之士遜色許多,雖然是一條路,還不如另外一條方便些。

    法寶都生出了靈性,開了靈智,便如元神級的大神通之士一般,能夠永恆不滅。便有人想到了以法寶為寄託,煉就第二元神,一樣能夠長生不死。只是這條路雖然捷 徑,卻危險無比,要把法寶的靈性抹去,以法寶為軀殼,只要一點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場。

    “我聽說若是煉氣大成,到了第九層溫養的境界,壽元至少有六七百載。徐問師兄已經是煉氣到頂之人,居然也只活了三百餘年,說不定他是受到大敵重創,或者修 煉除了岔子,這才要冒險沖擊元神境界,甚或就是想要煉就第二元神,結果卻不幸……”

    焦飛到了徐問坐化的洞室前,開了門禁,走了進去,見到這位坐化的本門師兄,不禁有些喟嘆,先恭恭敬敬的納頭八拜,低聲說道︰“長生之路漫漫,想必師兄也知 道其中苦楚,師弟為了無形劍褻瀆徐問師兄的遺蛻本是萬般不該,只是不得不如此,師兄當知其中關由。”默默禱告一番,焦飛這才把手按在了徐問的胸口,把天河 正法煉就的法力度了進去。

    煉氣共分九層,第一層胎動,第二層入竅,第三層感應,第四層凝煞,第五層煉罡,第六層丹成,第七層道基,第八層脫劫,第九層溫養!道門之士修煉飛劍一類的 法器,隨著練氣功夫的更上層樓,劍術上便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焦飛能操控了天星劍丸,烏雲兜這類法器,前者法器靈異自生變化,後者是以符為主,憑空降低了操縱這些法器,所需最低層次的法力。憑他本身煉氣的功夫,連道 門最低的劍術,馭劍百步之外斬人首級都未能夠練成。

    焦飛和甦真同行不久,甦真就把關於禦劍術的事兒跟他說了。

    當時甦真曾說道︰“普通修道之人非要到了煉氣成罡的境界,才能自家祭煉法器,絕大多數弟子在這之前,都無緣得到師長賜下法器,只能用凡物試演。想要憑著一 股真氣驅物,必須是煉氣到了第三層感應天地的境界方可。到了凝練煞氣的境界,便能在飛劍上附著一層煞氣,等閑的旁門眾人煉就的汙穢法物,就再也不能損了道 門正宗的飛劍。凝煞這一關便是正道和旁門修行上的分野,在這之前大家法力相差不多,在這之後,那些小門小派的人便拍馬難記了。”

    “到了煉氣成罡的境界一口飛劍便能虹化,可以禦劍飛行了。其實道門中人禦劍飛行還是靠了本身遁法,只是以飛劍斬裂大氣,讓大氣中的阻力減至最小,能提升速 度罷了。若無任何法器震開大氣,空身飛行就要消耗護身罡氣,護身罡氣和大氣摩擦不但倍增阻力,而且損耗的功力也比通常大了許多。若是不用罡氣護身,只要飛 行速度一快,本來看似輕若無物的大氣,就會變得奇重無比,灼熱如火,任是鐵打的身子也要被燒糊了。”

    至於在上一步,到了凝練金丹的層次,劍術上還會更上一層的變化,便是甦真鏖戰馬武時,用的練劍成絲的劍術,能把飛劍練成遊絲,便能藏在泥丸宮,丹田,鼻 竅,耳眼,乃至口中,出劍的方位神妙莫測,尋常妖人便難抵禦。

    徐問已經是能夠問鼎元神的大高手,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功夫,他的飛劍一定是藏於身體中的某處,焦飛把法力度過去,便是想要尋找一下,徐問的無形劍究竟藏于何 處!

    焦飛才一把一元重水所化的法力渡入,就察覺了徐問體內空蕩蕩的一絲法力也無,他想起了困在上元八景符當中的那道雷電元罡,倒是不太驚訝此事。徐問的畢生功 力,都化成了那一道雷電元罡,體內無有絲毫法力才是正常。也虧了徐問的軀殼內絲毫也無法力,不然以焦飛的煉氣第二層,才修理到入竅修為,連踫也不能踫這位 天河劍派最驚才絕艷弟子身體。

    焦飛按照天河正法的路數,一個竅穴,一個竅穴的探索過去,緊張的他額頭涔涔汗下,忽然真氣有了感應,似乎是一團五金之質,煉就的精華,圓坨坨,光芒暗啞, 卻有極強的一股阻力,讓焦飛的真氣不得探進去。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2:47 P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4 03:34 PM 編輯

二十 求親(八)
焦飛方才一喜,隨即就明悟道︰“這不是無形劍,乃是本門心法煉就的劍丸,似乎跟我失去的天星劍丸威力相等,不過上面徐問師兄的本身禁制未去,不是以我現時 的修為能煉化的。

    當初藍犁道人贈與了焦飛九枚天星劍丸,早就抹去了甦星河在上面的符真氣,不然焦飛除非修煉到跟甦星河同等的境界,絕難在短短時日內,把天星劍丸操縱自如。 這樣的厲害法器,對焦飛這等修為之人來說,只能靠水磨工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把劍丸上的符法力,本命真氣一點一滴的磨去。

    雖然徐問的劍丸也極珍貴,但焦飛卻毫不留戀,立時舍棄,繼續把真氣來探索徐問的其他竅穴,不過焦飛把徐問的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搜了一遍,也沒發現第二 處異常,心中不禁微微一動,暗道︰“難道那寶貝長腳,自己飛了?這卻也難說,法寶都是通靈之物,自生靈識,知道徐問師兄坐化了,自家沒了主人,便飛遁而 走,藏于深山大川,等待有緣人,也是常有之事。”

    道門中法寶通靈,上一代主人坐化,自行飛走之事在所多有,焦飛在很多志異的文章中看到過,後來投入了天河劍派,也聽甦真提及過,道門確有過這樣的事情。有 些修道之士雖然機緣巧合得了件法寶,但是本身修為不濟,最終也未能煉就元神,坐化之時法寶就自行飛去,不知所蹤。

    焦飛念及此處,心中大為可惜,又不甘心,運煉天河正法的法力,又窮搜了幾遍,仍舊一無所獲,便發起狠來用黑水真法的法力也窮搜了幾遍,還是不見徐問的周身 竅穴中有甚隱藏之物焦飛仍不肯死心,抱著萬一之想,又把葫蘆劍訣煉就的五金精氣渡入了進去,眼看搜遍了一兩百個竅穴也是一般毫無所獲,這才心冷了下來。

    暗忖道︰“看來我是沒有這等機緣,搜過這一遍,就回自家洞室去修煉罷。雖然不曾得到法寶,也不可因此亂了心思,還是要潛心修煉,不能把此事永遠掛在心中, 耽擱了正經的修為。”

    就在焦飛想要放棄之際,五金精氣忽然消失了一道,焦飛大吃一驚,重新提了一股五金精氣出來,果然在徐問的眉心祖竅中,發現了一絲端倪。他用別種法力去窺探 都不見異狀,但是用葫蘆劍訣煉就的五金精氣去窺探,就會忽然消失。焦飛試了幾次之後,不驚反喜,摸出一截他在淮河大戰之後,收集的修道人斷了飛劍,把葫蘆 劍訣修煉出的五金精氣注入到了天河九劍訣之中,頓時一道金光沖飛,從丹田一路升到了泥丸宮,最終在焦飛的指尖上凝聚,被他一招天河嫡傳的劍術,生生打入徐 問的眉心祖竅。

    這一次,徐問的眉心祖竅大放光明,頓時顯出了一個世界來,有無窮城郭,數十萬居民,儼然自稱一國,人人都騰雲駕霧,宛如仙人,這個世界一發即收,頓時把焦 飛也夾裹了進去。焦飛見到這般景象,卻半點也不驚慌,肚內暗道一聲︰“原來徐問師兄修煉的是元蜃訣,亦是本門三法四訣中最為高深的一種。最能顯化幻景,只 怕徐問師兄已經修煉到了一念生城郭,炊煙處處聞的地步了。”

    焦飛雖然被徐問的元蜃訣夾裹了進去,但是卻不驚慌,徐問的一身功力都化生了那道雷電元罡,這元蜃訣的幻景絕支撐不了多久,他雙足踏上了堅實的地面,張眼望 去,心中也自贊嘆徐問的功力了得,元蜃訣所化的竟然宛若實景。雖然只有元神後期的大神通之士才能開闢洞府,徐問絕無此能耐,但以焦飛功力卻看不出來端倪。

    元蜃訣所化城郭,看起極為巨大,十分宏偉,焦飛站在街頭,左顧右盼,卻見無人來理會他。心道︰“看來徐問師兄是把東西都藏在這裏了!待我仔細去尋找。”

    焦飛才要動步,就被人扯住了衣袖,扭頭看去,卻被嚇的渾身冷汗。扯住了他衣袖之人,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眉目卻是焦飛再熟悉不過,正是坐化了的徐問。

    “徐問師兄恕罪,小弟焦飛不是有意窺測師兄的祖竅。”

    “嘿嘿,你是誰人的弟子,怎敢叫我師兄?”

    徐問收回了手,隨意一站,便自有一股宗師氣度,給焦飛的感覺比陳太真這位本門二代弟子第一人更為壓迫,他心思電轉,想了幾種說辭,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把自 己的來歷說了一遍,拱手道︰“我師甦星河已經身故,小弟便在北極閣做了個執役弟子,也是無意中發現了徐問師兄閉關的洞室,誤以為你已經坐化,這才莽撞了 些!想要在師門長輩之前,看一眼無形劍,此事是小弟做錯了,任憑師兄處罰!”

    徐問笑道︰“你膽子倒大,跟我當年一般。你不知我的情況,現在連我也不大分得清,算不算逗留人間。不過無形劍卻不在此處我當時修煉元神不成,就想以這口道 門至寶為根基,修煉第二元神,把本身的全部修為都跟那口飛劍合在了一處。但是我當年跟魔門幾個巨頭鬥法,受了極重的傷,關鍵時刻傷勢發作,功虧一簣,再也 感應不到無形劍的劍氣,現在我也不知這件法寶往何處去了。”

    焦飛跟徐問攀談了良久,心中總有幾分疑惑,暗忖道︰“修煉元神不成,就該身死道消,不該還留著一絲真靈的。這種情況聞所未聞,只怕……也罷,待我來試驗一 番。”焦飛跟徐問攀談了良久,見徐問也不驕不躁,有問必答,他故意在說了幾十句後,又問起同樣的問題,徐問居然回答的和上一次一字不差,焦飛再找了個機 會,又問一次,徐問還是回答的一字不差,焦飛這才明白了過來,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徐問是什麼東西!

    焦飛畢竟剛也是天河正法的傳人,因此陳太真,甦真也不避諱他,經常會談起三法四訣中其他的幾種法門。



二十 求親(九)

元蜃訣是通天七子中的幻忘子,博采其他六人之長,創出的一門道法,在天河劍派中幾乎無人修習。

  當初郭祖師和六位同道好友一起修道,紛紛煉就元神之後,郭祖師手創了天河劍派,其他通天七子中的人物,除去兩個未能煉成元神隕落者之外,都各自隱居去 了,並未有開創道統。元蜃訣亦因此留在了天河劍派當中,成為了天河劍派的三法四訣之一。

  元蜃訣修煉到高深處,能將所有擊殺的敵人精魄吞噬,在蜃氣所化的元蜃幻景中生成全新人物,記憶一如生前,只是沒了自我意識,只懂得聽從修煉元蜃訣之人 的號令。

  這個“徐問”應該是沖擊元神時失敗,殘留精魄被元蜃訣修煉出來的蜃氣吞噬,成為了元蜃幻景的一部分。故而雖然記得自己是誰,卻神思不屬,顛三倒四,只 懂得一問一答,全不知道思考。

  甚至當焦飛問起元蜃訣的真傳口訣,這個“徐問”也老老實實的一一作答了,讓焦飛頗有些苦笑的不得,甚為嗟籲。徐問也是天河劍派的真傳弟子之一,當年仗 著元蜃訣,無形劍縱橫三百年無敵,就是各派煉就元神的大神通之士也忌憚他三分,隱然為天河劍派三代弟子第一人,乃至道門九大派這一輩的第一人,風頭遠遠超 過了陳太真之屬,一時風采,無人可及。

  現在卻因為修煉元神失敗,元蜃訣反噬,變成了這麼個東西。經過一番問答之後,焦飛也對元蜃幻景有了七八分瞭解,知道了該怎麼沖出這一片虛幻的牢籠。他 想也不想,運起黑水真法,一條如上古魔神般的黑龍顯化而出,同時焦飛也把所有積修的一元重水一起震散,成了黑龍的元氣補益。

  他把全副的法力都運用出來,那是成敗在此一舉的大決心。元蜃訣神妙無方,只有以實破幻,以最強橫的法力,破去一切幻景。如果是徐問復生,以元蜃訣困了 人,就算對手是煉就元神的大神通者,也難輕易脫出幻境,但現在徐問已經坐化,全身功力都和無形劍一起,化成了雷電元罡,現在這元蜃幻景只是徐問最後一點修 為所化,威力連他全盛時期的千分之一二都沒有。

  玄冥真水雖然能吞噬真水精氣,但是焦飛修為有限,本也不可能無限的吞噬真水精氣。焦飛用玄冥真水來破去幻境,法力消耗巨大,玄冥真水虧得有了焦飛震碎 一元重水來滋補,這才能狠命一撞,轟隆一聲,沖破了元蜃幻景。

  一股黑氣從徐問的眉心祖竅沖出來,焦飛腳才落地,一團變幻無窮景色的光球就跟了出來,他把手一揚,運起了天河收寶訣,沒想到這團蜃氣竟然忽然散去,然 後在焦飛眉心又復凝聚起來,一下子就鉆入了焦飛的祖竅當中。

  焦飛這一驚可不小,他只是運起天河正法想要沖破元蜃幻景,沒想到竟然把徐問最後一點修為所化的蜃氣也帶了出來。

  “糟糕了,這團蜃氣不但是徐問師兄的最後一點修為,亦是他藏著畢生所殺大敵,奪來的種種法器的法寶囊!它鉆到了祖竅當中不出來,豈不是逼我做賊?何況 那道雷電元罡也在上元八景符當中,一旦被人發現,就算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可是要讓焦飛把這團蜃氣逼出來,以他的修為也絕不能夠,焦飛捂著臉面,心思電轉,換了七八個念頭,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沒得其他法子。無形劍的下落 他雖然知道了,但是那團雷電元罡是徐問修煉元神不成,凝結的畢生修為,根本不是現在的焦飛所能破開,更別提裏面藏著的無形劍了。

  “為今之計,還是要提升修為,等我到了煉氣第三層,感應天地的境界,就去稟報了蘇真師兄,出門去尋地煞陰脈。若是能夠再煉就乾天罡氣,我就能著手破開 雷電元罡,取出無形劍,也能把徐問師兄的這一團蜃氣煉化了。”

  鑽入了焦飛眉心祖竅的這一點蜃氣,乃是徐問修煉的元蜃訣,最精粹的一點精華,雖然不足他全盛時期的千分之一二,卻再過幾百年也難得消散。焦飛就算是現 在改修元蜃訣,也要到了煉氣成罡的境界,才能把這團蜃氣收伏,接受裏面徐問的全部遺寶。現在他想從裏面拿出來什麼東西,就只有自己進去尋找。

  用黑水真法破開元蜃幻景,耗費了焦飛大半功力,他所修煉的一百零八滴一元重水,竟然足足耗去了一半,比他煉定顏丹消耗的真氣還巨,如果這團蜃氣再強一 點,焦飛就出不來了,等閑他也不敢再去嘗試。

  焦飛沖著徐問的遺蛻一拜,這是他尊重徐問的修為,也是他從徐問這裏得了好處,應有的謝意。雖然這些好處他還不知道能不能真個到手。焦飛回到了自己的洞 室裏,便是潛心修煉,再也不去管虞元他們,甚至也把無形劍,元蜃幻景,這些事情盡數忘卻。暫時得不到的東西,就再也不要去想,一意修煉,增進修為,只要煉 就元神一切事情都可迎刃而解,這才是最根本辦法。

  故而古人雲,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焦飛在北極閣呆了數日,忽有一道符詔飛來,他伸手接了,這才看到了上面有著他立刻開啟北極磁光大陣,迎外面人進來的字樣。看上面的符詔印記,居然是本 門掌教郭真人,焦飛心中暗忖道:“郭真人早就煉就元神,坐鎮碧游宮,麒麟殿中,我至今也未見過一面。怎的會忽然來這一道符詔?只怕是虞元他們幾個搞鬼,從 哪位師兄手裏偷來的符詔罷!”

  焦飛略微思索,就計上心頭,去了徐問閉關的洞室,把一切皆恢復了原裝,去掉了自己來過的痕跡,這才捏了隱身法,出了北極閣。他抬頭果然又見到了虞元他 們幾人,心頭一聲冷笑,偷偷開了北極磁光大陣,繞去了遠處,過了好久才從通天河西邊駕馭了烏雲兜飛回來。



二十 求親(十)

  果然虞元看到他竟然不在北極閣,劈頭就喝道:“我們奉了掌教郭真人的符詔,要來探望徐問師叔,快于我們打開北極磁光大陣的門戶。”

  虞元的語氣頗不善,其他人的臉上也有些驕橫,焦飛心中感嘆道:“怪不得能夠煉就元神之人那麼少,這虞元的天資應是在我之上,但是卻把世俗的那一套都搬 了過來,小小年紀就先結了親事,估計長輩也早準備好了,若是他修煉不成,便著手習練雙修之法。他自己怕是連什麼叫長生都還未有體會罷?”

  焦飛跟虞元年紀相仿,最多也不過大了二三年歲,只是焦飛出身寒門,長輩親人都是凡人,生老病死見的多了,便分外著重長生。虞元長輩中有數人投入了天河 劍派,他只覺得數百年不死跟長生也沒區別,也並不特別重視道法,只覺得煉就無窮法術,處處強人一等,便是修仙了。兩人之間的心性看法,大相徑庭,彼此絕不 對盤。

  焦飛有意弄起他們的火氣,自然不會如此好相與,懶洋洋答道:“掌教的符詔我還未見,讓我回去北極閣執役弟子接收符詔的地方看一看,果然有,便放你進 去。”

  此話本來極合規矩,只是焦飛做出一副漫不經意的樣子來,似乎全不把他們的事兒放在心上,虞元果然惱了,大聲叫道:“哪有許多囉嗦?我不管,我已經發了 符詔,你就要開了北極磁光大陣,不然你進去裝作縮頭烏龜,我們還要等多久?何況你身為北極閣的執役弟子,居然擅離職守,先自錯了。”

  焦飛臉上做出憊賴的樣子,心裏卻長嘆一聲,暗忖道:“徐問師兄身上的無形劍丟了,煉就的元蜃幻景也丟了,這是多大的事兒?本來沒有你們這事兒,我還可 從容想法子脫去這個賊名,把賊贓變成了正經來路,最多就是東西貢獻上去,我過一過手,也就有無窮好處了。現在沒法子,就只能讓你們背這個黑鍋。”

  焦飛話也不肯說,虞元果然大怒,氣沖沖的就要理論,那個盧師哥攔了一下道:“便是讓焦飛師叔驗看一下符詔又能耽擱多少工夫,難道他還敢不尊掌教郭真人 的符詔不成?”

  焦飛等的就是這一句,不禁笑道:“你們說是掌教的符詔?巧了,最近幾日灕江劍派來結親,我恰好見掌教真人在浮雲樓招待灕江劍派的兩位長老,我一直都無 緣拜見郭真人,正好趁了還符詔的機會,去見上一面。”

  虞元等人的臉色頓時變了,焦飛察言觀色,知道這符詔果然是來路有問題的。虞元想也不想就大叫一聲:“你這是有意刁難!”他把手一楊,一道金虹如電,把 焦飛先圈了起來放著他逃走。那個盧師哥倒也配合默契,揚手打出了一團煙霧,焦飛嗅著一點,翻身就倒,他也沒有料到虞元和盧師哥這些人出手如此之狠,這團煙 霧如此厲害,百忙中只來得及把烏雲兜召喚出來,給自己墊了一下,就再也人事不知了。

  待得焦飛醒了過來,發覺自己已經不在北極閣,烏雲兜和劍囊都放在身邊,自家躺在一張玉榻之上,滿室都是馨香之氣,他嗅了一口,便知道是在燃著安神寧心 的香材。

  “這卻是哪里?”

  焦飛才起身,就覺得全身無一處不疼,顯然虞元等人下手極黑,任憑他從高處落下,也沒援手,如果不是他見機的快,昏倒之前把烏雲兜召喚了出來,只這一下 就要被摔死,僥幸不死也是殘疾。修道人的軀殼十分珍貴,沒有煉成元神之前損毀不得,虞元這些人幾乎要斷了他長生之路,由不得焦飛隱忍,心中怒火高熾,好半 晌才壓了下去。

  “這些帳早晚有得算,我還是先修煉一番,調息下內傷罷。”

  焦飛雖然僥幸未有摔斷手腳,但是小傷無數,而且臟腑也受了震動,受傷非輕,他運煉起天河正法把內息一一安撫,有暗暗運起黑水真法修復筋脈五臟,這黑水 真法淬煉肉身,對這些硬傷原比天河正法高明些。焦飛也不知煉氣打坐了多久,這才吐出了一口淤血,內傷盡數痊癒。

  這一次他冒了極大的風險,心頭總是鬱悶,也不管這間屋子是誰人的,推開房門就走了出去。走沒多遠他就認得出來,這裏正是招待灕江劍派兩位長老的浮雲 樓。這一次灕江劍派是兩位長老帶領,但是二代弟子也有十幾個人,浮雲樓地勢盡在麒麟殿之下,乃是麒麟峰上凸起的一個小山峰,風景絕佳,正是天河劍派招待貴 賓之所,平時就算住上百十人都足足有餘。

  焦飛心中正奇怪,為何會是灕江劍派的人救了自己,就聽到一間屋子裏傳出了人聲,只是語氣輕佻,調子也奇怪,他一時好奇,就湊過去在門縫裏望了一眼。看 到了屋子裏說話的東西,他頓時好笑起來,原來是一頭綠鸚哥和一頭巧嘴鷯哥在對談。。

  綠鸚哥咂嘴說道:“這一次虞元女婿可禍事了,居然驚動了徐問師伯的遺蛻,這還罷了,居然還驚走了無形劍,那一道光虹真是燦爛,果然是天下少有的寶 物。”

  巧嘴鷯哥有些奇怪的問道:“綠哥哥,無形劍顧名思義應該無形無相,怎會有一道長虹,還如此燦爛?”

  綠鸚哥傑傑冷笑道:“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無形劍乃是天下十四口最出色,被煉成了法寶的飛劍之一,隱現由心,需要有無形劍訣配合才能隱去了劍光,無形 無色,傷人於不知。平時便是這樣的一道五彩十色的斑斕長虹,劍光反而在各家派的飛劍中最是耀眼。無形劍走脫時的那一道長虹,連郭真人就驚動了,天河劍派不 知有多少人去追,你不是也瞧著了,那道劍光,怎是凡俗之物可比?”

  巧嘴鷯哥嘖嘖有聲,不知是在誇耀這無形劍的厲害,還在在贊頌綠鸚哥的見識。

  焦飛在窗外聽得心頭一愣,暗叫一聲怪了。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3:38 PM

二十 求親(十一)

  這個黃臉少年心中暗道:「無形劍跟雷電元罡化合為一,都在我的手裡,怎會還走了一口無形劍?這兩頭呆鳥說的煞有介事,想來不會是假的!」

  綠鸚哥得了巧嘴鷯哥幾句誇讚,似乎志得意滿,叫了一聲道:「尤其是那個焦飛,被虞元女婿打的半死不活,走脫了無形劍的時候他人事不知,虞元女婿便是想要栽贓也沒辦法了。如不是我們灕江劍派力挺,他這一次闖下大禍,下場十分不妙。不過那個焦飛也是個笨蛋,就居然被師侄兒輩的人給打了,也不知孟師伯,越師伯看上了他哪一點,居然還要把掌門愛女相配給這廝。他哪裡配得上我們家陽凰兒師叔?陽凰兒師叔的天分,可是本門每個長輩都讚不絕口的,若不是貪玩兒了些,早就是本門五大弟子之列了。」

  焦飛聽了幾句,也不禁好笑,別的也好罷了,原來孟闐竹要給他許婚的女孩兒,居然有如此來頭。不禁心中暗道:「陽虎兒我倒是見過,目中無人的緊,比起來虞元也只算軟腳蝦,那可是連查雙影那等厲害角色都敢去斗的。就是不知道這個陽凰兒是他的姐姐,還是妹子,不過我都鬧出來這般名聲,此事應該是不會再提了罷!」

  雖然房間裡只是兩頭鳥兒,焦飛也不好聽墻根太久,他輕手輕腳了離開浮雲樓,耳邊兀自還聽得那兩頭鳥兒在呱噪。焦飛知道事情算是鬧得大了,他心裡也好奇那走了的斑斕長虹是什麼東西,便想要去尋蘇真問個明白,結果蘇真不在玉樓殿,他只好去麒麟殿尋陳太真,可是也沒尋找。

  焦飛在天河劍派只相熟這兩人,雖然他還認得一個徐慶,卻是絕對不敢找上門去的。

  既然尋不到人,他也只能長嘆一聲,想要回北極閣去,但是一抹劍囊和烏雲兜,卻駭然發現北極閣的執役令牌不在,頓時有些煩惱。暗忖道:「定是虞元他們搶了我的執役令牌還未歸還,沒有這塊令牌,我也回不去北極閣,過不去北極磁光大陣的。這卻如何是好,我能到哪裡呆這一回?」

  焦飛想了一會,忽然記起了九尾兒那頭碧玉蠍子精來,擊掌道:「險些忘了把定顏丹去送她,既然答應了人家的事兒,總要信守諾言。左右無事,我便去把這定顏丹送了,勝過了在這裡閒逛,也能了卻此事,不必再多這一件事兒掛在心上。」

  焦飛把烏雲兜一起,頓時覺得身體有些輕快,似乎駕馭烏雲兜也靈動了些,他只當自己修為又深了一層,也沒往別處想。烏雲兜一轉,立刻往西去了,他上次跟碧玉蠍子精九尾兒問過對方家居何處,仗著雲頭也還迅速,焦飛一路尋找過去,飛了三四千里路,才看到一座山峰,景色秀麗,好似九尾兒提起過的琵琶峰。

  「應該便是這裡了!」

  焦飛把雲頭在半山腰上一落,走了百餘步,就看到了一座洞府。只是有些怪哉,好大的洞口,居然連洞門都沒有,只是在洞口上書寫著三個大字「毒敵洞」。洞府的名字,倒是跟碧玉蠍子精九尾兒所言相同,焦飛便試著高喊了一聲。

  「九尾兒姑娘,小道焦飛,按約定來送丹藥了,你可在家麼?」

  洞府內吃吃一笑,說道:「原來是焦小道長,快些進來。」

  焦飛聽出有些不對,哪裡敢進去?把手一揚,憑空招來一條水龍,直指洞中,他自家卻往後退了好幾步,把烏雲兜扣在了手中,就要逃走。洞府中一個身材婀娜,頗為高挑的女子含笑走了出來,焦飛的那條水龍,到了她身前就自行消失了。顯然兩家的法力差距極大。

  「原來是那頭胭脂虎!」

  焦飛心頭生了警惕,暗叫一聲不好。道門中人修煉許多都是卡死在煉氣成罡這一層,無法凝聚內丹,尤其是旁門中人,十分之九也只能在煉罡境界苦苦熬上一世,也不得再上半層樓。妖族中能修成內丹的更是百中無一,能夠煉就內丹,在蠻荒中就有資格獨霸一方,號稱妖王,統帥少則數千,多則數萬群妖,就是等閒佛道兩家的門人也不敢輕忤。

  就算他有一百套天星劍丸在手,也無力抗拒這等大妖怪,便是上元八景符也難保他平安。焦飛暗暗叫苦道:「看來是這頭胭脂虎太過記仇,居然來找九尾兒那頭碧玉蠍子精的麻煩,卻被碰上了。」
 
   虎精胭脂見到焦飛,卻滿面含笑,萬福一禮道:「上次焦小道長在旁,胭脂還小人之心,以為道長要等俺度過了雷劫,就要討個便宜。沒想到焦小道長卻是宅心仁厚,危急關頭,救了胭脂的性命。不然被那個小孩兒一道金虹斬了,俺數百年苦修都要付之東流。」

 焦飛見這頭虎精知道感恩戴德,也就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修行辛苦,也就不肯隨便壞人道行,比如我凝練內丹時被人捉了去,也是慘事一件,推己及人,此事也不算什麼。」

  這頭母老虎成精之後,容貌甚美,臉上微有斑紋,不但沒有破壞凝脂般的肌膚,還給人面帶桃花,溫柔款款之致,讓焦飛如沐春風。

  她倒是真心感激焦飛,連續萬福了幾下,道謝的甚是慇勤。當時她才度雷劫,修文還不及平時的一半,如今回洞府閉門苦修了許多時日,不但功力盡數恢復,而起凝成內丹之後,法力大漲,比度雷劫之前高出十倍有餘,這才上門來,輕易擒下了碧玉蠍子精。聽到焦飛居然跟碧玉蠍子精交好,心頭就有些難辦,暗道:「九尾兒趁我渡劫,前去暗算,此仇不報怎能甘心?可要是拂了焦小道長的面子,豈不是我忘恩負義?」

  焦飛不知道虎精胭脂心中為難,暗道:「雖然這頭胭脂虎還記得我幫忙過她,但是求情給九尾兒,只怕也難罷?」調解糾紛這種事兒,本非焦飛所長,一時兩家作難,都暗自思忖。



二十一 通天峰主(一)


  還是焦飛聰明,忽然想起一事,暗忖道:「就連越輕寒師姐,也跟我討要定顏丹,說不定這頭胭脂虎也會歡喜此物,不如我都推在九尾兒身上,或者能幫她討個情面。」

  拿定了主意,焦飛微微一笑道:「前幾日我是奉命出門採藥,恰好九尾兒說我對她有恩,便自願帶路,采了許多藥材。其中有幾味藥材,乃是我急需之物,為了酬謝她的勞苦,便答應替她煉製一丸定顏丹。」

  「定顏丹?焦小道長竟然能煉製這種奇藥麼?便是妖怪也有衰老的一日,服了定顏丹便能駐顏不老,哪一個女孩兒家不渴求此物?怪道九尾兒那小妮子那般看重那株絳珠草,原來是有焦小道長的門路。」

  焦飛欲待分說自己跟九尾兒之氣不識,但是轉念一想,任她誤會也好,便展顏一笑道:「雖然九尾兒上次確實犯了胭脂姑娘的大忌,但誠所謂冤家可解,我開爐煉丹,多得了幾粒,既然胭脂姑娘也需求此物,小道便借花獻佛,拿一粒定顏丹替九尾兒向胭脂姑娘賠罪如何?」

  虎妖胭脂頓時回嗔作喜,喜孜孜的說道:「若是道長肯送一粒定顏丹給俺,這小妮子的事兒,俺便揭過了。本來便是沒有此物,,焦小道長說一聲,俺也不好意思為難她,只是沒有這般心甘情願罷了。」

  焦飛見這頭胭脂虎全無心機,說話直爽,心頭也有幾分親近之意,拱手道:「胭脂姑娘沒有道家傳承,卻能煉就內丹,讓我這等有正宗嫡傳的人汗顏無已。」

  這頭胭脂虎能從一介山中猛虎,開了靈識,修成如此厲害的道法,心中自然有幾分傲意,難得焦飛說話可喜,這頭胭脂虎聽得心花怒放,幾句話就把她吹捧的好不開心。加上焦飛手中還有定顏丹這樣的奇物,哪個女妖精不在意自己的容顏?為了能在化形之後生的美貌些,這些女妖怪是什麼危險的事兒都敢去做一做。

  妖中的雄性生的難看的比比皆是,皆因為妖族以力量為尊,越是雄壯,越是猙獰,甚至故意生的難看些,便以為是好的。而女妖怪卻個頂個的美貌出眾,除了那審美品色有些問題,變化的樣貌怪異一些,大多數的女妖怪都十分在意自己的容顏,比人間的普通女子好看的多。

  不過便是妖族也亦老,焦飛都是沒想到,這一粒定顏丹居然讓自己得益不少,前面買好了越輕寒,現在又能跟這頭胭脂虎打的火熱。

  虎妖胭脂倒也是個爽快的性子,被焦飛吹捧了幾句,就拉了焦飛回身入洞,那碧玉蠍子精九尾兒正被駟馬倒攢蹄的捆綁起來,吊在洞頂上。虎妖胭脂還未來得及擺佈,只是旁邊放了一個大鍋,裡面的水熱滾滾的,立意頗不善良。。

  胭脂見到了這口大鍋,面上有些發紅,當著焦飛的面頗不好意思,反手一拂,那口大鍋就不知被送去了何處。這搬運法比焦飛更高明百倍,舉重若輕之處,盡顯煉就內丹的大妖怪的高強法力。

  焦飛把胭脂拿來跟天河劍派的師兄,師侄兒們做了個比較,心頭暗道:「這頭胭脂虎的法力,只怕跟蘇真師兄都差不多,不過她縱然有幾手法術,也都不過得了道門真傳的弟子。她最多也就能勝過三五個虞元那樣子的,碰上蘇真師兄,一劍就要被宰殺了。」

  九尾兒本來自忖必死,忽然見到焦飛跟胭脂走了進來,頓時多了幾分希翼,焦飛得了虎妖胭脂的允諾,因此也不客氣,把手一揚,就把九尾兒抓了下來。伸手一指,九尾兒身上的繩子就寸寸斷裂。虎妖胭脂在她泥丸宮上貼了道符籙,鎮住了這頭九尾碧玉蠍子精的一身法力,焦飛也給她摘了下來,溫言說道:「我已經幫你求過了情,胭脂姑娘亦願意原諒了你,我看你們兩人不如結為姐妹,一同修煉還有個照應。」

  胭脂似笑非笑的說道:「九尾兒你運氣倒好,我也不說了,焦小道長做和事老,我是沒半句話說。」

  聽到可以活命,九尾兒立刻高聲叫道:「怎敢跟胭脂姐姐並列,我願意給胭脂姐姐做個婢女,這座毒敵洞也送給了胭脂姐姐。」

  焦飛實在不耐跟兩個女妖精說合,見沒他的事兒了,把定顏丹留了兩粒,也不去管兩個女妖怪是做姐妹,還是主僕,也不顧胭脂和九尾兒的挽留,告辭了便走。見焦飛真是不願意留下,九尾兒眼淚婆娑,俏臉上全是淚痕,對焦飛說道:「九尾兒兩次得蒙焦飛道長的大恩,其他的小恩德也不好意思提起了,日後只要焦小道長需要,九尾兒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焦飛笑笑說道:「修道之人,哪有許多危險,這份情我是承了。九尾兒姑娘,胭脂姑娘你們好自修行,焦飛去也。」
 
 焦飛一抖手,把烏雲兜散開了,一半日的功夫,就回到了金鰲島。這一次不用他去尋人,就有一道金光接引,把他引到了浮雲樓上。焦飛心中一驚,在座的可都是不世高人,不但孟闐竹,越輕寒在座,灕江劍派的兩位長老也在,其他的隨行弟子也在。天河劍派這邊,陳太真,蘇真,徐慶,等人都在座,就連掌教郭真人都在。方才就是陳太真出手,把焦飛接引了下來。

  郭嵩陽威名赫赫,不但執掌一教,更是煉就元神的曠世高人,其他人更無一個尋常之輩,焦飛在這些人不敢託大,連忙拜了下去,參見本派的掌教真人。

  郭嵩陽年貌甚輕,看起了不過是個二十七八的年輕道人,其實已經壽過六百歲,一身法力神通深不可測。他淡淡說道:「你便是焦飛麼?」

  焦飛應道:「正是焦飛。」

  蘇真在旁說道:「大家都在等著你,快把那日的事情仔細說了,不得有半點隱瞞。」

  焦飛當然不會在這上弄花頭,也不故意陷害虞元等人,只是把當時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絲一毫也無添油加醋。



二十一 通天峰主(二)


  焦飛自是不知,虞元等人也早就把此事說過了一遍。不過虞元等人為了推卸責任,把六七成的責任都轉到了焦飛身上,聽過了兩人的分頭述說,在座諸人都是心如明鏡的人物,自然覺得焦飛這樣不滑頭的說法更為可信。

  郭嵩陽真人聽了焦飛的話之後,半晌也不做聲,最後才淡淡一句說道:「北極閣乃是本門重地,執役弟子干係重大,你連執役令牌也保不住,這北極閣的執役弟子你不必做了,先卸下這差使罷。不過光是如此尚不足懲罰,今日就驅逐你出金鰲島,去通天峰管理那些外門弟子,如無事情不得擅自回來。」

  焦飛心頭一愣,暗忖道:「這怎算是懲罰?在北極閣冷冷清清,在通天峰卻要管著百餘外門弟子。雖然修道之人不重權勢,可去通天峰做執役弟子,怎麼都是好事兒來的。」他不敢懷疑掌教真人,連忙拜伏在地說道:「弟子甘願受罰。」

  蘇真微微一笑,衝著掌教郭真人恭謹的說道:「焦飛師弟修為不成,弟子願送他去通天峰,並且教導他如何管理通天峰的外門弟子。」

  郭嵩陽真人微微揚手,一道白光射入了焦飛袖中,言道:「你們兩個去罷,我還跟灕江劍派的兩位長老有事兒要商討!」

  蘇真攜了焦飛的手,步出浮雲樓,低聲笑道:「焦飛師弟可算是因禍得福,從此不必再去北極閣呆著了。那地方冷清無比,本是處罰門中犯禁弟子的去處,放你去哪裡轉有幾分幽禁的意味。通天峰雖然事務較多,但也是本門重地,還兼著傳授法訣,檢驗修為的重任,焦飛師弟你不可輕忽。唯有一件不好,便是通天峰執役弟子事務極多,會耽擱了修煉,你要自省些。」

  焦飛忙道:「小弟定然不敢耽擱了修煉!也一定會做好執役弟子份內之事。」

  蘇真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通天峰事務極多,可不像你在北極閣只有孤家寡人,算上你共有四名執役弟子,分到你頭上,也不會有太多繁雜的差事。」

  焦飛登時放下了心事,說道:「原來如此,通天峰上還有其他師兄那最好了。有不懂的地方,我也可跟他們請教。」

  蘇真淡淡一笑,也不置可否,只是叮囑他幾句,便縱起一道白虹,把焦飛送到了通天峰。蘇真在天河劍派的地位極高,不要說普通內門弟子,就算是一般的長老也及不上,因此他才到通天峰,原本的三個執役弟子就都迎接了出來。

  蘇真給焦飛介紹道:「這位焦飛師叔,從此便要在通天峰執役,這三位都是虞笙師姐的門下,你們可見過禮來。」

  為首的一個頭梳雙丫,年有二十七八的女道士,對焦飛稽首道:「晚輩靈音,這兩位師妹是靈雲,靈冰,見過焦飛師叔。」

  焦飛本想客套幾句,沒想到這幾個執役弟子都比自己小著一輩,頓時訕訕一笑,看著三位年紀最小也大過了自己七八歲的女冠,向自己躬身為禮,也只能略略抱腕,表示不敢承受如此禮儀。

  天下道門創自十祖,天河劍派的開派祖師郭真人也是道門十祖之一斗法勝祖師的記名弟子,但是道門草創不久,並無軌儀,服色也無定製。雖然道門十祖之一的老丘,曾做了一套規章,定了道人的服色,甚至喝令門下必須捐棄本名,以道號為稱呼。但也只有老丘的門下才緊守不移,其他道門中人仍舊自行其事,只是道人的服色卻差不多推廣了開來。因是之,蘇真,焦飛等人雖然算做是道門正宗的傳人,卻也不曾改換道號,只以本名示人。不過天河劍派的其他弟子,也有覺得道門該有這一定之規,遵從老丘所創軌儀之人。比如虞笙自家名號未換,卻給門下弟子都改了道號。

  靈音早知道焦飛之事,她俗家姓盧,有個弟弟就是和虞元交情極好的那位盧師哥,這一次虞元打了焦飛,驚走了無形劍,連帶她的弟弟也受了懲處,心中頗不喜焦飛此人。但是蘇真乃是六大弟子之一,地位遠比她的師父為高,靈音也不敢多嘴,只把通天峰的事情跟焦飛說了一遍。

  蘇真呆了一會告辭便走,焦飛想要問關於無形劍飛走之事,只是一直都不得空,也不好當著靈音等人面前,跟蘇真提起此事,只能留待以後。蘇真一走,靈音便問道:「焦飛師叔來做通天峰執役,可要先選了住處?」

 焦飛笑道:「我也曾在通天峰住過幾月,就還在原來山峰腳下那處洞穴算了。」

  靈音眉頭一皺道:「那卻不妥,我們執役弟子乃是內門弟子中管著差使之人,怎能和外門弟子雜居?何況通天峰上還藏著一些典籍,儘管這些典籍只是用來傳授外門弟子,非複本門秘傳,但也需要人看護,焦飛師叔還是跟我來吧,便讓靈音安排住處給你。」

  焦飛倒是從善如流,跟著靈音到了通天峰最頂。通天峰高一萬八千丈,宛如撐天神柱,附近萬里之內,都沒有比它更高的山峰了。天河劍派把通天峰最頂鏤空,添加了些磚瓦,修築了一座道觀,氣勢極為雄偉,在道觀的任何一處都能鳥瞰萬里,通天河兩岸,上下游盡皆在眼中。

  靈音帶了焦飛直入這座通天觀的最後,給他安排在一處獨立的小巧院落,有三四間房舍,還有十步見方的院落,抬頭便可望見白雲朵朵,宛如近在眼前,焦飛倒是極滿意這地方。靈音見焦飛也不挑剔,便說道:「每月十五,通天峰的外門弟子都要到通天觀得我們幾人的教誨,並且考核修煉的成績,焦飛師叔初來咋到,怕是不懂得這些事情,頭幾次便不用與會了。這座院落不遠,就是外門弟子能學的那些典籍存放之處,焦飛師叔可以隨時翻閱。若是您覺得不甚方便,還可在外門弟子中挑選幾人,來幫您灑掃房舍,做些雜務。」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3:47 PM

二十一 通天峰主(三)

  焦飛連忙道:「不用不用,我習慣了一人修煉,多了人反而不便。」

  靈音也不勉強,對焦飛一禮,帶了兩位師妹便即離開。焦飛等靈音,靈雲,靈冰三名女師侄兒一走,這才松了口氣,這三名年長的女師侄兒對他態度頗為不善,還隱隱表示了不欲他插手通天峰的事務,焦飛自然不會跟這些女師侄兒爭權,對他而言,能夠多出時間來修煉,乃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站在自己獨居的院落中,焦飛任憑通天峰頂的罡風,吹拂自己的衣袂,心中油然一暢,這是他到了天河劍派之後,首次扭轉了局勢,開始正式融入了天河劍派的核心弟子當中。

  「我現在所修的法訣,乃是本門三法四訣之一的天河正法,只要我突破了煉氣成罡這一層境界,便能成為本門長輩默認的真傳弟子,和蘇真師兄,陳太真師伯,徐慶師伯一般,可以學到最高深的法門,道力遠超同儕,甚至在道門中也有了一定的地位。憑此為臺階,日後長生之路,便會比其他人更寬闊。總有一日我要煉就元神,逍遙於天地之間,超脫凡俗之軀,做看過的文章中,那些縱橫天地,無所畏懼,不生不死的仙靈。」

  焦飛仰天長嘯,身上氣浪滾滾,宛如升龍,靈音,靈雲,靈冰等三名女冠,聽到焦飛的嘯聲,都不禁心中一震,年紀最小的靈冰脫口而出叫道:「不是說這個焦飛師叔道法十分低微,被虞元師弟都打的險些生死不知,怎的這嘯聲如此驚人,宛若九天龍吟!」

  靈音把袖袍一拂,喝道:「憑他什麼修為,才入門一年,又死了師尊,再也沒有機會追上我等,只怕早晚還會被逐出門去,你們兩個有什麼可驚疑的!」

  靈雲亦道:「這嘯聲不似道門正法,倒有點像是俗世中精通武藝之人,踏階先天之兆。聽說這位焦飛師叔在俗世裡歷練過的,只怕不知從什麼地方,學了一身人間的武藝,便是他借了道門的真傳,把武藝修煉到絕頂,也不過跟道家煉氣第二層,入竅的修為相等。縱然他是那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能夠於幾乎不可能中領悟先天武道,也不過約略相近我們道門煉氣第三層,感悟天地的功夫,總也算不得什麼,是靈冰師妹你少見多怪了。」

  不提靈音,靈雲,靈冰三姐妹的驚訝,焦飛這一嘯聲震百里,通天峰從上到下,人人都聽到了。那些外門弟子雖然還不得修仙的門徑,但不是被門中長老,二代弟子中的傑出之輩,從中土選來的良材美質,就是通天國中的七大門閥,或者其他的根基深厚的家族送來天河劍派的傑出子弟,十分之九都有一身武藝,其中大多數還是文武雙全之輩。

  聽得焦飛這一聲長嘯,倒是人人震驚,要知道修練武藝到了把周身竅穴都打通的絕頂地步,已經萬中無一,比修道之士打通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還要難上三分,但畢竟還不算出奇。可要是把武藝修煉到感悟天地元氣發機,踏入了先天之境,這人的資質之高,普天之下百年內未必能出一二個,比修道到了這一步艱難十倍,武藝到此為極,那是再也上不去了,但也足堪自誇。

  現在通天峰上下,有百餘名外門弟子,聽得焦飛的長嘯綿延不絕,竟爾半個時辰方才漸漸止歇,人人都是面帶驚容。靈音,靈雲,靈冰三姐妹,可以波瀾不驚,他們這些外門弟子卻沒這份鎮定。

  焦飛一嘯過後,周身氣血沸騰,他雖然修練武藝,卻也沒有到了那般高深的境界,只是他修煉的黑水真法最重鍛鍊肉身,比武藝中鍛鍊筋骨的方法高明了不知多少倍,故而一嘯之下,聲震百里,跟武藝練到了極處有些相似。黑水真法乃是魔門三十六真傳之一,不要說那些外門弟子,就算是靈音三姐妹都不識得。

  「不是說要把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打通,才能夠感悟天地麼?怎麼我才打通一百餘處竅穴,就似乎隱隱有了感應天地元氣之機?」

  焦飛心下頗為疑惑,卻不知他修煉的天河正法積聚的真氣比別種道法要雄渾數十倍,以他的兼修兩家的進境,本來早該到了感悟天地之機的境界,現在真氣雄厚足矣,竅穴還未打通,這才有這般古怪的體悟。

  焦飛按下了這些心思,打算過些時日去問蘇真。靈音三姐妹不欲他插手通天峰的事情,焦飛正樂得不管,便在通天峰住下,潛心修煉。轉眼就是三四個月過去,焦飛修為日進,天河正法到還是循序漸進,但是葫蘆劍訣卻超乎了他的預料,吸攝的五金精氣一日強過一日,已經把他手中存的十幾節折損飛劍都修煉化去。

  沒有了金鐵之物,焦飛修煉葫蘆劍訣的速度自然是大緩,他雖然不是主修這門功法,也有些不便。焦飛暗自掐指一算,自己這些日子苦修天河正法,已經打通的一百六十八處竅穴,但是葫蘆劍訣進境速度遠比天河正法為快,丹田內的五彩金丸已經煉開了兩百零六處孔竅,隱隱有了跟天地元氣呼吸相應的韻律。

  這黃臉少年暗自忖道:「只有到了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才有資格出門尋找地煞陰脈,開始凝練煞氣,天河正法進境緩慢,沒有一年半載絕無法把周身竅穴盡數打通,我何不先把葫蘆劍訣練至第三層?反正尋找地脈陰煞說不定也要幾年時光,足夠我把天河正法也煉到了感應的境界。」

  焦飛定了主意,又想道:「我若是離開天河劍派,總要有幾樣防身的法術。烏雲兜上的陳太真師兄灌注的法力已經散了,連這件法器也靠不住,上元八景符又不好拿出來使用,不如我去翻翻外門弟子的能學的典籍,看看有什麼防身禦敵的法門!」

  他起身推開了院門,卻見通天觀中迥非平時只有寥寥數人的模樣,竟然有不少年輕的男女,各自在圍成一堆交談。他微微一算日子,知道這是通天峰授法之日,曬然一笑,也不去理會這些外門弟子。



二十一 通天峰主(四)


  焦飛正要走入藏著外門典籍的庫房,就有在他身後大喝了一聲:「兀那小子你走錯了地方也!」

  焦飛微微一笑,也不回頭,藏著外門典籍的書庫有一層禁制,焦飛才一接近就騰起了一層金光。焦飛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就舒展了開來,伸手一按,這層禁制就消弭於無形。這層禁制恰是天河九籙劍訣,被丹道大成的高手設下了一道劍氣封住了門戶,這對尋常修道之人來說,修為不足便難越雷池一步。但是焦飛對天河九籙劍訣已經研習良久,自是舉手之間便能停了書庫的封門禁制。

  那呼喝焦飛的大漢,名喚楚南!原是中土大唐縱橫七八省的獨腳大盜,有一日截殺一名貪官時被天河劍派的長老陸西星擒下。這位長老本待「除暴安良」沒想到略一打聽,反是楚南名聲極好,素有劫富濟貧的美譽,且從不濫殺無辜,那名貪官的名聲卻極差,不得剝削鄉裏,還有數樁惹得天怒人怨的大冤案。

  而且楚南截殺那名貪官,也是因為那貪官陷害了同僚,矇蔽了上官而升職,那被無辜陷害的同僚兩名子女不知通過了什麼門路,求到了他這位「俠盜」的門下,楚南打聽了那貪官的形跡都確實,這才出馬刺殺。

  陸西星前後打聽的明白,又見楚南是個修道之才,這才引渡他回天河劍派。楚南才來不久,本來便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雖然得人提點過,本門藏著典籍庫房等閒不得進去,剛才叫了一聲焦飛也是好意,但是見焦飛舉舉手就進去了,不禁心中奇道:「遮莫是老楚被人騙了?為什麼這個小子便能夠隨便進去書庫重地,也不見有什麼阻擋?」

  楚南畢竟是做慣了強盜,比起那些通天國世家弟子,總是顯得粗鄙,因此在通天峰上也無人跟他交好。焦飛來通天峰做執役弟子之事,早就傳遍了通天峰,也只有他這個江洋大盜不知。楚南是做劫富濟貧的出身,一身的好武藝,學道之後更是心切,總想著能得了什麼門中秘法,立成不世高手。

  他對通天峰上這座書庫,早不知垂涎多少次了,只是不敢越雷池半步,生恐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修仙機會就此錯過。他本來尚不大服氣陸西星,是被陸西星一路帶了西行,這位天河劍派的長老種種手段,神奇莫測,終於讓他心折。但是焦飛這般大搖大擺的就走進去了,他心中便起了狐疑之意,大步走過去,也學著焦飛伸手一按。

  楚南這廝卻如何學過天河九籙劍訣?被書庫上的封門禁制反震,頓時跌了一個老大的個頭,灰頭土臉的讓其他外門弟子吃吃的好生笑話了一回。

  水盈兒亦在這些外門弟子的班輩中,她心思靈巧,家世也好,朋友便多,剛才就是跟幾個閨中密友閒聊,等待靈音等三位內門弟子出來授課。但是這邊的事情,水盈兒也看到了,她心中暗道:「剛才那卻不是焦飛師兄?聽說他被派來做通天峰的執役弟子,可惜我沒得機會上這通天觀來,不然好生懇求他,憑著我們的交情,定然會傳授我幾種高深法訣,考核內門弟子的時候也容易些。」

  「可也許他早就忘記了我罷!那些交情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他去了金鰲島之後,也就回來一次,還是為了取東西。若是真惦念那點交情,怎不來看我?回了通天峰,也不曾讓我去見他?」

  女孩兒柔腸百結,愁思無量,卻還要強顏歡笑生怕被女伴看出來破綻。水盈兒偷眼望了書庫的方向幾次,這才死了心思,暗道:「幸虧我跟焦飛之前的交往,從不曾跟人提起,不然現在被他冷落,不是要被人笑話?」

  焦飛踏入書庫之後,左右環顧,心中暗道:「這裡藏書倒也不少,總有個幾千冊罷,卻不知道可有適合我的法術?」焦飛撿了幾部水系的道法,先看了一番,這才死了心思。這通天峰存的道法,都是最入門的那種,跟他修煉的天河正法,黑水真法根本不能相比,就連葫蘆劍訣都遠為不及。

  至於術法一種,在書庫中便有單獨的書案,焦飛先是找到了一卷混元石的祭煉口訣,翻看了一遍大失所望。這門術法最是簡易,只要尋到一塊堅硬巨大石頭,用法術日日去練,最多數月便能修煉的大小由心,輕重如意,遇敵的時候拋了出去,頓時還原成本來大小,一下子便把人砸死了。

  這種法術用來糊弄凡人也好罷了,如何對付的了法術高深之輩?

  焦飛再找了一卷《剪紙車兵書》這術法也是簡單,只要練成了,隨手用白紙剪了形狀,拋出去就能化為惡鬼,兇煞,門神等物,而且其薄如紙,能從門縫,窗戶中鑽進去傷人,不過這些紙人變化的東西,力氣比常人大不些許,如果對方膽子小,自然是嚇住了,任其屠戮,若是膽子大,一腳也踢破了,用銀樣蠟槍頭來形容都不覺妥帖,真個是紙糊的法術。

  連續翻找了六七本法書,焦飛仍舊一無所獲,心中暗忖道:「這些法術如何派的上用場?糊弄凡人尚可,就算我沒有修煉法術,只是個凡人,遇上這些也只要知道關竅,膽大心細些都不難躲過,甚或破解去。當我行走天下,怎麼能靠這些法術防身?這些法術最多也不過跟禾山道的那些法術威力相等,只是略略顯得光明正大些。」

  焦飛擲了手中的法書,心頭一聲長嘆,暗忖道:「看來外門弟子也只能學習這個。這些法術的威力,還不如藍犁師父傳授我的隱身,穿墻,搬運三法厲害,對我來說全無用處。就算我閱遍這裡所有的典籍,也不會對修行有絲毫幫助。」

  焦飛大失所望,油然生出一股情緒來,眉心忽然突突跳動,本來強行鑽入了他的祖竅,卻一直安分無事的一點蜃氣,此刻卻忽然震動起來。



二十一 通天峰主(五)


  這一點蜃氣是徐問最後一點功力凝結而成,所化的元蜃幻景包羅萬有,吞了數十個徐問平生大敵的精魄,甚至連徐問還未修成元神的精魄也一併吞了,奇詭莫名,焦飛功力不足平日也不敢擅自窺探,生怕不小心把自己陷進去,那可就大糟特糟。沒想到因為翻看道書,生出了一股頹唐的情緒,居然把這一點蜃氣引動。

  焦飛運起天河正法往眉心一點,想要鎮壓下去這股蜃氣的蠢動,沒想到天河正法的法力一出,就源源不絕,那團蜃氣就宛如乾枯的深井,把焦飛的功力都吞噬了進去,涓滴不留。

  「糟糕,我怎地忘記了這團蜃氣是在自家的體內!」

  當日這團蜃氣在徐問的體內,徐問早就已經坐化,這股蜃氣毫無生機,自然生不出來種種變幻。但是當這團蜃氣鑽入了焦飛的祖竅眉心,就跟焦飛本身化合成了一體,早就煥發了勃勃生機。焦飛這一點,等若給這股蜃氣注入了無窮生機,這團蜃氣頓時在焦飛眉心爆了開來,把他又復捲入了元蜃幻景當中。

  當焦飛被元蜃幻景裹去,原地就只剩下一團蜃氣,這團蜃氣可大可小:小時宛如螢火,細如米粒;大時布展開來,就能化成城郭,人物繁盛,迎來送往,官吏市井,買賣人家,盡皆不缺。此刻無人住持,這團蜃氣便極暗淡,就算有人定睛看去,也只道是陽光散落,斑駁點點。

  焦飛一落入元蜃幻景中,就暗呼一聲道:「糟糕,當初這團蜃氣宛若死寂,我還花了一半的功力才得脫困,如今這團蜃氣得了我的功力,只怕涓滴天河正法的功力,也能讓這團蜃氣恢復無窮生機。這一次我該怎麼出去?」

  那日焦飛在失去了本我意識的徐問精魄口中問出來元蜃訣的道法,但卻沒有去修習,甚至都未曾起意過。要知道修行之路條條,走上其中一條,勢必不能半路更換,不然就能若要重頭來過。除非他煉就元神,倒是可以參詳元蜃訣的道法,那時候長生漫漫,自然有無窮時光來練習法術。

  但是現在焦飛想要從元蜃幻景中闖出去,只有倆條路,一條是像上次一樣,憑藉強橫法力,一次性鼓爆元蜃幻景。但是這一次,這個法子卻不成了,徐問畢生苦修的這一點蜃氣已經跟焦飛緊緊結合在一起,穩居在他的祖竅之中,等若有了根基,焦飛不論用盡多少法力,也只是讓這團蜃氣恢復原本的神妙變幻之法力罷了。

  再有一條道路就是修習元蜃訣,只要能修成一兩層元蜃訣,把元蜃幻景略略操縱個一兩分,開合如意,這裡自然就困不住他了。反而會成為焦飛來去自如之地,平時還能把身軀隱入元蜃幻景,讓別人無法捉摸。

  要知道蜃也是上古神龍之一,傳說這條龍種能夠吞吐蜃氣,化為城郭,常人誤入其中,娶妻生死,買賣營生,科考中舉,生活數年才知道一切皆是幻境,卻被大蜃一口吞入肚內,精魄都化成了蜃氣的一部分,再去迷惑後來人。

  上古之時有創世七凰:天凰辟混沌,離凰定五行。之後便是羲凰化日,冥凰煉獄,媧凰造人!再然後是鳳凰生於梧桐神樹之上,統帥天下飛禽走獸,乃是萬妖之長,丹凰生於不死火焰當中,催熟五穀,化生萬木。於創世七凰並列的,有九種真龍,黑龍玄冥,幻龍元蜃都是九種真龍之一。

  焦飛知道自家只得一條路選,沒奈何只能在元蜃幻景所化的城郭中,選了座空置的宅院,閉了門,暗暗把從徐問那裡問出來的元蜃訣默誦了數遍,這才把心一橫,著手修煉起來。

  要知道佛道兩門,皆不及神宗魔門久遠,修行法訣借鑑神宗魔門處頗多,這元蜃訣更是最為接近魔門真法,在道家中也是別樹一格,不按道門法訣常理。道門修煉都是從煉氣入手,比如天河正法修煉的真氣便是一元重水,葫蘆劍訣修煉出來的便是五金精氣,起手的第一步不管怎麼變化,都要從丹田處開始。

  這元蜃訣卻是從眉心祖竅開始修煉,修煉出來的便是蜃氣虛中生幻,似是非是,若是修煉到的最高深處,便能把身軀和蜃氣合一,幻變無窮。

  若是換了別人,修煉元蜃訣便是極難,這部道訣本來便是天河劍派三法四訣中至難的一種,不然也不會只有徐問一個人修煉成就。偏偏焦飛本身修煉的天河正法,乃是天河嫡傳,與元蜃訣有同源之效,又加上焦飛所修習的黑水真法,修煉到了極處就是化身黑龍,於大蜃本來同種,兩兩相加,焦飛打坐不過兩三個時辰,便有一團暖意生自眉心。

  這股暖意懶洋洋,似是非常輕飄,只要略加碰觸就會消散,但不管焦飛用法訣如何谷催,卻只是在眉心丟溜溜的轉。焦飛也不著急,耐了性子和這團暖暖的真氣周旋,元蜃訣修煉出來的蜃氣最是難以馴服,這入門第一關往往數十次都難成,只有把這團一陽初生的蜃氣在祖竅中吞吐自如,才算是大功告成。

  元蜃訣的真氣胎動,也是起自眉心祖竅,不似尋常道門功法,是在丹田中動起,因此這入門第一關就加倍艱難。要知道人憑空一坐,便會生出無窮雜念,雜念無數,幻境自也無數。元蜃訣最重的便是守心,抱定了自家的念頭,把一切雜念全部斬斷。這一關若是過了,後面的修行就通敞的多,但人的念頭哪有那麼好控制?焦飛連試了百餘次也無法大功告成,只能散了念頭,捏了黑水真法的法訣,他要先恢復心頭的輕鬆。

  「這元蜃訣真不好修煉,光是入門第一關就這麼艱難,不過若是我能修煉成第一層,至少便出的去了,倒要耐下心來,不可慌張了手腳。」焦飛從黑水真法,換到了天河正法,又換到了葫蘆劍訣,終覺心頭空明,不滯雜念,這才重新撿起了元蜃訣來。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3:50 PM

二十一 通天峰主(六)

  也虧得這間書庫向少人來,也不知過去了是三個月,還是五個月,焦飛仗著三門功法寧定心神,斬卻雜念,也不知費了多少功夫,運煉起元蜃訣來,漸才駕輕就熟,能在眉心吞吐一絲蜃氣。

  這一日焦飛苦修打坐,眉心忽然轟鳴一聲,他猛地睜開雙眼,眸子中光明大盛,異彩流轉,瞳仁竟然都化作了五彩琉璃色,那是元蜃訣修煉有成,定然會有的異兆。

  這黃臉少年,一聲斷喝:“咄!”

  全身法力一股腦的湧出,他所居房舍受了這一喝,猛地炸成了一片平地,磚頭石瓦,雕梁畫棟,柱子房梁,都返本復原,化成一團五彩的蜃氣沖上了天空。

  “與我收!”

  這團蜃氣就像是聽到了號令一般,猛然收縮到了一起,被焦飛收攝到了眉心。

  焦飛曾先後把兩門心法修煉至真氣胎動境界,本身經驗純熟,又不是憑空修煉,只要他以本身功力作為一點引子,就能把元蜃幻景中的蜃氣收為己用,不需要真個從頭來過。饒是如此,焦飛還是花費了如許苦功,才把元蜃訣修煉到了第一層境界。

  這一片大房舍炸裂,動靜何等之大?恰有三五個行人恰從焦飛修煉之地路過,便來探頭探腦,看個好奇。焦飛知道這些人物,乃是蜃氣所化,並非真正生靈,倒也不做婦人之仁,伸手一招,這幾個推車,挑擔之人頓時化為輕煙,鉆入了焦飛的眉心。

  “看來此法果然了得!居然有這般神妙,怪不得徐問師兄能縱橫天下三百年無敵。等我把元蜃幻景煉化,也就能出的去了。”
  焦飛煉化的房舍消失後,他左近便是一片白地,這黃臉少年在此地等候了三兩個時辰,煉化了百十個行人,信心大增起來,再伸手一指,把附近的數十幢房舍一起煉化,起身便往城門方向走去。

  焦飛一路上見人收人,見鬼收鬼,房舍樹木,城廓,石頭,無一肯放過,他每煉化一處元蜃幻景,元蜃訣的修為便增厚一分。等他在走到城門,元蜃幻景所化的城郭,已經空出了老大一片白地,占了這座城廓的百分之一二的面積。

  徐問的精魄就站在城門不遠,焦飛沖他伸手連招,卻總是招之不動,但是徐問周圍的城門,買賣人家,把手城門的兵丁,全數化作了蜃氣。

  焦飛頓時醒悟,暗忖道:“看來這徐問精魄並非蜃氣幻化,所以我收之不動。”

  焦飛見收不動徐問,也不耽擱,立刻換了方向。再往西行數百步,有一個身著黑袍的長髯老者也不為焦飛元蜃訣所動,又行數十步,這次卻是一座精銅的門樓不應焦飛的召喚。這黃臉少年知道,這些不是徐問所殺大敵的精魄,就是收在元蜃幻景中的法器,不是蜃氣所化,元蜃訣都收不走,便都一一繞了過去。

  初始焦飛還是見石收石,見樹收樹,見人收人,見屋收屋,到了後來,便是憑空一吸,整片整片的街道房舍,連著裏面的人物牲畜,店鋪中的貨物,招牌,花花草草都幻化成一股股五彩斑斕霧氣,被焦飛都收入了眉心祖竅之內。等他在這座城郭中走了一遍,這座蜃氣所化的城郭就只剩下了數十個人物,百餘件器物,佇立在白茫茫的一片平地上。

  焦飛把手掌按在了地上,默誦元蜃訣法門,一聲高喝,道了聲:“起!”元蜃幻景最後一點根基立刻應聲破碎,化成了無數的流螢,焦飛也落在了通天峰的書庫之內。

  “我的修為還是差了徐問師兄太遠,用天地之別的尚不足形容。只是元蜃訣雖好,卻不該是我苦修之法,耽擱了這三五個月,說不定我的天河正法又能打通幾十處竅穴。”

  焦飛雖然是勉強收了元蜃幻景,但是這團蜃氣乃是徐問畢生功力最為精華所在,就連運煉元神時,全副的功力都用上去了,也還是留下這最後一點菁華。這團蜃氣已經被徐問修煉的近乎法器,牢不可破,焦飛也不過是把這團蜃氣上徐問的最後一點烙印去掉,距離真正的掌納還談不到。

  焦飛一按眉心,那團五彩斑斕的蜃氣,就翻滾不休,也漸漸了化成了一座城市,只是看起來跟長安有幾分形似。元蜃訣修煉出來的元蜃幻景,乃是人的念頭所化,裏面的人物,亦多是曾見過,焦飛平生所見的雄城無過長安,因此他煉化了徐問的最後一點功力,修成了元蜃訣之後,便在念頭裏幻化出來這般一座城池來。

  焦飛來通天峰書庫,本來是想尋找一門法訣,好用來護身禦敵,不是來閉關修煉,沒想到一下子居然耽擱了這許久。焦飛隨手結了書庫封門禁制,卻見靈音,靈雲,靈冰三人一起在院中,不禁問道:“三位師侄兒為何不在自家房中修煉,卻在這裏閑坐?”

  靈音見到焦飛,神色頗為不善,冷冷的拱手道:“焦飛師叔倒是清閑,通天峰的事兒一概撒手不管,我們姐妹愚魯,殫精竭慮也時有差錯,正要跟焦飛師叔討個法子!”

  焦飛笑道:“有什麼事兒,便來直說罷!我修道遠不及三位師侄兒年久,見識什麼的也是比不上了,但是偶然或者有些靈機一動,想到些三位師侄兒忽略的小節!”

  靈音淡淡說道:“便是那楚南傷人一事,這人原本是個強盜,桀驁不遜,跟幾個外門弟子口角,便把人打的半死。我本來要攆他出去,但他畢竟是陸西星師叔祖帶入門來,這個主不好做!”

  焦飛心道:“楚南與我素不相識,這種冤頭的事兒,我才不會惹麻煩上身。”當下就淡淡一笑道:“此事簡單,既然是陸西星師叔帶入門來,就稟報給陸西星師叔知道,讓他老人家做主好了。我還有些修行上的關隘,還要閉關幾日,這種事情還是幾位師侄兒來執掌門規罷!”
  言畢,焦飛也不等靈音回答,拱了拱手,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二十一 通天峰主(七)


    焦飛這般瀟灑,說走就走,倒是把靈音氣了個半死,心中把焦飛暗暗詆毀了無數。本來她們三姐妹還擔心焦飛爭奪這通天峰的權勢,但是現在靈音也看出來了,焦飛一意修煉,根本就不願意管這些閑事兒。

  靈冰望著焦飛的背影,低聲跟兩位姐妹說道:“靈音,靈雲兩位師姐,看來這位焦飛師叔是一心想要長生,非要煉就元神不可,一點時光也不願意耽擱,除了修行,還是修行!”

  靈雲有些不在意的說道:“只可惜他運道太差,才入門就死了師父,居然在我們通天峰的書庫內也呆了四五個月,足不出戶,雖然可見精誠,但也能見出他修為何等之差,連這些外門弟子的典籍都如珍如寶。他只怕今後的成就連我們姐妹也不如,何談長生,只是他癡心妄想,希冀萬一之機罷了。”

  焦飛自然不知靈音等人在討論他什麼,便是知道他也不在意,他雖然浪費了三五個月的修行,但卻破解了元蜃幻景,本來他想要在尋找一門護身法訣的事兒,也就此迎刃而解了。那些被徐問所殺,吸攝了精魄煉化到了元蜃幻景中的人物,生前也都是叱吒一方的修士,想要問什麼法訣沒有?

  焦飛之前不願意用此法,是因為他自忖修煉天河正法為主,黑水真法為輔就已經足夠,葫蘆劍訣都隨時可以舍棄不練。還要去追問那麼多的法訣作甚?反正也修行不過來,知於不知都沒什麼區別。甚至現在這般也雅非他所願,只是既然惱已經耗費了功夫,唾手可得的法訣,也無需故意去錯過了。

  焦飛回到自己的院子,立刻閉了門,法訣一撚,踏入了元蜃幻景當中。這一次他見到的人物熙熙攘攘,卻都是焦飛曾見過的那幾個,其中也包含了他在白石鎮上的玩伴,孟寬和林小蓮,以及他在長安認得的蘇環,王道緣,姚開山等人皆在其中,只不過這些人都是蜃氣所化,雖然栩栩如生,焦飛卻打不起半點興趣兜搭。

  “我在徐問師兄那裏曾問起過元蜃訣的種種法門,記得有一門便是禦使了被元蜃訣煉化的精魂禦敵。若是這法子當真了得,我可以省去修煉法術的時間,多把光陰用來天河正法上,豈不是更好?不過這法子只能禦使生前修為跟己相若的人,不能驅使修為更高之輩,我只有煉氣入竅的修為,這般修為能有什麼好手?”

  焦飛暗暗一算,徐問也驕傲無比的人物,能死在他手下的也都是名聲顯赫之輩,不然他還不屑動手殺之,等閑之人聽了徐問的名頭就遠避三舍了,因此這元蜃幻景當中也無幾個如他這般修為低劣之人,生前是煉氣入竅修為的只得三個。

  一個是西域五火頭陀,這頭陀修為不濟,運道卻好。他本是西域大輪寺的一名火工頭陀,專門負責在廚房燒火,也不知走了什麼機運,偶然去後山砍柴,恰好雨後山體崩塌,落到一座洞穴中,卻恰是大輪寺一位長老坐化之地。這火工頭陀便輕易得了這位長老生前祭煉了數百年的一件法器,名曰青陽燈。這個火工頭陀得了這件寶物,不過數日便煉氣入竅,自以為天地間該我做主角,便偷偷攜了此燈,離了西域,前往中原撒潑。

  也是他運道太好,仗著青陽燈威力絕倫,連續傷了幾個旁門左道,甚至連天河劍派一個才入門的弟子也給殺了,耀武揚威一時,還結交了官府,建起了好大一座寺院,倒也風光了好幾年。如不是他自以為天下無敵,總把殺了天河劍派弟子這件事兒誇嘴,名聲終於傳了出去,被徐問找上門來,說不定過的幾年也是一方人雄。

  青陽燈不但本身威力奇大,還能助長火系道法的修為,若不然以那個火工頭陀的資質,就算得了最高深的道魔兩家真傳,佛門的正宗法力,也絕修煉不到真氣胎動的境界。

  焦飛修煉的是水系道法,這五火頭陀第一個便被他棄去。

  第二個叫做火鴉道人,本來焦飛也想一併棄之,但偏偏第三個人名叫雄萬裏,是個武夫,一身武藝絕頂,已經把周身三百六十五處都練通了。不管這武夫雄萬裏如何了得,總是不通道法,焦飛也只能勉為其難的選了火鴉道人。

  不過這火鴉道人本身倒不是修煉的火系道法,他修煉的道法甚是平常,此人出身火鴉觀,雖然是旁門小派,卻有一宗獨門法術,便是能把普通的禽鳥培育成火鴉布成陣勢,名為火鴉陣。

  焦飛也不曾試演過元蜃訣,只道驅使精魄應敵,是把這些精魄指揮自如,就像是麻九龍傳授他的屍道法門一般。沒想他法訣一轉,火鴉道人的精魄頓時被吸引過來,附在他肉體之上,無窮記憶頓時灌腦而入,立時就精通了火鴉道人的畢生法術。焦飛一聲呵斥,數百頭火鴉頓時繞身飛舞,這些火鴉也是精魄,身上烈烈火焰,呱呱亂叫,倒也有一番威風。
 
 “是我錯了!原來這元蜃訣如此神妙,只需精魄附體,立時精通生前所有道法,並不是驅使了精魄去跟人鬥。怪不得徐問師兄能縱橫三百年無敵,別人要花費數十年才練成的法術,他只要殺了那人,便唾手可得,無需另花時間修煉。遇上了敵人,本身法力受制,立刻換了克制對手的人物來,除非敵手功力高他十倍,不然誰能敵他?有了元蜃訣我再也不用浪費時間在修煉克敵制勝的法術上,也無需去辛苦祭煉法器,豈不是能多出一倍的時間來修煉天河正法!”

  焦飛收了元蜃幻景,容貌變幻,居然成了一個年邁道人,隨手一翻,就是一頭火鴉飛出,繞著身子亂飛。

  只要能到了煉氣第二層入竅的功夫,妖怪就能易筋換脈,修成人身,道門中人也能修煉一些粗淺的變換外貌的法術。只是極少有道門中人修煉這種沒什麼用處,偏偏又極耗功夫的本事。




二十一  通天峰主(八)

    畢竟這種粗淺的法術能夠遮掩了容貌,卻變化不了本身法力,輕易便能為人識穿。

    可是元蜃訣驅使精魄附體,道行法術立時換成了別家,元蜃訣奇詭幻變之處天下無雙,變化容貌更是小事一件。焦飛只要稍微留意,就能變化成火鴉道人的模樣,連一身法力都一般無二,就算是真是熟人都辨認不出來,更不怕跟人動手。

    焦飛把臉一抹,恢復了自家的相貌,暗道:「看來這幾個月功夫倒也沒有白花,憑著這手段,就能化身萬千。就算日後露了馬腳,在天河劍派內存身不住,只要不是當時被擒捉哦,我就能改頭換面,讓誰也找我不到。」

    焦飛雖然跟藍犁道人也沒有多久,但畢竟有這麼一段拜師的經歷,加上蘇星河弟子的身份乃是假冒,他總是擔心身份的尷尬。何況焦飛知道天下間最少有三個人知道他的根腳,便是當初他和藍犁道人寄居的那座破道觀,觀主和他的兩個徒兒。焦飛還不知道西玄山龍虎派的楊明河也知道他的過往,不然更加擔憂。

    焦飛時時都打了見事不好,腳底抹油的念頭,多了元蜃訣傍身,自然有無窮好處。他閉關數日,熟悉了火鴉道人的法力,便即打算出門一行,尋找些金鐵之物,方便葫蘆劍訣的修煉。

    這幾日靈音,靈雲,靈冰姐妹三人,都為楚南的事情搞的焦頭爛額,她們當然不然把此事驚動到陸西星長老處,若是那般還不如把楚南攆出通天峰了事。 畢竟這通天峰是她們師姐妹三人管著,出了事情,責任她們就要擔著一半。焦飛萬事不管,倒是清靜了,但是這三個三代女弟子,卻要煞費腦筋。

    焦飛知道在通天峰做執役弟子,不比自己一個人在北極閣的時候,想走就走,也無需跟人報備,也無人可報備。現在是四個人一起執掌通天峰事務,儘管靈音,靈雲,靈冰三個都是他的師侄兒輩,但焦飛也不想太過跋扈,既然要出門幾日,總歸要跟靈音三人說上一聲。

    焦飛去時,正好靈音把鬧事兒的數人一起叫在自己的丹室,黑著臉,只聽下麵在爭辯,卻不說話。焦飛見到這裡如此吵鬧,呵呵一笑,正要先把靈音單獨喚出來交代幾句就走。靈音就宛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低聲喝道:「焦飛師叔來了,通天峰以他為長,今日便由焦飛師叔決斷此事。」

    焦飛正要拒絕,卻見水盈兒也在其中,也就笑盈盈的問了一句:「水盈兒師妹近來可好?我一直都忙於修煉,也不曾去看你,怎麼卻鬧得這般狼狽?」

    水盈兒本事個標緻的女孩兒,平素打扮也極清雅,但是現在臉上卻破了好大一片,半邊腮幫子都紅腫。見到問起,不覺無限委屈,一時哭哭啼啼起來。那幾外門弟子見到焦飛和水盈兒相熟,都大叫起來,一起指責楚南的不是。

    原來那一日也是靈音等三姐妹授課,因為座次相爭,楚南被人排擠,坐不到前面,便大聲叫嚷起來。也是有人心性不寬,就冷眼諷刺了幾句,楚南是獨腳大盜出身,脾氣何等惡劣?當即就動手打人,饒是這些人都懂些法術,但就如焦飛在書庫中感歎的那樣,這些法術或者好糊弄凡人,楚南這等武藝決定,又粗通道術的人物,卻不怕這些低微的法術。一番爭鬥下來,連水盈兒都被誤傷,打破了臉面,女孩兒何等注重容貌?因此這事兒便鬧到了靈音三姐妹面前,誰也不可輕饒了對方。

    楚南惱怒喝道:「你們都不是好人,排擠我,還說什麼我不配修道!若是修道的都是你們這等模樣,我看著這道不休也罷。兀那小子,我知道你定然顛倒是非,排遣我的不是,我老楚可明說了,你敢做什麼對我不利的判詞,早晚有一日我要狠狠報復回來。你們十年內比我道法高,二十年後卻未必。」

    焦飛微微一笑,也不理會楚南,只是把手往水盈兒臉上一拂,水盈兒都是感覺臉頰清涼,不旋踵就消了腫,雖然還有幾絲血跡,卻不大礙事兒了。她伸手一摸臉上,不疼不腫,心中歡喜,也不願意跟楚南這等粗漢較真了,對著焦飛萬福一禮,笑盈盈的謝過了焦飛出手療傷。

    靈音冷眼旁觀,心道:「看你怎麼調教楚南這個混世魔王!他的背後可有陸西星太師叔撐著呢!」

    焦飛替水盈兒療傷之後,也不理會他人,楚南不管如何叫,他也只做不聞,對著靈音一拱手道:「我近日有些事情,要在左近採些藥草,既然楚南師弟犯了錯,便讓他給我做幾日苦力抵過罷。」

    楚南也不禁一愣,心中暗道:「跟隨這個小道士去採藥,也不過是幫個忙抬著藥囊等物,我老楚有的事力氣,這倒不算是懲罰。」當下就第一個叫好,其他幾個外門弟子見焦飛開了口,靈音卻不不吭聲都有些垂頭喪氣,覺得這一場弱了聲勢,以後不好抬頭。

    焦飛察言觀色,知道這些人心底不服,便開口補上了幾句,說道:「我恰好要煉一爐療傷的丹藥。楚南師弟打了你們,幫我去採藥材,等我把丹藥煉成一半賜予爾等,這也算是楚南師弟身體力行,向諸位致歉的誠意,不知道這樣諸位師弟,師侄兒,覺得可好?」

    焦飛這般一說,那些外門弟子乃是心氣平了,道家的丹藥非是等閒可得,能出自內門弟子之後的丹藥,至不濟也是人間千金難求之物。就算他們用不到,贈予父母家人,也是了不得的禮物。楚南倒是不在意,自家採的藥材,煉成了丹藥後送與何人,只是心中暗道:「這個焦飛處事倒也公允,幾句話都讓大家心服口服。」

    焦飛處置了這件事兒,對楚南一招手道:「那你便跟我來吧!我們出門至少要半月,事情不好耽擱。」楚南應了一身,他也不去收拾衣物,就跟在了焦飛身後。這漢子比焦飛高出了一頭,宛如人熊也似,倒是襯托的焦飛更加矮小瘦弱了。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3:53 PM

二十二 火鴉陣(一)

    焦飛展開了烏雲兜,把楚南一裹,轉瞬就離開了通天峰。

    望著腳下的通天峰,焦飛心中忽生感慨,暗忖道:「若是當初我遇到了孟闐竹,越輕寒兩位師姐,便拜入了灕江劍派,現在定然是全心全意的修煉,根本不需要處心積慮的去準備隨時逃命。又或者跟著藍犁老師,也是一般,有他老人家指點,黑水真法現在也許都修煉到第三層以上了罷!」

    焦飛心中油然一歎,他若是真正的天河劍派弟子,又被傳授了天河正法這樣的不世絕學,哪會再去分身旁騖,學什麼葫蘆劍訣,黑水真法?縱然元蜃訣再奧妙十倍,放在他眼前,焦飛那時也不會去看一眼。他得了徐問最後一點功力所化的元蜃幻景,竟然能忍住不去碰觸,就算問出了元蜃訣,也從未起過兼修的念頭,便可見他向道之心如何堅定。

    天河正法雖然不是進境最快的道門法訣,卻是最有希望晉級元神的功法,根基穩固天下第一。元蜃訣雖然神妙,與人爭鬥大佔便宜,但是在修煉元神上風險卻比天河正法高的多。

    焦飛雖然機緣巧合,連得了三部堪稱道魔兩家最高深的法訣,但若不是百般無奈,絕不會去修煉其他法門。沒有前輩指點,不管是黑水真法,還是元蜃訣,勉強修煉到三四層也就止步了,只有天河正法,有了蘇真和陳太真兩位同樣修煉天河正法的師兄隨時點撥,才有機會讓他煉就元神。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焦飛寧願你幹冒大險,也要投入天河劍派的根本原因。大道迷茫,無人在前方指引,就算手握無上真傳,也會在半路走差,只要一步踏錯,就可能長生無緣。不管有學得多少種道法,想要長生,焦飛其實也只得天河正法一個選擇罷了。雖然焦飛打了遇事不妙,就逃出天河劍派的主意,但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離開了天河劍派,天河正法的遇到瓶頸,就要自己琢磨過關,長生的大門就此關上了一半。

    陳太真灌注在烏雲兜上的法力,早就散去,烏雲兜飛行已不復那般迅速,亦不能高飛,焦飛帶了楚南起自通天峰之後,飛不多遠就緩緩下降。焦飛只顧的想自家的心事,也不理會楚南,這前獨腳大盜卻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幾次三番跟焦飛搭訕,卻也只碰了一鼻子的灰。焦飛只是諾諾,也不答他。

    楚南心頭惱了,提了真氣一聲大喝道:「莫要以為你早入門了兩年,便如此傲慢。遮莫瞧我不起麼?居然問你也不答?」

    焦飛的烏雲兜正好過了通天河,下邊已經是通天河西岸,他眉頭微微一皺,喝道:「你以為自家有什麼了不起,這麼多廢話也要人答?你可是犯了了事情,才出來做事相抵,我不耐煩耳邊有這般呱噪,你就在地上跟我來罷!」

    焦飛把烏雲兜一扯,就把楚南扔了下去,也虧得他距離地面不高,楚南一個翻身就站穩了腳跟,他欲待破口大罵,焦飛已經自顧往前飛了。

    「這黃臉少年不是好人,擺明瞭要折辱我。我要是不跟上去,他定然要找個藉口,把我開革出門,我偏不如他的意,等我日後修成了法術,定然要十倍償還。」

    焦飛是個聰明的人,只看楚南臉色,就知道他大略在想些什麼,心頭一笑道:「若是你這般心性,也能煉就長生,只怕天河劍派也沒人不能煉就元神了。這漢子草莽氣息太重,雖然心性不壞,但是脾氣甚差,總想要爭個上風頭,只怕早晚還是要鬧出事兒來,也不知道陸西星師叔為何要帶回門來?這樣的人就算要收,也要在紅塵裡打滾十幾年,把脾性磨平了,人情通達了,才好收入門下,傳授長生之法。」

    焦飛轉念一想,便是一笑,自嘲道:「我自家還未求得長生,卻去擔心別人作甚,本來是想幫這些外門弟子化解一場糾紛,有人不願領情,便讓他自去尋思罷,何必管他那麼多。」

    焦飛把楚南拋下來,一半是因為這人太呱噪,粗話不絕,一半也是因為烏雲兜速度太慢,生恐被楚南這粗廝貶損幾句,說自己法力不成,面子上須掛不起來。他催了烏雲兜在前,楚南扯開大步在後,轉瞬也出去了幾十裏。焦飛遇到什麼合用的藥草,就是伸手一點,一團水氣落下給楚南標示出來,讓他挖掘起來。

    楚南做獨行大盜的時候,也難免跟人爭鬥受傷,對藥草也略有些研究,跟了焦飛採摘藥草,偶然焦飛也會指點幾句,頓時讓他生出受益匪淺之感。慢慢的楚南也察覺,焦飛並非有意要折辱他,只是不大喜歡自己呱噪的性子。楚南平日裡大聲說話,粗口連篇,在焦飛手下許多不耐,但卻也不敢惡了這個年紀比自己小好多的「師兄」。

    通天河兩岸都是叢山峻嶺,焦飛因為來天河劍派時吃了虧,就不敢去東岸,其實西岸的妖怪也不少,只是焦飛沒有碰上幾頭而已。採了一天的藥草,焦飛心頭暗道:「我出門是要尋找金鐵礦脈,速速修成葫蘆劍訣,為日後行走天下尋找地煞陰脈,預備一手護身的本事。採藥草不過是個幌子,已經出來了這許久,我也沒察覺哪裡有金鐵之氣聚集,是否該換個方向?」

    焦飛真氣微微一提,丹田內的五彩金丸就滴溜溜一轉,上面兩百餘個孔竅一起開放,生出了絕大的吸攝之力,把天地間的稀薄五金精氣攝入了其中。五金之質最易生出元磁真氣來,焦飛吸攝五金精氣的時候,試著去感應丹田內五彩金丸的跳躍,猛然心中一喜,這枚五彩金丸往偏東得到方向略略掙了一下。

    焦飛對楚南說道:「你忙累了一日,便在此略加休息,我去那邊看看有無藥草可采,去去就回。」

    焦飛把烏雲兜一催,往東方下去了,楚南累了一天,饒是鐵打一般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了,便在一株參天大樹下一坐,掏出了乾糧來,就著清水咬了幾口。



二十二 火鴉陣(二)

    這獨腳大盜胡亂填了肚子,心中便胡思亂想起來,疑惑道:「這個黃臉小子是幹什麼去了?怎的看起來很是歡喜!難不成去偷會什麼女妖精?」

    天河劍派是道門正宗,通天河兩岸的妖怪也有羨慕正道的,便想方設法結交天河劍派的弟子,雖然大多數都沒甚結果,卻也有極少數美貌異常的女妖怪,迷惑了才入門的弟子,雖然被收入門中是不能,但僥倖被收了做奴婢,姬妾的倒是有幾個關於此種傳聞,本來便是最易傳播,何況那些外門弟子還不知道入道的艱難,總有幾個希翼長生之後,無窮逍遙,嬌妻美妾,宮室樓閣,無一或缺,更是愛說這種趣聞。

     楚南雖然對這些傳聞嗤之以鼻,卻也聽得多了,他見焦飛年少,便想道了這個上面去。

    「這個黃臉小子年紀甚輕,只怕還沒摸過女人,那些女妖怪一個個千嬌百媚的,把他迷惑了也不奇怪。看他滿面春風,說不定去了之後,一親芳澤還不夠,還要春風二度,梅花三弄……乃至十全十美,搞不好幾日後才回來也不稀奇。丟下我老楚一個人在這裡苦挨!」

    焦飛倒不知楚南想像力如此次豪放,他憑著丹田內的五彩金丸指引,飛了不遠就見到了一座高山,焦飛驗看了一番,發現是在山後有一株大樹,發出強烈的金鐵精氣。這株大樹高入雲霄,樹上有枝無葉,都是一簇一簇火焰聚成樹冠,火氣衝霄,燒灼的這一方天地熱浪燎人。

    焦飛怎不認得此樹?驚叫一聲道:「這是赤火元銅樹!怎麼會在這裡種植著一株?」焦飛大驚失色,忙左右看顧,卻有一聲謙恭的問候,在這株赤火元銅樹中響起:「焦飛先生,小畜銅無心再次恭候良久,家師太易真人叫我跟隨焦飛先生,卻不想今日先生才來。」

    焦飛又驚叫一聲道:「這株赤火元銅樹成了精也!」卻見這株赤火元銅樹的火焰樹冠猛地騰飛起來,匯聚成數丈高的一個火焰巨人,只是這巨人全身銅色,看起來威猛無匹。

    「銅無心!你怎麼會知道我?」

    焦飛聽得對方認得自己,赤火元銅樹又只有天河劍派才有種植,便猜到了這赤火元銅樹精的幾分來歷。果然銅無心伏低了姿態,低聲說道:「小畜的師尊跟五娘乃是同道至交,所以才知道先生。我在那山河鼎中開了靈識,便被師尊收入了門下,傳授了道法。師尊曾叮囑小畜,若是被郭真人知道我已成精,便會砍伐了去祭煉法器,叮囑我來投奔先生,可以躲過這一劫數。」

    「原來是奸細!那個叫五娘的女子,不知有什麼秘密,卻盯上了我作甚?見我久不過去,居然還派了人來監視。那個太易真人又是什麼來歷?就是不知道這頭赤火元銅樹精是煉氣的第幾層修為,我什麼時候才打得過!」

    焦飛可不會相信五娘和那位從未謀面的太易真人果然有如此好心,居然把一株成了精的赤火元銅樹送給他。赤火元銅樹是何等寶貝?砍伐下來便是天下七種上品飛劍材質之一,天生金火兩系屬性,除了嚙金火蟻之外幾無剋星。每一株赤火元銅樹都是壽元數千載的上古奇物,成了精之後一身法力恐怕也是強橫已極。焦飛第一個念頭,就是比量自己跟這頭赤火元銅樹精之間的修為差距。

    銅無心見焦飛久久不語,忙又道:「焦飛先生可是覺得小畜身軀巨大不好收容?這卻不妨,小畜百年前就能變化大小,可以化為一根樹枝,焦先生便能隨意收在身邊。」

    銅無心把火焰一收,滿樹的銅枝鐵幹一搖,頓時化成了一根五尺長的樹枝,全身暗紅,彈落在地上。

    焦飛心道:「我若是不識好歹,定然不肯收著這頭赤火元銅樹精,只怕接下來便是敬酒不吃要罰酒,還是識趣點罷!」他把手一招,地上的那根樹枝便躍入手中,焦飛試著把一元重水的法力渡入,銅無心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咳嗽連聲的道:「小畜天生不會水,還望焦先生不要把小的浸泡在水底,我身子沉重一下子便沉底了也。」

    焦飛啞然失笑,暗道:「赤火元銅是金火雙屬,我用天河正法去試探自是不成,換了葫蘆劍訣試試。」

    焦飛才把葫蘆劍訣的法力運起,頓時有一股股的灼熱洪流襲來,不知有多麼浩瀚的先天元銅精氣一起湧入。那粒五彩金丸丟溜溜亂轉,通體孔竅齊開,生出一股磅礡的強大元磁吸力,把銅無心所化的五尺樹枝內所蘊含的精銅元氣,一股腦的扯了進來。焦飛心道:「這卻不好,銅無心來歷不凡,法力高深莫測,我亂吸他體內元銅精氣,只怕會惹惱這頭樹精。」

    焦飛才這麼想過,想要撤了法力,就聽到銅無心高聲喝道:「多謝,多謝!小畜體內沉荷了無數精銅元氣,身子沉重非常,入水即沉,連飛騰也不能,苦苦修煉了數百年也不能將之煉化,虧得焦先生有如此法力,快多抽走一些罷!」

    焦飛也是不知,五行之中,水勢浩大,那是法力越渾厚越好,金勢銳利,要淬煉的越純粹越佳。他也沒有個師父指點,又不敢把修煉葫蘆劍訣的事情跟你蘇真,陳太真兩個知道,因此修煉葫蘆劍訣時,也學著和天河正法一般,力求雄渾,卻是走錯了路也。

    銅無心正愁天生的元銅精氣難以煉化,修為不得增長,但是才一落入焦飛手中,便被煉化了兩三分的元銅精氣,頓時大喜過望,心道暗道:「師父果然沒有誑我,在焦飛先生門下,我定可把一身銅氣化去,讓久久停滯的修為再度增長。說不定有望在數年之內把一粒赤火元銅丹煉就,法力比前強橫數十倍,再也不是這般笨拙的樣子,那時候該有多麼自由自在。」

    焦飛聽得銅無心居然催促自己,多煉化一些先天元銅精氣,不由得啼笑皆非。



二十二 火鴉陣(三)

    焦飛的葫蘆劍訣修為有限,真想要煉化銅無心這株數千年的老樹精積攢下來的元銅精氣,也非是一二日之功,他丹田內的一粒五彩金丸已經吸足了銅氣,也不過煉化了銅無心數千年積攢下的元銅精氣千分之一二。

    銅無心連聲催促,焦飛也只得尷尬一笑道:「我此番出門還有要事兒,不能平白耽擱許多時間,修煉的事兒還是緩一緩罷。」把銅無心所化的樹枝收了在烏雲兜中,焦飛掉頭便回去找楚南。不過待他回到了跟楚南分手的地方,卻不見這條大漢,他左右尋找了一番,高聲呼喚了幾句,也不見有人回應,心中暗道:「我離開最多不過一兩個時辰,他不會等不及自行走了罷?他這人雖然粗豪,卻也算穩重,不大會這般輕易走掉,難道是遇上了什麼妖怪被捉走了?」

    楚南終究是他親手煉了通天峰,雖然焦飛不大喜歡此人,卻也不能這麼就把人拋丟了。焦飛修煉的法術中,並無可以尋人的,他在附近繞了一圈之後,頓時一籌莫展,翻來覆去只是想道:「這人究竟是自己走了,還是出了什麼事情?」

    正自煩惱,忽然樹上有頭怪鳥一叫,便噴下一堆汙物來,焦飛正自心中煩惱,正巧這頭怪鳥招惹了他,便把手一招喝道:「給我下來罷!」

    那頭怪鳥雖然年深日久,有些靈性,卻怎當得焦飛的法術?頓時一頭栽下了樹來,焦飛想也不想,扣指彈出了一團火光,落在這頭怪鳥的身上,頓時融入了進去。這是當年火鴉道人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五百頭火鴉之一的精魄,焦飛也是偶爾動念,就試演了一下火鴉陣的法術。

    這團精魄落下,那頭怪鳥頓時就跳了起來,全身火焰發作,呱呱呱亂叫,在地上撲騰了好一陣子,這才一躍而起,飛到了焦飛的肩頭。生人有三魂七魄,修道之人把魂魄煉成一體是為元神;若是尋常人死了,一靈不昧是為鬼;修煉之士未曾煉就元神死了,元氣堅凝還有幾分,還能保有幾分神通。

    但被元蜃訣擊殺的生靈便自不同,只有一團精魄,把畢生的記憶,功力都攢成了一團,本我意識卻消散了,也無愛恨情仇,也無貪嗔癡念,七情六慾都沒了,只懂得聽從殺了他之人命令。

    這頭火鴉生前道行不淺,也有了煉氣入竅的修為,比焦飛現在的功力尤勝三分,但是跟隨主人一起被徐問殺了,也喪了魂,只知道聽從焦飛的命令。原本那頭怪鳥雖然也有些精靈,卻連最低等的妖怪也不算是,因此頃刻間就被這頭火鴉精魄奪了軀殼。吞了同類禽鳥的魂魄,又得了軀殼,這頭火鴉恢復了當年的兩三分神通,重新開了靈智,卻早就把火鴉道人忘了個精光,反倒跟焦飛十分親熱。

    焦飛隨手用懲處了這頭怪鳥,本來也無什麼意思,但是這頭火鴉對他示好,頓時讓焦飛有了主意,心道:「我怎麼忘記了火鴉道人的本事?我想要尋找楚南的下落極難,可若是再煉化幾十頭禽鳥,把這些火鴉都放出去,不是很快就能搜遍數百里方圓?想來楚南不管怎樣也不會丟失的太遠,只要花上幾個時辰,怎也找到他的下落了。」

    焦飛想到此處,當下也不客氣,把烏雲兜盡情縱起,繞著附近山林巡遊了一圈,但凡被驚起的鳥雀,都被他扣指一彈,送入了一團火鴉精魄。當年火鴉道人憑著麾下五百火鴉,雖然只是個煉氣入竅的境界,卻也不懼任何煉氣成罡的高手。火鴉道人調教的每一頭火鴉都有煉氣入竅的修為,都算是一頭成了精的妖怪了,五百頭煉氣入竅的妖怪,縱然分散開來力弱,可合起來又排成了陣勢,威力便上千倍的增加。

    這火鴉陣原本是上古修士火鴉神君的獨門秘傳,後來火鴉神君煉就元神,不知去哪出洞天逍遙去了,留下的道統為火鴉觀得到。只是火鴉神君遁破大千之際把所有的異種火鴉都帶了去,火鴉觀沒有這種上古靈禽的種子,便一直沒落到如今。也虧得火鴉觀門中還出了一個天子卓絕之士,苦心創出一門適合禽鳥修煉的法訣,能讓普通的禽鳥修煉成火鴉,這才不至讓火鴉觀徹底從世上除名。

    本來這把普通禽鳥培養馴化,開了靈識,傳授道訣,修成火鴉,沒有幾十年休想做到。也是焦飛得了徐問的元蜃幻景,不但有火鴉道人的精魄,連他馴化的火鴉也一併收了,省去了好多步的功夫。妖怪之中以水木兩系的魂魄為最強,但凡草木成精,或者水中精怪,大都壽元極長,故而魂魄凝練。其次便是走獸,走獸智慧在妖類中最高,最易開了靈智。再次便是禽鳥,最次便是蟲豸。

    焦飛挑選的又只是普通禽鳥,魂魄之力更弱,因此火鴉精魄附體倒極容易。更換軀殼在道門中只是小道,少了一份天生地養,父母精血,身軀便難契合道術,修煉起來加倍艱難。旁門中雖然有更換軀殼延壽的邪門法術,比如禾山道的七殺元神之法,j就能化身異類,但是這些法術卻都不長久,向為道門正宗排斥。

    以自己原身修煉已經是千難萬難,更換了一次軀殼之後,煉就元神的機會比原身減至十分之一。而且更換軀殼對魂魄有難以彌補的暗傷,數次之後,魂魄中的神識便會混亂不堪,最終崩散,回歸天地。

    因是之故,焦飛重煉這火鴉陣威力就比原來弱了一二分,日後他想要增強這些火鴉修為也要艱難幾倍。不過焦飛只是藉著火鴉道人的精魄,使用一些護身的法術,或者還要借此隱藏了身份,並非永遠要依仗此術,這些缺憾反不在意。

    一連馴化了七十餘頭火鴉,焦飛一聲斷喝:「火鴉軍聽令,立刻四散飛出,五百里方可折返,把所見過的一切人物都報與我知。要是看到一個面目凶橫的大漢,則不可耽擱,立時要返回來報信。」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3:58 P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4 04:10 PM 編輯

二十二 火鴉陣(四)

焦飛等候了大半個時辰,便有一頭火鴉飛了回來,呱呱大叫道:
  
  「主公,我看到了一個禿頭,周圍一群人妖,好幾個彪形大漢,皆面目凶橫,不類善良,不知可是主公要找之人!」焦飛頓時被唬了一跳道:「一個禿頭!還帶著一群面目凶橫的人妖。這是何等奇詭之事!你快從速道來。」了那頭火鴉大叫道「非也非也,不是禿頭帶了一群人妖,也不是一群禿頭人妖,是一個禿頭正在講經,周圍聽講的有人有妖。內中很有幾個彪形大漢,看起來肉質肥美,很有嚼口,那個禿頭細皮嫩肉,清涮了最好。」烏鴉之屬別名大老鳩,便是尋常烏鴉也呱噪異常,十分吵鬧,這頭火鴉雖然成了精,但是稟性難移,一開口便是滔滔不絕,尤其是談論起吃的,更是很有見地的模樣。
  
  焦飛忙讓這頭火鴉住了嘴,在前頭領路,催了烏雲兜在後跟上口要知道尋常烏鴉亦兩翅強健,乃是最善飛行的鳥類之一,這頭火鴉飛行更是迅速,不住的在前方催促,生恐焦飛飛的慢了,那些人物走脫,自家沒了功勞。奈何烏雲兜實在太慢,焦飛花了一個多時辰,才看到一片平地上,獨有一株大樹冠如華蓋,下方有個眉目俊秀的僧人娓娓而言。
  
  那僧人的周圍有十餘個修成人形的妖精,還有數十個初開靈識,還未脫去本殼的虎葡狼蟲之屬,楚南正坐在一群妖怪堆裡,聽的如醉如癡,似乎飄飄然,宛如要飛仙了一般。
  
  「怪道!這和尚有些古怪!」便是焦飛聽了這俊秀的僧人幾句經文,也有些神馳意動,連忙運起天河正法鎮壓了心神,反倒是隨著他來的火鴉半點也無反應,皆因為這頭老鳩體內的精魄受元蜃訣克制,別人法力再高十倍也盅惑不來。
  
  「這是佛門真言,有改孤他人心靈之力,這和尚修為還不成,也就比我高柵個層次,故而影響不到我。可是楚南卻沒有得過道門真傳,鎮定不住心神,自然要受他的感化。早聽說釋宗佛門跟道家的法訣不司,今日可算是見識了。」佛門中的法訣是從上古神宗魔門演化而來和道家截然不同,以九識論分,分別為:一眼識,二耳識,三鼻識,四舌識,五身識,六意識,七末那識,八阿賴耶識,九阿摩羅識。
  
  眼識修成,便能見人所不能見,窺水中四萬八千毛蟲,見千里之外,燭明鬼神,見真我本心。
  
  耳識修成,便能觀一切音,身體髮膚,血液流動,五臟鼓動皆能聽聞,不偏聽偏信。
  
  鼻識修成,便能屏汙去穢,吸納天地靈氣加倍迅速,清滌雜心,身子輕靈。
  
  舌識修成,便能口誦真言,一字一句,便有降妖伏魔之能。
  
  身識修成,更有無窮好處,便等若道家煉罡境界大成一般,已經踏出了肉身凡胎,開始奔著成佛作祖一路狂奔。。。。
  
  意識,末那識,阿賴耶識,阿摩羅識依次等若道家的丹成,道基,脫劫,溫養四層。
  
  這個俊秀的和尚已經堪堪修煉到了舌識的初層,一言一語便有許多打動人心之力,讓人不知不覺間便覺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有無窮道理,心甘情願的聽從擺佈。這也是為何許多佛門弟子,在深山老林苦修,一身法力也極為粗淺,卻能不受虎妁狼蟲的危害。只因為佛家弟子講經,能讓這些妖魔鬼怪降伏,甚至被佛門願力感化。
  
  焦飛聽了幾句,就覺得這個和尚說的話雖然不錯,但也不過老生常談,心頭暗忖道「他來講經我也不管,只是拉走楚南那廝罷了。」焦飛按落了烏雲兜,躡手躡腳過去,夾手把楚南脖頸一抓,登時剿一閉了這江湖大盜的竅穴。本來楚南一身武功遠在焦飛之上,只是他全神貫注停經,警懼之心降到了最低,焦飛也是修煉過水府武藝之人,這一抓又極是精妙,來無影去無蹤,這才一舉奏功。
  
  焦飛扛起了楚南,拔腳便要走,那個俊秀的和尚口中講經不斷,把手陰揚袖中飛出一條短棒,當頭向焦飛砸來。焦飛看這條短棒聲勢也不猛惡,把手一指,就有一條水龍那個在空中凝結,向那根短棒迎去,頓時把那個俊秀和尚的短棒托在了空中。
  
  「你這少年好沒道理,為何攪擾我講經?」那個俊秀和尚見短棒拿不下焦飛,便住了講經,和聲和氣的問了一聲,但是他這一住了講經,那些聽講的妖怪和狼蟲虎豹一起回頭,頓時有無數殺氣崩飛了出來。
  
  雖然這裡的妖怪不少,焦飛也怡然不懼,躬身一禮道「這人是我司門師弟,跟我出來乃是為了採藥,不該在這裡聽講,我當然帶了他回去。此人甘願皈依佛門,並非小僧強迫。居士可放他下來,讓他自家選一下如何?若是此人願意跟你回去,小僧並不阻攔。若是他願意跟小僧做個隨從,還望居士大開方便之門。」焦飛心頭暗道:「這個和尚口舌倒利,畢竟是佛門中修成舌識之輩,我爭辯他不過。若是放任楚南這廝去選,他受了這個和尚的盅惑,只怕真會投入這個禿頭的門下,我勸阻不了,一來丟臉面,二來把人丟了,回去如何說話?還是不理他,走了罷!」焦飛把烏雲兜一招,便踏了上去,沒想到一個剛才聽經的妖怪怒吼一聲道「敢來神僧處鬧事兒,你這黃皮小子活膩了不成?想走去哪裡?還不快給我把人留下!」這妖怪身子粗壯,為了顯威武,一顆鬥大的熊頭未曾變化,身上還有許多粗粗的毛髮,這一發怒,頓時聲震十裏,大口張開就是一團灰黑妖氣噴出。
  
  這妖怪也不過是凝煞的修為,但是這一口妖氣卻修煉的甚是奇怪,一噴出來就生出了枯滯之力,把烏雲兜吸住了飛走不能。焦飛心頭一震,暗道「這禿頭是不懷好意了!」



二十二 火鴉陣(五)

     焦飛已經把他和楚南的來歷解說分明,按理說這個俊的和尚就該收手。兩家罷了干戈,和尚講他的經,焦飛把人帶走。但是這個和尚卻似定要留下來楚南,就算跟焦飛破臉也不惜,這便是有些古怪了。

「他有被盅惑來的聽經的手下群妖,難道我便沒有幫手?正好收了銅無心,便讓這和尚見識一下也罷!」

    焦飛把手一放,頓時有無數亂石砸下,這是他收在劍囊中的石頭,一直都沒有清空出來。上次虎妖胭脂渡劫的時候,他要用沒有用上,便留到了今日。那頭熊妖不提防焦飛竟然有如此粗暴的手段,饒是他修煉了數百年,一身的妖法都練到了身上,皮糙肉厚,普通刀劍也難傷,卻也挨不起這麼多又重又沉的石頭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這頭熊妖開始尚奮力抵擋,把一雙拳頭亂舞,縱然石頭堅固,挨上了他的拳頭也要膽裂。但是石頭砸的多了,這頭熊妖漸漸忙不過來,先是被一塊磨盤大的石頭打的一跌,再被幾塊石頭拍下去,就再也沒有站起來,地上片刻就隆起一個石頭包,看起來宛如墳頭一般,把那頭熊妖埋在了下面。

    熊妖奮力掙紮,在石頭包下鑽出頭來,大叫道:「你這黃皮小子太無賴,說好打架,為何要砸石頭?」

    焦飛也不理這頭滿頭是包,腦子都砸壞的熊妖,向那乖俊秀的和尚喝道「大師這是定要為難了?」

    俊秀的和尚微微一笑道「此人好好的聽經,我亦不曾阻他離開,怎見得我為難你?」

    在焦飛發石頭砸那個梨熊時,在俊秀和尚跟前聽經的群妖都鼓噪起來,有那修為比熊妖高的,便露出了要動手之意。焦飛心中一動,正要動殺招,把銅無心召喚出來,忽然天邊數十團火球飛舞過來,覷近了看,卻是數十頭火鴉。這些火鴉被焦飛放出去尋人,飛到了五百里便都返了回乘,見到焦飛正跟人爭鬥,自然來忠心護主。

「火鴉陣倒也有些神妙,不若先試試這手段高低,見過了陣仗,也好做到心中有數。」

    焦飛從未試過火鴉陣的威力,恰好跟這俊秀和尚鼓動聽經的群妖做出圍攻他的架勢,焦飛便想牛刀小試一下。他把楚南順手擲八了烏雲兜中,雙手結了法訣,一聲清喝,五六十頭趕來的火鴉都繞著他團團飛舞,飛行間隱隱有了某種玄妙的軌跡,身上的火勢互相呼應,頗有幾分奇異。

    火鴉陣乃是火鴉觀唯一流傳下來的真傳道法,陣法可大可小「小則數頭火鴉也能布下一陣護身,大則萬頭火鴉齊出,有焚天煮海之威。

    只是火鴉神君把上古異種火鴉帶走了之後,再也沒有人能夠布下這麼了得的陣勢,火鴉道人已經是火鴉觀最出類拔萃的弟子,也才不過煉氣入竅的修為,僅僅能縱五百頭火鴉佈陣。

    焦飛把這些火鴉精魄倉促附體了一下普通的禽鳥,威力更差,但這數十頭火鴉身上妖氣聯合,還是讓那頭熊妖心頭凜然,暗叫道「這個黃皮小兒好不厲害,剛才放出石頭砸我也就罷了,居然還能放出這麼多著火的烏鴉來,我還裝死了罷!」這頭熊妖隨手抓起塊石頭,偷著往自家腦門上一拍。他腦子轉的慢了,心中道要裝死得像一些,下的手也沒輕沒重頓時砸的腦門鮮血長流,生生暈死了過去。

    一頭蒼狼怪見焦飛生猛,衝著幾個兄弟一招手,頓時有五頭狼精一起撲上。這些狼精的修為跟那頭腦子很有貴恙的熊妖相若,卻兇狠狡詐的多,五頭狼妖一起撲上,分成了五個方位,務要讓焦飛照顧不來。

    他們不似那頭熊妖得有奇遇,練成了一股妖氣,但是身體強壯,卻超過最絕狽的沙場猛將,這一聯手,立削如狂風般捲了上來。

「不是道術之輩,也敢上來討沒趣!」

    焦飛見這五頭狼精連法術都不懂,竟然要仗著身體強橫,來硬鬥自己,心道「我連火鴉陣也不用,就能擊殺了你們!」焦飛最早修煉的黑水真法,乃是鍛煉身軀的無上秘法,雖然才只是第二層的境界,卻比這五頭狼精凝煞境界的妖軀還要強橫。何況這些狼妖不過是憑著天賦,從廝殺中領悟了一些撲擊的法門,焦飛卻學過水府的武藝,在兩方面上都強過了一截。

    他隨手一抖,玄冥真水以水禦水,便把一股應尋招來的水流凍成了一條大鐵錐。焦飛輕舒猿臂,抓了這條大鐵錐的尾端一招五虎斷門槍法的絕招,分擊五頭狼精。這五頭狼精撲上來時,半點餘力也不肯留,務求一擊撲殺了焦飛,心中也都預計了無數的後招變化,但是他們把九成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數十頭火鴉身上,怎料到焦飛另有殺招?

    乘這一招已經是人旬武道,對道術之士來說舉手之間就能破去,但是這五頭狼精不精術法,怎有這般的神通扭轉戰局?那俊秀的僧人看著焦飛先後兩次出手,臉上頓時現了驚容,暗忖道:「我好不容易才把這些妖怪召集了來還有大用,怎能讓這黃臉小子隨便殺死?罷了,罷了,既然他不知死活,我就連他一起留下來罷,反正多了擒下個修道人,我修煉的那無上也能多增一分修為。看他法力也只是一般,還不如我,只是道術奇異這才佔了熊妖和五頭狼精的上風,我在背後偷助他們一臂之力,定然立時打翻了這小賊。」

    這個俊秀和尚偷偷一招手,那條短棒頓時飛舞起來,向著焦飛的腦門便打,這一次他不肯留收,裝作高僧模樣,便出了十成的力量,這根短棒上頓時放起一層金光來,上面九個金光符篆燦爛生輝。

「九字大日光明咒!這可不是中上佛門的法訣啊?」

    這個俊秀的和尚一出手,焦飛就認出了他的法術,不過九字大日光明咒乃是西域胡僧教中流傳極廣的粗淺法門,這俊秀的和尚卻是一身中上佛門打扮,到讓焦飛有了幾分猜測。



二十二 火鴉陣(六)

    九字大日光明咒不是什麼高深法訣,連焦飛都懂,他見這個俊秀和和尚來來去去只有這一條派不上用場的短棒,就大意了些,分出一股法力來,衝起一股水浪,想要再把這根短棒托住。

    焦飛沒曾料到,這個和尚猛地大喝一聲道:「你這個黃臉小兒,敢來冒犯小僧講經,便是不開眼,我要你瞎了一雙狗眼!」隨著俊秀的和尚一聲大喝,九字大日光明咒忽然生出極明亮的光芒來,頓時把方圓數十丈內都招搖的一片熾白,不要說焦飛,就連那五頭狼精都大吼一聲,撲跌下來,捂著一雙狼眼,大聲哀嚎。虧得焦飛有黑水真瞳,但也雙眼朦朧了一陣,才恢復了清明,他心頭暗怒:「這賊禿驢是想要害人了,不然怎麼會下這般你不仁義,休怪我狠毒。」

    這個黃臉少年喝道:「銅無心,該是你建功立業了,快出來應敵。」再一抖手,把蘇真從馬武手中奪得的六陽封神幡放了出來,這桿妖幡一直都在劍囊之這,轉了幾手,還是回到了焦飛手中。

    焦飛倒不喜歡這件歹毒的法器,雖然平時也琢磨用法,卻從沒有打算使用。

    畢竟天河劍派乃是到門正宗,這些邪門歪道的法器,總是不夠光明。今日也焦飛氣的極了,若不是他法術駁雜,還有黑水真法傍身,險些就吃了這個看似俊秀,其實很毒的和尚的大虧。

    那個和尚本擬自己這一次出手,定然在焦飛意料之外,沒想到卻把焦飛的厲害**勾了出來,銅無心這一次化成了一個全身赤銅鎧甲的武將,看起來跟那位山河鼎中的人物有幾分相似。他被派來焦飛處,確實有些職責,但是保護焦飛卻也責無旁貸。剛才在烏雲兜中,他就看到了外面這些妖怪,心中惱火道:「焦飛先生,師尊還有許多雷著的地方,怎能給你們這些人隨便弄壞了?憑你們這些妖怪也能在我面前撒野?」銅無心的師尊,實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當年跟天河劍派結仇,殺了不知多少天河劍派的人,甚至生生逼得天河劍派有赤火元銅樹這樣的天材地寶卻不敢用,換了其他的材質煉劍。雖然後來被天河劍派的開拍郭祖師一身天河正法擊敗,毀了肉身,不得不附身在數萬嚙進火蟻身上,修煉身外化身,但一身道法的可怖之處,不遜色道門九大派的任何一位開派祖師。他點化了銅無心,也是為了能夠脫困而出,從九鼎鎮山河的陣法中脫逃,因此把一身道法傾囊相授,銅無心的又是上古奇物赤火元銅樹成精,無需經過凝煞煉罡兩大階段,天生體內就凝聚了罡煞之氣,雖然還未煉的內丹,但一身法術強橫,是不遜色道門九大派的真傳弟子。

    銅無心這一出手,就是鋪天蓋地的一片火雲,這是他練就的罡煞,名為五火神罡。除了那個俊秀的和尚,身上湧起一片濃重的血光,撐住了銅無心的火雲,其他的妖怪都抵抗不得片刻,就被煉化的連渣也不剩。焦飛亮出來的六陽封神幡乾脆就沒派上任何用處,只是把那些死去的妖怪魂魄一一吸攝了,倒是增了一兩分的威力。

    「好厲害!這就是道家真傳弟子的威風麼?這些要怪也有幾十,其中不乏也練就罡煞之輩,居然一個照面就全軍盡墨,我的天河正法修成,不知道威力又是怎樣,有沒有銅無心的法術這般猛惡的聲勢。」

    焦飛在旁看的明白,那些妖怪倒不出奇,但是這個和尚是肯定有問題了。雖然焦飛也不知道佛家的功法如何,但是佛門標榜慈悲,總不會練出一身血光來。這個俊秀的和尚放出的那團血光,濃重無比,也不知是殺了多少生靈才練出來的。焦飛現在不用他解說,也知道這個和尚為什麼非要留下楚南了,他修煉的功法邪門無比,一定是以生靈血肉為營養才能進境。

    「看來這賊禿驢講經也是不懷好意,說不定今天吃一個,明天吃一個,哪天胃口好就好吃兩個。不過這法門可比禾山道的法術厲害了百倍不止,就算我是這桿六陽封神幡似乎也不及他的道術兇狠,這賊禿驢究竟是哪裡來的?

    那個俊秀和尚也沒有想到們自己冒充佛門弟子跑來這等荒涼之地講經,尋幾個血食、這居然會惹出了來這厲害的對頭,他心中發了狠道。「這**臉小子壞了我大事,待會無論如何都要吃了他洩憤。

    這個全身赤銅甲胃的武將是什麼來歷?怎麼不似生人,一點血肉氣息都沒有,不受我的法術克制?天下間該沒有生靈。不被我師尊傳授的法術侵蝕,怎麼地我的血光侵不入他的身軀?」

    這個俊秀和尚的血光看似不及銅無心的五火神猛聲勢赫赫,但是銅無心狠命壓下去,卻怎麼也不能吧對方的

    血光擊破。只聽的無火神猛把這個和尚身外的血光燒的絲絲作響,缺少了一層還有一層也不知道有多少層數。

    銅無心不耐煩起來,把手一揮,就是舒適口**澄橙的的飛劍對這血光亂穿,他本身就是赤火元銅樹精。修煉飛劍簡單,自家身上折下一根樹枝就是,仗著飛劍多,銅無心也不顧惜什麼真氣,本來他天賦異稟。乃是數千年的上古樹成精,發力渾厚無比,簡直能夠焦飛修煉天河正法和積修的真氣想媲美。只不過是天賦濃猝,一是道法高深罷了

    來那個俊秀和尚就有些承受不住,五火神猛的灼燒,銅無心又加了數十口飛劍在血光之外亂穿,這個和尚頓時顯出了撓色,知道今日已經沒法取勝,大喝一聲道:「那個黃臉小子,你壞了我的好事,今日便納命來,讓你知道得罪我們血河宗的下場!」他身子一長和身外的血光想合,化成了一條血匹練,衝破了銅無心的五火神罡,急如電閃般向焦飛撲來。

    銅無心的法術雖然厲害,但是他身子硬,動作卻慢,眼看是來不及救援焦飛了。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4:09 PM

二十二 火鴉陣(七)

焦飛嘿然一笑,這個和尚化成血匹練之後,掣轉如電,他什麼來不及想,把左手一立,擋在的掌心。那個俊秀的和尚在血光中獰笑一聲,喝道:「受死來!」在他看來,焦飛把手舉起來抵擋,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自己一定是勢如破竹的衝開這個**臉小子的雙口嚼吃了他的血肉,然後從容遁去。

焦飛心中一時雪亮,竟然把對手的心態把握的如同燭照,他的掌心的上元八景符威力雖然不小,但若是這個和尚一意抵擋,憑了他修煉出來的那股血光,焦飛倒也未有把握能將對手攝進去,但這是對頭自家一頭撞進去,他就沒奈何了。

    「小賊禿,我倒還不死,你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能不能在金曦境中抵擋得住萬劍幻陣了。」   

    那匹血光一閃,堪堪撲到焦飛的面門,這個黃臉的少年才從容的把掌心的三色光圈現了,那個和尚察覺不妙,已經連念頭也來不及轉,就被上元八景符一下子吸了進去。

    雖然這道天府真符不能見人,但是焦飛此時也知道,瞞得了別人,卻一定瞞不過銅無心,而且他也擔心光是上元八景符之力,還不足以煉化這個詭異莫測的妖和尚,連忙衝著走脫了對手,險些被人家殺了焦飛,臉色變得赤紅如鐵的銅無心,說道:「快些進來,不然我這法術困不了他許久。」

    銅無心終究是樹精又是在九鼎鎮山河大陣中修開了靈識,平日接觸的也只有他自己的老師太易真人和五娘,心底沒那麼多機巧,聞言也沒多想,半點也不抗拒的就讓焦飛把他也吸攝進了上元八景符。

    焦飛把上元八景符一轉,自己也進了去,看到銅無心已經跟那個和尚又動上了手,這一次那個和尚知道被人困了,再不拚死就沒有機會,把一身詭異的道法展條血光四下裡遊走,竟然和銅無心鬥了個平手。那個禿頭的老妖怪鷲老,躲在萬劍幻陣中,根本不敢這般等級的爭鬥。雖然說他也是煉罡境界的妖怪,但是比起銅無心和那個和尚來,就好有一比,大家都是銅錢,但人家是一萬貫,他卻只有小錢幾枚,本質雖一,數量卻大到了天壤。

    這禿頭老妖怪嚇的小心肝都顫了,暗呼道:「雖然焦飛主公傳授了我一套針決,又贈我一套飛針,但是比起這兩個傢夥來,我這點本事連零頭都不足。也不知道焦飛主公怎有如此法力,把這兩個狠角色攝入了進來。」

    焦飛本來還想讓鷲老上去助銅無心夾攻,但是看了這個禿頭老妖的臉色,就知道自家的想法不成。他上了萬劍幻陣的法台,把九口長劍一震,頓時萬劍幻陣中生出了千百道劍氣,都向著那個和尚切割了過去。

    金曦境中的萬劍幻陣威力強大,若不是焦飛法力不足,只能發揮百分之一二的威力,只怕一下子就把這來歷詭異的俊秀和尚刺穿了千百個窟窿,打滅了魂魄道體。

    饒是如此,萬劍幻陣中的劍氣密集,無有止歇,焦飛又是全力發動,又有銅無心這個法力尤勝於他的高手坐鎮。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就把那個和尚所化的血匹練刺穿的好似一片破布。血光中千瘡百孔,任憑那個和尚如何努力,也沒法彌補修復。

    「你們可知道我是血河宗的弟子,若是你們殺了我,給我師門知道,定然會千方百計的報復,不死不休!」

    被萬劍幻陣重創,那個和尚呼喊起來聲嘶力竭,頗有幾分窮途末路的氣概。焦飛卻是狡猾,嘿嘿一聲笑道:「我還是天河劍派的弟子哩,你不是也敢來傷我?你那個血河宗你家焦小老爺沒有聽過,天河劍派可是道門九大派之一,比師門我就怕了你不成?何況虧得你提醒,既然血河宗那般厲害,還很記仇,我絕對不會放你走的,此事無人知道,殺了你這口也滅了,還用擔心什麼!」

    焦飛一面鬥嘴,一面觀察,知道這和尚道法精奇,這一副窘迫的樣子十之八九是裝出來的,倒也不敢掉以輕心,把萬劍幻陣盡量兜轉,牢牢把那個和尚裹在中心,防備他偷得空隙,竟然能破陣而出,殺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那和尚還真是打的這個主意,嘴上恫嚇,心中卻想尋找萬劍幻陣的破綻,他師承淵博,也識得幾分萬劍幻陣的奧妙,只想讓焦飛心頭驚疑,或者稍稍鬆懈,萬劍幻陣露出了一絲破綻,他就能破陣而出,擊殺了焦飛。但是焦飛不肯上這個惡當,把萬劍幻陣運轉的風雨不透,加上銅無心把五火神罡化成了一片火海和萬劍幻陣的威力練成了一體,讓他只有逃竄沒有反擊之力。

    銅無心終究是心直,剛才險些讓這個和尚殺了焦飛,便心有愧色,現在又擒捉對手不得,已經是惱羞成怒了。這個和尚身法滑溜,飛遁神速,讓他的五火神罡大部分威力都使在了空處,銅無心光顧得心頭火起,跟人鬥法,一點也沒有想過焦飛這道天府真符是哪裡來的

    焦飛見萬劍幻陣困了這個和尚,一時半會兒還殺不死,便按耐了性子,把陣法一一展佈開來,觀瞧銅無心和那和尚的鬥法。焦飛雖然有人指點,但蘇真和陳太真法力都高出他十倍,自然不可能指點他如何跟人鬥法,實際上這兩位真傳弟子,也只想看著焦飛何時能把天河正法修煉到高深境界,並未有想過點撥他防身的法術。平時指點的僅限於道法上的疑難,一點法術都沒有傳過。

    銅無心和這個和尚都得有道門最了不起的真傳,師父都是一方梟雄巨擘,點撥弟子也用了全副的精神,因此兩人不光是道法深厚,一身法術也極厲害。



二十二 火鴉陣(八)

    那和尚只是一道血光匹練,銅無心也只是五火神罡,大家都不使用別種法術,顯然現在所使的便是他們最厲害的一種。如果這種法術成了,何必要換別的法術?如果這種法術不成?換了其他威力更次的法術也是無用。

    焦飛在旁看了良久,心頭卻是一歎道:「天河正法非要修煉到煉罡境界,才能有克敵制勝的法術,我現在亂尋一些護身的法術,卻是明知道耽誤正經修為,也不得不修,畢竟我不是真正的天河劍派弟子。什麼時候我也能夠凝煞煉罡,便如這兩個人一般!」

    焦飛眼中露出的羨慕之色,良久良久也只能怪自己雖然看似運氣極好,卻缺了整數。

    他能夠在白石鎮上,數十孩童中一眼就看出了藍犁道人的不凡,並且苦苦求師,甚至在藍犁道人試探他的時候,連家都沒回便跟著藍犁道人走了。向道心之堅定,自然毋庸置疑,如果不是藍犁道人想要奪取純鈞仙壺,他跟著藍犁道人只修煉黑水真法,只怕現在也有三四層的修為了。

    但是偏偏他雖然有運道在藍犁道人門下學得了魔門三十六真傳之一的黑水真法,卻跟藍犁道人缺了師徒的長運,半路分散,讓他修煉的道路從此折斷。沒有了藍犁道人的指點,他的黑水真法只能獨摸索,根本就修之不成。

    後來又碰到了蘇真,蘇真為了讓他幫自己療傷,便把天河正法輕易傳了。本來天河正法比黑水真法尤高深了一籌,亦是長生大道,偏偏他又被發配去北極閣,碰巧闖入了徐問坐化之地,得到了元蜃幻景。若是換了別人定然覺得這是曠世奇遇,但是焦飛卻知道,元蜃決乃是他長生之大的一個障礙。

    焦飛畢竟修煉的是天河正宗的三法四決,蘇真,陳太真也不避諱他,偶然閒談,也會提起三法四決的優劣之處。

    當年通天七子雖然各依喜好創出了七種法門,但是最終練就元神的五人裡,卻有三個是修煉天河正法才證就長生的。當年通天七子能夠更換修行法門,是因為三法四決中有一門奇術,能夠集齊數位通道之力,其中必要有一位練就元神的大高手主持,可以幫助好友把全身功力轉化。創出了元蜃決的幻忘子,生**倔強,不肯去轉修其他人創的法門,元蜃決雖然千變萬化,威力無窮,卻最終也沒有讓幻忘子煉出元神來,成為通天七子中隕落的一人。

    幻忘子之後,便只有徐問選了元蜃決來修習,亦是半途隕落。其中礙阻不光是在徐問身上,這部法決也有些旁人難以覺察的缺憾。雖然元蜃決威力奇大,與人爭鬥可說的上天下無敵,但是卻難證得長生,若不是被困入了元蜃幻景不得出來,焦飛也根本不會去修習此法門。

    焦飛看了銅無心和那個和尚鬥法良久,心頭也只有一句話來回亂滾:「有個師父是真好!」

    銅無心和那和尚鬥了五六個時辰,漸漸佔據了上風,其實他的修為原本就比對方深厚,只是他才出師門,今日還算是第一次與人鬥法,許多手段都沒能使用出來。在跟這個血河宗的和尚鬥法中,銅無心的一身法力漸漸發揮出來,終於仗著萬劍幻陣的威力,把那個和尚逼入了死角,這才用五火神罡一裹,狠狠的灼燒起來。

    那和尚的護身血光也煞是奇異,被五火神罡一燒,頓時發出了鬼哭神嚎的聲音,也不知道有多少孤鬼在哀求,銅無心就只是不理。焦飛只聽了一會就有些受不了,那個和尚把無數人的魂魄血肉練成了這道血光,銅無心將之煉化,就等若在把這些無辜者練成飛灰。

    「這個血河宗如此傷天害理,要是我練就了法術,定當將之剷除。若是給這種人練就了長生,不知要用多少人命來換,真是造孽。」

    焦飛知道自己根本沒本事救得血光中的孤魂野鬼,反正銅無心已經把那和尚裹住了,也不用他發動萬劍幻陣幫忙,便一收法術,退出了上元八景符。鷲老本來眼巴巴的指望著焦飛帶他出去,但是焦飛說走就走,連句說話的功夫也不給他,讓這個禿頭老妖好生失落。

    焦飛出了上元八景符,把烏雲兜一抖,把楚南正在了地上。本來他對這個獨腳大盜就不曾有過好感,自己只是離開一會,他就惹出偌大的事情來,還差點把自己也搭進去。焦飛隨手一拍,震醒了楚南,這個獨腳大盜左右環顧,第一句便問道:「那位大師呢?」

    焦飛懶得答他,說道:「我們回去吧!藥草已經採夠了。」

    楚南也不理焦飛,撲到了那株冠蓋如傘的大樹前,繞了好幾圈,這才一狠心對焦飛說道:「焦飛師兄,我已經尋到了心中大道,只有佛門才能普度我於彼岸,咱們就此別過,我要去尋找師傅。」

    焦飛嘿嘿一笑道:「你走了我如何跟陸西星師叔交代?還是跟我先回去,說明瞭這些再走不遲。」

    楚南只是搖頭道:「我決心已定,非要去尋找師父不可,焦飛師兄你不要阻我。」

    焦飛忍了怒火,句的說道:「我帶了你出來,現在你一個人離去,我回了通天峰怎麼跟人交差?你是打算把這個大黑鍋,讓我來背嗎?」

    楚南面容堅毅的說道:「為了尋得彼岸,超脫一切,便有千山萬水,我也不肯畏懼,這件事兒給焦飛師兄添了麻煩,我日後定有報答,現在卻只能說對不起了。還望焦飛師兄原諒!」

    焦飛嘿嘿兩聲,心道:「看來那個假和尚的功夫還挺厲害,這麼一會兒,這個殺人如麻的汪洋大盜,就成了善信之徒。而且腦筋還擰的很,你尋什麼彼岸我不管,反正彼岸的那一頭,不是哪個妖怪的肚子, 就是什麼野獸的糞便,憑你的本事也能從通天河西岸找到回中土大唐的路徑?半路上早就被什麼給吃了。」

    算了吧!就再把你給收起來,免得我困擾。

    隨即焦飛將楚南收入烏雲兜,回到靈音三姐妹處。



二十三 大惡人


    回到靈音三姐妹處,焦飛把楚南從烏雲兜中放出來,扔給了靈音三姐妹,就不管的回房中去了。這些瑣碎的事兒,他就不想去多管,回到房中,他看了一眼上元八景符中,銅無心還在煉化那個和尚,焦飛亦幫不上忙,就退了出來。

    越是高深的道法,修煉到後來,便越難被殺死,比如焦飛的天河正法在凝煞煉罡境界之前,還是如尋常人一樣,容易被人殺死。可一旦天河正法到了煉氣的四五層境界,便如何那個血河宗的和尚一樣,沒有同等境界的道門真傳弟子,用法力煉上十數日,也是不會死了。

    「看來銅無心還要數日功夫,才能把那個血河宗的和尚煉化,此事我也不用去理會,還是趁早把天河正法修煉到孔竅齊開,甚或感應之境再說。」

    焦飛在看了銅無心和血河宗的那個和尚一場爭鬥之後,有了許多感悟,領悟到了唯精而專的道理,在雲床上運煉天河正法不久就入了定境。焦飛把天河正法煉就的一元重水,都從無數的竅穴中收了回來,積蓄在丹田之內,化成了一道螺旋天河,具體而微,緩緩旋轉。

    這是他最近才慢慢感悟到的一層境界,今日一試果然有用。

    焦飛有葫蘆劍訣先行,又有玄冥真水淬煉身軀,週身竅穴很多早就開通,但是一元重水的聚煉卻緩慢了下來,因此才會一直都停留在煉氣八竅中期的境界,總是無法突破。當他把聚煉出來的一百餘滴一元重水化為天河,週身三百六十五處孔竅有一大半都隨著他天河正法運轉時的一呼一吸,吐納先天真水精氣。

    滔滔天河,無頭無尾,不知來去,往復無盡,聲勢煊赫,遠遠超過了人間凡水,每當月朗星稀,中秋十分,就能看到一條天河橫貫天宇,把夜空一分為二,一線銀河其長無盡。除非煉就元神的大高手,才能飛騰到星河之中,一窺天河真面貌。創出天河劍派的那位前輩,就是有大機緣被一位前輩帶去了天河中遊玩,回來後就苦思百日,創出了天河正法。

    這天河正法能被天河劍派列為三法四訣之一,且天河劍派有一半以上的元神大成的高手是靠了這門法訣鑄就元神,可見其高深奧妙。雖然有兩項缺陷,煉罡之前沒有什麼得力的克敵制勝法術,空有一身雄渾法力,與人爭鬥卻常要屈居下風,後期又進境緩慢,仍舊算是一等一的絕頂道術。

    其實焦飛的資質真不算是特別出色,最多也就是蘇真,陳太真的那個級數,遠遠比不上徐問,徐慶兩兄弟那麼驚才絕艷,又是修煉天河正法這樣的水磨一般的進境緩慢法訣,原本就不可能太快的。他有如今這般成績,卻是黑水真法給他奠定了基礎。

    但是他的短處也是顯而易見,雖然有蘇真和陳太真指點,但是修道日子太短,又沒有師尊從紮根基時就開始指點。其實還是錯了許多路數,這些問題他沒有想過,蘇真和陳太真也不知道他會犯這些淺而易見的錯步。天河正法打通週身竅穴時,是要以一元重水鎮壓竅穴、但是平時修煉還是要把一元重水都收入到丹田內的。

    焦飛本來就已經甚有積累,這一把法訣改換到了正確的路數,頓時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道天河在焦飛的丹田內開始還靜止不動,但是隨著他的發覺額呼應,慢慢轉動起來,這一轉動頓時有無窮法力油然而生,就如司一座神異莫測的巨大磨盤一般,把週身竅穴呼吸吐納來的先天水精,都卷壓了進去。

    焦飛修煉了兩三個時辰,丹田中的螺旋天河最核心的地方,就吸聚了足夠多的先天水精之氣,凝結了一滴一元重水出來。焦飛心中大喜,知道這個法子可行,便沉入了修煉之中。

    銅無心在上元八景符中鎮壓血河宗的那個和尚,他功力深厚,遠比焦飛預料的為早,就把這股一身邪氣,通體血光,妖魔般的僧人最後一絲元氣也煉化了。這頭赤火元銅樹精把自家的五火神罡一收,居然帶了一小團血焰回來,這團血焰純淨無比,已經是那個和尚所修煉的罡煞凝,早就被煉化了邪氣。

    「虧得我遇到他早,這家伏已經隱隱有了丹成的徵兆,不然也不會留下這最後一點罡煞之氣。此人來歷有些可疑,不知焦先生是怎麼招惹上的?我師父叫我來,只是讓我跟著焦先生,並沒有交代其他,也不讓我哦跟他老人家聯絡,不然只消問他老人家一聲,就知道血河宗是什麼來歷了。這一門的道法詭異,如果不是我天賦異稟,乃是一頭赤火元銅樹精,根本就沒有血肉,就算功力比我再高一個境界,也不易傷得了他。也虧得焦先生竟然有如此神器的一道天府真符,不然我只能看著他殺了焦先生,卻全然無力阻擋!」

    銅無心只是心性耿直,少心機,卻並不愚笨,似他這樣的天生靈物成精,那都是萬中無一的機緣,天資怎差得了?他把掌心的哪一團血焰張口吞了,運起五火神罡裹住了緩緩運煉,頓時有一股龐大無匹的精氣被煉化了出來,被他徹底吸收入了體內。也只有他這種上古靈物,才能毫不在意吞服這樣的罡煞精氣,換了人來總要看是否與本身功力相合,又需要閉關經過極長一段時光才能煉化。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4:23 P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4 06:39 PM 編輯

二十四 玉樹雜金花,天河織女家

焦飛沒有想過把銅無心放出來,銅無心倒也不曾起意出去,他畢竟是在九鼎鎮山河的大陣裡呆了無數個年頭,又是草木成精,喜靜不喜動。煉化了血河宗那個那個和尚的精氣,銅無心便在金曦境中打坐,理也不理在一旁的鷲老。   

    焦飛和銅無心分頭修煉,雖然公里各有深淺,但卻是一般的精誠。

    焦飛這一閉關又是數月晨光,在丹田中凝結了二三十滴一元重水,螺旋天河的運轉已經自成規律,暗合天星變化,這次焦飛的進境卻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閉關都要大。因為他終於把握到了天河正法的真意,便是天河橫空,永恆不息。

    古老傳說中,天河並不似地上河流這般只有一條,最多便是有幾條支流,天河數千白條河流纏繞螺旋一般,世人在大去,天河只是一線,那是因為只能看到天河的側影之故。

    焦飛曾看過一部叫做《星槎覽勝》的誌異文章,作者何人已不可考,裡面便講述的是一個叫做嚴平的人,住在海邊,每年的八月都有一個極大的木筏經過,年年都不誤期,有一年他就大了膽子,在那個木筏上搬了許多糧食,乘著木筏而去。

    頭數十日還看得到星斗,之後就飄飄忽忽,什麼也看不到了,再漂流了數十日,就看到有城牆模樣,兩岸才許多房舍,無數女子在**織機,便問一個在河邊牽了耕牛的男子此是何地。

    那個男子大驚,打量了他許久,只說你去蜀地找陳石一問便知,後來那人去了蜀地,打聽之下才知道陳石乃是朝廷的星官,專職負責測量天星。嚴平把自己的經歷說了,陳石大為驚奇,翻開了一年餘前的星象記錄,上面便有某年某月有客星闖入天河,犯牛郎織女星,一算日子正是那人遇到城池的時候。

    後人曾因此故事,作詩一首,其中便有一句:玉樹雜金花,天河織女家。

    這個故事雖然奇巧,但卻並非真的曾有人乘了木筏去遊覽天河,只是那篇《星槎覽勝》的文章,卻一定是去過天河之人所寫,其中有許多景物,都跟天河風俗相近。焦飛原也不知這故事真假,後來他到了天河劍派,天河劍派既然以天河為號,派中自然也收著許多關於天河的記載。儘管不是每一個弟子都能煉就元神,暢遊天河,但是人人都對天河不陌生。

    焦飛也是因此才知道,那個故事中有些虛構,有些卻是真的。天河浩大無邊,比中土西域,整個大地,加上汪洋四海還要巨大千百倍,亦有山川人物,珍禽奇獸,便是煉就元神之輩,沒有個一二十年長途跋涉,也休想從大地上飛到天河。

    天河那般闊大,因此天河正法亦是堂堂皇皇,修成之後法力雄渾天下第一。

    焦飛雖然已經能夠數月不飲不食,但還未真的到了餐風飲露,食玉英的地步,因此待修煉已到極限,身子無法繼續支撐,便破關而出。這一次卻有人早就在通天觀中等候他,焦飛才出關不久,就聽得門外有人嬌聲呼喝:「焦飛師兄出關了未,小妹有事兒尋找。」那聲音把這話重複了三遍,焦飛聽出是水盈兒聲音,便開口應道:「我在這兒哩,水盈兒師妹快進來罷!」

    水盈兒驚喜的叫了一聲,忙推開了焦飛的門戶,她亦是收受了人託付,當初焦飛答應了幫這些外門弟子煉丹,他們可都惦記著呢。只是焦飛畢竟是通天峰的執役弟子,又是內門弟子,地位遠高過他們,這些外門弟子不好來催債。那日焦飛對水盈兒和顏悅色,還幫她療傷,邊有人打聽得仔細,知道水盈兒當初曾和焦飛比鄰而居,頗有些**,就幾分請托她來問一聲。

    水盈兒已經來了月餘,靈音三姐妹在知道了虞元的和盧家的那個弟弟招惹了焦飛的下場,又親見他把楚南驅逐出通天峰,兩次都是手段高明,再也不敢去管他的事兒,就放任了水盈兒每天來叫門。

    只是焦飛閉關修煉,把五感六識都閉住了,根本不曾聽聞水盈兒每天來呼喚。水盈兒本來也有些焦躁了,只是回去不好交代,才在焦飛門前苦挨。今日忽然被焦飛叫了進來,心中甚喜。焦飛倒是早就忘記了當日的許諾,剪了水盈兒這才有些想起,便笑道:「水盈兒師妹來找我何事?可是問我那一爐丹藥何時開爐麼?」

    水盈兒知道兩人身份有些差異,也不敢太做熟人狀,只是不卑不亢,靦腆一笑道:「便是此事,也許一爐丹藥對師兄不算什麼,但是我們這些外門弟子卻是等閒難得一見,有幾個師姐妹倒不是自己用得著,之上家中父母年長了,想要討兩粒丹藥強健身子。」

    焦飛被誰盈兒這一句話勾起了幾分思鄉之念,心道:「離開家也有一兩年了,我父母也不知怎樣,身子好不好。出門許久,倒真是掛念二老。我若是再努力幾分,把練氣術修煉到第三層感應的境界,便前去找蘇真師兄,討個出門的機會。回去白石鎮看看罷!」

    他油然生氣思鄉之念,對水盈兒就加倍客氣,微笑道:「我在通天峰也沒幾個熟人,只是平時總忙著修煉,也沒去找水盈兒師妹敘舊。十分不禮貌之處,還望師妹海涵一二,有暇就常來我處,便是閒談也好。」

    水盈兒聽了大喜,焦飛一來通天峰,就特立獨行,從不去管外門弟子的事情。在這些不明真相的外門弟子心中,自然是不知道靈音三姐妹有些排擠焦飛,卻誤以為焦飛是來做通天峰之主,只管著大事兒,小事情放手給靈音三姐妹做。楚南之事,靈音三姐妹久無決斷,焦飛一出場就把事情容容易易的解決了,再加上靈音,靈雲,靈冰三女對焦飛的態度大改,更增了這些外門弟子的誤會。

    水盈兒心中暗道:「若是有了焦飛師兄的垂青,我加入內門之望大增,他本來便是個好說話的人,只是勤於修煉,不大懂得人情往來,卻是我之前多心了。」

    水盈兒有意趨附,因此兩人雖然久未見面,卻極快就笑言晏晏,把交情變得比焦飛初來通天峰時更好。焦飛當日既然答應了要幫忙煉丹,也不好說話不算,正巧他修為大進,對笑諸天雲禁真法也領悟更多。這種法術和藍梨道人傳授的搬運,穿牆,隱身法訣一般,只要學會了便不用再去費神苦修,只要本身的發力高了,便能發揮出更大的威力來。

    「我閉關修煉已經有了許多時日,恰好今日水盈兒師妹你來了,我這就開了爐火,煉一爐丹出來,只是要麻煩師妹幫忙扇火了。」

    水盈兒當然不敢推辭,挽起了袖管,露出了一雙皓腕來,焦飛的院子裡亦有丹爐,只是他這丹爐的火卻不能跟陳太真丹爐,只是普通之物,一應生火都要親歷親為。

    水盈兒從未幹過這種粗重的活計,只把一張俏臉弄的全黑,也並不能把爐火升起來,焦飛只得讓她再叫了幾個外門弟子來。其中有個家常淵源,長輩便有煉丹的,這才把爐火弄好。

    聽說焦飛要煉丹,就連靈音,靈雲,靈冰三姐妹都來觀瞧,焦飛也不卻場,等爐火旺盛起來,就把手一指,烏雲兜在旁吐出了幾味草藥,被他用小諸天雲禁真法一裹,松入了爐火中去鍛燒了。這一次他是要煉製一爐延壽的丹藥,所需的藥材倒是不缺。當時他請九尾兒幫忙時,就採了不少的藥材,上次跟楚南出去恰好把最後兩位草藥採到。

    靈冰本來對焦飛就不似兩位師姐般抗拒,經歷兩三件事兒,反而佩服起焦飛一心求道,斬斷一切俗緣的心境。見焦飛煉丹所用的手法奇異,就在旁問了一聲道:「焦飛師叔用的可是小諸天雲禁真法?」

    焦飛笑道:「原來三位師侄兒也來了,我用的正是小諸天雲禁真法,是我幫陳太真師兄扇火,他就傳授了我這法門。這一爐是延壽丹,雖然對我們修道之人並無大用,但是年邁之人吃了,便能舒緩血脈,強健筋骨,就算是延壽數年也不為奇。」

    聽到焦飛應承了所用法決,靈音三姐妹頓時齊齊暗抽了一口冷氣,心道:「這人果然口賽佛陀,傳說佛陀說法能天花亂墜,他卻能把陳太真師伯說的動心,傳授了這麼珍貴的法決。我們就算苦苦哀求陳太真師伯一年,他也不可能傳授我們這套雲禁法術。這人跟陳太真師伯最多見上一兩面,就能得到蒙陳太真師伯的垂青,口舌之妙是我們這些笨嘴拙舌的老實孩子,怎麼也比不了了。我們最多只會說陳太真師伯金軀萬安一類的小馬屁,根本上不得檯面。

    靈音三女根本不懂煉丹,她們在旁看了一回,還是靈冰忍不住再問道:「焦飛師叔,你這是要練什麼丹藥呢?」



二十五 立誓求得不死藥,也不枉為人子一回

    焦飛這時已經把全部的精神都用在了爐火之上,回頭答了幾句:

    「這一爐是延壽丹,雖然對我們修道之人並無大用,但是年邁之人吃了,便能舒緩血脈,強健筋骨,就算是延壽數年也不為奇。上一次我答應了諸位同門,但太過珍奇的丹藥我也煉不出來,太過不成的丹藥大家也未必看的上眼,就只有這種延壽丹,雖然效力並不出奇,但是可以瞪送自家長輩,倒還算是用得著。」

    焦飛這話音才落,那些被水盈兒找來扇火的外門弟子就都心頭竊喜起來。焦飛說的不錯,等閒丹藥對修行看來說也沒有什麼大用,但是這種延壽丹卻是每個人有用場。修仙之人也是父母生養,就算妖怪也有父女來的,又不是那山石樹木器物成精,是今天生地養。但凡生靈,除非天**涼薄,大都有孝順之心,修道之人講究斬斷俗緣,那是因為心中若有牽杜,就難登長生,卻不是說從此就跟父母辜兒再不見面。

    十中有九的修道之人,都會在修成正果之後回家安排一切,只是大多數的修道之人自家還未修成正果,家人便皮毛不存焉,成為可惜。

    故而才有許多故老傳說,誰人去求仙,救十年後歸來,年若少艾,什麼爛柯一夢,王子求仙,都在在說明,修蓬人大蓬成就之後,還是會回家探親的。

    就連蘇星河都在囑托徐慶去看望後代,只是他井道較晚,徐慶去時已經是七代之後了。

    焦飛想要煉這一爐延壽丹,也不光是為了諾言,也有幾分念想,是想等自己回家,把這延壽丹奉上,幫父母二老延年益壽,卻病健身。

    丹爐中火焰正旺,焦飛忽然想起了偶然跟棟太真閒聊,提及過天下仙家丹方,何種為最珍貴。標太真不假思索的答道:「天下丹方無過於不死之藥,不死之藥舉天下能煉出來的也只有六家。雖然這些不死藥還是比不得煉就元神,真正梅注籍長生,只是個假長生而已,最多也不過延壽數千年,卻也已經是天下修道之人可望不可求的第一等仙丹了。」

    爺娘養我費了諾大辛苦,雖然古人雲: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乃是假的。我縱然自家修煉長生了,卻不能帶契父母親友,修煉早竟艱難,不是人人可以學步。但若是我能得到一味不死藥,讓父母長生數千載,也不枉我為人子一回。

    焦飛也知道想要求得不死之藥,其中艱難比自己修煉長生也不在以下,能夠煉成    不死藥的六家宗派,每一家威勢也不再天河刊派以下,不然怎保得住這不死丹方?何況雖然有不死丹方,但是每一種煉製都萬分艱難,有兩種便是數千年也未必能開出一爐來,有兩種須配合他們的獨門法訣服用,乃是配合來衝擊元神之物,並非草草吞下去便可。

    有緣服用者都是這些宗派中極為重要之人,一粒丹就是一線長生之機,就算給件法寶也未必肯換。焦飛赤手空舉,也不過是天河劍派的一個低輩弟子,不管是是面子也好,東西也好,都拿不出來。

    但是這一次煉丹,焦飛被勾動了慕親之情,心裡一發狠,就發下大誓:「我若求不得不死藥,幫父母延壽,傅咒自己也不得長生,就算到時候辜明搶了,也辜幹下這件事兒。」

    他心情出湃,心神便進入了空靈之境。

    這股一往無前,捨了長生也得幹下事兒來的念頭,正好暗合了求長生,合了勇猛無畏,掃開一切路阻,有捨有得,不破不立的大道。

    長生,不是苟且偷生!

    修道之人不願爭鬥,但若有人阻擋在他們的長生之路前,那就破開一切險阻,也要把對手碾壓成灰。

    遇到險阻,就想避開,雖然一時危險沒了,卻只在長生之路上繞一個彎路,三兩個彎路繞下來,長生之路便漫漫無盡,再也走不到頭了。

    雖然焦飛是借了要為父母求得長壽之心發誓,還有些念頭不純,但是卻也讓他在天河正法的修為上豁然通達。這些虛無縹緲心境上的淬煉,沒有任何一家一派有什麼心法。便是師長也無從指點,沒有任何一人遇到的心中執念相同,因此自家的經驗,放到別人身上便不管用。

    心境雖然修為不會立刻突飛猛進,卻能把修行之路上的某些阻礙掃去,別人修煉到這裡,忽然就止步不前,說不定一停留就是數年,乃至數十年,但能把一顆道心芹煉的一塵不染之輩,卻能一路通達,別人萬難過去的地方,他們從容步過。

    那些幫焦飛看護爐火的外門弟子,還有靈音,靈雲,靈冰三位師姐妹,忽然看到焦飛頭上升騰起一團白雲,潔白晶瑩,把原本的小諸天雲禁真法的符策都遮掩去了。都不禁心中驚疑,只等焦飛不想讓他們偷學這門法術,卻沒想到這是焦飛一時孺慕之心,終於把天河正法的法力純淨。

    天下道術雖然千差萬別,道路卻一,難有長生而已。但道,佛,魔,雜四家的法術,卻大略分成兩種,一種傅是通法,人人可學,也無什麼限制,什麼法力都可以催動,雖然每一家門派的法木略有不同,但卻也只是大同小異罷了。比如焦飛在藍翠道人那裡學來的隱身,穿牆,搬運三法,便是此類,天河刊派也有這樣的法術,神妙處和魔門各有千救。還有一種便是專法,只有井習某種道木,才會自道木中延伸出來的法訣。比如水系的道法才能使用水遁,雲禁,冰凍之木,井習其他門道法便不能使用。

    諸天雲禁真法本來就是水系法木的大宗,最高明的幾種雲禁之木之一,雖然不是包羅萬有的法木,卻也功效甚多。外蓬三十六符策是祭煉法器之中,內蓬三十六符策卻是應用的法木。其他的功能,比如護身,煉丹之類的功能也還罷了,辜玄妙的地方就是飛遁之木,乃是道門六種最快的遁法之一。

    焦飛原本只能把小諸天雲禁真法的符策凝練,以他的天河正法井煉出來的法力,最多也就是煉丹的時候,把一團雲氣又潤藥草,化合藥力罷了。但是這一次他心境突破,小諸天雲禁真法術隨之生出了變化,產生白雲身之變化,雖然他法力還未夠支撐這團白雲的防禦之能不值一提,但只辜他法力日漸高深,這小諸天雲禁真法的防禦之能遲早會超過了烏雲兜。

    來運用法術,除了看本身修為,還得看道心純淨與否,法術才能夠得心應手。焦飛心境辜有長進,運用小諸天雲禁真法煉丹便更加輕鬆自如起來。早竟這延壽丹只是人間的丹藥,和定顏丹一般都是孟闃竹送他的醫經中所載,便算是尋常醫道高人也能著手煉製,只是藥材難得罷了。

    焦飛以道門的雲禁法木煉丹,那是比人間的醫道高人煉出來的丹藥更為純淨,藥效也更大,爐火高熾,焦飛把所有的藥草都投入了進去,晃眼就是七八個時辰,丹爐中已經生出一股藥香來。

    這一刻人人都知道這出爐延壽丹要煉成了,那些外門弟子個個眉飛色舞,都露出了喜色。這些人能被水盈兒請來,自然都是平時跟她關係不錯的同門,現在也都承水盈兒的情,有幾個還心中暗自揣摩道:「我們幫焦飛師兄(師叔)煉丹,多少也有點苦勞,若是這一爐丹藥多出一些,我們多討得一兩粒送與家中長輩,豈不是比什麼禮物都更佳妙?」

    焦飛學著標太真的手法,一聲斷喝開了丹爐的門戶,一道雲光卷去。不過片刻就有數十粒色澤如玉,清香撲辜,讓人一嗅就感到全身暖洋洋,說不出來舒服的丹藥在雲光中亂滾。這一次焦飛手法比煉製定顏丹時更純熟了幾分,竟然拉出了九成的藥力,所得的延壽丹比分重充足。

    焦飛把手一張,攝了兩顆延壽丹自己收了,對水盈兒說蓬:「這些丹藥是我答應下的,只是那日的同門我不認得幾個,還望水盈兒師妹幫我分一分,免得我一時粗心漏了人,反而遭了眾位埋怨!」

    這次被水盈兒叫來,幫助焦飛煉丹的外門子弟共有四人,本來見焦飛煉出了數十粒延壽丹來,都十分欣喜,暗蓬每人怎麼也能多分一兩粒,沒想到焦飛竟然只取了兩粒,就把所有的延壽丹都兢了出來,那就不是一兩粒了,人人都對焦飛感發,心道:「原來是我等想差了,人家焦飛師叔身真煉丹的法力,又怎會把這個延壽丹放在心上?留著兩粒估計也是要研究丹**自家的手法還有無長進,這一次可是辜承水盈兒的情了。」

    水盈兒心中更是歡喜,焦飛把延壽丹都兢予她分配,便等若讓所有人都要在她這裡承情,修道之人若是能多交好友,對修煉本來就有無數好處。雖然這些只是外門弟子,但這四個卻都是通天國人,身後家族頗為龐大,光是世俗上的幫助,便能讓水家得有許多益處。

    焦飛煉了一次丹,也煩為疲累,贈了丹藥之後,就拱手謝客,別人也知道他辛苦都告辭去了。也只有靈冰這個女道士,見到焦飛煉製丹藥,手段純熟,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來,故意在走時留在最後,半路上又找了個藉口,跟靈音,靈雲兩位師姐分開,折返回了焦飛的院子。

    焦飛熄了爐火,正在打坐,見靈冰竟然也不敲門,就直闖了進來,不由得吃驚蓬:「靈冰師侄兒,這卻是怎麼了?何如此行色匆匆,來找我有什麼要緊的事兒?」

    靈冰稽首一禮,俏臉笑容,剛才走的匆匆,微微矯喘,加上一身素色蓬袍,纖瘦合身,飽滿的胸脯輕輕起伏,傅有幾分動人的情思。但凡修道之人,只辜到了煉氣入竅的功大,傅能改換身軀,妖族就能變化了身形,人族就能變的了美醜,只是改動週身筋脈骨髏,讓換樣變化,暫時變幻身材,若是長久改變,至少要損耗幾年的功力。

    因此修煉之士男的也還罷了,有那豁達之人,不在意自家容貌,但凡是女性九成以上都沒有醜的,除了自己功力不夠,容貌未能修飾的盡喜盡美,都是俗世難得一見的美人兒。故而才有一句形容女子容貌美好的詞兒,叫做「天仙化人「便是極贊女仙人都是傾國之貌。

    焦飛亦有本事,把容貌改變了,一來辜改變容貌,不是一朝一日的功夫,而是要時時把真氣提了,注入在某些竅穴之內,強行改變筋骨,肌肉,得過了一年半載,筋肉骨髏長的固定了,才不需得時時以真氣支持。對焦飛來說,只為了些許容貌的變化,就要浪費這般多的修煉功大,實在是太不值得。

    而且他總是得回家的,從一個黃臉少年,變成了美少年,肌膚若白玉一般,好看倒是好看了,但是焦飛卻怕父母不識得自家兒子的模樣,說他是個冒充的假貨,只肯打出來,不肯認親了,不知如何是好?

    焦飛不肯變化了容貌,把自己的臉色變的好看些,也不道別人也需如此。他不知道這個靈冰是天生麗質,還是後天變化的,反正靈音,靈雲,靈冰三位女師侄兒,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兒,靈冰達一折返回來,又做出了幾分小女孩兒態來,平時焦飛還不覺得,這一次男女獨處,頓時有一種別樣的感覺來。

    靈冰咯咯一笑,對焦飛說蓬:「靈冰平日對焦飛師叔不恭敬,還望師叔大人大量,海涵一二。方才我見師叔煉丹的手段奇異,又懂得小諸天雲禁真法這樣的不世法訣,據說本門也只有標太真師伯懂得,心中十分敬佩,想要厚顏請托一事,不知師叔可能幫忙?」

    焦飛呵呵一笑道:「我入門的晚,本事不及三位師侄兒多矣,不知靈冰你有什麼事情,我只有此能力,定不會推脫。」

    靈冰再施一禮,這才輕啟檀口道:「我俗家有個妹子,也是個極為心高氣傲的人兒,只是她天生體弱多病,不合修道,每每念及此事,她就懊喪,幾次都想輕生了了事兒。只是念及家父母尚在,不忍父母傷心。但是她已經立誓不嫁人,非要投入道門修煉不可。我這做姐姐也沒有辦法,只能幫她尋些路子。前些時候,我在一位別派的好友手裡討了一個丹方,能夠改換人的體質,只是小師倒兒不善煉丹,就算我師父虞笙也不長此道,只能空守著這個丹方罷了。」

    焦飛驚道:「延壽丹只是人間的丹藥,我煉製不難。這丹方有改換體質的效力,不問用的藥材如何,定是十分珍貴了,我怎救下手?這個不是在下不肯幫忙,實是怕了弄巧成拙啊!」

    靈冰吃吃一笑蓬:「焦飛師叔誤會了,這藥材收辜不易,我還是央求了本門的幾位姐妹,還有其他門派的好友幫忙,前後花了數年光**才湊齊了,確實不敢讓給師叔練手。」

    焦飛哦了一聲,他也是個聰明的,立刻就明白過來,問道:「你是想請陳太真師兄幫忙煉丹達一爐丹麼?」

    靈冰躬身下拜,低聲道:「正是如此,我托了幾個同門,自己也去懇請過陳太真師伯,但是陳太真師伯只是不元。我見焦飛師叔跟陳太真師伯關係極好,才來此求您,達一爐丹不管煉成幾顆,我只辜一顆便夠了。日後焦飛師叔難道就不收徒兒?若是有那天貨聰顆,身體卻不成的少年,一粒丹吃了便能成美質良材,豈不是兩全其美?」

    焦飛本來不想答允此事,不過轉念一想道:「徒兒我是不會收的,但是把這一爐丹煉出來,若是多餘兩粒,送與父母,看他們能否修行,也是一件美事兒。元蜃訣中有數十個各派高人,我倒也並不傅大道的法門。就算父母修行不成,這種丹藥能夠改換體質,只怕延年益壽的效力也比延壽丹強的多了。」

    想到此處,焦飛便點頭答應道:「陳太真師兄那裡我會去分說,你姐妹情深,原該是幫忙的。只是這事兒成與不成,我沒法答你。等我一回,把煉丹損耗的法力補充回來,就去金鰲烏一行。」

    當日掌教郭篙陽真人只說:「如無事情不得摜自回來!」並未說不得回來,焦飛偶然回一次金鰲島還是不妨事兒的,何況他最近也有些修行上的疑難,想要請教蘇真和陳太真兩人,就順便賣一個面子給靈冰這個女道士,大家都在通天峰做執役弟子,雖然焦飛輩分較高,卻也還是有需用這三位女師侄兒的地方,能有一份交情總也是好的。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6:38 PM

二十六 過得一山又一山,不是巔峰不肯攀

    焦飛也不適用烏雲兜,縱起一道浪頭,從通天峰上一路狂瀉,直直地沖入了通天河中。通天峰高一萬八千丈,他這道浪頭宛若從天而降,把通天河水攪得浪高如山。他借著這一股從高峰頂端順勢而下的衝擊力,晃眼就遁出百里,比烏雲兜速度更快上了三分。

    不是焦飛張揚,而是靈冰突然來求,讓他明白處處小心,謹小慎微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返。

    只要不被人揭破,他就是天和劍派的正式弟子。是一個超出普通弟子之上,被傳授了三法四決之一,門中法訣將來可以任選學習之人。只要修爲一到就會成爲躋身六大弟子的行列,成爲天河劍派第七名真傳弟子。他之前太過小心,許多事情都不敢說,不敢做,如此下去,過猶不及,反不如堅持本心來的自在。

    他從通天峰上縱浪頭直下,那些外門弟子見了,無一個肯說他驕橫,都只在背後說焦飛師叔好生威風,自由自在,便是縱起個浪頭也如此煊赫。

    別了靈冰,焦飛便即前往金鼇島,他身上還帶了靈冰費了無窮苦心收集來的乾元換骨單的數百種藥材,有些藥材更是炮製過的,效力更大,顯然靈冰延拖的人情不小,這些藥材都是別家門中的珍藏。

    焦飛也不多想,一路把浪頭縱起到最高,他離開了淮河之後,久不曾這麽暢快。平時駕馭了烏雲兜,那法器飛行得極慢,反而沒有縱浪頭趕路這般瀟灑。

    正所謂:“乘風逐快狼,一日千里揚!”

    焦飛上了金鼇島,熟門熟路的先去了擺放了蘇真,這一次恰逢蘇真在傳授徒弟。身爲天和劍派的六大弟子之一,蘇真也早就開門收徒,只是他收的幾個徒弟都還在考察之中,未曾傳授本身所學,最好兩個也只傳了天河九籙劍訣。見到焦飛來,蘇真推座而起,把焦飛應到了玉樓殿內,拂袖讓自己的幾個徒弟散去,含笑問道:“怎麽今日有暇,來看望師兄!”

    焦飛慚愧一下到:“還是修行上有些疑難,把來問師兄。除此之外還有件事,小弟見識淺薄,想來跟師兄說一聲。”

    焦飛先問了些關於天河正法的修煉難關,然後才把血河宗的那個和尚的事兒說了,焦飛有些東西見不得光,因此就只說那個和尚被人驚走,自己僥倖逃了一命。

    蘇真聽到血河宗三字,也是顯出迷惑之色,搖頭表示未曾聽聞這家宗派,但是對於那個和尚吞噬生靈,練就一道血光,卻深思了良久,才對焦飛說道:“此事怕是有些干係,你先跟我去見陳太真師兄再做計較。”

    陳太真正在丹室中煉丹,見到焦飛來了,甚是高興,一把抓了他過來說道:“恰好我需要人扇火,你就來了,快別偷懶,等我把這一爐丹藥煉出來再說。”

    焦飛無奈,抓了風火扇,幫陳太真細細地扇起火來,他修爲大增,這扇火的功夫也是見漲3,倒是把爐火控制地純青,讓陳太真大爲滿意。有了焦飛扇火,他這才倒出空來,問起蘇真爲何也來了。蘇真把剛才焦飛所說關於血河宗的那個和尚的事情說了一遍,陳太真臉色頓時變了,叫道:“爲何這事兒你們不來早說?”

    焦飛本來也沒有把那個和尚放在心上。雖然他遇了一場危險,但那和尚都被他活擒了,放在上元八景符中讓銅無心煉化。雖然焦飛未曾查看,但是揣摩也只,銅無心這會怕是已經全功,把那個和尚煉化得乾乾淨淨了,連點渣滓不會留。沒想到陳太真反應比蘇真還要強烈,不禁有些驚道:“難道此事竟然如此嚴重?我還以爲不過是個邪派的真傳弟子,想要來我們天和劍派窺探,卻被本門哪位前輩驚走了呢!“

    陳太真沈聲說道:”焦飛師弟你不知道,就連蘇真師弟也只有略有耳聞,怕也是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蘇真恭謹的說道:”小弟確實不曾聽說血河宗,只是那道血光如此淩厲狠毒,倒像是傳說中的血河大法。七百年前血河道人和我們天河劍派爭奪通天河,被郭真人以本派震派至寶山河鼎震散了元神,身死道消隕落當場,這邪門的道術不是跟著血河道人一起,早就失傳了麽?

    陳太真搖頭歎息道:"這血河宗確實跟血河道人有關,當年的事情是不假,血河道人確實被掌教郭真人的山河鼎煉化,只是還有件事你們都不曉得,就是那個血河道人的來歷。你們可知他爲何定要,與我們天河劍派爭奪通天河?"

    蘇真連道不知,焦飛更連話也不說,生恐弄亂了陳太真的思緒。

    通天河雖然是個勝地,卻也不值得元神級的高人爲此爭鬥,若是有人先一步占了通天河,我們劍派的祖師郭真人也就另換地方開宗立派了,絕不會因此跟人爭鬥。但那血河道人不同,他並非人身修煉,決不能挪動地方。通天河下一千九百丈深,還有一條暗河,這條暗河於通天河相伴而生,自天鳳開天闢地時就存在了。這條河儘是血污,河中也沒有魚蝦等生靈,到有猛鬼夜叉,兇狠魔怪居住,那血河道人便是通天河之下,那條血河孕育的一條生靈。因此他雖然被掌教郭真人殺死了,根本危機卻還未曾解開,辭藻會有另外一個血河道人在血河中參悟道果,沖出來要倒轉通天河,讓他們血河族重見天日。“

    焦飛聽了大驚道:”若是如此,我們天河劍派豈不是早晚要搬場?

    咋能想個法子把那條血河封堵死才好!“

    陳太真苦笑道:”那條血河中的生靈無數,也不知都潛藏了多少厲害的鬼怪,偶然走出一條來,都是厲害的不得了的角色。如果不是本派鎮派至寶九尊山河鼎鎮住了通天河眼,早就被他們沖出來了。這些血河族裔和世上的生靈不同,一旦走脫出了就是極大的麻煩,我們便是想讓出通天河也不成,總不能放任這些妖魔爲禍人間。 “

    蘇真問道:”就算那血河中有厲害的妖魔,卻怎麽懂得佛門的法術?還要冒充了個和尚?“

    陳太真道:”這個事情我也不明白,不是有雪花中的什麽妖魔走脫了,混入了人間,就是有什麽血河中的道法流傳出來,不管哪一種對我們天河劍派來說都是大事,我要把這件事兒上報師尊,蘇真師弟,焦飛師弟,爲兄就少陪了。”

    焦飛暗叫一聲苦也,陳太真是走了,但是他的這一爐丹卻該怎麽辦?焦飛也不敢住手,只是把眼望向蘇真求助。蘇真訕笑了一聲道:“你蘇師兄可不會煉丹,你就幫著陳太真師兄看著爐火罷,我也要去問問我師羅真人,該如何區處此事。”

    聽到血河宗這件事兒如此重大,蘇真第一個就是想去跟自家師父求問,焦飛暗道一聲:“還是有師父好!”眼睜睜地看著蘇真走了,他也只能把全部的精力用在煉這一爐丹上。

    陳太真早就把靈藥都投入了爐中,焦飛只要控制好爐火便罷,饒是如此煉這爐丹還是個辛苦活兒,比焦飛煉的定顔丹,延壽丹要艱難百倍,爐火稍有控制不成,就顯出了不妙來,火焰小了自是不成一道道的符籙,都打入了爐火當中,這一爐子丹藥早就毀了。

    “陳太真師兄這是煉的什麽丹?居然似有一股生機彌漫出來?”

    焦飛試著開了丹爐的門戶,卻見一團黃氣,一條白光來回亂滾,漸成龍虎之勢。裏面的藥力都已經化開,似乎除了草木之精,要用了什麽天地靈物,雖然丹藥未成,隨著爐火漸旺,丹爐中的那一團黃氣,一條白光,居然發出了龍吟虎嘯來。若不是陳太真的這座丹爐,也是件不得了的法器,又重又沈,足有數萬斤,普通的丹爐,只怕被這團丹氣震動,整個都要倒翻。

    “一龍一虎,金丹通靈,這爐丹藥好像是上上龍虎如意丹!這可是最上等仙丹啊,比乾元換骨丹功效好了不知多少倍,雖然兩種丹藥都是脫胎換骨之用,但這一粒上上龍虎如意丹比一百粒乾元換骨丹還要好。”

    道家的丹藥分爲三種,上品神丹助長生,比如六種不死之藥,還有幾種能夠幫助修煉元神的丹藥,比如這上上龍虎如意丹,還有乾元換骨丹都能增長修爲,只不過同爲中品仙丹,兩者之間的功效差距也是極大。乾元換骨丹焦飛服用了,最多節省一兩月的修煉,上上龍虎如意丹卻能讓他暴增二十年的苦功,只要得了一粒服下,立刻就能把這一元重水修煉到打通周身關竅的境界。

    至於下品靈丹種類就多了,諸如定顔丹,延壽丹,和血丹,也都勉強可算這一類。修道之人用來療傷,解毒,辟穀的丹藥,都不入上兩品,也要算在靈丹一等。

    “這麽重要的一爐丹藥,只怕陳太真師兄也要百餘年積累,才能收集到足夠的藥材煉上一爐。他就這麽走了,難道血河宗的消息比這一爐丹藥還重要的多?虧得我沒說,這個消息被我問我壓了幾個月才算跟蘇真師兄說知。(原文如此,俺也沒看明白是啥意思)不然陳太真師兄回來,一定把我一頓好揍!他連一爐上上龍虎如意丹都不顧了,我卻悠哉悠哉的在通天峰修煉了幾個月……”

    焦飛想到此處,更怕這一爐上上龍虎如意丹在自己手裏煉壞了。陳太真回味過來,怒火更旺,百上加斤,自己就真倒楣了。因此焦飛不惜把全部的法力都運用出來,把小諸天雲禁真法內道三十六符籙不住手的打入丹爐,加倍小心控制爐火,陳太真這一去就是五日未歸,丹爐中的火焰已經純青如柱,所有的藥材都化合成了一塊,似雲似霧,風起雲湧,龍吟虎嘯只剩越來越急,看來是要丹成了。

    焦飛知道,丹成之時,絕不能拖延,只要遲慢片刻,就要仙丹盡毀,連一爐子靈藥都得被糟蹋,縱然他知道自己煉丹的手段還不過關,但是卻也不敢厭惡了,只能把殘存的功力全都用上,一聲斷喝噴出了一口真氣,三十六到雲禁符籙被他返本復原,化成了一道金光,攝入了丹爐之中。

    焦飛加了這一道火候,丹爐中頓時發出了鈡罄般的清明,一團龍虎之氣飛了出來,他運用天河收寶決的手法,憑空接引。但是眼看最後一口真氣上不來,焦飛煉丹五日,又要扇火,丹田中早就空空個如也,暗呼一聲糟糕,正不知該怎生是好?忽然靈機一動,把左手一翻三色光圈一轉,默默念誦到:“銅無心快助我一臂之力!”

    正在上元八景符中潛修的銅無心,聽得焦飛召喚,全身法力狂送,焦飛把這股金火相生的法力在丹田九轉,勉強化生出一道能夠運用的法力來,揚手就是一團精光照下,上上龍虎如意丹頓時停了振鳴,分裂成了一十二粒,外面被一層淡淡的火光罩住,淡香撲鼻,有一股血焰之氣沖天。

    借助了銅無心的法力,焦飛竟爾把這一爐上上龍虎如意丹煉成了。

    焦飛把額頭大汗一擦,到頭下去,那是連一根手指也不想動彈了。虧得陳太真早就把十成功夫做了九成,最後拉丹的關鍵時刻,焦飛還是支撐不住,沒有銅無心的最後出手,這一爐上上龍虎如意丹還是要在焦飛手裏毀去。

    “我幫了陳太真師兄這麽大的一個忙,偷他幾粒丹藥也不爲過罷!不過我偷這丹藥,自己卻不要服用,借助丹藥之力,雖然能夠長修爲,卻對日後修行不利。少了一個腳印,道路便不穩固,越過了一層境界,就少了一層高體悟,除非萬不得已,不然丹藥還是少服。縱然一時修爲大漲,卻對最後長生不利。”

    這些話陳太真在第一日教導焦飛煉丹時就說過了,焦飛面對上上龍如意丹的誘惑,雖然也有意動,只要服用一粒,說不定就能練氣入竅大成。但他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想偷兩粒丹藥,留著給父母吃。

    過得一山又一山,不是巔峰不肯攀,我欲求得長生果,不肯人間做等閒。




二十七 丹方只該秘密傳



    焦飛略一思量,偷偷藏起了兩粒上上龍虎如意丹……心道:“如果不是有銅無心助我,只怕能剩下兩粒給陳師兄就不錯了。”

    焦飛實在是太疲累了,精神一鬆,立刻沈沈睡去,一直睡到了被人叫醒,這才睜開了雙眼,入眼簾的正是陳太真紅如重棗的臉。陳太真臉色凝重,見焦飛醒了,明顯松了一口氣,低聲說道“焦飛師弟,多虧了你也,不然我這一爐丹藥就糟蹋了。這爐丹我有大用的,本來應該是送你兩粒作爲酬謝之用,現在做師兄卻沒法給你了,這十粒丹我都還不夠用。”

    焦飛忙道:“陳師兄指點我已經太多,這些是做師弟該做的事兒,說什麽酬謝。”不過他心下卻疑惑道:“便是無上仙丹也不可能抄豆一般吃,我本來以爲陳師兄是要送晚輩,可送人怎需要這麽多?難道他有十多個人要送不成?!”

    陳太真見焦飛不計較,略一尋思,便開口說:“好罷,做師兄的本來一件東西要贈你,只是覺得你功力淺薄還用不著。不過看你兩次煉丹都有成就,在丹道上是有些天分的,便把這一座丹爐送你好了,日後你可以自己煉丹試手。”

    陳太真隨手一拂,就有一座通體赤紅,上有八頭異獸鑄像,下有八龍托足的小巧丹爐從衣袖中飛了出來。焦飛接過手內,欣喜無比,連忙道謝。陳太真再從高袖中取出一卷丹經來,對焦飛說道“這便是本門前輩收錄的一百余種丹方,除了我之外,二代弟子中只有你才有煉丹的天份,我便一併送給你。只是這丹方乃是我天河劍派的不傳之秘,就算是至親也不能傳授,父母妻子皆不得與聞,就算是徒兒也要經過重重考驗,定了心性,才能秘密傳授。這部丹訣我傳授了你,你連蘇真師弟也不許告訴,日後就算你傳了某個徒弟,也不要讓其他弟子知道,不然便有大禍。”

    焦飛連忙道“小弟省得!”

    陳太真歎息道“當初我就是不謹慎,愛顯露自己有煉丹之能,結果被人轉托,求上門來,有許多至交好友,還有師門長輩,也不知爲此耽擱了多少正經修煉的功夫。”

    焦飛頓時心中一凜,忙道:師兄果然經驗之談,小弟知道戒懼了。”這時他再也不敢請托陳太真幫忙煉乾元換骨丹了,心中暗道:

    “我還是年少輕狂,怎麽就敢亂賣弄?當著人面就煉什麽定顔丹,延壽丹!申虧被陳太真師兄提醒了,日後我絕不說自己會煉丹,就算真個煉什麽丹,也都推在陳太真師兄身上,便說是求來的,不敢說是自家煉的。”

    焦飛暗抹了一把冷汗,又想道“上次幾粒定顔丹,就拉近了孟閱竹和越輕寒兩位元師姐的關係,我還自鳴得意,若是她們再求上門來,我怎能不煉?若是蘇真師兄需求,我怎能不煉?若是本門哪位長輩要,我怎能不煉?再有他們的至交好友,親戚,徒弟,師長,加起來我便是有八條性命,也要都搭在煉丹了上了,哪裡還有正經時間修煉?我來看陳太真師兄幾次,他都在這丹室之中辛若,前車之鑒,當警醒我心。這些人我若是推脫了,輕易便有忘恩負義,不尊師長,冷血無情等等的大帽子砸下來,果然是大禍事兒。”

    ,想那有不死藥丹方的六大家派都無緣無故被我惦記,我若是也這般被人惦記起來,當真是寢食難安了,日後煉丹,一定要偷著煉,不可給人知道。”焦飛收了丹爐,丹訣,誠心誠意的向陳太真道謝,陳太真見他如此受教,也勉勵了一番。

    兩人略談了幾句,陳太真歎息了一聲道:“咱們天河劍派最近只怕要有大事兒了,我跟師父去探了一下通天河水眼,卻發現在水眼下數千丈深的地方,不知何時竟然開了一道支流,只怕血河中已經跑出來不少妖魔,一旦這些妖魔成了氣候,我們天河劍派首當其衝。一場翻天覆地的大戰再也難以避免。”

    焦飛在天河劍不學道已久,也結交了不少的派中好友,心底早就把自己視爲真正的天河劍派弟子了,聞言頓時生出了一股同仇敵愾之心,開言說道“只恨小弟修爲淺薄,不能爲師門盡一份力,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身爲天河劍派弟子,卻不能爲師門盡力,真是慚愧到了極點。”

    陳太真微微動容,問道“焦飛師弟果然肯替師門盡力?”

    焦飛斷然答道:“小弟受了本門如此大恩,怎會不肯盡力。”

    陳太真長歎了一口氣道:本來這件事兒不該著落在你身上。通天河下還有一道血河的事兒,干係到本門一大秘密,決不能讓普通的內門弟子知道,就算是有些長老也不能與聞的。

    現在知道血河存在的人,只有幾個修爲最高深的長老,還有我們六大弟子。其他人都有重任,脫不開身,看來也只有讓焦飛師弟勉爲來難去擔此重任了。”

    焦飛聽得責任如此重大,反而拋開了一切,沈聲答道“師門有難”小弟定不會退縮,陳太真師兄,你有事便吩咐罷!”

    陳太真點了點頭,說道“此事還要經過掌教郭真人同意,你且先跟你我來罷!”

    焦飛亦知道自己身份尷尬,可他當初畢竟跟隨藍犁道人不久,也不是有意來天河劍派臥底,若是能給本門立下大功,就算日後身份被揭穿了,也有一線生機。若是事事退縮,明哲保身,出了事兒這些點點滴滴都被翻出來,當做他是大奸細,有大陰謀的證據,那時候真是死一萬次也沒有機會了。

    焦飛自忖,反正本派也不會送去入必死之局,因此跟著陳天真一路輾轉,到了郭真人的居所之外,心中倒也坦蕩。陳太真乃是享三真人首徒,真人的居所來去多次,門檻都踏破了,慣熟之地也不通報,就,那麽帶著焦飛闖了進去。天河劍派的掌教郭嵩陽真人,正在房中運煉元神,看到陳太真進來,笑駡一聲道“你這頭馬猴,怎麽又亂闖的房門?”

    焦飛只是在那日,被貶了去通天峰的時候,才見過一次郭真人,只覺得郭真人不怒自威,如山如淵,根本就不是他可以測度的。沒想到平常時,卻跟自家子弟這麽亂開玩笑,儼然是非常慈祥的樣子。雖然口中責怪,還笑駡了陳太真一句,似是不給面子,但是眷眷愛護之心,卻也顯而易見。

    焦飛在心底念叨一聲“有師父真好!”便乖乖的站在陳太真身後,只是叫了一聲“焦飛見過掌教郭真人。”就不敢亂開口了。

    陳太真被師父罵了一聲,臉上依舊雲淡風輕,就算當著焦飛的面,也不覺得尷尬,只是急匆匆的說道“師父,這件事兒人本來就是焦飛師弟發現的,他又跟我說,極願意爲本門出力。本來焦飛師弟修爲淺薄,我不該讓他來毛遂自薦,但是本派現在人手不足,還要把徐慶師弟找回來煉碧雷珠,我還要住持六星儀,但凡可以知道之人都脫不開身。”

    郭嵩陽真人看了焦飛一眼,有些慈愛的說道“若是蘇星河師弟還在,本門必然不會如此捉襟見肘。我也不瞞你,本門現在只有我一個煉就元神之輩,其他的前輩同門,都不在金鑾島。陳太真要住持六星儀,召喚那些不是神遊何方的本門元神高手,這些人一旦遠遊,就是數百千萬萬裡,甚至直達天河,就算得到了本門的傳信召喚,也不是短短時間能夠回來。其他人也都有要務,連我都要住持九鼎鎮山河大陣,免得被血河下面的妖魔衝破本派根本之地,也只有你能派的上場了。其他本派弟子,雖然有比你功力高的,但是他們都沒資格與聞這件事兒。”

    陳太真亦說道:“若是給一般弟子知道,一個口敞說出去,給本門的大敵知道,陰謀來作怪,那就更加手忙腳亂。”

    焦飛此時還能說什麽,只是躬身說道“身爲天河弟子,敢不盡心盡力。”

    陳太真掉頭對師父郭真人說道“師尊,就把那支道兵給了焦飛師弟罷,不然他絕鎮壓不住通天河水眼數千丈的那道支流。”

    郭真人沈吟片刻說道“還是把水蛇兵給了他罷,水蛇兵數量衆多,足夠攔阻那些妖魔脫困了。

    陳太真還待求懇,郭嵩陽真人已經一揮手說道:(,道兵賜下,便不能收回了,我知道你擔心焦飛的安危,他也是我天河弟子,我如何不記掛他的死活?只是鎮壓拿到支流,定然會讓道兵殘損,值此多事之秋,我不敢做此冒險。水蛇兵“練容易,極方便補充,我這一次撥給他五百頭,還把天蛇吞月大陣賜下,也足夠焦飛鎮壓水眼之下的那道支流了。”

    陳太真這才不說話了,郭真人把焦飛叫過來說道“你不要吝惜那些水蛇兵的性命,只要能多拖得一刻,師門就多一分應變的準備。只要把一千三百顆碧雷珠煉成,把那道支流全數震碎,便是大功告成了。

    真遇到厲害的人物,你抵擋不了,就棄了水蛇兵,把天蛇吞月大陣護身,遁逃上來便是。總有本門的長輩能暫時分出手來,助你一臂之力。”

    焦飛不知,道兵”是什麽東西,聽說還要派五百水蛇兵到他手下,頓時大奇道“難道我們道門也學那人間帝王“練了無數百戰雄師,防備與人爭鬥麽?”

    焦飛雖然有許多不解,但也只能口中稱謝,郭嵩陽真人淡淡笑道:“不要以爲你沒了師父,天河劍派中就無人照拂你。不但蘇真和那你陳太真師兄對你另眼看待,就連徐慶徒兒那麽眼高於頂的人,也在我面前誇過你幾次,求我把你收爲門下。只要你能勤奮修煉,煉氣成罡的那一日,你便是本門第七位真傳弟子,便是天下道門也有名頭,還怕沒個好師父收你麽?”

    焦飛知道,自己進來時,心中的嘀咕,被郭真人看出了端倪,當下也只能訕笑道:“蘇星河師父領我入門,恩情天高地厚,我雅不欲絕我師父的傳承。只求能有個人指點,日後煉成道法給師父報仇,便一心向道,再也不多雜念了。”

    郭真人笑道:……你自己有主意就好,快跟你陳太真師兄去挑揀兵丁吧!挑選了水蛇兵之後,你還要在麒麟殿閉關七日,把陣法演習精熟,我道門拳兵和尋常人間的大軍不同,不是用來陣上衝殺的。是他們把本身的法力彙聚到你身上,讓你能夠使出高出修爲數層的法術。

    去休,去休!這件事兒耽擱不得,我也不留你了。”

    陳太真帶了焦飛,拜辭出門,對焦飛說道“我本來想把本門一十三支最強道兵,給你求下來一支,這十三支道兵任何一支在手,你都會有跟丹成以上的修士媲美的法力。水蛇兵雖然弱一些,但是勝在數量衆多,恩師又賜下了天蛇吞月大陣,至少你自保無虞了。”

    焦飛悄聲問道:“聽郭龔人和師兄解說,我也大概知道了道兵是什麽東西,只是這些道兵難道是招收來的妖怪麽?這些妖怪怎肯替們天河劍派賣命?”

    陳太真呵呵一笑道“不要說道門九大派,就是佛門,魔門,那些旁門的散仙,只要有能力都會幹練拳兵,沒有這些拳兵,那些陣法該如何布展?有些陣法是不需要人操縱,但大多數的陣法,還是需要無數的人手。這些拳兵誰敢亂招妖怪入門?都是數千年積累,一代一代自己養出來的。這些事情早晚跟你說知,先不要說那麽多了,快跟我去挑選水蛇兵吧!”

    焦飛滿肚子的問題,卻也不好問出口了,只跟著陳太真左右繞轉,來到一座精銅大殿之前,這座大殿並不算高大,占地只得兩三畝方圓,高也不過數丈,但是卻氣勢雄渾,比北極閣那種數十丈高的門牌,還要有氣勢,隱隱有一股如山法力,壓迫人心。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6:42 PM

二十八 獨眼猛將兄


    陳太真手捏法訣一指,這座精銅大殿的門便洞開,他帶了焦飛直入進去,焦飛這才發現,這座精通大殿外面看起來不大,裏面卻著實雄偉。在大殿的正中供奉著一十三道兵符,都用玉盤托著。那十三道兵符之下,便是三層的極長供台,陳太真在第二層供臺上取了一塊兵符遞在了焦飛的手裏。這道兵符乃是熟銅打造,上面簡單幾筆,就勾勒有一條大蛇,半雲半霧的在天空飛騰。

    陳太真笑道“這件兵符現在還空的,等我帶你去挑選水蛇兵,師尊只說讓你挑五百水蛇兵,卻沒說讓你挑選什麽品級的,焦飛師弟你可盡挑最好的來。”

    陳太真把手一指,焦飛這才看到這座大殿的左右兩側,有百餘眼地穴,有的骨朵朵的放出森寒之氣來,有的上面卻雲蔫霞蔚,有的上面火氣沖霄,有的卻平靜無比,只是偶然傳出龍吟虎嘯,異獸嘶鳴之聲。

    陳太真把他的手臂一托,湧身一躍,跳入了一眼寒氣四射的地穴之中,饒是焦飛法力也有根底,也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陳太真呵呵一笑,把手一張頓時有一道劍光護住了兩人,把陣陣的寒氣排斥在外。這道劍光光芒強烈,把地穴中照耀的如同白晝,遠及千百步之外都看到清楚這座地穴之下,是一座寒潭,水凝如碧,上面一株水草也不生,而且水面平靜,就如同一塊整的老玉一般,根本看不透底兒。

    陳太真帶了焦飛在寒潭旁落下,把手一揚,就是一道符詔飛入潭水中,過不片刻,這座寒潭的碧水就都翻滾了起來,無數灰線在潭水中穿梭,偶然有那色如碧綠,或者其紅如火的長線遊戈,便如絲線點綴,錦上添花。焦飛看了幾眼,卻是心中凜然,這寒潭中竟然若是無數的灰鱗大蛇,其中也不乏天生異種,鱗片便有斑讕異彩。

    焦飛也不用陳太真指點,把水蛇兵的兵符一揚,就是一道一道的金光落下。凡是被焦飛用水蛇兵兵符點中的大蛇,都翻身一滾,上得岸來,化成了一個個面目陰沈的彪形大漢。這些水蛇兵導上都是一套水靠般的灰色細鱗貼身軟甲,空手沒有兵刃,但卻有一股百戰沙場的氣勢,絲毫也比任何一支人間強兵遜色了。便是焦飛跟著蘇真過了玉門關時,看到大唐戍守邊疆的精兵,也遠遠不及這些水蛇兵彪悍勇猛。

    “不愧是道門拳兵,也不知是幾代才挑選出來的,居然有如此殺氣。”

    焦飛從郭真人口裏聽得出來,他去鎮壓水眼下的那道支流,只怕十分危險,這些水蛇兵未必都能活著回來。那些異種的水蛇兵,雖然鱗片美麗,卻都不選,只以修爲高低來挑選自家手下。

    ,那些異種的水蛇,只怕誰見了也比這些普通的水蛇兵喜愛,我都拿去,一股腦的送死了,只怕會有人埋怨。何況這些異種水蛇兵修爲也不都盡皆強橫,有些天賦異稟較爲強橫,卻妖氣變異。我用來結陣當然是妖氣越純越好,挑著這些個異種水蛇兵轉無用處,反而影響陣法運作。記得兵聖尉僚子曾說過,士兵便以劍刃,服從爲上,精兵無形,方能百戰赫赫。”

    焦飛一口氣把五百水蛇兵挑足了,陳太真在旁瞧著,心道“焦飛師弟眼光倒好,這碧水寒潭內的水蛇兵只有十九條有煉罡期的修週邊,除了那八各鱗色奇異的異種水蛇兵,他都挑走了,剩下的也都是凝煞期的四等妖兵。比我預料的更好,本來還要指點他如何挑揀,現在看來是無需操心了。”

    就在焦飛收了兵符,想要跟陳太真問一聲,該去什麽地方訓練這些水蛇兵,忽然碧水寒潭中浪花一滾,跳出一個大漢來,這個大漢也是一身灰色的水靠般細鱗軟甲,一目藐了,帶股凶厲之氣,比焦飛挑透的任何一個水蛇兵都兇悍,他的修外並不算最高,也只算凝煞境界的修爲,但是這一身殺氣,卻比其他的水蛇兵凶厲十倍。

    這頭水蛇妖兵躍上岸來,就大聲喝道“咱家武勇不輸人後,爲何兩位仙長不選我老王。”

    焦飛呵呵一笑道“果然是條雄壯的漢子,陳師兄我多挑一人,不會太讓您爲難吧?”焦飛一見這條大漢,就知道此人雄猛,反正他也不差多一人,就想順手挑了。陳太真呵呵一笑道“那就隨你,多一兩個人掌教也不會在意。”

    獨眼水蛇兵立刻大喜,他往焦飛挑選的妖兵中一站,周圍頓時空了一片,別的水蛇兵都不願跟他站在一起。焦飛眉頭一皺,心道“看來這頭水蛇兵是個刺頭,我要幹冒生死大險,去水眼下鎮守支流,這個人還是別放在陣營裏,放在身邊做個廝殺漢算了。”想到這裏,焦飛伸手一招說道:“這位獨眼老王,還是在我身邊做個親

    衛罷了,在陣營中算是屈才了。”他也不等那獨眼水蛇兵應答,就把手一招,將它收在了劍囊之內。

    他烏雲兜中有很多事物,怕這獨眼水蛇兵膽大妄爲,弄壞了什麽,倒是劍囊中只有一堆石頭,不怕他舞弄,就算全打碎也不值什麽。去了這一頭獨眼水蛇兵,這五百妖兵頓時氣勢混凝,再無破綻。五百名水蛇兵妖氣聯合成了一體,在頭上隱隱彙聚成了一團烏雲,有一條大蛇在雲頭上飛騰。

    陳太真見焦飛挑好了兵員,手中法訣一揚,碧水寒潭周圍頓時震開了一條路徑,他發出了一朵祥雲把五百水蛇兵和焦飛一起囊住,頃刻就順著那條路徑,飛到了一片沙場。陳太真把焦飛和五百水蛇兵放下,指著沙場兩邊的給焦飛講解如何排布陣勢。道門的陣法和人間的戰陣不同,其中有許多奧秘,都是各大派的不傳之秘。

    陳太真傳授了焦飛基本陣勢之後,便口說道:“道門謄兵之法,有許多奧妙,我也不忙都傳你,你熟悉了基本陣勢之後,便好好參詳這天蛇吞月大陣。有了這套陣法的保護,就算在水眼下遇到什麽危險也能遁走回來。我還有事兒,不能在此地陪你了,你演習陣法的時日不多,要多加努力才是。”焦飛謝過了陳太真,目送這位師兄一道白光走了,這才一振手中的兵符,操縱著五百水蛇兵變化陣勢口焦飛平日讀過一些朝代更叠的演義,知道許多名臣猛將的傳說,什麽封狼居胥,煙塵萬里,八百騎就能掃蕩匈奴千軍萬馬的冠軍侯;破水沈舟,八千子弟大滅二十萬秦軍的楚霸王;號稱武勇天下第一的冉天王,雙手分執蛇矛,大戟,縱橫千軍萬馬,數百次大戰都是以少勝多。還有什麽出使西方大貫國,恰逢那國家內亂,便向小國尼梨借了兩千兵丁,就橫掃數十國,幫大梵國統一那方水上的王世慶。

    每一個名臣猛將的傳記,都能讓焦飛熱血飛揚,現在到了他手裏有幾百兵丁,才知道戰陣非是那麽容易。也虧得了這五百水蛇兵都是道門精兵,從降生起就被調丨教過了。只要他命令一出,立刻遵行不違,行動齊整,不然以焦飛的本事,就算一兩年也演練不成。

    焦飛花去了兩日晨光,才把陳太真傳授的幾套基本陣勢演習了個,半熟,他計算日子,已經不夠他操演下去,這才把天蛇吞月大陣的秘卷展開,準備開始演練這套天河劍派珍藏的道兵陣法。

    焦飛翻閱得一遍,忽然想起那套火鴉陣來。火鴉道人的獨門火鴉陣,遠比這套天蛇吞月大陣更加繁複,顯然威力猶在天蛇吞月大陣之上。只是他手下的幾百火鴉精魄還未能盡數奪舍,就算是都奪舍了,那些火鴉的修爲也只有道家煉氣第二層境界,剛剛能煉氣入竅,也比不上這五百水蛇兵。二等道兵布下陣勢,就算再精妙,也比不過四等道兵布下的粗淺陣法,何況天蛇吞月大陣也有不凡之處。

    這天蛇吞月大陣不拘兵丁多寡都能布下,但最少也需要百人,多了便不計較。一旦天蛇吞月大陣布下,這數百水蛇兵的妖氣就能連通成一體,化爲一條天蛇,遊走天地,通行泥土沙石,水火五遁,諸般陣法,什麽厲害的法術都困它不住。郭嵩陽真人把這天蛇吞月大陣傳下,便是給了焦飛一道保命的手段,遇到危機的時候,他可以把五百水蛇兵舍了,借助五百水蛇兵的妖氣化成的天蛇護身遁走。

    焦飛渾知這是緊要關頭,能讓他逃脫的唯一手段,因此不敢粗疏,喝令下去,讓五百水蛇兵加緊操練,非要在限定時日內,把天蛇吞月大陣持成。

    七日之後,焦飛漸漸感到這五百水蛇兵的妖氣和自家的法力融合成了一體。只要他把陣法展開,就有五百股妖氣在他身邊彙聚成一條深灰色天蛇,只要焦飛念頭一動,法術發出去,在天蛇妖氣的加持下,威力頓時大了百倍,直追內丹大成之輩。



二十九 天河劍氣

    焦飛把丹田內的三成一元重水噴出,化成了一道天河,這道天河卻不是螺旋形狀,而是筆直一線,溶涵水氣,直沖霄漢。

    焦飛以這道天河爲基,打入了數百道天河九簧劍訣,以天河右,派祭煉飛劍的法門祭煉這一道法力。雖然這道一元重水所化的天河步,氣,鋒銳比不得他失去的那套天星劍丸,但這道天河劍氣卻勝在有質無形,聚散如意,變化更多。只要有天蛇吞月大陣支撐,這道天河莫水劍氣就能源源不絕,殺敵無損。

    “這便是丹道大成的感覺麽?舉手投足間,就能化平凡爲神奇,於不可能中生出大威力來!總有一日,我也要修成這般法力,再不虛借助外力。”

    五百水蛇兵的妖氣彙聚成的天蛇妖氣,把焦飛包裹在其中,這條天蛇身長百丈,焦飛就在天蛇的雙眼之間。他運轉天河正法,試演種種法力,頓時生出一股氣吞天下的雄猛霸氣來。

    焦飛苦無什麽趁手的法器,烏雲兜只能防禦,飛遁,沒有半點的攻擊力,六陽封神幡雖然威力不錯,但是他哪里去尋無數魂魄來祭煉?

    焦飛可不是嗜殺成性的邪道妖人。上元八景符不合輕用,銅無心和鷲老更不用說了,都是生死關頭,或者殺人滅口才能動用的東西。這才苦思之後,想出了祭煉天河劍氣的主意。焦飛也沒有想到憑著天蛇吞月大陣凝聚了五百水蛇兵的妖氣,凝聚的天河劍氣威力竟然奇大,甚至比他使用天星劍丸時還尤有勝出。只不過那時他是以煉氣入竅的修爲催運天星劍丸,若是有現在近乎金丹大成的修爲,天星劍丸的威力早就不知大了多少倍了。

    “陳太真師兄曾說,若是把本門鎮派的一十三支道兵幫我求下來一支,借助道兵之力,便有直追金丹大成的修爲,卻是小瞧我了。憑著這五百水蛇兵,我也勉強比得上蘇真師兄六七成功力,他也是不知我還有黑水真法傍身。”

    焦飛收了天蛇吞月大陣,把五百水蛇兵收入了兵符之中,暗自忖道:“黑水真法修到極致就能化身黑龍,那龍種乃是天下鱗長,天蛇縱然強橫,又如何能跟龍種相比?何況玄冥真水有以水禦水之能,操縱天蛇吞月大陣比天河正法威力更玄妙。我去通天河水眼下鎮壓那道支流,現在又多了幾分把握。若是能支撐到蘇真,徐慶等幾位師兄練成一千三百顆碧雷珠,便是大功一件。

    演練了七日陣法,焦飛最然是道術之士,身體一樣有些疲乏,他也需要靜心反思,把這七日的經驗融會貫通,便不再把水蛇兵放出來,在沙場上盤膝打坐起來。半日之後,一道劍光飛來,把焦飛卷走,焦飛知道這是陳太真來接他,倒也不抗拒,任憑這道劍光把他送入通天河水眼。

    通天河水流充沛,水眼中壓力奇大,想要在通天河水眼進出自如,最少也是內丹大成才行,如果不是陳太真這樣已經到了煉氣的第八層脫劫的境界,絕無這大法力把人送下來。焦飛很快即察覺,這道劍光,無人住持,是陳太真于金鼇島上操縱,真身卻沒有跟來,顯然是有事情絆住了身子,沒有辦法脫身。

    也不知經過了多少曲折,過了幾道暗流,焦飛的眼前豁然開闊,來到一個極大的地下洞穴。這個洞穴下方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天坑,隱隱傳出采異物嘶號之聲,水流已經儘是紅色,赤茫茫的耀的人眼發疼,焦飛不敢多看。劍光送他到這裏,便自回去了,焦飛正左右看顧時,忽然有人冷冷說道“通天河水眼無比深邃,血河在通天河下一千九百丈,但是兩條大河之旬有無數支流,這水眼曲曲折折,反而更長出了數倍。這些支流複雜無比,就算陳太真師兄,蘇真師兄或者我這般人物進去了,也未芯能夠活著回來。”

    焦飛扭頭一折,一個白衣勝雪,全身都是淩厲無匹殺氣的男子,正端坐在一坎突起的岩石上,下方就是深不見底的天坑,隆隆的血河傾瀉,反而襯托的這名男子氣度出塵。

    這人正是徐慶!

    徐慶師兄,原來一直都是你在鎮守這裏。”

    徐慶淡淡說道“你若不來,我就要一直鎮守下去。既然你來了,我也能脫身去了。下面若有妖魔沖出,你也不必都去理會、只要它們不走我身後這通道,便可任它們肆意亂撞,其他地方都是死路,讓它們去自生自滅罷。”

    焦飛躬身答道“小弟省的!”他早把水蛇兵都放了出來,排開了天蛇吞月大陣,一條百丈長的天蛇妖氣,把他和五百水蛇兵願意起裹了,這才能懸空而浮。焦飛的修爲仍日停留在煉氣入竅的境界,若無五百水蛇兵,你太真劍氣一收,他就要直直的掉落到下面去了。

    徐慶微一點頭,化成一道白光,晃眼沒在上方的水眼之中,等這裏只剩下了焦飛和他的五百水蛇兵,隆隆的水聲這才顯出來巨大的驚人,叫人聽的心頭油然生出一種大恐怖來,好像這個巨大的洞穴隨時都有可能崩塌,世界便要在下一刻毀滅。

    焦飛強自鎮定,在徐慶放在端坐的那塊旨石上落下,這抉岩石剛才看似不大,但是一落腳下來,才看出來其實巨大無倫。他們這數百人踏上去,也不過占了極小的一塊地方。在這塊巨大的岩石上方有一處水眼,正潺潺的流出十分清冽的水來,把這塊岩石侵潤的滑不留足。

    也虧這些水蛇兵和焦飛都是有此本事的,尋常人在這塊岩石上走不幾步,就要滑到摔跤。

    焦飛也學著徐慶在岩石上盤膝而坐,這塊岩石上雖然有身後水流漫過來,但是對焦飛卻不是問題,那些水蛇兵更是無水不歡,也學著焦飛在岩石上依著天蛇吞月大陣的陣勢坐下。那條妖氣凝集成的天蛇就在頭上飛舞,點滴滴滴的妖氣,都彙聚到了焦飛的身上。

    焦飛運煉起天河正法,慢慢也鎮定下了情緒,在這樣地方修煉,那是真要鍛煉的天崩地裂也不動心的地步了。也虧得焦飛修煉的是天河正宗,道門九大派之一的鎮派心法,這才能在如此煊赫的環境下靜下心來。

    此地亦是水氣充沛,亦是修煉水系道法的好去處。

    漸漸的焦飛兩耳不聞身外事,全部的法力在丹田內凝集,一元重水所化的螺旋天河,把這水眼之下的充油水氣都抽了進來,又要開始凝結新的一元重水。也許是這個地方,連通了數十條地下暗河支流,先天水精之氣特別濃郁,焦飛修煉天河正法竟然比在上面快了三分。

    就在焦飛成功的凝集函來一滴新的一元重水,法力又微微增了一絲,天坑下忽然發出一聲呼嘯來,數十條肋生雙翅的怪魚飛了上來它這些怪魚宛如能人言一眼,嘰嘰咕咕,發出了無數的怪聲,語調古怪,誰也聽不出來什麽含義。焦飛微微睜開雙眼,見這數十條怪魚似乎想要從最上方一個水眼遁走,本來不想理會,徐慶已經交代過他,只有他背後這個水眼才能通向外面。但是焦飛心思一動,把六陽封神幡甩,了出來,插在了身前的岩石上。

    縱然這塊岩石堅硬,卻又怎及得上焦飛的大力一戳,不消說法術了,就算是力氣,現在這個黃臉少年也是力大無窮。便是一根木棍,也能在這種岩石上插丨進去。何況六陽封神幡畢竟是邪道法器,經過祭煉,堅硬程度不輸任何人司兵刃。

    上所次焦飛遇上血河宗的那個和尚,曾取出這件法器了應用,本來也只是護身之意,沒想到銅無心那等生猛,一下子就把那些妖怪都用五火神罡煉死了。他倒是借此機會,收了那些妖怪的魂魄,讓六陽封神幡的威力又增加了一兩成。

    既然奉命在此擊殺血河中逃出來的妖魔,焦飛便覺得,反正也是殺生,何必浪費那些妖魔的魂魄?他這件六陽封神幡來歷光明,是蘇真從馬武手中奪得,雖然天河劍派是道門正宗,門下弟子使用這種法器有些尷尬,但對焦飛來說,反正也是順手的事兒,多一件厲害的法器怎麽也是好的。

    “生而爲妖魔,不是你們的不幸,卻是人族之不幸,我之不幸。

    你們天生嗜殺,非血食不歡,若是普通野獸也還罷了,偏偏還天生法力。我殺你們,不爲天地正氣,只爲你死我。妖魔與人要爭奪天地司生存的權力,以人爲血食,我殺你們也沒什麽大道理可言,便是一條赤丨裸裸的活路,我要奪來罷了。”上古妖魔滅世,有無窮傳說,只是後來這些妖魔都不見了,但是關於妖魔吃人的故事卻一代代的流傳下來。上追到三千年,每一朝代都有十三節的風俗,其中便以年節,春節爲最熱鬧。但是這十三節的傳說,都跟妖魔食人有關。

    焦飛卻是不曾見過妖魔的,但是這數十頭異種飛魚一出,焦飛就動了殺機。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6:43 PM

三十 妖姬躧步兮動羅裳

    原因無它,因爲焦飛在這幾十條有翅怪魚身上嗅到了一股血腥氣味。

    在普通或者分辨不出這些血腥氣味有什麽,但是在焦飛這樣的修道人鼻子裏,卻能嗅到那一股人的氣味。也就是說這些怪魚都是剛剛吃過人的。只是焦飛也想不明白,這些生活在血河中怪魚,應該生來就不見天日,怎會能吃到人的?

    那幾十條怪魚在空中盤旋,它們也早就注意到了焦飛。只是焦飛身上的氣息強橫,讓這幾十頭怪魚不大願意靠近。當焦飛露出濃重的殺意,這些怪魚更加不敢靠近,咕咕呱呱一陣亂叫,振翅就要上飛。焦飛想也不想就是一聲斷喝,揚手就是一道匹練般的天河劍氣,這道劍氣橫空如瀑布,拍擊在這數十條怪魚中間,頓時把首當其中的兩條怪魚震死。

    那六陽封神幡本來也極爲奇異,只是馬武祭煉不得其法,焦飛得在手中,倒也研究過幾日,他插在岩石上時,便把這桿妖幡的威力抖開了。感應到了魂魄陰氣,六陽封神幡上唯一的主魂,那個,虎頭少年便自現身,雙手左右一抓,便生出了吸攝魂魄的大力,頓時把那兩頭怪魚的魂魄收了。

    這道天河劍氣是一元重水所化,一元重水奇重無比,一滴就有數萬斤沈重。被焦飛以天河九篆劍訣祭煉成劍氣之後,雖然不甚鋒銳,但是力道卻沈重無比,只要給這道如水劍氣拍上,等閒就是骨斷筋摧,這些怪魚雖然有些靈異,身體也極爲堅韌,卻如何能抵擋焦飛的天河劍氣?不過焦飛傾盡全力的一擊,居然也只能震死兩條怪魚,其他的不是躲了開來,就是硬抗住了,也可見出這些血河中生長的妖魔是多麽的厲害。

    被焦飛震斃了倆個同伴,那些怪魚頓時惱怒起來,各自振翅盤旋,咕咕呱呱一陣亂叫,竟然在空中隱隱結成了陣勢,忽然每一條有翅怪魚身上都是紅光亂冒,把魚群吞沒了,化成了一道血光。

    焦飛見了此種異狀,也暗自心驚,忖道“看來血河中的生靈,天生就通曉一些法術,我不能等它們結成陣勢,硬拼一記,於我絕劃不來。”焦飛縱身一躍,那道天蛇妖氣囊了他的身軀,錯眼間就飛近了魚群。天河劍氣抖開,就如一匹騰空飛瀑,玉龍天矯,頓時把還在結陣的魚群打散。受了他這一擊,又有三四頭怪魚當空震斃,上次被他震死的怪魚都落入天坑下去了,這三四頭怪魚被焦飛隨手一指,就落在了水蛇兵盤踞的那塊岩石上。

    有那切近的水蛇兵,見焦飛送來吃的,雙手一分,頓時把一尾怪魚撕成了兩段,大口的嚼吃起來。皇帝尚不差餓兵,這些水蛇兵都是成精的妖怪,食量甚大,雖然也能數月不食,但吃飽了顯然力氣更大。

    這邊六陽封神幡上的虎頭少年,足下一團黑氣翻滾,捨身撲拿,又把那三四條怪魚的魂魄攝走。

    總是這些怪魚數量雖多,模樣也猙獰可怖,看起來也頗有些智慧,但是凶威有限。被焦飛指揮了天河劍氣追擊的緊,它們又不能結成陣勢,雖然仗著滑溜,跟焦飛苦鬥了十餘回合,卻已然死傷大半。剩下的十餘頭怪魚看勢頭不好,都往天坑下落去,焦飛知道這個,天坑通往血河,自也不敢追逐,就放任這些怪魚逃走了。他這一戰小試牛刀,打的酣暢淋漓,收了天蛇妖氣,複在懸空突出的那塊岩石上坐下。

    六陽封神幡吞了二三十條怪魚的魂魄,幡面上的黑氣更濃,那虎頭少年身形越發長大:焦飛忽然想道“我除了烏雲兜和劍囊之外,也只有這桿妖幡可以動用。何不趁著有五百水蛇兵在手,一身法力直追丹道大成,把這幾件法器重新祭煉一番?上元八景符就罷了,雖然它的威力最強,但畢竟是一道符器,使用時要看修爲,就算我祭煉了,等我失了天蛇吞月大陣的護持,威力還是會降回原狀,不似法器只要祭煉了威力就不會變。”焦飛自蘇真處學得天河收寶訣,祭煉劍囊倒是不難。只是這劍囊是蘇真祭煉的,蘇真本身的法力猶在他之上,雖然當時是要賜予徒兒的,並未真個用心,但焦飛自忖,就算自己把劍,囊重新祭煉,威力也不過大上一二分,並非必須之舉。

    這黃臉少年思忖道“劍囊也還罷了,除了裝著東西,也沒大用,祭煉與否都不要緊。倒是烏雲兜追隨我最久,且又是一件飛行的法器,若能重新祭煉一番,也不用有多大威力,只要飛行速度增加些許,就有許多方便!至於六陽封神幡,反正也是在這裏鎮壓血河走脫的妖魔,必然要有無數殺生,它的威力雖然也不怎樣,但畢竟是一件攻擊的法器,又不耽誤多少上夫,順手也祭煉一番罷。

    焦飛欲重新祭煉兩件法器,自然需要有合適的法訣。小諸天雲禁真法外道三十六符篆他所學不全,六陽封神幡的祭煉之法,他是從禾山道的法器領悟的粗淺法門,平時催動這桿妖幡與人爭鬥也還罷了,想要重新祭煉卻是不能。不過焦飛倒也不愁此事,他伸手一按眉心,身軀不動,但是一縷精魂卻已經遁入元蜃幻景去了。

    元蜃幻景被焦飛煉化了之後,已經非複本來的模樣,便宛如大唐的都城長安一般,只是皇宮的所在,卻被一座小鎮取代。蓋因爲焦飛雖然到過長安,卻不曾進去過皇宮,白石鎮又是他自小生長的地方,便不自覺的把皇宮換了。但是他換的不算完全,皇宮的高城桓還在,他自家的瓦房,也變成了一座雄偉的高樓,突出皇宮的城牆在外,還有許多丫鬟,僕人,小廝,馬夫,廚師,門丁等等,都是後添置的事物。

    那些被徐問殺死,收了精魄的修士,雖然被抹去了本我意識,但畢生的記憶和經驗還在,焦飛沿路打聽,終於在一個黃袍道士口中打聽出來全套的小諸天雲禁真法外道三十六符篆。又在一個肌膚如雪,雲鬢高挽的女子那裏,問出來六陽封神幡的祭煉之法。那個黃袍道士也

    還去了,原本是個海外散修,來歷也不出奇。

    那個懂得六陽封神幡的女子,卻是旁門九大散仙之一百骨道人的一名姬妾,名喚白骨夫人,容貌美麗,體態妖嬈,一舉一動有許多風情出來,撩撥人心。焦飛當然不會爲這女子迷惑,只是驚訝當初徐問居然敢惹下這種潑天的大禍。要知道百骨道人乃是和道門十祖平起平坐的人物,一身法力猶在天河劍派的開派郭祖師之上。

    白骨夫人傳授焦飛法訣的時候,一雙赤白的玉足,便對他勾勾擦擦,一雙玉手也撫摸上來,檀口吐清香,軟語時與聞,言笑晏晏,風騷入骨。當初她被徐問所殺的緣由倒也簡單,那百骨道人身爲旁門九大散仙之一,法力通天,便在海外一座大島上起了一座宮殿,養著許多女子。這白骨夫人雖然深得寵愛,但是百骨道人宮中姬妄數萬,哪里有全部精力放在她身上,這白骨夫人不甘寂寞,就出來兜搭年少英俊的男子,春風一度之後,就嚼吃了果腹。

    徐慶乃是道門中有名的美男,他的哥哥徐問自然生的也不差了,當年也是薄有名聲。那白骨夫人不知死活,偶然見到了出門行道的徐問,就上去兜搭,徐問是什麽脾氣?見這女子渾身騷勁,不似良家,又說出許多不堪入耳的挑逗話語來,想也不想就是一記元蜃訣奪了精魄,把個白骨夫人打的香消玉殞。

    白骨夫人雖然修爲不成,但是在百骨道人胯下多年,倒也學了一肚皮的妖法,只是資質不成,沒一件法術能夠煉至大成罷了。祭煉六陽封神幡的口訣,在百骨道人來說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秘密,此法雖然厲害,但是根本無法練成,他傳授的人多了,也不少白骨夫人一個)。

    焦飛打探出來六陽封神幡的祭煉之法,這才曉得原來這邪道法器來歷這大,但是他又一想,心道“不消說數十萬陰魂了,便是數百,數十,乃至一個,我也下不去手,若不是鎮壓血河中出逃的妖魔,這六陽封神幡根本不能修煉,實在太傷天和了。至於六個元神大成的高人,還是算了吧,若是只需要一個,等我自家修成元神,還能湊個數,第二個都沒處去尋。”

    不過得了祭煉這妖幡的六陽封神法,也總算是一件收穫,白骨夫人挨挨擦擦的還想跟焦飛親熱,這黃臉少年實是耐不得這女子的騷浪姿態,問出了全部口訣之後,飛起一腳把白骨夫人香臀踹中,也不管做母狗搶地姿勢,撲跌在地上這妖姬,揚長去了。

    焦飛心急去重煉兩件法器,並沒注意到那白骨夫人除了一身羅裳,內中寸絲不著,被焦飛踢倒之後,裙裳飛揚,不但露出來如雪般肌膚,在她光滑如玉,修長纖纖的左腿還套著一個白森森的骨環。

    一絲精瑰出了元蜃幻景,焦飛把手一指,六陽封神幡上,正耀武揚威的那個虎頭少年,頓被打滅成團團黑煙,被這桿妖幡收入了進去。

    馬武也是從別人手中奪取的這桿妖幡,並不懂得真正的祭煉法門,焦飛在白骨夫人處問出了六陽封神法,這才察覺在桿妖幡上連一重禁制都不大完全。

    “那個虎頭少年六陽封神幡的主魂,雖然威力次了些,但比他更高明的我也尋不著了。煉就內丹的妖怪,我認得的只有一個”就是那虎妖胭脂,要是仇人也算,就再加上一個渾天妖王。不過渾天妖王被徐慶師兄擒捉了,不知關押在什麽地方,虎妖胭脂也算是我的朋友來的,就算是不相識的人,我也不會下這般狠毒的手段,就是不知和血河中逃脫的妖魔,有沒有煉罡境界的。”

    焦飛存神祭煉六陽封神法,這門妖術是百骨道人集佛道兩家,魔門真傳創出的一種法門,共有六百六十六道符簧,比焦飛所學的任何一種法術都更加繁複。他也是存神了整整一日,這才把六陽封神法六百六十六道符簧結成種子,在丹田中化成了一團黑氣急轉不休。

    不過當焦飛用一元重水去滋潤這六百六十六道符簧時,卻被這團黑氣上生出一股斥力,反彈了開來。焦飛平時用天河正法祭煉符轉,無不得心應手,沒想到這六陽封神法卻如此詭異。他把葫蘆劍訣修煉出來的五金精氣一試,還是照目被排斥反彈,換了玄冥真水結果仍舊是一般。

    焦飛這才知道,這六陽封神法乃是獨屬的法術,沒有相應屬性的法力,絕不能催動,自己的三種法力都不合祭煉六陽封神法所用,居然使不動這種法術。

    焦飛滿懷失望,心道:“我還有一種元蜃訣,估計也是不成。”

    他也是抱著姑且之心,沒想到元蜃訣被牽動之後,法力性質居然千變萬化,開始尚被六陽封神法的六百六十六道符篆排斥,漸漸的就排斥的小了,慢慢的便滲透了進去。

    焦飛雖然在徐問處得知了元蜃訣的法門,但是他畢竟沒有鑽研,上一次修煉也只是爲了脫困,過後就再也沒有練習過道術。

    要知道任何一種道法,修煉出來的法力都有自身特色,除了通法之外,不是跟本身道力相容的法術就使用不出來。元蜃訣修煉出來的道力,卻是善於變幻,因此徐問才能在擊殺了無數大敵之後,把他們的精魄攝入到元蜃幻景中,需要時便能抓一個精魄,以元蜃訣千變萬化的道法,運使別家的法術,根本就不用學習。

    不過元蜃訣雖然變幻莫測,卻也只能禦使跟本身修爲相等的精魄,雖然厲害無比,還是要本身修爲深厚才成。如果遇到的敵人法力比他高”又能緊守本心,不爲對手萬花筒一樣的無窮法術迷惑,元蜃訣也無可奈何敵手。



三十一 妖精鬼魅鬥神通


    一頭紅晴夜叉從天坑底飛了出來,恰好一尾兩尺余長的白鯊從一個水眼中跳落,這頭紅睛夜叉反手一抓,頓時把這尾白鱗大魚擒捉在手中,巨口一張,獠牙切動,就把這一尾大魚生嚼了吃。

    吃了一尾大魚之後,這頭紅睛夜叉還不肯罷休,仰天大吼,身上濃重的妖氣澎湃,宛如潮汐一般在這個洞穴中肆意沖蕩。這股妖力波動過一塊突出在天坑上的巨大岩石時,忽然有滯澀之意,這頭紅睛夜叉兇橫無匹,在血河中縱橫,又少對手,便養成了自大成狂的習慣、身法一幻,宛如黑煙般沖在了那塊岩石上空,巨爪一拍就想砸碎這塊引起他疑竇的懸空巨石。

    這頭夜叉力大無窮,雖然這塊岩石有方圓畝許,但是他自持鐵骨銅皮,這一抓怕不是有十萬斤重力,定可一下打碎這塊小山般巨大的石頭。

    但這頭紅睛夜叉卻沒曾想到,他才出現在巨石的上空,就有一道黑氣沖起,把他整一卷,頓時就制住了他,讓他空有一身巨力,也絲毫動彈不得。黑氣中一個彪悍的虎頭少年探手抓住了他的兩條精瘦大腿,奮力劈開,只聽得咯嚓一聲巨響,就把頭紅睛夜叉生生撕成了兩半。

    要說這頭紅睛夜叉力氣猶在小妖王屯海之上,只是他被六陽封神幡制住,動轉不得,這才一個照面就被這虎頭少年撲殺了。

    “這頭紅睛夜叉也算兇橫,若不是我用隱身法藏了形跡,還未必能這麽容易殺了他。看他一身妖氣窮橫,也有煉罡的修爲,正好給我的六陽封神幡做第二個主魂。” 焦飛撤了隱身法,現出背後五百水蛇兵,還有身前的六陽封神幡來。他把六陽封神幡一抖,那頭紅睛夜叉兩半殘軀就落在了水蛇兵當中。這些水蛇兵在天河劍派實沒吃著什麽好的,畢竟天河劍派是道門正宗,給它們準備的飲食,也不過尋常牛羊。焦飛擊殺的血河生靈,都是氣血強橫,修煉多年的妖軀,對這些水蛇兵來說,乃是大大滋補之物。

    這頭紅睛夜叉才落在水蛇兵當中,就被幾個,靠近的撕成了十數塊。

    這些水蛇兵訓練有素,倒也不貪獨食,得手的水蛇兵留下自己該得的一份,就把手中多餘的肉塊分給同袍,這頭紅睛夜叉很快成了水蛇兵的果腹之物。吃了這般滋補的肉食,這些水蛇兵的妖氣妖法的渾厚,天蛇妖氣似乎也隱隱壯大了一分。

    焦飛元蜃訣微微一提,無數符篆就從眉心飛了出來,一一融入了六陽封神幡中,這些符篆每打入一道,那頭紅睛夜叉精魂就呆滯一分,縱然這頭夜叉也想掙扎,但是卻被小妖王屯海這虎頭少年牢牢捉住,又被六陽封神幡上的黑氣裹住,百般掙扎不得脫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的本我意識被一點一滴的煉化。

    焦飛祭煉了三四個時辰,紅睛夜叉的最後一點本我意識才最終消散,在六陽封神幡的黑氣一個打滾,就跟小妖王屯海,並排一起,張牙舞爪,信信發威,完全忘記了自己是誰,只知道焦飛乃是他的主人。

    就算一僂殘魂不要,也定要爲焦飛舍生拼死,戰鬥到底。

    焦飛初次祭煉主魂,看著紅睛夜叉的本我意識被抹去,不由得暗笑道:(記得看許多修煉劍仙的文章,裏面的邪派妖人所煉的邪法,也都是這般祭煉生魂,只是卻不把意識抹去。每每跟人鬥法,眼看大獲全勝之機,就被手下的惡鬼魔頭反噬。每次鬥法還要擔憂,還要以精血體養這些陰魂,一直笑他們太癡呆。沒想到自己真個,修煉法術才知,祭煉這種邪門法術,第一要務就是抹去這些陰魂的本我意識,讓他們早就不知自家誰人,只懂得爲我效力,甚至連本身也不顧,最是忠心不過。越是厲害的法術,抹去本我意識的手段便越厲害,元蜃訣如此,六陽封神法如此,便是禾山道的法術中也有這種手段,只是他們的法術低劣,做不到把全部本我意識抹去,還會殘留一兩分本性來,那是禾止,道的法術不成,卻不是他們連這件事兒也沒想到。”

    焦飛在這裏鎮壓通道,已經有十餘日,六陽封神幡經他重煉,已經煉成了第一重的禁制。他這才知道,除了那六頭主魂能夠禦敵之外,這六陽封神幡尚有許多妙用,其中也有道門拳兵之法,把無數陰魂煉就陰兵,派兵布陣,凶威焰焰。只是他修爲不足,又沒得許多陰魂,祭煉不到那等境界罷了。六陽封神幡煉就了第一重禁制,威力已經大過了禾山道的任何任何一件法器,一股魂氣凝練可以攝拿任何敵人。紅睛夜叉就是被瑰氣束縛住了,才一個照面便被殺害。

    焦飛煉化了這頭紅睛夜叉之後,一揮手把水蛇兵和六陽封神幡一起隱去,連天蛇妖氣都隱了起來,只剩他一個人端坐的巨石上,看起來就似一個普通人一般。

    焦飛在天坑上鎮壓血河出逃的妖魔十餘日,一直都沒有遇上太天的危險,遠遠不符他的預期,焦飛其實也甚爲戒懼,不過在他看來,與其去擔憂辦未出現的危險,不如加緊修煉法,增強得一分實力,遇上的危險便會少一分。

    因此除了和妖魔戰鬥,祭煉六陽封神幡之外,把所有的時間都拿來修煉。

    天坑之下依舊血光隱隱,似乎隨時有什麽東西會衝破虛空,擇人而咄。數十個水眼晝夜不停的在噴淌流水,但只要一落在天坑之內,就盡數轉爲紅色。這種異狀誰也說不清是什麽來由,焦飛在此地已久,也沒看出來端倪,只能委諸天地異象,不是人力可知。

    這座天坑深不見底,卻並非是深遠無盡,而是直下數十丈之後,空間就生出奇異的曲折。當初天河劍派的郭祖師曾下去過一探,回來後便叮囑門下弟子,不是修煉元神的功力,絕不可自持法力,越過這座天坑去探究血河之秘:以郭祖師的修爲尚且如此話說,天河劍派自然把天坑之下視爲禁地。

    突然間天坑之下的血光中,有一雙個狹長奇瞳睜開,穿透了空氣,落在了焦飛的身上。焦飛在天坑上運煉天河正法,渾不知正有這樣一雙妖異的眼睛在窺測他,那雙狹長的奇異瞳,盯著他看了良久,才忽然隱去,然後一條似蛇非蛇,似魚非魚的妖魔緩緩破開了天坑下的血光浮了上來。

    這頭妖魔也不知用了什麽法門,讓焦飛和上面的水蛇兵都感應不到,在天坑內轉了幾圈,身上的鱗皮一張一張的褳下,漸漸的一個妙曼的身姿在天坑內現了出來。這頭妖魔初化人形,在天坑內的無邊水氣中載沈載浮,那蛻下的鱗皮化成了一套緊貼身子水靠,把這頭妖魔的絕世風姿,窈窕身段盡數都勾勒了出來。

    這頭妖魔輕輕一笑,但是笑聲在天坑中隆隆的水聲掩蓋下,早就變得細不可聞。她擡起了一雙鳳目,輕抿嘴角,低聲說道:“這便是鎮丨壓了我們血河一族,幾近千年的天河劍派弟子麽?看起來修爲低微之極,若是天河劍派都是這樣的廢物,我們血河宗不日便可脫困而出。

    不知道多羅師弟在外面逍遙的怎麽樣了,居然還不肯歸來,向師門通告外面的情況。”這頭妖魔的緊身鱗衣,把她的身材勾勒的猶如噴火,若是恍惚的看了背影,宛如寸絲不縷,赤丨裸著身體一般。她把雙手一分,瀑布般的長髮垂肩落下,終於露出一張美豔的笑靨來,只是她臉上笑意雖濃,眼神卻冷冷,宛如寒冰,望著焦飛孤單坐在巨石上的身影,身上全是淩厲的殺意。

    焦飛不言不動,瞑目打坐,似是神遊天外,對外界的變化一無所知。剛才那頭妖魔隱cg了身上的妖氣,他似乎並不能察覺,可現在這頭妖魔己經把妖氣盡數發出,焦飛似是還不能察覺,更讓那頭妖魔小瞧了兩分。

    這頭妖魔在虛空一抓,落入天坑的廖流中,就像是被攝拿走了顔色,都遮本復原,變成了清冽的河水,但是那頭妖魔手中卻因此多了一口血色長劍。這口長劍就像是無窮血光所化,劍身不住的翻滾扭曲,宛似活物一般,長劍入手,這頭妖魔的殺氣更盛。隨著這口血光長劍把天坑中濺落的河水中的紅色盡數吸攝,這口血光長劍已經延長百尺,這頭妖魔一聲輕叱,連人帶劍化成了一道無匹血光,向著端坐在巨石上的焦飛斬落。

    焦飛就在劍光就要及身的一倒,驀然睜開雙眼,冷冷喝道:“妖魔,正等你來受死!”他醞釀許久的天河劍氣噴薄而出,和血光劍氣斬在一起,那頭妖魔雖然法力強橫,但是小覰了焦飛,雙方這毫無花俏的一記硬拼,竟然是以她被震的倒卷而退告終。焦飛一劍退敵,心中卻殊無喜色,他的天河劍氣經過這些天的戰鬥,早就修煉的圓熟老辣,就算是煉氣成罡的妖怪,也要被他一劍震碎五臟。

    他的天河劍氣乃是一元重水所化,劍勢最爲沈重,就算是最頂尖的煉罡境界的妖魔修士,也抵擋不住這蓄勢良久的一劍,。這頭豔光四射,美貌無匹的妖魔居然能硬接下他一劍,那麽最少也是凝練成內丹的大妖魔。焦飛尚是第一次在天坑遇上這個級數的妖魔,心中並無必勝的把握,縱使他道心堅定,也不禁有一絲戒懼。

    ,這妖魔是哪里來的?她可不像那些普通的妖魔,一身法術絕對是有人傳授,並非天生,這種千錘百煉,經過無數高人刪修的道法,是那些靠天賦修煉的妖魔不可能有的本事。”焦飛把天蛇妖氣放出,一條大蛇在他頭上翻滾,給他提供了源源不絕的法力,縱然是遇上了罕見的強敵,焦飛在凜然之後,鬥志卻越漲越高。道家主張清淨,魔門去喜爭鬥,他兼修道魔兩家,心性也受了兩家心法的影響,若是肚子靜修,他便能把持住心坎,古井不波,若是遇上戰鬥,他就能戰意高熾,無畏無懼。

    被焦飛一劍震退,那頭妖魔嬌叱一聲,身子冉冉升起,猶如一張無形大手,托出了她的嬌軀一般。當她升的和焦飛一般高下,手中的血光神劍已經光芒耀眼,把整個地下洞穴照耀通明,把所有的景致都籠罩了一層血色紅光。

    “你便是天河劍派的弟子麽?憑你鎮守在這裏,就像阻我血河一族的出路,也未免自大太過。今日我就要以掌中血河神劍“斬下你的臭頭。讓上面的人知道,這天地之大,乃是所有生靈共有,不是你們人族一家的私産。”焦飛曬然一笑道“這些口舌之爭,便是千百年也論不出勝負,最讓人不能辯駁的道理便是武力。你們妖魔要衝出血河,我不會讓你出去,便是這麽簡單,你憑本事來闖罷!”那頭妖魔在掌中血河神劍的劍光映襯下,一張宜嗔宜喜的俏臉,有了一種異樣的妖豔。丹氣大成,便能練劍成絲,把劍光凝聚成一條細不可察的劍絲,不然更加神出鬼沒,難於防禦,而且鋒銳程度也遠勝從前。焦飛只是借助了五百水蛇兵,把修爲臨時提升到凝丹的等級,但畢竟不是真正的金丹大成,也無可能煉就這樣鬼神難敵的劍術。

    這頭妖魔把血河步氣越催越長,威勢極盛,反而然焦飛松了口氣,顯然這頭妖魔還未有練劍成絲的絕世劍術,不然他這時候就該打算舍了五百水蛇兵逃走了。

    “光是煉罡境界的劍術,縱然你能劍氣化虹,我也足可跟這頭妖魔一拼。

    焦飛把天河劍氣收回,雙手捏了劍訣一震,就有無數道符篆依次落在這條劍氣之上,雖然臨陣祭劍,增加不了多少威力。但是能提得一分,便是一分,焦飛知道這會是一場苦戰,半點也不敢有輕忽的心思。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6:57 P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14 07:37 PM 編輯

三十二 櫻天女(上)


    焦飛背後的五百水蛇兵,全力以赴,把本身妖氣,以天蛇吞月大陣的法門,化成了一道天蛇妖氣。得了這道天蛇妖氣之助,焦飛天河正法的威力,便會暴增百倍,直追煉就金丹之輩。他把天河劍氣催動,化成一座虹橋,似乎有溝通天地之妙。焦飛的劍術得了蘇真的親炙,又經過無數場大戰,早已經出神入化,若不是限於功力不足,又沒有趁手的飛劍,在天河劍派的二代弟子中,劍術也可名列前茅了。面對這一頭美豔絕倫的妖魔,焦飛提點起全部的精神,心境空靈,劍術亦超脫到了另外一個層次。

    雖然在道門各派的劍術中,論起劍術的高低來,都與修爲相配,但卻並非所有人劍術都能修煉到那個層次。比如內丹練成,劍術上的最高成就,便是練劍成絲,但一百個練成內丹的人裏,可能只有十餘人有此劍術,畢竟不是每一家道派都精於劍術,便是專修劍術的道派,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如此天資。

    那頭妖魔見焦飛的劍術氣魄驚人,也露出了澎湃戰意,血河神劍劍光暴漲,上沖天柱,只一劍就把一道水眼斬碎。焦飛暗道一聲狡詐,這頭妖魔斬碎了水眼,便有一條天伸倒掛,向著他存身的巨石上撲了下來。雖然這股水力不能奈何焦飛,但只要把焦飛弓帶的微有分神,或者逼他起身,都會創造出一線先機。只要焦飛稍微露出一絲破綻,或者稍有退縮,她的血河劍光機會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來,直至把焦飛殺死爲止。

    “她就不知,我的天河正法最不怕硬拼麽?”焦飛一聲長嘯,天河劍氣在面門一豎,這道如水劍氣震動,內蘊的禦劍法力千變萬化把撲來水流盡數化去,不但未有衝動他的身姿,反而讓焦飛借助這道水流的衝擊,把天河劍氣催運的氣勢如虹,宛如一條白浪橫貫當空,立有一大當關的雄壯意境。

    焦飛在天河劍派內除了埋頭修煉,極少出頭露面,常常一閉關就是數月,但這可不說這個黃臉少年就是老實孩子,他看的雜書極多,心中也就有些塊壘,平時琢磨劍法,思路也極開闊,只是天星劍丸沒了,他就再也沒有機會跟人比拼劍法在天河劍派中憋悶的這麽久了,焦飛也未嘗不渴盼跟人狠鬥一場,把一肚皮的悶氣都舒暢了。

    “看來是我小瞧了上面人,這個黃臉小子用了什麽法子,居然能在瞬間暴增功力到如此境界?他的劍術也極高明,比那些同門師兄弟都厲害的多,也許只有大師姐才有這般的劍術……,這頭妖魔雖然心中如此想,但是手腳卻不慢,血河宗的嫡傳心法一催,連人帶劍化成了一道血光,天矯飛舞,和焦飛的天河劍氣鬥在了一起。

    這頭美豔的妖魔道法和焦飛上次遇上的那個和尚同出一脈,只是修爲要高上一個境界。血光飛舞,其疾如電,把個焦飛牢牢壓制,不拘焦飛如何反擊,也都追不上那道快捷無倫的血光。

    焦飛這才理會得,當日鄰無心苦鬥那個和尚時的心境。銅無心雖然不過是煉氣成罡的境界,但是他天賦異稟,就算是煉氣第六層丹成的修士,在法力上也不及他深厚。明明有比對手高深數倍的法力,又煉就了五火神罡這樣厲害的法術,偏偏就捉摸不著對手那滑溜的身法,那份鬱悶,也是不芯提了。

    焦飛的天河正法偏于厚重,同等境界,法力雄渾天下第一,在身法和劍法的變幻上,自然就快不起了。好在他知道自己劍術的缺憾,根本也不著急,只是牢牢護住存身的巨石,打了穩紮穩打的心思。

    六陽封神幡就似被焦飛遺忘了一般,一直都被隱在巨石上,不曾露出真形來。不過焦飛眉心光華變幻,元蜃訣已經早就蓄好了勢道,只是焦飛隱忍,故意不用罷了。

    “本來我以爲收了兩個煉罡境界妖怪,已經算是運道好了。既然這頭女妖魔送上門來,我還客氣什麽?內丹大成的妖魔作爲主魂,這六陽封神幡的威力就能增大十倍。就算沒有了五百水蛇兵,憑著這桿妖幡,我在煉罡境界的修士中便是無敵,就算遇上了煉就內丹的修士,也有得一拼。既然來了,就別想我放過你。”焦飛更把在上元八景符中潛修的銅無心呼喚起來,隨時都能放出去應敵,甚至已經做了把五百水蛇兵一起放棄的打算。

    那頭妖魔還不知焦飛竟然如此膽大,明明落於下風,居然還敢打那種主意。她只顧的把道法施展開,漸化成了血光罩下,把焦飛存身的巨石全都籠罩在內,焦飛的天河劍氣亦不得施展,被逼的收回了來,化成了一個透明的罩子,把整座巨石一起護住。

    從外面看來,就是一個血光罩子,裏面是一個透明的如水護罩,兩者靜靜相持,時而迸發出殉爛的異彩來。這種拼鬥比劍氣來去更加兇險,兩人的法力都放在自家劍氣所化的光罩上,氣息相接,一瞬間法力就要拼鬥百餘次,若是有一方稍有鬆懈,或者法力弱了一點,劍氣所化的護罩立時就要破碎,到時候敵人的功力,加上自家的劍氣反噬,一眨眼就要丟了性命。

    那頭妖魔暗道:“我就不信這般比拼法力,你還能支援多久?我於這劍氣上的震字訣最有心得,血河宗的心法也最是猛烈,勝負定可分與瞬間。”焦飛只覺得如一座山壓在了頭上,而且這座山還四下噴火,讓他應付維艱。虧得焦飛跟隨陳太真煉丹多次,煉丹最考驗的便是耐力,焦飛開始是拼命支撐,劍氣所化的光罩越縮越緊,堪堪不支,但是隨著拼鬥愈烈,焦飛反而漸漸穩住了陣腳,雖然還未能趁勢反擊,有攻有守,卻顯得裕如多了。

    天河正法最是雄渾,最不怕跟人比拼法力,焦飛撐過了最艱苦的一刻後,心巾油然升起一股豪情。

    “長生路上,不知有多少艱難困阻等著我,也不只有多少殺機候著我,更不知有多少劫數排頭我,若是沒有大勇氣,大毅力,面對一個小,小的妖魔就退縮了,怎能證道長生?”念及此處,焦飛丹田之中的一元重水猛地爆發,硬生生把這頭妖魔的劍氣光罩撐開一分,兩道黑氣從焦飛的劍氣影落中飛出,一左一右把那頭女妖魔挾持,隨後一股黑氣就卷了上去。焦飛終於在這個時候,把六陽封神幡發動,饒是那頭女妖魔法力比小妖王屯海,還有紅睛夜叉都深厚,但是她天生的力氣卻沒有這兩頭妖怪大。又被六陽封神幡一卷,身子頓時動轉不得。

    饒是這女妖魔立時刻知道不好,一身血光妖氣反震了出來,不管是小妖王屯海,還是那紅睛夜叉,都禁不住這般強猛的妖氣,只鉗制了這頭女妖魔片刻,就被她脫了身。就連六陽封神幡上的黑氣都被震散了開來。但只是刹那的耽擱,焦飛就震散了壓制在他頭上血河劍光,天河劍氣倒卷,一下子就貫穿了那頭女妖魔的胸膛。

    “妖魔受死罷!”焦飛雙手一拍,六陽封神幡法力重聚,,妖王屯海和紅睛夜叉再度撲丁上去,捨生忘死的和這頭女妖狠鬥。這頭女妖魔被焦飛天河劍氣貫穿受的傷也還罷了,似她這種妖魔,就算被砍斷了身子,都能行動自如。但是她的血河劍氣反噬,卻讓她的功力暴跌了一半。

    “看你如何殺我!”這頭妖魔發了凶性,血河劍光重新凝聚,立時就把小妖王屯海和紅睛夜叉斬殺成了團團黑氣,不過這兩頭妖怪生魂已經被六陽封神幡煉化,只要六陽幡不毀,焦飛有源源不斷的法力關注,他們就能再度凝聚出來魂身。焦飛雖然分心了二用,一面要操縱六陽封神幡,不住的凝聚小妖王屯海和紅睛夜叉的的魂身,但是天河劍氣依日縱橫揮闔,威不可擋。

    五百頭水蛇兵這時候也都現了身,他們把本行妖氣一股股的彙聚,撐的頭上那條天蛇妖氣身軀再次龐大了一圈,焦飛強行提升修爲,五官都撐出了血絲來。天河劍氣一分爲九,使出了天河劍訣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九弧破震”。

    九道劍氣化爲長虹,把那頭女妖魔往當中一裹,焦飛和這頭女妖魔爭鬥良久,因爲對手飛遁實在太過迅速,他根本追之不及,一直都未能有真正的反擊,這一次抓住了機會,焦飛便做出了驚天豪賭。如果這一擊不能擊殺這頭女妖魔,焦飛立刹駕馭了天蛇妖氣通走,什麽五百水蛇兵“什麽六陽封神幡,他一概都不要了。

    人生如賭局,長生也如賭局。

    輸多少次都不怕,只要贏足一次便夠了。勝利就勝的徹徹底底,輸了的翻盤再來,既然上了生死場,手中有籌碼,金不得一筆投下,那是沒可能贏的大氣堂皇。

    若是輸光了不走,非要把老本賠光,那就再也沒有機會。關鍵時候要豁得出去,輸光了要拍拍屁股就走,不能須臾留戀。

    焦飛是個乾脆俐落的性子,這一刻便做出了最豪爽的一種選擇。



三十三 櫻天女(下)

    這頭女妖魔凶威無匹,但亦是一個極大的寶藏。

    焦飛若是能夠擊殺了她,不光是能讓六陽封神幡威力更上一個層次,還有許多預想不到的好處。若是焦飛這一招九弧破寰還不能重創了這頭女妖魔,他就只能選擇有多遠就跑多遠。

    他已經把六陽封神幡的威力催運到了極限,這桿妖幡隨時可能被徹底毀去。而一直給他灌輸妖氣的水蛇兵,也被他運用到了極限,若是這一擊不成,那些水蛇兵也難維持天蛇吞月大陣了。沒有了六陽封神幡,沒有這座天蛇吞月大陣,焦飛就只能趁著天蛇妖氣還未消散,早先一步逃走,根本無力應對這女妖魔的反撲。

    “不知結束了未?”

    一招九弧破寰發出,焦飛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他強行提升功力,力求把這一招威力發揮到最強猛,此時丹田內空空如也,半滴一元重水也無有了。當初焦飛用了這一招,重創了白須鬼,現在他得了五百水蛇兵之助,同樣的一招九弧破寰威力不知大了多少倍,整個地下洞穴都被震塌了好多處,無數水眼被震裂,到處都是噴濺的水流,還有砸落的石頭,可焦飛眼也不眨,只是盯著天坑的中央。那裏有一團血霧若隱若現,焦飛已經把一身法力都轉化爲黑水真法,只要這頭女妖魔凶威不滅,他就立刻駕馭了天蛇妖氣飛遁。

    被九弧破寰威力捲入其中的小妖王屯海和紅睛夜叉魂體破碎,都遁逃回六陽封神幡中殘喘,只是這桿妖幡本身也岌岌可危。焦飛一時也無暇顧及,隨著隆隆水聲漸漸壓過了一切,焦飛終於見到了被九弧破寰把身軀絞殺的傷痕累累,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在的那女妖魔,被六陽封神幡上的魂氣卷住,似乎不能動了。

    她惡狠狠地盯著焦飛叫道:“沒想到我櫻天女會死在你的手上,總有一日我們血河一族會衝破大地的阻擋,把你們這些人族全部殺光。”

    焦飛松了一口氣,也不跟這個女妖魔鬥嘴,把手一招,六陽封神幡上就吐出了一道黑氣,往這個自稱櫻天女的妖魔身上一撲,頓時攝走了魂魄。得了這頭修爲已經是煉氣第六層的妖魔精魄,六陽封神幡上的魂氣頓時強盛起來,原本還算是主魂的小妖王屯海和紅睛夜叉自動降格了一級,給這頭女妖魔佔據了主魂的位置。

    焦飛也不急著祭煉六陽封神幡,先是把櫻天女的殘軀一起攝拿過來。煉丹境界以上的修士,妖怪,體內都會有一粒內丹,此物珍貴之極,不但可以增長修爲,還能練成法器,甚至這種祭煉過的肉軀,也蘊含了無窮的精血,尋常人吞上一塊肉,最少能多活數十年。

    這個黃臉少年伸手在櫻天女千嬌百媚的面龐一拍,頓時震裂了她的頭顱,有一團紅光飛了出來。焦飛探手一抓,掌心三色光圈一轉,就把櫻天女的內丹送去上元八景符的四海境中去收著了。失了內丹,這頭女妖魔頓時蛻變回了原形,還是一條似蛇非蛇,似魚非魚,全身都是櫻花瓣般的粉色鱗片,焦飛也不識得這妖物是個什麽來歷。

    焦飛微微一笑,對身後的水蛇兵說道:“衆位被調撥在我的手下,從今以後只怕要一直跟著焦飛了。剛才搏命,兇險異常,總算是擊殺了這名大敵,戰果便該一起分享。這條大魚就送與諸位分食!”焦飛隨手一拋,頓時有水蛇兵接過,狠狠地咬上一口,吸了一口血,然後就轉在第二頭水蛇兵手裏。

    這些妖兵都是天河劍派從小養著,一旦調撥到任何弟子門下,便會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忠心,不拘什麽危難險阻都不肯背叛。只要主公有需要,它們便肯爭先恐後的赴死。焦飛剛才用它們的命去搏,這些水蛇兵也無怨言,焦飛賜它們多少東西,它們也不會道半個謝字,因爲根本就無需,它們已經把命都賣了,便是半塊鱗片也不屬於自己。

    這些水蛇兵拼命地穀催妖氣,幫助焦飛擊殺了櫻天女,有些水蛇兵因此就受了內傷,就算不曾傷的,也耗盡了元氣。焦飛賜下了這頭妖魔的殘軀,正是大補氣血之物,等水蛇兵們飽餐了一頓,妖氣已經都恢復了七七八八。

    雖然知道這頭妖魔的血肉吃上幾口,便能有助於恢復元氣,甚至於珍藏起來,長期食用,還有提升修爲之效,但是焦飛並不喜歡借助這些外力。只是憑著天河正法,慢慢的調理剛才激鬥造成的傷勢,一直等丹田內的一元重水再度彙聚成螺旋天河,焦飛這才輕輕鬆了口氣,開始著手于重新祭煉六陽封神幡。

    當初那兩個邪門妖道祭煉這桿六陽封神幡時,使用的材料便不甚好,焦飛剛才又把這桿妖幡的威力全部穀催了出來束縛櫻天女這頭妖魔的行動,被櫻天女用妖氣震的幾乎都要散了開來。焦飛正犯愁該如何著手修復,一名水蛇兵把一根粗大的魚骨遞了過來,這頭妖魔的血肉都被吃的乾乾淨淨,這根魚骨白淨淨的,一點殘渣也無。焦飛一見大喜,暗忖道:“此物正合適用來當做六陽封神幡的桿,不過這魚骨的形制不好,待我重練一下。”

    焦飛抖手把陳太真送他的丹爐取了出來,連著魚骨,六陽封神幡一起投入了進去,他不善火系的法力,便伸手一按眉心,把火鴉道人的精魄偷偷喚了出來,又把幾十頭火鴉也偷偷送入了丹爐中,然後鼓起爐火,把六陽封神幡和魚骨一起灼燒,六陽封神法的六百六十六道符籙化成黑雲,被焦飛一團接一團的打入丹爐之中。

    焦飛連續打入了三百六十六團黑雲,丹爐內才爆出了道道精光,那根魚骨被爐火煉化,開始被熔煉到了六陽封神幡中。原本這根六陽妖幡只有一重禁制,但是隨著焦飛把魚骨煉化,重新提煉的材質,被攝入了六陽幡中的櫻天女也被抹去了本我意識,六陽封神幡內的第二重禁制也被祭煉了出來。

    道魔兩家祭煉法寶的禁制之術,總共分爲天罡地煞兩等,若是算上禾山道這些旁門中,不入流的禁制之術,便是三等。一重天罡禁制威力就等若三重地煞禁制,一重地煞禁制威力又相當於旁門左道不入流的禁制三四重。

    焦飛所接觸過的煉器之法,天河九籙劍訣,小諸天雲禁真法都算是天罡禁制,倒是天河收寶訣乃是地煞級數,九子大日光明咒就算是不入流了。

    這六陽封神幡也是天罡級數的禁止法術,焦飛煉得第二重,不算六陽幡上一個主魂,兩個副魂額外增加的威力,六陽幡比蘇真送他的劍囊威力已然大了一倍。若是算上小妖王屯海,紅睛夜叉,櫻天女這三個,六陽幡的威力就難以計算了。

    六陽封神幡內的第二重禁制一成,這桿妖幡就修復的完全了,焦飛開爐取了出來,順手一抖,頓時有一道黑氣宛如龍蛇,隨著他的心思伸縮吞吐,其中三道身影隱現無常,櫻天女仍舊是一身水靠般的貼身鱗衣,身材濃纖合度,似是比生前更爲玲瓏。六陽幡便是有這特性,一旦攝入了修爲高上一層的魂魄,原來的主魂就被降低一等,成爲了主魂的手下。這還是焦飛攝入的魂魄太少,不然六陽幡內也是等級森嚴,陰兵鬼將一級一級的統領下來,方能如臂使指。

    “若我是真正的煉氣第六層丹成的境界,花上數年功夫,定能把六陽封神幡祭煉出第三重禁制,只是我不想浪費這個時間罷了。畢竟六陽幡不能作爲我主要的法器,只能是一件備用之物,花費太多功夫也不值得。倒是烏雲兜,若是我有耐心可以多祭煉幾重,不爲別的,只爲這件法器飛行迅速,便值得多花心思。”

    焦飛照舊把六陽封神幡插在原地,收了丹爐,跟手下的水蛇兵一起打坐煉氣。他連番大戰,心情繃緊到了極點,不但自己情況甚差,就連水蛇兵的妖氣也多未回復,只有原來七八成的樣子,因此並未著急祭煉烏雲兜。

    一直過了十余日,焦飛手下的水蛇兵都恢復了元氣,天蛇吞月大陣也能發揮完全威力,他這才把烏雲兜放了出來。焦飛在這裏鎮壓天坑,阻止血河中的妖魔出逃,已經月餘光陰,除了祭煉成功六陽封神幡之外,他本身的修爲也是大進,丹田內的一元重水已經接近兩百滴,周身竅穴也打通了大半,重煉烏雲兜也比之前的把握大了那麽一兩分。

    “等我把烏雲兜煉成,要不要探一探地下的水眼?總覺得這裏有些古怪。”焦飛心思略分,便定住了心靈,心道:“還是算了吧,都說這裏危險,我平白的去冒這麽多風險作甚?也不知蘇真,徐慶他們幾個師兄祭煉的碧雷珠還差多少完工,爲何也不來接替我。”他把烏雲兜布展開來,化成了一團烏雲,這法器本來是那位淮河前大總管李宮的舅舅所煉,原本就有三重禁制,只是禁制不全。焦飛要做的便是把原本缺漏的符籙一一補完,這項功夫其實並不難,加上他天河正法的修爲遠比元蜃訣爲高,水蛇兵布成了天蛇吞月大陣亦是水系的陣法,對天河正法的補益,也比元蜃訣強了數分,重煉烏雲兜要比重煉六陽幡省事兒的多。

    焦飛只用了三日就把烏雲兜第一重禁制補完,再用了五日就補完了第二重禁制,便是第三重禁制也不過花了十餘日。這些日子裏雖然也有血河中逃出來的妖魔,但都不是焦飛的對手,悉數被他殺了祭煉六陽幡去了。焦飛知道,自己再要把烏雲兜祭煉的上一個層次,就不是這般輕易了。法器的祭煉,越到後來越難,想要把烏雲兜祭煉到第四重禁制,沒有個十年八年,那是想也別想,或者他的修爲能夠突破到煉氣第七層道基的境界,也有可能縮短祭煉的時日。

    以蘇星河的修爲,花了百年光陰,也才把天星劍丸祭煉到一十三重禁制,焦飛深深明白其中的道理,因此祭煉成了第三重禁制之後,他便收了手。

    “這些日子都忙於修煉,恢復元氣,祭煉法器了,倒是還沒問過櫻天女關於血河宗的事兒。若是我把血河宗的秘密都打探出來,等回到金鼇島稟報給掌教郭真人,想必也是大功一件,對我在天河劍派站穩腳跟,有著莫大的好處。恰好此時無有妖魔來犯,就審問櫻天女一番罷。”

    焦飛把六陽封神幡一指,這桿妖幡上就沖起了一道黑氣,櫻天女便在黑氣中現身。她現在是魂魄之身,看起來比生前還要妖豔,對焦飛極爲恭謹,這頭女妖魔早就把前事都忘記了,只記得焦飛是她的主人,便是讓她做什麽,都不會推辭。

    焦飛咳嗽一聲,問道:“血河一族裏都有些什麽人物,血河宗是何人所創,有幾輩人等,總計多少人口,修煉的什麽法訣,你都給我一一道來。”

    櫻天女走下了六陽封神幡,在焦飛面前盈盈做倒,侃侃而談道:“但凡血河中孕育的生靈,都算是我血河一族,最厲害的有三個人物,便是我們血河三聖。血河宗就是三聖之一的血河聖母所創,總共傳下了兩輩門人,我便是血河聖母的再傳弟子,我師父是血河聖母坐下的大弟子金蛟道人。我們血河宗二代有三十多位,我這一輩門人千余,都修煉的是血河聖母她老人家創出的血河大法。”

    焦飛暗暗吃驚道:“沒想到櫻天女還只是個三代弟子,居然就有這麽厲害的修爲,已經是煉氣第六層丹成的境界,若是血河宗儘是這樣的人物,我們天河劍派還是趁早搬場的好。況且除了血河宗,還有什麽血河三聖,不知血河三聖的另外兩位手底下都有多少人。若也是跟血河宗的人才相當,只怕道門九大派,加上佛門四大宗,什麽魔門雜家都算上,也才能抵的過。不成,我還是要問問,血河一族都有幾個練就元神的人。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6:59 PM

三十四 萬載寒鐵


    櫻天女本我意識被六陽封神幡煉化,對焦飛的問題,可稱得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很快就把血河中的情況,給焦飛說知。原來上古之時,血河還有許多支流通向外界。有那在血河中修煉成精的妖怪,便會順著這些支流水眼,來到地面上,它們也學著地面上的妖族一般,結交好友,學習道法,並且把地面上的知識,道術,文化也帶回了血河,轉授其他同類。

    後來出了一件大事兒,血河通向地面的通道被毀了十分之九,除了通天河金鼇島下的那個大水眼,其他的支流水眼都崩塌了,血河一族這才跟地面斷了聯繫。

    血河之上還有許多天然的洞穴,通道,四通八達,正因爲血河曾經跟地面上有過溝通,也有一些人族,妖族爲了躲避危險,也深入到地下,後來出不去了,便在地下繁衍生息,故而血河中的妖魔,經常可以尋到人肉來吃。

    “那三位大聖都是煉就元神之輩,法力高深無比,血河下若有第四個煉就元神的高人,豈不就是血河四聖了。我們血河宗二代的師叔們,已經到了煉氣第九層溫養的有八個了,煉氣第八層脫劫的有五個,第七層道基的也有三個,剩下的就都跟我一般。三代弟子自然是我最強,同門千人,不過二三十人能練就內丹……”

    關於血河三聖的另外兩位。櫻天女知道的實在不多,但是血河宗的事兒,她就瞭若指掌了。焦飛聽得血河中只有血河三聖煉就元神,才松了口氣,就聽到血河宗的實力居然強橫到了如此境地。心中暗道:“我們天河劍派只有陳太真師兄才修煉到脫劫的層次,比起血河宗來實是小巫見大巫。不過……這也難怪,我們天河劍派都是修道不過數百年的人,血河宗的妖魔,只怕幾千年,上萬年修爲的都有,妖魔天生壽元極長,這個修道上的優勢,卻是人族比擬不了。”

    焦飛把所有的事情都問過了一遍,這才長歎了一聲,把櫻天女收回了六陽封神幡上。他深有憂色的望了一眼背後的水眼,心中暗道:“原來那個被我和銅無心殺死的和尚叫做多羅,剛才我問了幾次,櫻天女也只說知道這水眼能通向外界的只有寥寥幾人,他們還未稟報上去,血河宗的二代弟子,還有那個什麽血河聖母都還不知。怪不得我在這裏鎮壓,卻沒有見到幾個硬手來挑釁。”

    櫻天女對焦飛說,這個水眼是一頭血河泥龍精探測出來的,但是他鑽上去之後,沒敢出去,又回了來,把這件事兒跟幾個交好的師兄弟說了。血河跟地面久不溝通,這些血河宗的弟子都不大信,只有多羅敢冒生死大險,順著水眼鑽了出去,然後就一去數年內未歸。

    多羅不曾回來,其他人也不敢冒險再去試探,這件事兒便消停了下來。櫻天女來天坑這邊,卻是因爲徐慶和焦飛兩人先後來此地鎮守,殺了不少血河妖魔。有櫻天女養的一群有翅飛魚被焦飛殺了一批,但卻逃回去十幾條,櫻天女這才聞訊趕來,想要見識一下天河劍派的人究竟是什麽模樣。

    焦飛此時已經把前因後果了然於胸,他知道這這裏鎮守水眼,不復是想像中的那般危險,現在也只是幾個血河宗的三代弟子知道此事,心頭終是一輕。血河一族跟地面上斷絕聯繫的久了,就算這些知道這水眼的人,也不敢冒然試探,焦飛只要等徐慶他們來接,倒也不會經歷什麽大戰了。

    擊殺了櫻天女之後,焦飛在巨石上只是中日打坐,運煉天河正法,連手下的水蛇兵都散了開,去周圍一探路徑。他除了問過血河宗的事情,還從櫻天女的口裏問出來這天坑附近有許多天才地寶,難得一見的藥材,礦石,既然沒什麽大戰可期,焦飛又有了六陽封神幡在手,便不用這些水蛇兵護持,正好把來做苦力。

    這些水蛇兵水性極好,什麽地方都能去,焦飛又手握兵符,輕易便能給水蛇兵指引方向,不至於迷路。晃眼又是數十日下來,居然給他採集了許多地面上沒有的珍奇藥材,古怪礦石。

    甚至就連祭煉飛劍的七種上品材質之一的萬載寒鐵,都被水蛇兵挖掘出來一塊人身大的鐵胎。

    天河劍派修習的是水系法訣,萬載寒鐵和天河星砂,是最爲適合天河劍派弟子祭煉飛劍的材料。當初天河劍派上下,把赤火元銅這樣的天材地寶放棄了,除了被噬金火蟻克制之外,跟天河劍派的功法不合,也是極重要的一個原因。

    血河宗的道法雖然厲害,但是門中積累,卻遠不及天河劍派,也極少有人祭煉法器,反正滔滔血河,便是他們的老家,運使水力比什麽法器都方便。櫻天女居然不識得萬載寒鐵,只說她經常去的一個洞竅,有塊大石頭,整日都涼快無比,總有一股寒氣縈繞,是個好東西。

    焦飛聽了描述,覺得有些類似萬載寒鐵,沒想到讓水蛇兵試著挖掘,果真是這等珍稀無比的材料。

    不要說天河劍派,就算是天下道門九成以上弟子,都只能以五金之精提煉,用來祭煉飛劍,似萬載寒鐵,太乙元金,赤火元銅,庚金之精,天河星砂,西方真,太白金精,這樣的上品煉劍材質,大多數人見也沒有見過,偶然能得一小塊,也不夠祭煉整柄的飛劍,只是化合了其他的材料,增加飛劍的品質罷了。

    蘇真的七枚太白劍丸,就是融合了一小塊太白金精,還不是整個都是用這般珍貴的材料。也只有蘇星河那般的高人,才能尋到足夠的庚金之精,混合了天河星砂,和部分的西方真金,祭煉了天星劍丸。幾乎也是天河劍派,最好的幾口飛劍類法器了。

    饒是焦飛一意修道,見到這塊萬載寒鐵的母胎,也禁不住動容,一整天都沒有修煉,只是撫摸這塊寒鐵,心中歡喜不盡。他手上法器也有兩件,但是修道人祭煉法器,不講究多雜,唯有專一,六陽幡只是備用,烏雲兜也只能夠趕路,都不能成爲他性命交修的法器。

    對修道之人來說,一件合心意的貼身法器,往往便是數百年相隨,從不更換,直至煉就元神,便要下十倍的苦功,希望能夠化凡器爲法寶。有了法寶,同樣是煉就元神之輩,便能超出同儕,神通猛增數倍。焦飛得了這塊寒鐵母胎,那真是天大的機緣,只要他能一直修煉上去,便可花費數百年苦功,細細打磨,無窮祭煉,最終煉製法寶的層次。

    算計時日,焦飛在天坑下已經鎮守了三四個月,他得了萬載寒鐵的母胎之後,便把所有的水蛇兵召集回來,此番鎮守水眼,對焦飛的益處極大,除了這些外物,他的天河正法也是一日千里,經過無數場和血河妖魔的廝殺,他的劍術和應敵經驗,也是與日俱增。

    焦飛原本是個飛揚跳脫的少年,後來跟隨藍犁道人,便沈穩了性子,跟隨蘇真投入天河劍派之後,又拘謹了一些,但在天坑鎮壓的水眼數月,種種性格漸漸磨練去了雜質,融合成了一股他獨有的氣質,那不是蘇真的從容自若,也不是徐慶連天都要爭一爭,更不是陳太真宛如赤子之心,慷慨豪邁。而是一種智珠在握,人情通達,胸中漸有丘壑的大度。只是焦飛磨煉還不足,這般氣質只是淡淡的一絲,還未有百般磨煉出來,終成絕世風采的時候。

    來也罷,去也罷,我便隨遇而安!

    這一日焦飛修煉已罷,睜開眼,便見到十餘道劍光落下,爲首的正是掌教郭真人,焦飛連忙起身見禮。郭嵩陽真人見焦飛身上氣質一變,顯得很沈靜,顯然是修行上大有斬獲,頗爲嘉許,到了一聲:“你很不錯!我們這就要用一千三百顆碧雷珠,把這處水眼一起震塌,到時候這裏危險,便讓太真送你上去。”

    焦飛拜了一拜,說道:“弟子又碰上了一個自稱血河宗的女子,苦戰之下,僥倖勝了。問出來許多血河宗的秘密,不知是回頭稟報,還是先跟真人講述。”

    郭嵩陽微微一笑道:“還是回頭罷,此事罷了,去了一次危機,我也少了一份心事,正好細細問過。”

    焦飛再次拜伏,陳太真大袖一揮,一道劍光把焦飛裹了,只送了上去。在地下洞穴中呆了數月,焦飛沈下心思修理還不覺得怎樣,但是這一出來,扶搖直上,心中便有許多忐忑,等眼前一亮,終於見到了天光,焦飛忍不住振臂長呼,聲震九霄。

    金鼇島上還有許多弟子,他們聽到了焦飛的呼嘯,頓時有人心中暗罵道:“不知是哪個師兄弟新收的弟子,居然如此沒規矩。金鼇島可是能大聲呼喝的地方?”焦飛被陳太真的劍光送了出來,腳踏實地,便換了自家的烏雲兜,還沒有飛出多遠,就有三道劍光迎面飛來。




三十五 龍蛇罡煞


    這三道劍光中人焦飛倒也盡數認得,便是虞元那一幫子人,只不過如今少了虞元、盧師哥兩個領頭的。其中一個少女見到了焦飛,驚呼一聲,止住了劍光,這個少女曾跟焦飛搭話過,還提起了虞元的三哥,算是薄有數面之雅。

    剩下兩個人見是焦飛,反而加快了劍光,烏雲兜前一橫,攔住了他的去路,大喝道:“我們道是誰,居然還敢在金鼇島上呼喝?沒想到卻是焦師叔!上次你弄手段,讓我們背上了黑鍋,虞元被送去了灕江劍派做女婿,盧遠師哥被派去了成都白雲觀,便是我們幾個”身上現在還都有責罰在。你這般胸襟,可配稱作修道之人?就算你沒有了師父,連點規矩也不懂麽?”被這兩個少年當面喝罵,焦飛也不怒,微微一笑道:“在島上呼喝是我的不是了,倒也多虧幾位師侄兒提點!”焦飛在水眼下鎮守,大小戰鬥也有百餘,氣質已經微微轉換,頗有一種雲淡風輕,隨遇而安的恬淡。他覺得跟這兩三個,人爭執毫無用處,便不介意認個錯,輕輕揭過,好省去許多麻煩。不過這兩個,少年顯然沒領悟到焦飛的境界,只認作是這個黃臉小廝膽怯,不依不辮的喝道:“既然知道錯了,便與我們去虞師伯那裏領責罰,你以爲可以輕輕被放過麽?”焦飛一笑道:“你們說的可是虞笙師姐麽?我在通天峰執役,跟靈音,靈雲,靈冰三個女師侄兒關係融洽,倒是幾番想過去拜會虞笙師姐,只是今日不得空,還是改日再說罷!”焦飛也聽說過,虞笙也是通天國七大門閥之一,虞家的子弟,據說還是虞元的姑姑,雖然是個,女子,道法卻極厲害,曾幾次要被提爲真傳弟子,只是其中有些礙難,在掌教郭嵩陽這人那裏便沒通過。只是大家也都說,只要虞笙能夠凝結內丹,便所定會被破格提升,成爲第七名真傳弟子。只看郭真人和陳太真,蘇真,徐慶等人不在,便讓虞笙住持金鼇島上的事務,便知道此女地位不低。

    雖然虞笙名聲不惡,但焦飛也不想跟這位師姐朝上面,畢竟他跟虞元也算是莫名其妙的結上了仇,雖然其中大部分事兒都跟他沒關係。

    但是因緣聚合,被這些人把一切壞事兒都算到自己頭上,焦飛也沒法子解釋。若是虞笙忽然記恨起來,給他一個難堪,焦飛還真不知如何應付過去,因此立刻就拒絕了這兩個少年。

    “改日?哪有改日!天河劍派的規矩不能廢,你現在不去,我們就擒你過去。那時須不要說,我們不懂得尊重長輩。”

    焦飛不禁莞爾,笑道:“哪裡須如此認直,還是算了吧!”他把法訣一捏,烏雲兜頓時彌漫上來,把他的身子全部遮掩住。焦飛已經不打算理會這兩人,心道:“出來許久,該是回通天峰了。不過我答應靈冰,求陳太真師兄煉製乾元換骨丹的事兒還不成呢。要不要我自己開爐煉丹呢?”

    烏雲兜比起別的飛行法器有一件好處,就是能把駕馭者全身都包囊在裏面,不需經受罡風之苦,而且裏面空間廣大,能乘坐多人。焦飛把烏雲兜穀合攏,把自己包囊起來,那兩個,少年,認爲他這是把蔑視做到了極點,兩人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身穿黃朽的壓低了聲音說道:

    “他來來去去就這一件不入流的烏雲兜,飛的比爬的還慢,我們擊破了他這件三流的法器,擒去虞笙師伯那裏,讓他好生丟一個,臉,也算是幫虞元,盧遠師哥出出這口惡氣。”

    另外一個白衣的少年點了點頭,故意叫道:“焦師叔,對不住了,金鼇島的規矩不能壞,你肆意喧嘩,總要去笙師伯那裏走一遭。”兩人雙劍齊出,那個女孩兒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只是心中叫道:

    “那個焦飛別的本事沒有,心思卻狡詐,聽通天峰上的靈音,靈雲,靈冰三個師姐說,有個陸西星太師叔帶過來的人,只是因爲惡了他的心思,帶出去采藥兩日,回來就自願皎依佛門,叛出我們天河劍派去了。

    至今姐妹幾個還想不明白,他是用了什麽計謀。上次虞元和盧師哥事兒,也是這般詭異,不知怎麽的,所有的責任就被大家擔了,他卻一點事兒沒有。

    而且明明沒有什麽本事,卻極得蘇真,陳太真,兩位師伯的歡心,拍馬屁的本事一等一的好,大家都說這人智謀勝妖,這兩人怎麽如此魯莽?還敢得罪此人!要是被他隨便再弄個,手段,被重重責罰,那多劃不來。”

    只是這個女孩兒的許多心理話,卻已經來不及跟兩位同伴說,這兩人究竟也是天河劍派的弟子,劍光何等迅速?這個女孩兒心中想這些事情,只是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但是那連個穿黃朽和穿白衣的少年,卻已經刺出了十幾劍。圍繞焦飛的烏雲兜亂轉。

    焦飛對這兩道劍光洋洋不采,當初他有使用天星劍丸的時候,也沒能奈何得了李宮的使用的烏雲兜,雖然這件法器不是以防禦著稱,可也不是這麽容易就能被攻破的。何況焦飛在通天河水眼中重煉烏雲兜,把烏雲兜殘缺的小諸天雲禁真法的符篆補全,威力已經比之前大了十倍,不要說這兩個三代弟子,就算換了蘇真來,也不是頃刻,間能破。

    他把烏雲兜撥轉,想了想,還是打算先回去通天峰。畢竟他是通天些執役弟子,那裏有他的落腳之處,金鼇島上雖然廣大,畢竟都是別人居所,蘇真,陳太真又不在,他也不想去闖人家的空屋子。

    那兩個少年用盡了吃奶的勁,把兩道劍光指揮的金蛇亂竄,但卻消不掉烏雲兜半點,心頭都是惱怒異常,又十分震驚。那個,女孩兒見焦飛似乎無意出手,連忙把自己的劍丸也發出去,擋下了兩位同伴的劍光,低聲勸了幾句。

    焦飛看著三道劍光飛舞,油然長歎了一聲:“居然都是我的天星劍丸…………”

    那個女孩兒人口才便給,幾句便給兩個,少年剖析了情勢,住了對焦飛出手,焦飛不想在睹物思舊,也沒出頭去,烏雲兜發出悶

    悶得雷霆之聲,一路向通天峰飛去了。當日焦飛答應幫助煉丹,靈冰一直都記掛在心,沒想到焦飛去了金鼇島就三四個月都沒回來,把個靈冰道姑急的團團亂轉。她的那些藥材,不說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是費了諾大的功夫,有些材料得來還是全靠運氣,就算照樣再收集全了也難。雖然她嘴上不說,心底卻認爲,十之八九是煉丹不成,焦飛不敢回來見她。

    “若是陳太真師伯不肯,他把藥材都拿回來就是了?難道他不敢跟陳太真師伯說,卻自己胡亂煉丹,把我一爐的靈藥都糟蹋了,便躲在金鼇島不敢回來?”

    靈冰越想就越覺得這個想法不錯,但是她雖然惋惜那些靈藥,卻也,不能說焦飛半個不是,這本來也是她亂猜。靈藥好求,煉丹的人卻難找,不然靈冰也不會若求無門,這麽久都沒法給自家的小妹子煉出乾牙,換骨丹來,最後還是求到了焦飛的身上。

    焦飛一回到通天峰,他的烏雲兜飛行時是一團烏雲,又帶了隱隱悶雷之聲,最是好認,靈冰立刻就駕馭劍光迎了出來。焦飛見到這位女師侄兒,也不由得有些歎息,不等靈冰開口,他就先說道“陳太真師兄一直都有事兒,我在金鼇島等了這許久,也沒見他有空來,這煉丹的事兒還沒開口。實在有負重托。”

    靈冰聽識自己十辛萬苦,求托了無數人才收集的靈藥都還在,自己是猜錯了,以手加額,暗暗慶倖。焦飛見她如此,倒也沒奈何,只是尷尬的笑道“這些靈藥都極珍貴,不如還是放在靈冰師侄兒你這裏,等我有機會再向陳太真師兄求懇。”

    靈冰哪裡肯收回來?她不知請托了多少次,也無人給她煉丹,焦飛算是她妹子的最後一點希望,這個女冠禦劍飛天,風姿綽約,淩空萬福道:“焦飛師叔總有開口的機會,小侄兒卻是被婉拒多次了。若是陳太真師伯忽然肯了,焦飛師叔卻要回來我處取這些靈藥,來回耽擱,萬一另有變化,我的小妹子就沒有指望了。”

    焦飛見燙手山芋推不出去,心頭也徒呼奈何,只能跟靈冰一起在通天峰上落下,推脫自己有些疲倦了,回到了院子中,把大門閉上,便算是躲過了靈冰這道姑的糾纏。

    “這一次運道真是不壞,不但修爲大增,還借此事兒爲師門出力,立下了些微功勞,日後就算身份敗露,總也有一線生機了。想掌門郭真人也會念我的功勞,不至於當即殺死。至於把六陽幡,烏雲兜重新祭煉,得了一枚內丹,都還算是其次了。這些東西雖然也價值極高,但我現在邁用不上。”

    焦飛心中尋思,除了這些好處,自己還領了一支水蛇兵,不知道要不要還回去。這五百水蛇兵的威力,他是親身經歷過了,能讓他一個區區煉氣第二層的人物,媲美練成內丹的修士,比什麽神兵利器都更加厲害。焦飛想了一回,暗道:“總是要自己本事厲害,才能最後注籍長生,這些外力用來爭鬥尚可,對煉就元神毫無幫助,我何必這般眷戀?就算被收回去,也是好事兒,省的我依仗慣了這些水蛇兵和天蛇吞月大陣的威力,荒廢了自家的修爲。”

    想到這裏,焦飛忽然記得除了那被封印在兵符裏的把五百水蛇,還有一個獨眼的彪悍傢夥,如今還在劍囊裏呆著哩。

    “糟糕了,我在水眼下的時候,怎麽就沒想起來這個,傢夥,居然就,生生餓了三四個月,不是給我活活餓死了吧?畢竟是從掌教那裏領到的道兵,戰死也還罷了,這麽餓死一個,著實說不過去。”

    焦飛匆忙把揀那劍囊一抖,那個獨眼的水蛇兵一個,翻身滾落在地,正精神奕奕的在練拳。見到焦飛便自埋怨道:“主公好沒道理,爲何一直都不把我發出來?我也要跟血河下那些妖魔廝殺。不瞞主公,別看我只是凝煞的修爲,那幾個煉罡的同袍都打我不過。他們是在山門中的地煞陰脈凝練的罡煞,我卻是去通天河源頭的地窟中凝煞成功,修煉的陰身天蛇陰煞,只要再給我練成清龍神罡,就是門中那些仙長也未必是我對手。”

    “什麽,你是練的龍蛇罡煞?”

    焦飛當然知道道門七十二道地煞陰脈,三十六種乾天罡氣。這龍蛇罡煞是其中一種極爲難練功夫,便是尋常道門正宗的弟子,也難有機緣練成。天河劍派中煉氣成罡的弟子雖多,但大多都是沒甚苦心毅力,就在通天河附近的幾處地煞陰脈中凝煞成功,煉罡也是在師門中修煉,雖然一條路坦坦蕩蕩,沒有風險,成就卻低。

    蘇真,陳太真,徐慶這些人,都是練氣術到第三層,能夠感悟天地之後,出去尋找最合適自己的地煞陰脈,然後才凝練罡氣。便如徐問的雷電元,罡,同等境界幾乎無敵,就算煉氣的境界比他高一兩個,層次,也未必能在這位天河弟子面前穩占上風。

    如虞元”盧師哥,乃至靈冰這些人,爲了追求修煉迅速,耐不得心境,只是在通天河附近修煉的罡煞,雖然境界提升的快,根基卻不穩,日後成就」總歸要輸人一籌。而且凝煞煉罡這兩個,境界,比決定了日後的修爲高低,法力層次,無論怎麽努力,也要比那些在凝煞煉罡時,不怕淒苦寂箕,把根基紮穩之人遜色了一籌。

    “正是!我雖然出身不過是一條普通的水蛇,也想求問大道,因此修煉時不辭辛苦。只是我凝煞之後,一直都沒有機會去修煉清龍神罡,便是連口訣也無,這才一直都停留在這個,境界。

    若是我有朝一日練成龍蛇罡煞,便讓那些同袍好生看看,我老王當初沒有選錯了道路。”

    這頭獨眼水蛇兵言語豪邁,志向遠大,讓焦飛油然生出了幾分敬佩。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7:34 PM

三十六 一諾輕輕許,千金不得易


    “老王你果然非是俗人。青龍神罡的口訣便落在我身上了。”

    焦飛也是一時興起,開口就答應了下來。青龍神罡的修煉之法他雖然知道,但是想著元蜃幻境中那麽多修爲高深之士,問出青龍神罡的修煉法門來,應該不是難事兒。獨眼水蛇兵老王頓時大喜,他被豢養在碧水寒潭,根本沒機會接觸外面,雖然機緣巧合下修煉了一身天蛇陰煞,卻總也沒機會更進一步。別的水蛇功力到了,便會被傳送去專供他們煉罡的所在,獨眼老王又不肯去,他修煉的天蛇陰煞若是修煉其他的乾天罡氣,屬性不容,功力提升有限,轉不如那些老老實實修煉的同袍。

    這頭滿臉都是悍猛之氣的獨眼水蛇兵,單膝跪倒,沖著焦飛一抱腕說道:“若是主公肯恩賜我老王青龍神罡的功法口訣,我一生一世都願意跟著主公,但有差遣,萬死不辭。”

    焦飛微有動容,伸手把獨眼水蛇兵老王扶起來,說道:“過些日子,我就去幫你翻找青龍神罡的修行之法,你且安心修煉。”說道這,焦飛臉上微有愧色,歉疚道:“我一時忘了,把你放在劍囊中許久,想必你也饑餓了,等我弄些吃的給你。

    焦飛把兵符中的五百水蛇兵發出,問了一句,便有那身邊帶了血食的奉了上來。焦飛斬殺妖魔無數,這些水蛇兵吃不了的,就在身邊藏了起來,他當時看到並未怎樣想,現在卻救了個急。獨眼老王抓住肉食,大快朵頤,對那些同袍笑道:“你們到快活,連飲食都比在碧水寒潭中強了無數倍,這塊肉滋味鮮美,咬一口便有大股熱流入肚,真是天大的享受,還有沒有了?”

    一頭水蛇兵淡淡的說道:“老王你倒是想!你可知道這是什麽肉?這是一頭煉就內丹的妖魔血肉,分你一口,已經是袍澤的情分,再多哪里還有!”

    “什麽!你們竟然連練氣第六層內丹大成的妖魔都殺了?”

    讀研水蛇兵老王吞的太快,現在咂摸起來,只覺得回味無窮,但是卻真沒的吃了。他言下甚是羨慕,望向焦飛的眼神頗爲熱切。好似恨不得焦飛能帶他去誰眼裏,再廝殺一番才好。

    焦飛在旁觀瞧,他倒是看得出來,他手下的水蛇兵頗有些畏懼這獨眼老王,但是畏懼之中,也有些愛戴,顯然這頭獨眼水蛇兵平素威望不低,才能讓自己手下的水蛇兵連大妖魔的肉都肯留下一塊給他。

    這些水蛇兵從小便生活在一處,一同修煉,一起飲食,一起休憩,遠比人間的士兵還要袍澤情厚,焦飛一直都沒有把獨眼老王放出來並肩作戰,這五百水蛇兵忠心無雙,也不敢進言,但是心底卻一直都掛著同袍。這種感情卻非是焦飛所能理解。畢竟他離家之後,便跟藍犁道人,蘇真等人修道,從未有過從軍經歷,不知道這些水蛇兵之間亦是生死與共的深厚情誼。

    焦飛獨住的院子並不甚大,占了這五百水蛇兵之後,便顯得狹窄,他給獨眼老王淘了一些食物之後,便把這五百水蛇兵仍舊收起。放著老王在那裏飽餐,自己卻一按眉心,遁入了元蜃幻景。

    上次來打探六陽神幡和小諸天雲禁真法的時候,焦飛已經把元蜃幻景中的人物都熟悉了。他直接便去了上次打聽出來小諸天雲禁真法的黃袍道人處。這個黃袍道人原來是個海外散修,來歷也不出奇,但是他學識駁雜,收羅了不少旁門的奇異法術。上次焦飛在徐問處也沒有問出來小諸天雲禁真法的全套來,但是這個黃袍道人一問便得了珠璧。

    那黃袍道人便盤坐在那裏,似乎修煉一般。但是焦飛知道,這些被元蜃訣殺死的人,只剩下了精魄。不但沒有本我意識,也失去了修煉的最大憑依,沒有練就元神之前,失去了肉身,長生之路便閉合了。他只是順從本能,但是卻沒有辦法讓修爲更進一步,甚至沒有了元蜃幻景的保護,這些精魄雖然還能存在,但卻會日漸衰弱,直至消散!”

    焦飛躬身一禮,雖然這些精魄早就沒有了本我意識,但是他依然尊重他們,敬佩他們生前的修爲。那黃袍道人見是焦飛來了,也含笑稽首,笑道:“焦飛小哥前來何事兒?”

    焦飛跟他也不客套,開門見山的說道:“小子是來打聽青龍神罡修行之法。”

    黃袍道人微微驚訝道:“欲修煉青龍神罡,只有天蛇陰煞,地龍煞氣,陰龍煞才能配合,這些煞氣都不合你的天河正法。你要問清龍神罡的修煉口訣作甚?我來勸你,凝煞,煉罡這兩層境界,乃是修道的關鍵,一步錯,步步錯。在凝煞,煉罡兩層境界上,作對,做錯,輕易便能讓修爲差上百倍。”

    “我來跟你說,天河劍派的心法,只有一十三種地煞陰脈才合凝煞只用,你修煉的天河正法,只有五種最佳……我恰好曾在海外潛修多年,知道一處叫做黑風島的地方,那裏有一股地煞陰脈,名叫玄霜煞氣,非常適合你修煉天河正法。因爲黑風島孤懸海外,千百年無人去過,地氣濃郁,遠非道門各大派左近,那些已經被人修練汲取了不知多少次的地煞陰脈可比。”

    這個黃袍道人口沫橫飛,顯然甚有談性,焦飛聽了一會兒倒也興致勃勃,不過他聽了老三個時辰,還不見這黃袍道人住嘴,心中暗忖道:“上次我來,問了小諸天雲禁真法就走,倒是沒覺得這黃袍道人如此囉嗦,這般攀談下去,我要聽到什麽時候?雖然這道人說話倒也有趣,居然還告訴我天河正法該去什麽地方凝練煞氣,不過這些事兒,還是日後再詳細問吧!”

    焦飛連忙打斷了黃袍道人的話,笑道:“我是替門下問青龍神罡的修煉法門,並非自己修煉。”

    黃袍道人倒也乾脆,立刻便回了一句道:“貧道雖然淵博,也不能萬事皆知,青龍神罡的修煉方法,貧道不知。”焦飛聽了這個回答,起身便要離開,那黃袍道人卻又加了一句道:“這法門是天河劍派的秘傳,你不去問徐問那廝,卻來問我,是問錯了人也!

    焦飛頓時大窘,忙去找徐問,果然問出來青龍神罡的修煉法門,他在離開了元唇幻景之後,心中暗道:“若是把這青龍神罡傳授了,這獨眼老王知道我的事兒便已經太多了,還是也扔到上元八景符中去吧。今後就不要讓他人前出現了。”

    焦飛出來時,獨眼水蛇兵老王正在精神抖擻的練拳,他的拳法似乎陰柔,卻又剛烈霸氣。焦飛倒是知道,修道之人多喜歡用法術拼鬥,他不管是玄門羽士,還是佛門高僧,于修煉之餘練習拳腳,兵刃也是常事。神宗魔門更是注重武藝精熟,有那法力深厚,練就不壞之軀的神宗修士,不用什麽法術,只用武藝也能縱橫天下,無人能敵。如是他還在藍梨道人門下,一旦修煉黑水真法有成,定然會被傳授一兩門武藝,配合著魔門法術修煉。

    神宗魔門注重身軀修煉,不似道門要修煉元神,因此一旦魔道大成,化身神魔之軀,都堅韌非常,等閒法器都傷不得,就算遇上法寶也有得一拼。有那性子直來直去的,隨便祭煉一件粗重無比的兵刃,仗著自家力大無窮,操著亂砸,就是道門練就元神之輩遇上了也會頭疼。

    焦飛到時心思一動,想起了黑水真法,暗忖道:“最近我注重天河正法的修爲,黑水真法修煉的便少,魔門不煉元神,也能長生,似乎比道門更直接一些。”

    見到焦飛出現,這獨眼老王也不問焦飛剛才去了那裏,露出一笑道:“主公看我這拳法齊整麽?”

    焦飛也是興起順手在空中一撈,凝出一根寒冰大棒來,指著獨眼老王喝道:“看你練拳我也手癢了,便來試試你的拳法,鬆散一番筋骨。”

    獨眼水蛇兵老王頓時一直獨眼放亮,大聲叫好,雙拳一錯就搶了上來。焦飛把一條寒冰大棒左右遮攔,他的武藝是從淮河水府中武庫中學來,有許多精妙,可是這頭獨眼水蛇兵果然彪悍,一雙拳頭重似山嶽,竟然招招硬悍,虧得焦飛這條寒冰大棒是黑水真法冰凍出來的,堅固處不輸金鐵,這才能扛得住。

    兩人翻翻滾滾交手了百余合,焦飛這才喝了一聲住,對這頭獨眼水蛇兵道:“看你武藝精熟,但總是少人點撥,我有個手下是武道大家,便送你跟他學習一番如何?”獨眼老王不是焦飛是在誆他立刻就應了一聲好。焦飛把左手往下一抓,頓時把這頭獨眼水蛇兵攝入上元八景符。

    銅無心正在盤膝煉氣,他的赤火元銅氣乃是天生,得了太易真人的點播,又另外學了一身的道法,練成五火神罡,已經是這一輩中第一流的人物,煉罡境界的巔峰。蘇真那樣煉就金丹的道門真傳弟子,或者能勝過了他一頭,但是虎妖胭脂那樣的普通妖怪,雖然境界比他高出一籌,可就未必能是銅無心的對手了。

    鷲老雖然也是煉罡的境界,但是他的修爲比銅無心差了幾十倍,根本就不敢去湊近銅無心的邊,只是在一旁悶頭修煉自己的針法。好在他得了白須鬼的針訣,修爲進境也頗快,比當初被焦飛攝入進來時,已經強勝了三五倍。

    獨眼老王進了上元八景符,見到鷲老就是嘴一撇,不甚放在眼內,見了銅無心就是凜然,心道:“這人好雄渾的火氣,不知是什麽來歷,就算我那些同袍,結成了陣勢,只怕也就才能跟他相抗,不見得穩贏。”

    焦飛傳音入來,叮囑了銅無心幾句,便即自去修煉了。他知道大法不可輕傳的道理,雖然在徐問那裏問出了青龍神罡的修行口訣,卻沒有立即傳授給獨眼老王,要放他在金曦境裏,好生磨練一下心境,這才會傳授。

    獨眼老王進入了金曦境,他不是上元八景符的主人,法力又不算高,就見不到萬劍幻陣的法台,只能看到明晃晃的萬口飛劍懸空,心道:“我這位小主公家底倒厚,居然還有這麽兩個本事不凡的家僕。那個禿頭的老鳥精倒也罷了,雖然境界比我老王高,真打起來,我也不服他。這個全身赤銅盔甲的傢夥,卻是厲害得緊。小主公說要給我找個人來點播武藝,想來就是他了。”

    獨眼老王上去沖著銅無心唱了個肥喏,訕笑道:“主公讓我來跟你學習武藝,不知我們現在開始習練拳腳,還是要學習兵刃呢?”

    銅無心冷冷笑道:“看你身子骨也忒羸弱,還是先從熬練筋骨,增長力氣入手罷!”獨眼水蛇兵老王大笑道:“別的我不敢誇口,這力氣卻不輸人,一身筋骨也鍛煉的銅鐵也似,凡俗的刀劍都不能傷害。這力氣和筋骨,就不需練了罷!”

    銅無心得了焦飛叮囑,故意乜眼一看,冷冷地說道:“也罷,你說你筋骨強健,力氣驚人,我便來試你一試,過得關,我就傳你高深武藝。”

    獨眼水蛇兵老王擼起袖管大聲說道:“不知先生如何試法?”

    銅無心握起拳頭,用拇指一點自己,說道:“便是你來打我,若是能打得你自己不疼,便算你過關了。”

    獨眼老王喝道:“打得我自己不疼,便算你過關了。”

    獨眼老王喝道:“打得我自己不疼,這有什麽難的?還是讓我一拳打得你知道,什麽叫做疼吧!”銅無心如此傲慢,獨眼老王心中的一股傲氣頓時生了出來,本來不想出手太重,這一刻卻想狠狠的教訓這個全身穿著赤銅盔甲的混賬。這頭水蛇精肚內暗罵道:“打你,還要我自己不疼,陣勢老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臭。別看你身上穿著盔甲,我老王一拳砸扁了它。

    憑我的天蛇陰煞,就算是鋼鐵的柱子,也一拳砸出一個印子來,我就不信,你的身子比銅鐵還要堅硬。”



三十七 煉劍

    道門拳兵的曆空極爲悠久,追溯到上古大夏,殷商,姬周三世,佛門還未出現,道魔兩門那些修煉不得長生的弟子,便會離開山門,爲當時天子效力,博取一個人間的富貴。那是但凡下山投奔當朝的修士,麾下都有師門送與的道兵,魔兵。什麽火鴉兵,麒麟兵,飛虎兵,盤龍兵,名目不一而足。

    這些道術之士,不管官做的多大,最親貴,最顯赫,最得信重的,還是這些從師門帶出來道兵。上陣廝殺也以這些道兵爲依仗,不但要排兵布陣,增加道術威力,更是擒捉敵將的得力幫手。

    因此各大派訓練道兵之術,是僅次於門中真傳大法的奧妙,雖然水蛇兵在天河劍派,並不算是第一流的道兵,但從修煉口訣,到武藝法術,也都有特出之處。這頭獨眼水蛇兵,性子彪悍,更是水蛇兵中的異類,一身武藝遠超同儕,就算比起歷代的著名猛將來都不在以下。

    他被銅無心的蔑視激怒,雙膀一晃,周身骨節爆豆一般劈啪作響,銅無心見了也微微訝異,暗道:“這條水蛇精不說道力如何,光是這一身武藝,就已經是人間絕頂,用練筋骨的法門,把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煉開了,直追先天。若是去從軍,定是一員縱橫無敵的猛將,不過在我等道術之士的爭鬥,便不算什麽!”獨眼水蛇兵老王,見銅無心如此鎮定,心中更增火氣,一記簡單的黑虎掏心,拳勢卻略取的高此,他雖然性子粗豪,卻也堪稱粗中有細,生怕銅無心的盔甲是件厲害法器,這第一拳就奔了面門。

    “我一拳打的你油鹽醬醋的鋪子都開張了,看你還如何這般裝腔作勢。”銅無心並未躲閃,他乃是赤火元銅樹精,全身都是一般的堅硬,面門和胸膛也無什麽區別,有無盔甲也無區別。甚至他都不須運氣,就那麽硬生生的挨了獨眼水蛇兵一記飽含憤怒的老拳。

    獨眼水蛇兵老王一拳轟出,見銅無心不躲,心中正暗叫得計,忽然拳頭上反震回來一股方,窮大力,就宛似自己一拳轟上了一座提銅澆鐵鑄的大山般相仿。饒是他天蛇陰煞的修爲精深,也忍不住怪叫一聲。

    這獨眼水蛇兵老王畢竟是百戰出身,雖然指骨都疼的好像是都斷了,般,兀自抓緊了機會,反身一記掃腿,直奔銅無心的脖頸。

    心中發狠道:“就不信你的罡煞能球到全身每一處地方,連脖頸這種地方都能練到。”但是小腿上傳來的劇烈疼痛,瞬間便打滅了老王的幻想,他呀的一聲大叫,翻身撲跌在地。銅無心暗道:“你也是不知道我的根腳,居然就敢這麽踢打上來,震碎了骨頭都還是輕的,我要是運起五火神罡,立即把你真火煉死。”獨眼穴蛇兵在地上翻騰打滾,似乎疼的已經不成,銅無心也不理他。俄頃,這頭獨眼水蛇兵猛地躍起,剛才的做作全都不見,雙手雙腳上籠罩了一團黑氣,那是他修煉有成的天蛇陰煞。老王把天蛇陰煞運在拳腳上,這一撲的聲勢比前猛惡十倍,就如狂風暴雨一般頃刻間就在銅無心身上踢打了數百記拳腳。

    鷲老在旁邊看的心驚膽顫,暗道:“這水蛇精好生兇悍,他是不知道銅無心的厲害,就算我用飛針去射,都未必能傷得了的這全身盔甲的傢夥,他居然敢用拳頭去打。果然越是勇猛的人,也越沒有腦子,其實銅無心話裏有差,換了我早就過關了。”“好疼,好疼,我的看的都覺得手腳疼,這頭水蛇精卻還不肯罷休,他身子難道是鐵打的不成?”鷲老在旁邊看了半個時辰,見獨眼水蛇兵老王什麽招數都使用上了,什麽剜眼摳鼻,踢陰襠,打後腦,無所不用其極,就是奈何不得銅無心半根汗毛。走起路來已經是一瘸一拐,一條手臂也軟軟垂下,顯是已經折斷了。他再也看不下去,大聲喝道:“他說只要你打他,自己不疼,便是過關,你何必用這般力氣,只要輕輕打他,自然自己不疼!”獨眼水蛇兵老王在半空一個打挺,一口氣提不上來,撲跌在地上,大聲吼道:“你當我老王這般笨,連這個法子都想不到麽?我便是不屑用這種取巧的法子。求仙問道,總有那百般取巧都沒法子過得去的關卡,除了硬過,別無其他的路徑。我老王也不敢妄自菲薄,雖然咱出身甚差,只是一條普普通通的水蛇成精,但我也想如諸位仙長一樣,求道問長生。”獨眼水蛇兵老王掙扎著爬了起來,指著銅無心說道:“主公讓他試探我,便是看我有無這大決心。若是我事事投機取巧,耍滑躲賴,讓主公如何願意信我老王?願意傳授我青龍神罡?若是修行之路我也取巧,如何能一覽巔峰之勝?”鷲老被獨眼水蛇兵老王的一番話,說的如中雷劈,頓時呆立當場。

    銅無心也微微睜開眼,露出了幾許誇讚之意,低聲說道:“既然你有此決心,就再來罷,不過你的拳腳不成,不能這般蠻幹,如此出拳勁道上要微有變化”銅無心不但天賦出色,又是名師調丨教,他的師尊太易真人跟天河劍派上一代的通天七子同輩,以他在修行一道上的見識,實是不輸天河劍派的幾位長老,指點這頭水蛇精足足有餘。

    焦飛把獨眼水蛇兵老王也扔入了上元八景符,在通天峰也沒呆了多久,就有陳太真的劍光來傳信,讓他立刻趕去金鼇島,說郭真人有話問他。焦飛不敢耽擱,就乘了烏雲兜趕回了金鼇島,直上旗瓣殿,天河劍派的掌教郭嵩陽真人,正同了天河劍派的六大弟子一起,在等候焦飛前來。

    焦飛一路跟著陳太真的劍光,到了郭真人面前,不敢多言,站在下垂手,等候掌教的詢問。他見郭真人臉色甚是歡喜,知道水眼下的那條通路定是被徹底炸翻了,解決了這次大危機。其他的幾個人,臉上世,有如釋重負的神色,蘇真更是對焦飛暗暗拋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儘管安心。

    郭嵩陽真人手捋鬍鬚,微笑說道:“焦飛你這次算是爲本派立下了大功,可有什麽要求儘管提出來,本真人會酌情加獎。”

    焦飛拜服於地,低聲說道:“弟子只想修成仙道,其他一切皆無需求,我乃是本派弟子,能爲本派出力,乃是榮于華罣之事。只是,弟子在水眼下遇到了兩件事兒,尚未向掌教稟報!”

    陳太真笑道:“一件事兒你說過了,你遇上過血河宗的弟子,還有一件事兒是什麽?”

    焦飛把六陽封神幡一抖,櫻天女曼妙玲瓏的身影便從幡上走下,有個長髮披肩,看似隨意無比的白衣男子,見到焦飛拿出了這件法器,不由得作色道:“焦飛師弟,這件邪門法器你是哪里來的?難道不知我們天河劍派乃是玄門正宗,你居然使用這等歹毒的法器,可知道本派的規矩麽?快說,你是從哪里得來這種邪門法器的祭煉之法,這妖幡上有這多無辜魂魄,你究竟造了多少的孽,才能凝練這妖幡到這般威力?”

    焦飛對這個白衣男子的指責,半點也不驚慌,心道:“這六陽幡是蘇真師兄送的,我駁斥也無需,若是天河劍派要逐我,便是辯駁也無用,還是不說話靜觀其變罷!”

    這白衣男子是六大弟子中方遼,少嶺時全家遭逢大變,被一個邪派妖人盡數害死,只逃了他一個。後來方遼得了機緣,被天河劍派的一位長老帶上了金鼇島,從外門弟子做起,百餘年便結成內丹,爲人堅韌不拔,嫉惡如仇,最恨那些殘殺生靈的邪派之人。見到焦飛使用六陽幡這樣的惡毒法器,自己問他,居然也不答,想也不想一道劍光飛來,要把這桿妖幡斬斷。

    蘇真在座,看不下去了,張手飛出了自己的太白劍丸替焦飛抵擋了一下,低聲解釋道:“方師弟你太過草率了,這桿妖幡是我從一個妖怪手中奪來,順手就賜給了焦飛師弟,並不是他自己煉的!”

    方遼大怒道:“這樣的邪門法器就該當場毀去,焦飛居然把這件法器當做護身之物,肯定是重新祭煉過了,這樣的賊子我們天河劍派怎能容他?”

    焦飛這時才低聲辯了幾句道:“…小弟從未使用過這件法器,除了鎮壓水眼的這次,實在是撐不得那些血河妖魔的兇狠,這才不得已動用。

    上面爲小弟所攝的魂魄,皆是血河中的妖魔,並無一個無辜生靈。”

    方遼仍然大怒道:“狡辯!你早便知這件法器歹毒,還不儘早毀去,一直都留在身邊,便是其心可誅!把來與我,我替你毀了它,絕了你日後作惡的念頭!”

    方遼這話一出口,陳太真等六大弟子,都把眼來望焦飛,心中都有所思,想要看他舍不捨得這件邪門法器。焦飛頭也沒擡,苦笑道:“這幡上的主魂,便是那個血河宗的女弟子,等掌教真人問過血河宗的事情,便任方師兄處置罷!”

    焦飛竟然一字不辨,既不說他是因爲沒有趁手的法器,才留下此幡,也不說自己根本沒有法力把六陽幡毀去,更不說這是蘇真所賜,他若是拿來就毀了,豈不是在抹黑蘇真的臉面?他就是這般一字不辨,卻顯出了一副錚錚傲骨,讓方遼再也沒法說一個“毀”字來。

    焦飛心底發狠道:“不是被人奪去了天星劍丸,你道我要使用這種邪門法器麽?我便把這桿六陽封神幡放在這裏,方遼你若是有種,不妨一劍斬了,莫讓你家焦小老爺瞧不起你!”不過焦飛都已經說了,這桿六陽幡上拘禁著血河宗一位女弟子的魂魄,方遼縱然嫉惡如仇十倍,一百倍,又哪里敢動一劍?

    郭嵩陽真人微微一笑道:“方遼師侄兒不用如此,下次我讓焦飛不在你面前拿出這桿妖幡來便了。焦飛你也不要記恨,你方遼師兄曾逢大變,家人都被一位邪派的人物抽魂奪魄,祭煉法器,他嫉惡如仇乃是有來由。不過你方師兄說的也是,你以後還是少用這件法器罷,實在太過惡毒了。若是我老眼不差,此物應該是旁門九大散仙之一的百骨道人手創的一件法器,若是要祭煉到最高等級,需要六位元煉就元神之輩的純…

    陽元神,甚是遭人妒恨,就連百骨道人都不敢煉。”

    焦飛點頭說道:“弟子知道,今後除非衛護師門,便是生死交關,也絕不動用此物了。還有件事,我在這個口個做櫻天女的妖魔嘴裏打聽出一塊萬載寒鐵的下落,並順手挖掘了出來。弟子不敢擅專,還請掌教發落此物。”焦飛也曾想過把這塊萬載寒鐵留下,不過他的修爲低微,除非日後到了煉罡的層次,才能開始著手修煉法器。就是說,至少數年,乃至數十年之內,他都只能看著,不能用上。

    修道乃是步履維艱之事,說不定在他煉氣成罡之前,就會遇上無數的危險,被人殺了之後,這塊萬載寒鐵便易手了。

    還不如獻上師門,換取現在就用的上的好處。焦飛已經想好了,自己立下如此大功,又獻上了萬載寒鐵,若是郭真人問他有什麽所需,他就再求一千水蛇兵下來。

    多了這一千水蛇兵,天蛇吞月大陣的威力就能暴增三倍,煉氣第六層丹成境界的人物,焦飛是全都不用怕了。至於煉就道基,甚至脫劫,溫養的角色,十分之九都在閉關苦修,希冀能夠衝擊元神大成,等閒他也碰不著。遲早他要離開天河劍派,去尋找合適的地煞陰脈,沒有足夠的法力護身,一旦遇上危險,就束手無策了。

    當焦飛把萬載寒鐵取出,這般大的一塊萬載寒鐵,就算是蘇真,陳太真之流,也不禁有些動容。郭嵩陽真人見焦飛取出了這般大的一塊寒鐵,不禁笑道:“此物是你得了,便是你的,需要我裁斷作甚?難不成你想要老道動手,幫你祭煉成一件法器?”

    陳太真在旁笑道:“焦飛師弟定然是如此想的,說不定還要師父做個添頭,送幾兩天河星砂!”

    那天河星砂可不夠。”這位天河劍派的掌教雙目中神光,閃,虛空,抓,那塊人身大的萬載寒鐵頓時碎裂成無數小塊,其中飛起數十線黑光,落入了郭嵩陽真人的掌中,已經變成了椅提大的一團。

    這塊萬載寒鐵乃是母胎,焦飛本擬提練出來寒鐵真精,怎麽也要開爐祭煉個幾年,沒想到郭嵩陽這人反掌之間,就把這塊萬載寒鐵提純…。焦飛這才知道元神大成的高手,是如何厲害,根本就是自己無法揣摩的境界。

    不過那些被提粹之後的萬載寒鐵,對焦飛也有大用,他沒聲息的都收回了烏雲兜。郭真人見了,笑道:“焦飛你立下如此大功,老道就破例幫你祭煉一件法器,不過這塊萬載寒鐵最少可以煉成五套劍丸,老道手上只有三份的天河星砂”郭嵩陽這人還未說完,蘇真和陳太真已經一起說道:“天河星砂弟子這裏有?”郭嵩陽真人一笑不語,焦飛倒是乖覺,連忙說道:“就算法器再多,弟子也無暇祭煉那麽多套,我只需有一套劍丸便罷,蘇真和陳太真師兄幫我良多,我願意分增兩位師兄,其餘兩套還是留在掌教處,留贈本門有緣之人吧!”蘇真微微一笑道:“那倒是爲兄生受你了。”蘇真倒也不謙遜,焦飛是他帶回來天河劍派,又幫著做了許多事兒,縱然都是同門,但他們兩個的交情非比尋常,這個時候客套,反而是矯情了。以兩人的關係,這件事兒根本都不用個謝字。陳太真見蘇真那般從容,也是一笑道:

    “我自家倒是不需蒼,丸了,畢竟是隨身也快百年的老夥計,但將來你陳師兄收個徒兒,總要有份禮物準備。就借你焦師弟的積分運氣,先把修道的家什預備上。” 陳太真雖然不似蘇真,跟焦飛是過命的交情,但是他手把手教了焦飛煉丹,又送了丹爐,丹方等物,拿了焦飛一份萬載寒鐵倒也不覺得臉紅。其他人卻是不大好開口了。萬載寒鐵祭煉的飛劍,是最合適天河劍派弟子使用的飛劍,不過其他人跟焦飛沒有這般交情,雖然天河星砂人人都有,但誰也不好有意思開口。尤其是方遼,徐慶兩個,更是沈了臉色,似乎對萬載寒鐵絲毫也不動心一般。

    郭真人笑道:“我老道的飛劍,是當初家丈賜下的,乃是上古仙人的遺寶,隨身也快千年了,倒是不用更換。軍於以後本門是否有人,能夠有此緣法,還是焦飛你自己來判定罷,我可不留著等人來討。”郭嵩陽真人把手一指,地上的六陽幡便被他收了去,對焦飛說道:

    “等我問過了血河宗的事兒,便把這東西這東西還你,至於劍丸,老道還要再問同道好友,討幾分材料來,才能著手祭煉。這五套劍丸將來便是我們天河劍派作爲出色的飛劍,若是有誰能夠日後煉就元神,把它們練成法寶,也讓人知道,天下間不光有那一十四口飛劍名頭高大。

    只怕需要許多時日,等焦飛你煉氣成罡之後,能夠自己祭煉法器了,正好那個時侯出爐。”郭真人把袖袍一拂,衆人便各自焱去了,雖然最後的結果是皆大歡喜,焦飛卻肚內暗叫一聲苦也,皆因爲他所謀的全都不成。焦飛沒曾想,郭真人果然無愧道門高人,便是萬載寒鐵這樣的天材地寶,也只是視作一件尋常的東西,並沒有想過奪了焦飛的。郭真人都答應替他煉三套劍丸了,聽口氣還要搭上天河星砂和許多對惜材料,他打的那個盤算,想要再討一千水蛇兵的事兒,便如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陳太真和蘇真出門之後,都是一拍焦飛的肩膀,蘇真微笑道:

    “焦飛師弟,你好生努力罷,只要你能煉氣成罡,本門第七個大弟子的位置導晚是你的。”陳太真亦道:“天河正法進境雖緩,但在初期也就是煉氣入竅比別家心法慢,到了第三層感應,每一家的心法都差不多。只有凝煞的這一次,焦飛師弟你要仔細了,等師兄幫你打聽出來一個上佳的地煞陰脈,不要在本門附近凝煞。本門附近的地煞陰脈,千餘年來不知多少人進去修煉,早就駁雜不純了。而且也都不適合修煉天河正法。”焦飛偌諾連聲,對兩位師兄的關愛十分感激。徐慶出了議事的大殿,亦對焦飛微微點頭,便連身化成一道白光,回去了自己修道之所。

    其他三位真傳弟子,除了方遼對焦飛仍舊冷冷的不假辭色,只是跟蘇真,陳太真道別而去,其他的兩位也都誇獎了焦飛幾句這才分頭離去。

    焦飛和蘇真,陳太真閒聊了幾句之後,這才三人分手,他本想立刻…

    回通天峰去,卻見一個女孩兒在麒麟殿外閃了出來,正是曾有過幾面之緣,一直都跟虞元…,盧師哥等人一起那個。她對焦飛萬福一禮,倒是比前禮數周到了許多,柔聲說道:“虞笙師伯讓我來有請焦飛師叔,想要商討那三個妖怪俘虜的事兒。”焦飛愕然道:“什麽妖怪俘虜,幹我什麽什麽事兒?虞笙師姐爲何會來找我商討?”那個女孩兒柔聲道:“便是焦飛師伯,初入天河的時候,追殺你跟蘇真師兄的渾天妖王,還有他的兩個手下。徐慶師伯捉了這三個妖怪回來,便不再理會,蘇真師兄也忙於修煉,這事兒便著落到虞笙師伯手中。本來虞笙師伯是打算關押個幾百年,便用來給本門的道兵配種,但昨日也有個跟本門幾位師叔伯交好之人,來替那個渾天妖王求情,虞笙師伯就想讓焦飛師兄過去,商討如何處置。”焦飛想也不想道“隨虞笙師姐怎麽處置”小弟都無半點雜念,這件事情我還是不去摻合了。”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7:36 PM

三十八 虞笙


    “那個女孩兒頓時急了,不過她倒是知道焦飛的脾氣,生怕焦飛把烏雲兜一晃,什麽也不說就把她閃在那裏,只是軟語相求,說了許多伏低的言語。本來焦飛是個軟硬不肯吃的脾氣,人家來硬的也罷,軟的也罷,只要他不願意理會,就再也不理,絕對不會改變主意。

    但是被提起馬武,冰蠶夫人,渾天妖王的事兒,焦飛忽然記得自己的劍囊被拿走後,裏面的七匹馬也沒了,他曾許諾那七匹馬:“能教它們修成人身之法,從此不做四足踏地之輩,不做替人爲奴之畜。”焦飛爲人重諾,自然不欲對這此畜生食言,想了一想,還是應承了這個,女孩兒,去虞笙師姐處做個證人。

    焦飛幾次三番見著這個女孩兒,還是這一次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做季紅仙。祖上三代都是虞家的僕人,但是在父親那一代被恩賜出府,獨立門戶,季紅仙也被虞家收做了乾女兒,和虞家的幾個小輩一起長大。

    後來也是被一起送到了天河劍派,因此跟虞元等人關係一直都極好。

    季紅仙性子溫和,幾次和焦飛碰面的時候,都沒說過什麽難聽的話,這一次來又是一直都伏低姿態,焦飛也就沒擺出一副臉子來,只是一問一答,也絕不廢話。

    虞笙在派中地位甚高,也有一座獨居的飛凰閣。焦飛跟隨季紅仙到了飛凰閣,正見到虞笙托腮算坐,似是若有所思。平心而論,這位虞笙師姐生的冰肌玉骨,畫上仙女也似,但焦飛就是生不出親近之感來。他只是拱手一禮道:“焦飛見過虞笙師姐!”

    虞笙似是沒有聽到焦飛的問候,星眸專注,就像是要從虛空中看出來什麽東西。季紅仙知道焦飛脾氣可不怎麽好,自己是費了無數的口舌才勸來,正要幫忙說上幾句,緩頻一下,焦飛卻忽然伸手一攔,食指豎在口邊,做了個噓聲的姿勢,然後就那麽微笑著,盤膝在虞笙身動坐下,也自運煉起天河正法來。

    焦飛亦是常年苦修,知道虞笙不是真個怠慢自己,是已經神遊物外,不知體驗什麽境界去了。他知道修煉的苦處,便也不打擾虞笙。

    要知道修道之人除了苦苦努力之外,便是靠的一瞬間頓悟,這種機會失不再來,很有可能一朝錯過,就今生無緣。他寧可多得些時候,反正在哪里都是修煉。

    季紅仙見到這兩人如此,倒也沒什麽可插嘴的,在旁侍立良久,虞笙和焦飛都各自穩坐釣魚臺,半點都不焦急,她心中暗道:“,虞笙師伯也怪,焦飛師叔也怪,我就算在這裏等候下去也是無趣,不如先走了罷,反正人我是帶來了,虞笙師伯不理他,到時候焦飛師叔自己走了,也須怪不到我頭上。”季紅仙再等了一會,見這兩個人還算一般,一個,塵坐,一個,盤坐,一個出神,一個修煉,便悄悄退出了飛凰閣。

    也不知過了多久,虞笙身上氣勢狂楊,天地元氣就像是變成了一個,大漏斗一般,向她身上傾瀉了下來。在虞笙身邊打坐的焦飛,幾番運用身法,想要定住身形,卻總歸無用,被一股極大的無形力量排開,竟然在地上滑出去二三十丈。焦飛看到虞笙頭上有一團翻滾的靈雲在凝聚,不由得在心底驚呼一聲:“,怎的虞笙師姐在這一刻,凝丹了?”焦飛是見過虎效胭脂凝練內丹的,因此一眼就看了出來,虞笙也是在凝丹。修行路上,煉氣九層,其中第三層感應是一道關卡,第六層丹成是第二道關卡,這兩道關卡都是不管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飛躍過去,只要一朝頓悟,看的是機緣和天資。焦飛也聽過關于虞笙的種種傳說,只是她運道不好,拜的師父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學習的法訣也不是天河劍派的三法四訣之一,但是虞笙的努力,卻是宗門內人人都知道。她爲了在凝煞一關不輸于人,特意走遍了千山萬水,花費了近十九年的光陰才凝煞成功,修成了十二都天花煞神罡,爲本門中數得著的人物。

    每一個人都說,如果虞笙能夠練成內丹,一定便是天河劍派的第七名大弟子,甚至能夠獲傳三法四訣這等高深的道法,日後長生有望。

    焦飛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目睹了這一幕,親眼看到了虞笙煉就內丹。

    虞笙終於有了動作,輕輕呵氣,檀口吐出的都是一團團的靈雲,本來沈靜如水的臉龐,卻忽然露出俏皮可喜的表情來,她沖著焦飛招招手,就好似早就知道焦飛在飛凰閣一般,焦飛微微一笑,恭賀道:“虞笙師姐終究內丹大成,可喜可賀!”虞笙伸手一抓,便把頭上的靈雲抓破了一下塊,看著這團靈雲隨即補完,恢復如初,俏生生的笑道:“你就是焦飛師弟罷,我家嫂子派人給我傳來一封家書,讓我想辦法殺了你,給她兒子出氣。你道我怎麽回她?

    焦飛微微一笑道:“我不知虞笙師姐怎麽回她,若是我便不會回她,只把這封書信當做沒有收過。”

    雖然虞笙公然說出來,她嫂嫂要殺焦飛的事兒,但是焦飛反而一點不害怕。他是修道之人,雖然還未長生,但是對那些凡人來說,已經是仙人一流的人物。在凡俗之人看來,定須爭個,頭破血流的勾當,對他們這類人來說,也就是一笑置之的小事爾。對他們這些修道之人來說,沒有任何一件事情個,比修成長生更重要,焦飛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他相信虞笙也一樣明白。

    虞笙咯咯笑出了聲,良久才說道:“我是看到你,才又想起這件事兒來,之前都已經忘掉了。虞元很不好,他天賦不錯,但是卻完全沒有修道人該有的心性。他還是個孩子,對他來說能夠投入天河劍派是件很榮耀的事兒,能夠修煉法術,擁有凡俗之人所沒有的力量,就是修仙了。他完全不瞭解長生之難,修煉之苦,也不聽我的勸,不肯去走遍千山萬水,尋找一處最合適的地煞陰脈,認爲師門附近已經有多處地煞陰脈,何必捨近求遠?這一次被逐出了天河劍派,我只能說,對他是件好事兒。若無挫折,相信他這一世的成就很快就止步了,這一次的挫折卻有可能幫他詐煉道心,所以我不但不怪你,還要謝謝你,讓我那侄兒吃了一個虧。

    焦飛莞爾一笑,從容的說道:“謝也不必!若是他修煉有成,只怕我就會有大麻煩,虞笙師姐可有教我?”

    虞笙抿嘴一笑道:“只要焦飛師弟你能夠煉就元神,虞元便有天大的本事,又能翻多少個跟頭?他受了這番挫折,日後進步定會比我之前的預期爲高。不過他還是不能長生的,凝煞煉罡這兩步走錯,除非毀去修爲重頭練起,不然這一步錯了,便是一條死路。”

    焦飛就然不語,他何嘗不知道虞笙說的是實話,但是他煉氣入竅這一關過的十分艱難,可以預期短時間內,他的修爲都會在虞元之下,果如虞笙所說,虞元還能再進一步,他日後少不得要吃點苦頭。除非等他也凝練罡煞,才能扭轉這局面。

    虞笙彈了彈衣襟,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對焦飛說道:“渾天妖王是某位道門老祖的記名弟子,他這次追殺蘇真師兄,也是因爲兒子小妖王屯海被殺了祭煉法器,算是事出有因。現有幾位同道來我處講情,不知焦飛師弟你意下如何?”

    焦飛一笑道:“不知師姐可跟他解濾清楚,此事乃是誤會,那桿妖幡乃是旁人所煉?”

    虞笙搖頭道:“不曾!渾天妖王脾氣窮橫,我便是說了,他也不肯聽的。”

    焦飛微微一笑,說道:“這麽說,他日後還會來尋我報仇了?”

    虞笙道:“那是一定,而且渾天妖王,還會請了妖族中的好友幫忙,輾轉請托,把這個仇越結越大!”

    焦飛微微一愣,然後笑道:“那小弟便明白了,此事可否容我幾日,等我見過那個渾天妖王一次,再跟師姐分說?”

    虞笙點了點螓首,說道:“焦飛師弟願意什麽時候去探望他都可,那個渾天妖王和他的兩個手下,都被關押的通天河的第九水眼處,只要你持了我的權杖,隨時可以去看這位妖王。”

    焦飛心道:“這渾天妖王定要跟我結仇了,那我還放了他怎地?

    等我拿回了六陽幡,正好把他煉成第二個主魂,好跟那個,櫻天女湊成一對。不然讓他呼朋喚友來尋麻煩,我就是有三頭六臂又怎能抵擋?”

    虞笙衣袖一拂,便待送客,焦飛還記得那七匹馬的事兒,就金笑問道:“當日我還有七匹坐騎,被一併帶上了島來,不知道虞笙師姐可知道下落?”

    虞笙聽到焦飛問起他的七匹馬,頓時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似乎焦飛問到了什麽好玩兒事兒一般,她先不忙著告訴焦飛,那七匹馬的下落,而是反問道:“焦飛師弟可是想把這七匹馬找回來?”




三十九   你視我如仇眥,我視你如螻蟻

    焦飛點頭應道!”“是!”

    虞笙先不回答焦飛,那七匹馬的下落,反而意有所指的反問道:

    “焦飛師弟可知道蘇星河師伯七世孫,現在被徐慶師兄收歸門下?”

    焦飛不知虞笙爲何提起蘇怒,只是老老實實的應了個……,是”字。

    虞笙笑道“天星劍丸是蘇星河師伯發碧要祭煉成法寶之物,想來他不會事先賜你,徐慶師兄發現你手上有蘇星河師伯的天星劍丸,就把來給了蘇怒。這一套劍丸在本門也大有名頭,如果不是徐慶師兄拿走,掌教也會收回,除非你日後成了本派真傳弟子,才會重新賜下。若你連外門弟子這一關都過不了”焦飛亦笑了笑道:“本派定不會把這般重寶留在外門弟子的手裏。”

    虞笙微微頓首道“焦飛師弟是個明理的人,真是一點就透。本來徐慶師兄還跟蘇真師兄說,若是你從外門弟子做起,日後修爲進境世,還不錯,便有資格跟他徒兒爭奪天星劍丸的所屬,給你一叮,拿回天星劍丸的機會。不過焦飛師弟你當時選了做北極閣的執役弟子,任誰也說你求道之心不堅定,只想得過且過,沒有那般從外門弟子做起的大勇氣,大毅力,這件事兒便沒人提了。”

    焦飛臉色不動,低聲說道“多虧師姐提點!”

    虞笙噗嗤一笑,猶如百花綻放,有些逗趣的說道“不過蘇怒轉手就分送給了虞元他們,好好的一套劍丸,分爲九人手裏,他在本門的好友尚不止這麽多,就把你的那幾匹馬也都分送人了。徐慶師兄知道後惱怒非常,但終究不好意思去向小輩們把東西都討回來。”

    焦飛哈哈一笑,渾不在意的說“那徐慶師兄定然很頭疼,怪不得幾次見我都有些冷面,原來是不大好意思,又不願跟我解說這些。不過天星劍丸是我師蘇星河的遺物,若是在蘇怒師侄兒的手裏,我也不好意思有甚掂想,現在麽嘿嘿,尤其是虞元師侄兒已經另投別派,這套劍丸遲早也該璧還本門。”虞笙淡淡說道:“虞元離開本門之時,掌教郭真人已經讓他把所得的那一枚劍丸留下。”

    焦飛聞言一愕,思忖良久,振衣而扛,對虞笙深施一禮,大笑數聲,便即出了飛凰閣。

    虞笙看著焦飛的背影,良久才淡淡一笑,自言自語道“焦飛師弟,現在卻是做師姐的贏了你一步,你只能去做第八位真傳弟子了。”

    焦飛恕起烏雲兜,往通天些趕回,心中已經明白虞笙一言一行,都皆有深意,想要化解他和虞元,徐慶乃至跟她自己之間的嫌隙。除了這些,虞笙的話中,也不乏委婉的勸誡。其實就,算沒有虞笙的提點,焦飛也明白,虞元等人雖然貌似天才,其實卻不足以問鼎長生,只是沒有虞笙說的這麽直白。這些三代弟子中的秀出之輩,將來的成就,最多也不過就是煉氣七八層,能夠活上幾百年,勝過常人罷了。

    “你視我如仇眥,瓦視你如螻蟻,仙凡之別,便是如此。”

    焦飛把烏雲兜拂開,迎面罡風吹蕩,胸中生出浩然之氣,修仙之人不是以力量俯視衆生,而是以超脫拔俗的生命來俯視衆生,便如人或爲虎豹所傷,但終究不改人乃萬物之靈長,傲然立于衆生之上。

    人身乃是奶凰造,天地之間唯有他。

    從天凰開天地,離凰定五行之始,人族便是天地間唯一主角,那時候除了卜古神魔之外,只有人方能修煉長生。雖然後來妖族大聖創出煉氣之術,讓妖族也能學人一樣,但終究還是妖不如人。能夠煉就長生之輩,更是從蕓蕓衆生中脫穎而出,傲然視天地,操五行,與星辰做伴,日月齊輝。

    曾有位狂生說過,天地間便如一個大鐵屋子,有些人知道萬難鑽出去,便安心在這個鐵屋子裏生活,還要找出許多理由來矇騙自己,說在這個鐵屋子中生活,才有真的意義。但是那些堅毅不拔之輩,卻想要于萬不可能中尋找一條出路,非要把這個,鐵屋子鑽透,去呼吸那一口自由自在,逍遙於天地之間的空氣。

    焦飛在通天嶇上按落雲頭,便即回了自己的院落,閉門不出。這一次去金鼇島焦飛可說是大收穫,但是這些收穫偏偏都不是現在就到手,反而他失去了六陽幡這件法寶,實力弱了一籌。

    焦飛心中尋思“郭真人並未提及那五百水蛇兵,上次又說,道兵賜下,便不能更改,想是已經歸我了。可兵符中狹窄,

    ,藏兵尚可,平時搏練卻不能,我還是要在通天峰附近尋一個地方,日夕用來操演這些水蛇兵。不過這件事兒還不不忙,我先看看金曦境中如何。”

    焦飛悄然進了金曦境,見鷲老正在習練針訣,銅無心在閉目打坐,獨眼水蛇兵老王卻渾身黑氣,隱然如一條大蛇護住了身子,顯是正在修煉天蛇陰煞,功力日漸精純。鷲老見到焦飛,便如老鼠遇上貓一般,連忙上來見禮,一應舉止,就像是自甘做了焦飛的僕廝。本來焦飛功力還遠不及他,但是先後扔到金曦境的兩個同僚,一個,比一個,兇悍,讓他的心氣日益低落,再沒有原來做妖怪那般傲慢。

    銅無心雖然投靠了焦飛,但也算是有些身份,只是睜眼微微欠身,沒有鷲老那般伏低。焦飛擺了擺手,也不去攪擾他們兩個”看了獨眼水蛇兵老王一會,隨手在地上一指,就顯出了一篇文字,正是他在徐問處打聽乘的清龍神罡的修煉口訣。獨眼水蛇兵老王的天蛇陰煞正到了一個關口,身上的濃郁,比之前強了三倍,全副精神都在運煉妖氣,煞氣,並未半絲精神放出來,也不知道焦飛來了。

    焦飛甚是滿意這頭獨眼水蛇兵的勤奮,留下了青龍神罡的修行口訣,便想離去,銅無心卻開口道“這人天性,堅毅,只要得了合適的乾天罡氣修煉口訣,不過數月便能修煉成功,數年內凝成內丹,也不是沒有指望。

    小畜投奔先生已久,知道先生有煉化金鐵之氣的奇能,不知能否助小畜一臂之力,把天生的赤火元銅精氣純粹,也讓小畜有煉成內丹之望?”

    焦飛微微一笑道“怎不可以?”

    銅無心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躬身一拜,焦飛倒沒想過收伏銅方,心,畢竟他的背後是那個什麽的五娘,現在他也不知道五娘七姐妹究竟是什麽東西。那個太易真人又是什麽來歷,只是焦飛知道,自己在銅無心這裏定然什麽也問不出來,也就不去費那個,口舌。他的天河正法日益精進,隨時有可能煉氣入竅圓滿,到時候只要再過了感應這一關,便要去尋找地煞陰脈了。身邊的幫手實力高一分,他自己便安全一分。因此焦飛倒不介意幫助銅無心提升功力。

    他伸手在銅無心的背心一搭,葫蘆劍誤運轉,頃刻,間就把丹田內的五彩金丸吸攝的飽滿,葫蘆劍訣他雖然修煉不勤,但是這門劍訣的進境是奇速。銅無心體內的赤火元銅精氣入體,他的丹田內的五彩金丸,居然就又開了一處孔竅。焦飛吸攝盈滿了赤火元銅精氣,忽然想起了那塊萬載寒鐵被郭真人純粹之後,還剩下的鐵胎。心道“不知道用萬載寒鐵的鐵胎修煉葫蘆劍訣,會有什麽效果,下次把來試一試手。”

    獨眼水蛇兵老王身匕的妖氣,煞氣翻翻滾滾,漸漸融合成一體,道門煉氣之術,便是以本身真氣勾融地煞陰脈之氣,有了地煞陰脈之氣護持,便能夠承接九天之上的乾天罡氣,罡煞大成,修道之人的法力才會漸漸有了天地之威,舉手投足都有天地大力相隨。

    獨眼水蛇兵老王雖然有些天資,爛成了天蛇陰煞,但是畢竟功力淺薄,又沒有高人指點,還未到了妖氣,煞氣合一的地步。在銅無心手下幾日,得了專門指點,天蛇煞氣終於大成,這頭獨眼水蛇兵猛然n聲大吼,把個金曦境內震的萬劍齊鳴,他湧身躍起,滿眼都是喜色,忽然見到了焦飛正要大步過來拜見,銅無心伸手一擋,指了指地面,這頭獨眼水蛇兵看到地上的一篇文字,立刻大喜過望,倒頭便拜,對著焦飛連磕了數十個,響頭,一雙狹長的蛇眼,全都是熱淚盈眶。

    “主公待我老王,真是天高地厚,敢不爲主公效死。”

    焦飛一笑道:“你還是先把這青龍神罡的口訣背下來,有什麽不瞭解的地方,便問無心,等你熟悉了這部口訣,我就帶你去找個山峰,吸攝乾天罡氣。等你龍蛇罡煞大成,我還有許多用的上你時候,趕緊努力潛修罷!”

    獨眼水蛇兵老王拜服于地,焦飛叮囑了幾句,便即揚長而去,剩下了上元八景符中三個妖怪,各有心思。鷲老是再也沒什麽想法,老王是只剩下了一腔的忠心,只有銅無心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7:38 PM

四十 北極元磁罡煞


    焦飛在自家雲房中,細細思量。

    本來他是準備在天河劍派裏,一直呆到煉氣第三層感應天地境界大成,這才離開天河劍派去尋找地煞陰脈。但是得了五百水蛇兵之後,他天河正法第二層心法煉成,其實就可以動身了。感應這一層境界,旁人無從指點,他留在天河劍派也無用,原本打算留在天河劍派過了這一境界,是先要增多幾分護身保命法力,現在有了這五百水蛇兵,護身的法力已經足夠。尋找地煞陰脈耗費時久,若是在路上修煉,感應天地元氣,煉氣到第三層境界,轉能節省許多時間。

    元蜃幻寄中的那個海外散仙,一身黃袍的荒木道人,雖然說了黑風島,玄霜洞的地理,但焦飛估計以自己的法力,恐怕駕馭烏雲兜飛不到那麽遠,還是需要尋一條海船,揚帆出海,來去最少也要三五年。三五年中,焦飛估摸足夠自己突破煉氣第三層,等到凝煞,煉罡成功,到時候郭嵩陽真人只怕也把劍丸祭煉成了,此後的修行,幾乎是一路坦途。

    “唯一可慮的便是,黑風島現在是否還未被人佔據。那荒木道人已經被徐問師兄殺了三四十年,白駒過隙,日月變遷,說不定早就」有人在黑風島上開宗立派。而且玄霜陰煞一旦修成,我唯一能選擇的冰魄神光,聽說這是北極寒冰道人的獨門秘傳,我卻到哪裡去學?其他的乾天罡氣都差了一籌,白浪費玄霜陰煞。”

    焦飛心切凝煞,在元蜃幻寄中把所有人都問過了一遍,心中也算是有數了。

    天下地煞陰脈總有數千條,但都不腔七十二道地脈之外。最合天河正法根基的只有五道,玄霜陰煞是一道,真龍煞是一道,九陰地煞是一道,天蛇陰煞也是一道。這四道都是最合水系道法的地煞陰脈,還有一道五行真脈亦適合焦飛修煉,只不過比上述四道還難尋得,竹山教的大長老查雙影,刻」是尋得一條五行真脈,才能把竹山教的最高大法,五行陰煞地極真火煉成,囂張跋扈,連藍犁道人都不放在眼裏。

    天河劍派在通天河立派,裂」是因爲通天河水流充沛,附近有十余道地煞陰脈,都合適門中弟子修煉。焦飛所需的五道地煞陰脈,天河劍派附近就有兩道,真龍煞和天蛇陰煞。不過焦飛卻絕不會考慮在本門中修煉。原委無他,這兩道地煞陰脈前後有天河劍派,數十名弟子進去凝煞,地脈中的煞氣早就極爲微菏,焦飛選擇在本門凝煞,日後成就至少要差五倍以上,甚至十倍,二十倍也有可能。

    何況天河正法的優勢便是法力雄渾天下第一,一旦煞氣不足,這個優勢便全然沒了,便和普通的道門心法也差不許多,再也不配稱作三法四訣之列。還比不讓上尋找一條普通的地煞陰脈,只要煞氣充盈,也比那兩道煞氣微薄的地煞陰脈強。

    把這甘蔔事兒想過了數遍,焦飛這弓長歎一聲,自語道:“還是神宗魔門的心法,直指大道,也不用凝煞,煉罡這麽麻煩,所有的道法都是與生俱來一般。不過我沒福氣跟著藍犁師父,那條路已經走不通了。”

    焦飛是個極有決斷之人,想不通,便即放下。

    他亦有些好奇,萬載寒鐵的鐵胎,用來修煉葫蘆劍訣有什麽樣子,便隨手取出一塊來,試著用葫蘆劍訣吸攝其中的寒鐵精氣。他在吸攝過兩次銅無心的赤火元銅精氣之後,五彩十色的那粒金丸,就大部籠罩上了一層赤銅之色。寒鐵精氣一被吸攝,頓時有一股黑鐵之氣,融了五彩金丸之中,兩股金鐵之氣各不相干,化成了兩道彩虹般的色澤,外繞五彩金丸數匝,蔚爲奇觀。吸攝寒鐵精氣已足,焦飛就抱元守一,緩緩煉化。在他丹田中的五彩金丸,已經開了兩百六七十個孔竅,待得焦把寒鐵精氣盡數煉化,便又多開了一孔。

    焦飛心中暗道:“天河正法那般難,這葫蘆劍訣卻太易了,如不是我無心爲此法耗費精力,只怕早就煉氣入竅大成。而且葫蘆劍訣在凝煞,煉罡這兩關也最容易過。不說那些合適金系道法的地煞陰脈,只說偏冷門的地煞元磁,恰好本門的北極閣下就有一道元磁精煞,因爲心法不同,從無人去修煉。元磁精煞凝聚接下來便是三十六道乾天罡氣中最容易收煉的北斗天罡。方礎精煞,北斗天罡次第修成,便能合成北極元磁罡煞,這個法力還有個名號,叫做先天五色神光,那是一等一厲害的罡煞。只不過到了這,葫蘆劍訣的刻沒有了後面心法……”

    葫蘆劍訣到了凝煞層次,便有兩條路分開,一條是專修五金之氣,一條是借助五金精氣,轉去修煉元磁真氣。焦飛不知道適合金系道術的地煞陰脈,但是地煞雲磁卻知道一條,北極閣便是借了這條地煞陰脈,煉成了一座北極磁光大陣,防護這門中高深修士閉關之所。

    焦飛心中煩惱,煉化了手中那塊萬載寒鐵的鐵胎碎塊之後,就推門而出,此時月光輕盈,把整座通天峰都籠罩了一層輕紗也似,夜風習習,只傳來輕微的樹枝搖動之聲。

    他在院子裏站了不多一會,心中暗道:“來了通天…L氧許久,還未在這座山峰上下走過,今日有暇不如尋幽探勝,看看數百年來,那麽多外門弟子在此居住,都留下過什麽痕跡。”

    焦飛從通天…爸上漫步而下,縱然這座山封陡峭無比,卻也難不住他這等修道有成之士。不過通天峰最高處的幾處洞穴,都有人居住,這也不奇怪,一來高處風光甚好,二來靠近通天觀,方便前來聽講,那些外門弟子總覺得住處選的高些,通過內門弟子考核的可能也大些。

    焦飛不想訪友,何況他跟這些外門弟子也沒什麽可說,便一路往下,爬了二三百丈,才見到有那空置的洞府,焦飛興致起來,逐一拜訪,倒也見到了許多趣致好頑的東西。

    不知哪年來拜師的弟子,應是畫上甚好一便在自己曾居住過的洞府中繪畫了許多猴子,滿洞壁上都是各色果樹,果樹上果實累累,那些猴子千姿百態,採摘果子,好聲玩耍,焦飛看多了一會,居然發現這許多猴子居然蘊含了一套武藝,拳腳靈活,縱躍輕靈,居然極是高明。

    等他走去下一個洞府,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卻在石壁上書了孟神機到此一遊字樣,字跡意態橫飛,豪邁不羈,換去人間定是大家手筆,不知能價值多少銀子。

    有些洞府可能是太過不如人意,似乎從未有人住過,卻偶然有黃白之物留下,那有人住過的洞府,多少都有些痕跡。這些外門弟子放在人間,個個都是不凡之人,只消有人留下墨寶,就一定是上上手筆。

    焦飛原也是個讀書人,如果不是跟隨藍犁道人出來修道,只怕過得幾年也要跟其他同窗一樣,去踏上漫漫趕考之路,成與不成還在其次,但這條路也是讀書人唯一能走,他亦沒甚選擇。

    這些外門弟子洞府中,或詩文,或畫卷,或者就是隨便幾個字,都大見功夫。焦飛看了七八十個洞府,不由得心中替這些當年才俊惋惜。這些外門弟子也都極努力,只是或者天資不足,或者機緣不好,在通天些住了數年,乃至十數年,都不能入選內門,修煉真正的道門法術,最後也只能黯然下山。或者他們下山之後,也能成就一番功業,但是數十年後,刻」是一捧黃上,終究被人遺忘。

    畢竟能夠從門弟子,重重甄選中脫穎而出,成爲內門弟子的是極少數。便是這些極少數的內門弟子,也大多不能證道長生,苦苦修煉數十年,數百年,就此止步。

    焦飛看一處,便歎息一處,他一路往下閑行,忽然看到一座洞府雅致,但是久無人打理,顯然也是荒廢了,就生出了興趣,心道:“再看此一座,就回去了。”他隨意踢門而入,把手一晃,九字大日光明咒就放出了光明,卻見到在洞府的角落裏有一人蓬頭垢面,抱膝而坐,見到他進來也不招呼,呆呆愣愣的似是癡呆。

    焦飛當然不信通天峰上有傻子能混進來,只當這人有東晉遺風,好做此瀟灑之態,忙抱腕一禮,歉意十足的說道:“焦飛不知這是兄台的洞府,冒昧闖了進來,還望兄台原諒!”

    哈哈哈!

    那人聽到焦飛的名字”忽然放聲大笑道:“原來是焦飛師叔,怪不得你來踢我的門?是不是嫌我虞過在這裏霸佔了天河劍派的洞府,提早來攆我回家了?我把我弟弟虞元攆走,也把我攆走,再有一日,把我姑姑也攆走,便是皆大歡喜了。”

    那人猛縱起來,焦飛看出,這人原蒼是個極英俊的少年,只是滿臉怒氣,面容也扭曲了,但依舊能看出十分忠厚來。他大聲叫道:

    “我明日就請辭離開,回家去等死。我虞過也是一心求道之人,平生自問,從未犯過任何大錯,便是狠話也不跟人說一句,做事處處留有餘地,怎麽這條路上就沒我?倒是你這樣的奸佞小人,能夠走的一路坦蕩?”

    焦飛後退了一步,他倒是幾次聽說過虞過,也知道這個少年便是虞元的三哥。但是他從不參與通天嶇止的講道,除了水盈兒之外,倒是真不認得幾個外門弟子,也從沒有見過虞過。

    他見虞過貌似瘋癲,心中長歎了一聲,也不知該如何勸慰起。從那個女孩兒季紅仙的口裏,焦飛倒是聽說虞過爲人忠厚,遠不似虞元張揚,從小到大人人都喜歡他。

    可是在拜入了天河劍派之後,虞元…一路修爲突飛猛進,拜入了內門,虞過卻幾次三番都沒能通過考驗。這一次他被靈音三姐妹知會,讓他可以下山回家了,虞過本來是個)極講究情趣的人,把自己的洞府也打理的一塵不染,極爲雅致,平常也總有同門來探訪。但在知道自己求仙無望之後,虞過頓時萬念俱灰,再也無心打理洞府,便是自己也好久沒有洗滌一下了。

    他聽聞眼前之人便是焦飛,就把一腔怒火都撒在焦飛身上,疾言厲色的怒斥了百來句,卻一直都顧重身份,絕不口出汙言穢語,偶有罵詞也極文雅,焦飛便這麽靜靜的聽著,直等到虞過嗓子都沙啞了,這才淡淡的說道:“你求仙不成,與我無關,今日我闖入你的洞府,是我的不是了。你說了這久,心頭也該明白,把這件事兒來怪物,卻是無妄之災。”

    虞過放聲大哭,沖著焦飛一揖到地,哽咽道:“…小子無狀,倒是讓焦飛師叔笑話了,我怎不知被逐出通天峰,只因爲我天資有限,不能修道長生。真的和師叔沒有半點關係,只是不知怎地,一股邪火上來便壓不住,說了許多無禮的語言。現在想起,汗顔無地,還望師叔能當做沒聽過,不要跟晚輩一般計較。”

    焦飛淡淡一笑道:“虞過師侄兒年紀比我爲大,雖然輩分相干,你稱呼我一聲師叔,但自稱晚輩刻不必了。此事我也不怪你,這一股火氣憋悶在心裏,只怕你回去要大病一場,罵出來也好,我便承受了。”

    虞過長髮披面,語氣冷冷的道:“只是師侄兒這裏實在不方便待客,還望師叔諒解。”焦飛聽得虞過逐客,倒也不惱,只是長長一禮,便即出了虞過的洞府。他受了一場罵,倒也再沒閒心去走訪其他的洞府,把烏雲兜召喚了出來,直飛回自家居所去了。倒是虞過的傷心欲絕,給他感觸頗深,心中暗道:“我答應了靈冰師侄兒,幫她妹妹煉丹,只怕她姐妹心中渴盼,尤勝虞過。我不曾答應便罷了,既然答應,酒談辦好此事。罷了罷了,這件事兒不好求陳太真師兄,還是我煉了罷。大不了煉丹失敗,我陪她一丸上上龍虎如意丹。”



四一乾元換骨丹

    若是在通天河水眼鎮壓血河妖魔逃逸之事,焦飛還是沒把握煉成一爐乾元換骨丹。但是現在大大不同,焦飛有五百水蛇兵,只要把天蛇吞月大陣布開,以他媲美煉氣第六層內丹大成的雄渾法力,煉成乾元換骨丹的把握至少有七成。

    焦飛在知道了陳太真的苦衷之後,是真不忍心再去求這位大師兄了。儘管以他現在跟陳太真的關係,焦飛有十成把握,能求動陳太真幫靈冰的妹子煉丹。

    不過焦飛也不敢在通天峰就開爐,先不說靈冰不放心他的煉丹本事,就說焦飛自己,也絕對不想被人知道,他煉丹的手法,已經盡得天河派真傳。金鼇島焦飛才從回來,也是不想再去,一轉念,焦飛想到了虎妖胭脂和九尾碧玉蠍子精的那座琵琶峰毒敵洞。焦飛心中暗忖道:“這兩個女妖怪倒是可靠的人,我去她們那裏煉丹,只要仔細叮囑,想她們也不會說出去。何況她們縱然想求丹,也不能來天河劍派找我幫手。”

    焦飛在通天峰的地位超然,說走就走,也沒人會管他。他沒有師父,也就沒有了管束,來去自由,也沒人管他在不在天河劍派的山門。

    焦飛縱了烏雲兜,飛了七八個時辰,路上順手采了寫靈藥,這才在琵琶峰上落下了雲頭。焦飛的烏雲兜飛行時極爲明顯,尤其是天空清朗,白雲朵朵,他這一團烏雲就極爲扎眼。因此他人還未落地,虎妖胭脂和九尾碧玉蠍子精就都迎了出來。

    虎妖胭脂未言先笑,滿面都是春風,九尾兒已經換了一身小丫鬟的打扮,顯然已經跟虎妖胭脂定了主僕的名分,見到焦飛也是滿臉喜色。

    焦飛開門見山的說道:“,小道想要煉一爐丹藥,尋思兩位這裏清靜,不知能否借用毒敵洞幾日?”

    虎妖胭脂忙道“焦小道長要來,就算是拆了毒敵洞,我們兩個也無話說。借用幾日算的什麽!焦小道長要煉丹,我們姐妹正好幫你護持,也不怕有人來**。”九尾兒也說:“焦哥哥便把毒故洞當做自家好了,還須客氣什麽?”焦飛年紀尚幼,雖然出門在外也已經有了幾年,但現在也不過十四五歲年紀,還是第一次有人喊他哥哥。他先是一愣,打量了幾眼九尾兒,見這頭碧玉蠍子精一身湖水綠的衫子,像是爲了服用定顔丹,又生生變化了幾歲年紀,看起來恰比自己小著一兩歲,盈盈十三四,正是女孩兒家初長成的年紀,望向自己的眼神裏,都是患得患失,顯然這一句焦哥哥是預謀而發,生怕焦飛不喜。

    焦飛微微思忖,笑道:“我家中是獨子,還真麽有人喚過我一聲哥哥。九尾兒你這一聲哥哥,我定不會讓你白叫。”焦飛隨手一指,按在九尾兒的眉心,說道:“這一路火鴉陣,是我無意中得來,雖然不是什麽高深法訣,但只要你能祭煉成,數百頭火鴉齊飛,就算功力高出你一兩個境界之人,也不會是你的對手。”焦飛是八面玲瓏的人,對九尾兒說了這番話後,就扭頭對臉色已經微變的虎妖胭脂說道:“胭脂姐姐已經收了九尾兒做妹妹,這火鴉陣祭煉頗爲繁瑣,就幫忙她一番,兩人合煉威力也較大一些。”虎妖胭脂這才交氣的笑道:“那我倒是借了九尾兒妹妹的光,不知道這火鴉陣是否天河劍派的秘傳,平時我們使用有無忌諱?”九尾兒被虎妖胭脂提心,這才把一雙煙雨濛濛的剪水雙眸來看焦飛,眼神裏全是感激和擔憂。

    焦飛倒也頗爲感動,自己傳了她們火鴉陣,兩妖先關心的不是這火鴉陣威力如何,卻先問他這火鴉陣是不是天河劍派的秘傳,她們使用會不會給自己添加困擾。焦飛心中也暗歎一聲道:“怪不得那些修仙的前輩喜歡收伏了妖怪做守洞的僕人,而且一用便是千年,妖怪中果然多淳樸之輩,比人心要簡單的多。”焦飛拍拍九尾兒的小腦袋,忽然覺得真有這樣一個妹子倒也不錯,那靈冰道姑出家許久,還沒忘記了俗家的妹子,顯然也是姐妹情深。

    他開口解說道“這路火鴉陣是火鴉觀的鎮派法訣,不是我們天河劍派的真傳,我還是個才入門不久的弟子,哪裡有機會獲得厲害法訣。這火鴉陣是一位師兄斬了某位邪派妖人得來,不過你們使用不妨,卻不要說是我傳授的。”虎妖胭脂連道理會得,焦飛和她們姐妹攀談了幾句,就在毒敵洞內放出了丹爐來,他這尊丹爐是陳太真所贈,

    叫,通體赤紅上有八頭異獸鑄像,下有八龍托足,形制十分小巧,丹爐中的火焰晝夜不息,也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也不知是哪位前輩所煉的法器,後來落入了陳太真之手。

    這座丹爐一開,頓時有火焰飛騰,焦飛一振手中令符五百水蛇兵一起出現,各自參差坐下,運煉妖氣,頓時有一條天蛇妖氣沖霄,把焦飛裹了,憑著天蛇吞月大陣暴增的功力,焦飛一股腦的把靈冰道姑給他的所有靈藥,一起投入了丹爐之中,隨手便打下了數十團雲氣,用小諸天雲禁真法護住了全部的靈藥。

    虎妖胭脂見還沒多久,焦飛就有了這般法力,心中十分豔羨,心道:“還是名門正派出身,方有這等氣象。我們妖怪便是有幾分法力,也顯得草莽,沒有焦小道長這般陣仗!”。

    這一次焦飛煉丹,可說的上駕輕就熟,又有虎妖胭脂和九尾兒在旁何候,累了些刻有人擦汗,渴了些就有人奉茶,稍微肚餓,就有珍搓。

    晃眼月餘過去,焦飛聽得丹爐中響亮,這才探手一抓,取了靈丹出來。

    靈冰爲了給妹子改換體質,靈藥準備的極爲充裕,焦飛也不知有這麽多,就一股腦的投入進去了,丹爐一開,火光沖天,焦飛法力牽引,第一次拉出了十餘粒火紅的靈丹,正道一聲好,忽然丹爐火焰再熾,他又拉了一次靈丹,這一次又得了七八枚,焦飛剛道一聲更好。

    沒想到丹爐中火焰仍舊不熄,他沒奈何只能夠繼續諸天雲禁真法,到了後來,焦飛額頭出汗,他已經從丹爐中拉出來百餘粒丹藥,沒想到丹爐中還有。

    ,這靈冰真的肯下血本,虧得我沒讓陳太真師兄幫忙,不然陳師兄早就惱了。這哪裡是給她小妹子,這麽多粒乾元換骨丹,足夠靈冰那小妮子承家皆修道了。”

    焦飛運用手法,足足拉了一十七次丹,才讓丹爐火熄,他細細一數居然得了一百四五十粒乾元換骨丹。

    他頓時哭笑不得,原先預備的玉瓶竟然不夠裝了。沒奈何只能跟虎妖胭脂借了一個水囊,細細的擦幹,這才把所有的丹藥都裝好了。

    他見虎妖胭脂和九尾兒見到這多丹藥,也無貪得之意,也不曾討要,心裏暗道一聲:“果然是好!”隨手贈了兩粒給她們,說道:“這乾元換骨丹是別人的,我也不好多給,你們倆個千萬不要給人知道此丹是我蕩的,偷偷吞服了罷,也能略長一兩年的功力。”

    焦飛架起允雲兜就走,也不理會兩女的殷勤挽留。回通天峰之前,他先去陳太真那裏,求了十來個盛丹藥的玉瓶,這才把乾元換骨丹分裝了。焦飛心道“若是我把乾元換骨丹都把於靈冰,只怕她看出來便宜,總要問我幫忙。雖然我可以推脫在陳太真師兄身上,總是不大穩便。還是給了她一二十粒,刻說陳太真師兄沒有用完所有的靈藥,著我下次去取。回頭我湊足了藥材,把來還她,揭過這一場人情事兒。”

    焦飛平日來去,靈冰都關心非常,但是幾次也不見焦飛來找她,這位女冠心下雖然焦急,可也不好做出許多姿態來。只能心裏暗暗煩惱,焦飛忽然回來通天峰,上門拜訪,讓靈冰道姑心中大喜,有些忐忑的問道:“焦飛師叔找我何事?”

    焦飛搔了搔頭有些難於啓齒的說道:“我倒是求了陳太真師兄,他亦幫忙開爐,但是”

    靈冰道姑大驚道:“難道靈藥都毀了,不曾煉出丹來?”

    焦飛忙搖手道:“不是,不是!是你的藥材準備太多,陳太真師兄惱了,罵了我一場,只允煉出一爐子丹來。這裏是一十八粒乾元換骨丹,剩下的藥材還在陳太真師兄處,我下次討回來給你!”

    靈冰聽到靈丹煉成,再也沒有那般矜持,一雙玉手也不知該怎麽放才好,想要萬福,又想跪拜,弄的焦飛連忙說“這一十八粒乾元換骨丹都在這裏了,想來你小妹子改換體質足足有餘。我還有些事兒忙,刻丁次再來找靈冰師侄兒聊天吧!”

    靈冰捧了一瓶子乾元換骨丹,居然也忘記了感激,等焦飛出門,她才想起來這事兒,心道:“我怎地忘記了謝過焦飛師叔?我小妹子也只需要一粒丹就夠了,怎不當場就轉增焦飛師叔幾粒,縱然他用不著,送人也是好的。何況當初我就說過,只取一粒的話來。”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7:42 PM

四二 我從了

    他跟陳太真,蘇真幾位師伯都如此熟悉,將來我小妹子拜湃入師門,想要尋一個好師父,只怕要求他。

    我師父虞笙當初就說,我們三姐妹的資質已經是勉強,我小,妹子只怕未必能入師父她的法眼,實在不成,便是拜入焦飛師叔的門下也是好的!”

    靈冰道姑左思右想,覺得不錯,但是焦飛已然走了,她只能心中暗道:“明日我便過去跟焦飛師叔說話,先把此事也求下來再說。”不過乾元換骨丹得手如此之易,靈冰又輾轉起來,忽然想道!”這個焦飛師叔修爲雖然不怎麽樣,但是精明狡詐,總吃不虧,爲何這麽肯幫我?難道他是對我有甚企圖不成?想我靈冰也是冰清玉潔的好女兒家,他這麽想可是失心瘋了。

    靈冰道姑修煉年頭也不甚多,想這些事兒,讓她柔腸百結,心中輕歎道:“若是真有個人能幫我凝丹,我從了他,也罷。只是那焦飛修爲如何淺薄,他自己能否煉成內丹也未可知,又怎麽幫我?”

    焦飛不知靈冰居然會有許多心思,在這次截留了許多乾元換骨丹,暗道:“我幫人煉丹,留下這許多好處總歸是不良之事,還是莫要讓人知道的好。我也不是貪多這些乾元換骨丹,只是一下子弄出去這許多,傳了開來,許多不便之處。不管是有人工來討丹,還是請我幫忙去托陳太真師兄,都是極大的麻煩事兒。總要顯得仙丹難求,才能推拒許多上門的麻煩,若是把一百四五十粒都拿出來,別人如何肯信煉丹的艱難?日後有機會還是把其他的東西,拿來補給靈冰的小妹子罷!”

    焦飛說只有事兒,倒也不假,他把青龍神罡傳授了獨眼水蛇兵老王,也想知道他根基紮的如何了。若是獨眼水蛇兵老王也煉罡成功,憑著一身龍蛇罡煞,幾乎人間無敵,那龍蛇罡煞乃是道門中有名的大力之法,能把九成法力轉換爲力氣,修煉成了連小山都能托起一座。便是古時傳說能拔山抗鼎,力敵萬人的猛將,修煉武藝到了先天至境,不但登峰,而且造極了曠世高手,力量也刻是這般了。

    道門的六丁六甲法,佛門大力金剛法,還有魔門的大力神魔法,原都是增長力氣最高法門。只是道門的六丁六甲法乃是煉就六丁六甲神,驅使外物的法門,不是增加本身的力氣。跟佛門魔門不司。這龍蛇罡煞雖然比不上六丁六甲法力量大,卻是道門中第一門熬練力氣的罡煞。

    “銅無心來歷奇異,我總光信不過。關鍵時候還要靠這頭獨眼水蛇兵老王的忠心。多了這樣一個護衛,我日後行走天下,尋找靈脈凝煞就有了更多把握,不怕被人暗算,遇到敵人也有許多手段抵擋。”

    焦飛把左些一立,三色光圈轉動,頓時把自己轉去了上元八簧符巾。鷲老,銅無心,獨眼水蛇兵老王,都在各自修煉,見到焦飛馬上見禮,除了銅無心只是抱腕,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都拜服在地。焦飛笑了一笑說道:“老王,你的青龍神罡心法參悟的如何了?”

    獨眼水蛇兵老王有些興奮的說道:“多虧了銅無心先生的指點,我已經把青龍神罡參悟明白,只要去能接九天罡氣之處便可修煉。只是暫缺一個護法,不知能否也麻煩銅無心先生?”

    焦飛微微一笑道:“那要問過銅無心先生的意思。”

    銅無心在旁恭談的說道:“小畜願意幫忙。”

    焦飛把手一指,就送了兩人出去,然後轉頭看了鷲老一眼道:“不知你是否也想出去?”鷲老被困在上元八景符中已經許久,開始只有一個人,憋悶的幾欲發瘋,後來有了銅無心,還是個不肯說廢話的人,直到老王來了才覺得熱鬧些。兩位同類都有機會出去,他如何不羨慕,但是焦飛這話問的讓他心跳,不大敢做聲,猶豫好久,才說了聲:

    “小畜幫不上忙,有了銅無心先生,老王定能安然練成龍蛇罡煞,成爲主公的一大臂助。”

    焦飛笑了笑道:“聽說你飛遁的法術不錯,我這就傳你一門隱身的法術,你去跟著銅無心,看他有甚舉動,回來報我。若是被銅無心發現了,你就自家去吧,不用回我這裏了。下次遇上,我就把你當做背家私逃的奴僕,扒光了全身翎毛,熬一鍋鳥湯!”

    鷲老被焦飛嚇的渾身一顫,焦飛也不理他,張手把鷲老也放出去了。不管是獨眼水蛇兵老王還是銅無心,都算是知道他一些秘密之人,老王的忠心,焦飛並不擔心,但是銅無心他就不甚放心。不過他勢必不能把這三頭妖怪,都困在上元八景符中永不放出去,正好借這個機會,看看三頭妖怪的各自心思。

    放走了三頭妖怪,焦飛把袖袍一拂,自己也出了金曦境。銅無心和獨眼水蛇兵老王早就走了。焦飛環顧自己修行的小院,忽然一股寂寞湧上心頭。

    勾引九天之上的乾天罡氣,是極端危險之事,道門中弟子煉罡,自然有師長護持,甚或有厲害法器在手,並不會覺得爲難。但是妖怪煉罡,卻要要一己之力承受許多危險,因此這一關也極難過。獨眼水蛇兵老王若不是求了銅無心出手,他還要掂量幾番,才敢去勾引乾天罡氣,過煉罡這一關。

    這頭獨眼水蛇兵倒也有眼色,他知道焦飛這上元八景符可能是一種秘密,那銅無心和鷲老也來歷也奇怪,就沒有求焦飛出手。焦飛法力不濟,要幫他定然要把五百水蛇兵放出來來結成天蛇吞月大陣。焦飛幾次三番把他獨個挑出來,顯然是不想讓他跟那些同袍一起,老王便也把這件事兒放在了心上,不敢動跟昔日同袍會面的心思。

    焦飛仰頭望月,他也不過才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若是在家時,只是承歡膝下,雖然有些頑皮,也還是純良之輩,胸中一片天真。但是出門修道日久,他的性子已經沈穩起來,胸中丘壑,還勝過許多三四十歲的成*人。

    “我何時才能與頭上圓月一樣浩然,千古如一?”

    天河正法浩蕩在焦飛體內奔騰,他積累了許久,丹田內的一元重水已經有了兩百四五十滴。這一刻渾厚的法力全部都迸發出來,化成了一道螺旋天河,一處竅穴,一處竅穴的去衝擊,焦飛把所有的法力凝聚在一起,這道螺旋天河力道奇大,不但那些早就被衝開的竅穴一沖而過,就連那些未曾衝開的竅穴也被一一衝開。

    焦飛也是心境偶生變化,他把所有法力凝聚成螺旋天河,借著這股力道來衝擊竅穴,已經嘗試過數次,每一次都頗有收穫。但這一次卻比之前順利了無數倍,那一道螺旋天河每打通一處竅穴,就凝練縮小兩三分。到了最後只是一點米粒般的星河,力度卻越來越強。隨著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一一貫通,一元重水凝聚的螺旋天河,在眉心祖竅處卻忽然受阻。焦飛把這道天河微微偏離了方向,在玉枕處又受阻,前後有一十三處竅穴未能打通。

    “沒想到我感悟傲月長明的道理,居然有此境遇,讓天河正法修爲再進一層。不過修爲到了這個地步,就已經把我所有的積累消耗一空,再有三五個月才能把一元重水積蓄,把已經打通的竅穴撐開。這最後的所十三處竅穴,每一處都比之前尤難!”

    焦飛雙手一抓,體內英氣嗤嗤有聲,竟然隔著數十步,就把一塊青石打的粉碎。這並不是煉罡境界,能把一股罡煞真氣運於體外,擊碎了石頭,是他體內的天河正法修積的真氣實在太過渾厚,出手帶起的大氣,宛如風雷。

    這所步已經和武藝中的絕頂境界差不多,焦飛雖然修煉的不是武道,但身體許煉的已經跟任何武道高人差不多。舉手投足間已經有了一股磅礴大氣,那是修道之人養成的威嚴。修道之人掌天地之威,越是到了後來,威勢氣派便與常人不同,只有到了內丹大成之後,才能把這股威煞收起來,看起來如尋常人一般。

    焦飛把雙手收心來,看了一看,搖了搖頭,長歎一聲,回房去閉門打坐了。

    焦飛本擬在獨眼水蛇兵老王去煉罡的這激月,自己也把天河正法突破到煉氣入竅的境界,說起來他來天河劍派已經兩三年了。進入天河墟,派之前,他就已經真氣胎動,從修煉的速度上來說,縱然他是修煉最爲難練的天河正法,也有些慢了。何況他還兼修黑水真法,能夠輔助天河正法的修爲。

    但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第二天靈冰道姑,便上門來拜訪。

    靈冰想了一夜,雖然自思若是焦飛有什麽打算,自己也絕不順從,但是不會斷然拒絕,萬事還要留一口餘地。她小妹子進天河劍派的事兒,總要還焦飛幫忙,畢竟外門弟子是四個人管著,靈音,靈雲倒好說,畢竟是一師之徒,情分深厚,絕不會壞自己的事兒。



四三 只是一劍飛來取了性命


    焦飛不知靈冰道姑有這些心恩,把靈冰笑迎講來,聊了幾句。”有心想要送客,卻見靈冰總是不走。

    心中納悶,暗忖道:“難道靈冰發現丹藥少了,來跟我討那些私藏的?”

    靈冰見焦飛心不在焉,又知道這個黃臉的小師叔一向修爲勤勉,也不敢多做客套,取出一支玉瓶說道:“上次跟焦飛師叔說,若是乾元換骨丹煉成,我只取一粒,剩下的都算是給師叔的報酬。雖然此丹不算什麽,不足以酬謝師叔此番忙碰,但也是聊勝於無。還望師叔不嫌棄這謝禮微薄!”

    焦飛聽得不是那事兒,連忙說:“真是不需,我們乃是同門,幫忙也是應該。就是這次被陳太真師兄訓斥了一番,弄得我有些尷尬,下次怕是幫不上忙了。”

    靈冰聽得焦飛這麽說,心頭才是一松,暗道:“這才是正理!陳太真師伯若是這麽容易便幫人煉丹,我也不至於苦求不成了。不過這位小師叔倒也是好運,居然一開口就能得陳太真師兄允諾,真的煉出一爐丹來。看來此人果然是聰明人,不似我和兩位師姐都那般老實,笨嘴拙舌的,怎麽求人也不成。”

    靈冰和焦飛聊得幾句,聽出來焦飛實無齷齪之心,這才心責自己太過小人之心,心道:“我妹妹的事兒,還不用這麽急。才求了他煉丹,就又求這些事兒。就算焦師叔不說,我也不好意思,而且這次他是定不肯收這報酬了,我連這次也沒謝過,如何好開口下一次?還是緩圖此事,先把跟焦師叔的關係拉近才好。”

    靈冰心底轉過這一個念頭,就不在多加逗留,免得反惹焦飛討厭,她也是心竅玲瓏之人,知道焦飛心切修煉,雖然不大看好焦飛,但也知道總是叨擾不好。焦飛見靈冰總算是告辭,這才心情一松,把靈冰送出了門。

    焦飛觀皓月當空,傲然長明,領悟了修行上的道理,把周身竅穴打通了三百五十二處,還餘一十三處未能打通。也想一鼓作氣,把煉氣入竅這一關過了,然後感悟天地,好開始凝煞,煉罡。但是他那時全憑一時靈機,雖然打通了三百五十二處竅穴,體內的一元重水卻不足以把煉開的竅穴撐開。

    要知道人之周身,有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尋常人煉氣打通一處,若是久不使用,便會漸漸閉合,只有經常以真氣溫養,撐開這處竅穴,才能維護這一處竅穴始終暢通。焦飛原來功力不足,又不知其中奧妙,這才在每一處竅穴都留了一滴一元重水,到了後來他有所領悟,這才把所有的一元重水都收聚在丹田,只是不時滋潤一下周身竅穴,使之不能閑合。若是煉氣入竅大成,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開合如意,轉不用這麽麻煩。

    因是之故,焦飛也不忙去修煉那最後的~十三處竅穴,只有把一元重水凝聚的足夠渾厚,才能紮穩根基的好處。

    靈冰一走,焦飛又自忖三五個月之內,也別無他事兒,便用天河九篆劍訣把自家的院門封了,打算一口氣閉關幾個月。雖然他的法力還是不足,這天河九篆劍訣封住門戶的力量薄弱,靈音,靈雲,靈冰三女,皆能輕易打破門禁,但焦飛相信,這三位師姐妹絕不會這麽做。

    這天河九篆劍訣的封禁,已經是再明白不過的謝客之意,當能把大多數人阻絕在外。

    焦飛原本是沒有這等習慣,只是給靈冰弄得煩了,這才用了這點心思。

    焦飛這一閉關,就是足足五個月,其中靈冰來過幾次,水盈兒也來過兩次,都被他的門禁退走。自從焦飛閉關之後,通天峰上也無甚事,金鼇島那邊也是一般平靜,這才顯出了道門的清淨來。

    這日金鼇島上忽然起了一道黑氣,竟然有幾分邪氛隱隱,直撲通天峰。這道黑氣在通天,嶺上略一盤旋,就在焦飛院子上落下,雖然焦飛的天河九篆劍訣封住了門戶,但是在這道黑氣之下,根本就是不堪一擊。院落上金光一起,就把黑氣擊碎,在焦飛的院子中直直落了下來。

    靈音,靈雲,靈冰等人有些猶疑,起身來看時,院子中已經傳出了焦飛的溫潤聲音,對已經到了他門外的三女說道:“是本門郭真人還了我一件法器,三位師侄兒不需驚慌,我這裏沒事兒。”然後焦飛的院子中,又湧起了一道金光,照舊把院子封了,再也沒有聲息。

    靈雲對兩位師妹說道:“我們還是回去罷,焦師叔的事,他自己理會得。”

    焦飛也不理門外的三女,他掌中的~桿妖幡,滾滾而動,正是被郭真人取走的六陽封神幡。郭真人想是審過了櫻天女,便把這妖幡還了他。這桿妖幡比那日魂氣更濃了,焦飛隨手一轉,發現一個虎頭人身的胖大漢子和櫻天女並列,這六陽封神幡上,竟然多了一個煉丹境界的主魂。

    雖然焦飛沒見過這個主魂,但是從虎頭人身這個相貌,用腳趾頭猜,也知道是渾天妖王了。這渾天妖王,手下還帶了兩個副魂,正是讓焦飛頗爲惦念的馬武,還有那個冰蠶夫人。這倒好櫻天女手下也是兩個武魂,一個是小妖王屯海,一個是血海中的紅睛夜叉。兩人倒是實力均衡,誰也不差半點。

    焦飛若笑道:“我那日曾起意,要把渾天妖王殺了,沒想到郭真人手辣,竟然先幫我做了這事兒。不知道爲何郭真人會忽然下這狠手。”

    焦飛想要知道此事始末一點不難,他把手中的六陽封神幡一晃,虎頭人身的渾天妖王就走了下來。在焦飛腳下一拜,甕聲甕氣的說道:“主公有何吩咐?”

    焦飛把手一指喝道:“你是如何被郭真人煉魂的?快些與我說來。”

    渾天妖王這時候卻恭順,遠沒有惡鬥蘇真時那般悍猛。低聲說道:

    “是郭真人傳音問我,可願意和主公相安無事,他願意贈一門道法與我。是我回答,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只要能夠出的去,就一定傾盡全力報仇,便是身死道消,從此陌落也甘願!”

    焦飛笑問道:“真人是如何答你?”渾天妖王說道:“真人不曾答我,只是一劍飛來取了我的性命。”焦飛啞然,半晌才道:“這又是何苦?你的兒子不是我殺的,殺你兒子的另有其人。你爲何定要尋我的晦氣?

    渾天妖王莽撞的說道:“不是主公殺的,此幡怎會在主公手裏?我也不管這些是非曲直,只要把持幡的殺了,就算是報仇。”焦飛無奈道:“你現在也在這幡上,難道也是我動的手?”渾天妖王愕然十晌,才答道:“反正把持幡的殺了就是沒錯。”焦飛真是再也無言,暗道:“這渾天妖王果然不愧名號有一個渾字,我是怎麽也解說不清了。郭真人殺的好,不然我也親自動手了。

    修道之人不惹禍端,但是禍端從天而降卻不剷除,非要讓小禍變成大禍,先做幾次縮頭龜,等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了才動手,那是養個禍害,給自己找死了。”這桿六陽封神幡原本焦飛祭煉了三重禁制,但是此番回來,非但多了渾天妖王這個主魂,還多了馬武和冰奮夫人兩個副魂,還多了兩重禁制。顯然郭真人也知道六陽封神幡,還順手把這桿妖幡重新祭煉了一番。

    焦飛正要挖這桿妖幡收了,卻聽櫻天女在幡上叫道:“享三真人還有一件事兒吩咐下來讓主公去做。

    通天固嵩陽郡有一富戶,他家中不知怎的,惹了一個邪派妖人,被那個邪派妖人把全家老少都抓去,只放了一個,小廝走脫。這個,小廝知道我們天河劍,派乃是通天國的守護,便千辛萬若的來報信,郭真人說那個邪派妖人也頗厲害,讓主公持了這桿六陽幡去,驚走了他,救出人來便罷,不要跟這邪派妖人衝突。”焦飛這一次訓關,功力大進。雖然他還想再多閨關幾日,等銅方,心,獨眼水蛇兵老王,鷲老等三妖回來,但是掌教真人有令,他怎敢不從?因此收拾了行囊,在丹方中隱晦的留下了幾句便箋,讓旁人看了不懂,那三人回來卻能知道他是暫時出門,會去通天國嵩陽郡尋他。

    焦飛乘了烏雲旦起身,心中也尋思道:“不知是什麽邪派,掌教真人也不想得罪。雖然掌教真人不可輕出,總要坐鎮山門,但隨便派,個師兄去也把人逐走了,何必非要我去?雖然有五百水蛇兵在手,又加上這桿六陽幡,等閒煉就內丹的人也比我不過,但終究不能跟道門真傳弟子相比,還算不得真正的好手。”焦飛想了一圈,也琢磨不明白,便也不多想。按照櫻天女的傳訊,郭真人還叫他先去通天河邊的一處鎮子,接了那個,小廝一同上路。

    焦飛倒是知道,通天國中連七大門悶都把族中子弟送來天河劍派,何況那些普通的富戶?這些弟子在家中都是金玉珠寶一般,被衆人捧著,誰都擔心到天河劍派吃苦,因此在通天嶺兩岸就有許多富戶人家的僕人小廝,乃至丫鬟,奶娘,小妾等等,不但準備一應的事物,還要方便這些外門弟子隨時上岸來享受,因此便在通天河左近,漸漸彙聚人口,成了這麽一個小鎮,繁華之處不輸大唐中上。

    當初水盈兒一聲召喚,還立有大船過來,幫助他置辦家什,何況那些比水家更富庶,更有權勢的!焦飛駕馭烏雲兜在小鎮上落下,看到這座小鎮的繁華,超過他的老家白石鎮千百倍,光是一處處的房舍,就沒有一間是白石鎮上最好的富戶可比。何況小鎮中做買做賣的,都是販售那些來自中上大唐,甚或西域諸國的奇巧玩意,等閒就是一件,也能價值萬金,不要說白石鎮上沒有,就連長安都不易見得著。

    焦飛在這鎮上一落,就有人笑臉相迎。這些人都是見過世面的,知道似焦飛這般,能夠雲裏來去的都不是凡俗,說不定自家的公子小姐,尚要管這個黃臉的少年叫一聲尊長。不過這些人也都有眼色,雖然滿面堆歡,卻無一個人工來討趣,顯然是都知道這些修道之人脾氣的。非得這些修道之人召喚,不敢圍上去,讓人瞧不上眼。

    焦飛也不客氣,隨意攔下一個中年男子,問過了路徑,便直奔鎮上的一家容棧。這家客棧其實並無多少客人,但凡有族中子弟在這裏修煉的,都忍痛開一塊地皮,建造一座房舍,回去通天國也好跟人炫耀,我們家在通天河畔也是有産業的。但是建造這座客棧的人,便是通天國最頂尖的一位大商賈,他族中一直都沒有子弟能夠拜入天河劍派,他知道自己去通天河畔建造一座宅院,卻沒有族中子弟在天河劍派修煉,徒惹人笑,就一發狠,建造這座客棧。

    不外是一口閒氣,有錢了沒處花罷了。

    那家嵩陽郡富戶的小廝,現在就住在那客棧了,雖然他報信,也通過門路求到了郭真人門下,但是他畢竟是個世俗之人,金鼇島上沒他的立足之地,就只能在這裏等候。

    焦飛才一進入這座鎮子,消息比不臉而走,那個,小廝聽到天河劍派來了仙長,他心中有事,在房間裏如何呆的著?就立刻迎出門來,遠遠的見到焦飛,就一個頭叩在地上,咚咚有聲的哭道:“還望仙長救了我們李家上下三百餘口,那邪派妖人把人都抓了,還不肯走,就住在我們李家的宅院裏,聲稱每天要煮一個人來吃。還說我門家的幾位小姐細皮嫩肉,就要先撿好吃的下口。,小子來這裏已經十餘日,這會家中怕是已經遲到了幾位少爺”小仙長再不去,我們李家就絕後了也。”焦飛見這小廝哭的厲害,想要安慰他一番,就順口說道:“也許他吃罷了小姐,就開始吃丫鬟,還未吃到你們家少爺呢。”沒想到那小廝聽到這一句,咯的一聲,就氣暈過去了。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7:45 PM

四四  熟人

       焦飛無奈,隨手一指,一團水霧撲在這小廝的面上,把它潑醒了過來。心中卻暗忖道:「莫不是那些丫鬟中有他的相好?是以如此激動?看他眉清目秀,果然很討女孩兒歡喜。」那小廝還待苦求,焦飛已經不耐煩的一抖袖袍,放出一團烏雲裹了兩人,所起向通天國方向飛去。通過國在通天河上游,佔了兩岸最肥,汰的土地,世代繁衍,也有了數十萬人口,分作七個大郡。這七個大郡便為七大門閥掌握,因為通天國中之民,都與天河劍派門人弟子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和普通國家不同,倒也沒有帝王,也無官吏,不徵賦稅,不納錢糧,也無瑤役。但有糾紛,便是七大門悶商議解決,若是七大門閥仍舊不能,便會求上天河墟,派,憑哪一位真傳弟子一言而決。不消說真傳弟子,就」是普通的內門弟子,在通天國也極享尊榮,到任何所處,都宛如王侯般受到擁戴。

     那個小廝被焦飛帶了,如流星過渡,一路飛了趕路,心中急切,只是不住的求懇「,卜仙長可能再快些!」焦飛也不答他,他烏雲兜雖然被重煉過,速度比前快了十倍,但終究不能無限提速,他已然把烏雲兜的速度放到便不理會這李家小廝的催促。

     李家小廝催了幾句,見焦飛只不理他,便自思是不是說錯了話,讓焦飛惱了,又伏低說了幾句歉,焦飛仍舊不理他,這小廝頓時惶恐起來。

     焦飛倒不在意這小廝說過什麼,他是師門差遣,要去嵩陽郡李家驚走那邪派妖人,不管這小廝討他歡心也好,討的嫌惡也好,都不會讓焦飛改換主意。

     雖然烏雲兜飛行不算迅速,但是兩日夜之後,也漸漸經過了人煙輻螓之地,有大片良田汰野,農人耕作,通天河兩岸土地肥汰,雖然目為氣候偏冷,作物一年一熟,但是耕作卻極容易,只要私下去不用怎麼精心伺弄,秋天便能收穫不小。因此通天國雖然人口不比中上大唐,卻從采都是衣食足滿。

     加上中上多戰亂,有那並不想在亂世博取功名,極思安居之地的書香人家,富豪之室,托人多方援弓,也到了通天國來安居,不但帶來了中上的風情,也帶來了耕作,手上等技術,便是歷代名門之後,也多有來定居的,因此通天國的人物風流,直追大唐盛世。

     焦飛一路看過通天國的風上,心中暗忖道:「這裡可比白石鎮好了許多,若是爺娘願意來時,也搬遷到通天國中居住,倒也安居樂業。

     就是不知道他們二老願不願意背井離鄉,若是他們留戀故上,畢竟左近都是相親,我便把整個白石鎮都搬來也「焦飛正自忽忖,忽然那個小廝高聲叫道「,小仙長,下面便是嵩陽郡了。我們李家就在前面不遠,那座極為氣派,有黑漆大門,石麒麟兩座的便是。」焦飛往下把烏雲兜按落,心道「這李家也只算叮,富戶,不是什麼顯伸士,嵩陽郡中宅子比他家巨大,比他家豪奢的在所多有。就連水盈兒拜師求道,她家中都派了五艘大船,兩三百人在通天河畔靜候她隨時召喚。且這等安排在天河劍派的弟子中算是比較中等,比水師妹排場邁大的外門弟子也多了去。這李家上下也才不過三百口,一定不曾有子弟拜師天河劍派,不然召喚他家的人回來就是,也不用我來。

     雖說我比普通的外門弟子修為高些,但只要持了郭真人的符詔,難道那邪派妖人還敢不走麼?」那小廝也沒有想到,焦飛按落了雲頭,便大搖大擺的直奔家門,忙拉住了焦飛說道:「焦仙長不可魯莽,那妖人厲害之極,還是從長計議罷,待我去找嵩陽郡的幾個大戶,召集百十名武士,一起來壯聲勢,方好去找他理論。」焦飛嫌他呱噪,一抖手收入了烏雲兜,大步直前,心道「郭真人派我前來,那是知道我定能有這本事驚走了這邪派妖人,何況我找一群人間的武師來,哪是在壯聲勢?全然是在跟人說,我這人不但膽小,且本事不濟,就算原本有幾分懼怕,也轉壯了丹氣。只有這般,孤身來闖,才見豪膽,方能驚的人走!」李家的大門緊「卻又如何難得住焦飛這樣的道術之士?他只是一伸手,李家的兩扇大門就不翼而飛,被他收入了烏雲兜中。這黃臉少年昂然直入,走了兩進的院落,也沒見得有人,正自思忖是不是那妖人已經走了,忽然一道黑雲衝霄,飛到半空又翻罩下來,焦飛忙把手一指,放出一道冰龍一擋,但是那團黑雲厲害,只是一卷就把焦飛放出的水光化為團霧氣,照舊壓了下來。焦飛得了這個空,方把六陽封神幡放出,上面的兩大主魂各自一晃身,渾天妖王把大力金剛虎爪手發出,一團磨盤大小的昏黃光氣衝著黑雲就迎了上去。櫻天女比渾天妖王功力更深,一聲嬌叱,兩道血光劍氣後發先至,也抵在了黑雲之下,兩大煉丹境界的妖怪出手,頓時讓那團黑雲定在半空。

     只是這團黑雲煞是奇怪,不管是渾天妖王的大力金剛虎爪手,還是櫻天女的血河劍氣,略一牴觸都發出了嗤嗤之聲,魂氣有被消融的跡象。焦飛肚內叫了聲古怪,邊思胸中所學,忽然察覺那團黑雲寂靜,覆壓下乘不見涼爽,卻有一團火氣,心裡打了個咯噔,暗道:「這般詭異的法術,聽說只有竹山教的五行陰煞地極真火,然這法術奇異,聽聞只有竹山教大長老查雙影曾煉成,可若是這位練就元神的高手,我就算把六陽幡真個煉成也不是對手,何況這個,半吊子的貨?」

     不過焦飛抬頭觀看,越瞧越覺得對,那團黑雲顯是專門克制魂系的法術,且絕不是水系的法術,轉是火系的居多。如果不是那個對手還不及自己法力深厚,六陽幡上又是兩個煉就內丹的主魂,早就被這團黑雲一口氣焚化了。

     焦飛一拍烏雲兜,兵符中的五百水蛇兵就一起跳了出來,也不用焦飛招呼,就自動排成了天蛇吞月大陣,焦飛得了天蛇妖氣之助,一口氣飛上了半空,天河劍氣倒捲,頓時就把那團黑雲劈開了一條裂縫。

     這團黑雲裂開,頓時在裂口處放出無數黑色火焰來,顯然焦飛剛才所猜的不差,這團黑雲並非水系法術凝聚,而是罕見的一種真火。

     焦飛天河劍氣一過,那團黑雲復又合攏起來,上面射出了一小團黑火,在半空就炸了開來,虧得焦飛天蛇妖氣護身,不然這一記雷火,就,能把他震斃了過去。焦飛見這不知名的大敵狡猾,天河劍氣縱橫,再也不肯留手。他知道六陽幡為對手不知名的火系法術所克制,只讓櫻天女和渾天妖王掠陣,不肯平白消耗這件法器的威力。

     焦飛到了天蛇吞月大肖的幫助,修為頓時提升到了煉丹的境界,此時他比在通天河水眼,鎮壓血河妖魔時功力更深厚數倍,天河劍氣自然也威力暴增。

     凝煞,煉罡兩重境界是道門最重要的扎根基階段,還只是深淺有別。到了凝練內丹大成的境界,大家的法力高下就更加難以比較了。

     故而在煉氣第六層丹成的境界,道門按照凝成內丹的成色,分為金丹九品,第所品的內丹為最高,九品內丹為最差,內丹成色差上一品,所能催動的法力都是天壤之別。內丹的品色高低,凝煞x煉罡兩重境界便已經決定,故而有丹成無悔之說,內丹一成,那是再也不能更改,便是後悔當初,也無用了。

     焦飛在通天河水眼之時,天蛇吞月大陣增幅的法力,幾近七八品的內丹,現在他法力深厚了不止一倍,已經約略相當於第六品丹成。

     他對手雖然法術精奇,但是法力渾厚卻不如他,焦飛的天河正法亦是火系法術之剋星,因此一場劇鬥之下,焦飛漸漸佔了上風。天河劍,氣迴盪,把這團黑色火雲一一撕裂。焦飛把眼來四下觀望,心中暗道:「若是這人法力如此低微,為何郭真人會說讓我驚走了他便罷?這邪派妖道如此法力,我或擒或殺也不過一念間,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我不曾領悟明白?殺了這妖人不難,但是悟錯了郭真人的意思,便是弄巧反拙了。」

     焦飛心頭疑惑,便把法力略略收了,那團黑雲早見到不敵,焦飛劍,勢陰緩,它就被飛快的收了回去。一個有此含糊的聲音從李家後宅中傳了出乘,大叫道「你是哪家的弟子,為何來壞我的修行?難道不知我們竹山教人多勢眾,法力厲害麼?」這個聲音讓焦飛聽得十分耳熟。

     他心裡大大的疑惑道「這是什麼攝魂的法術,居然讓我把敵人的聲音,聽成了熟人?這個聲音貌似敦厚,其實油滑的緊,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待會還是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說不定就能問出來郭真人何以只叫我驚走他?」



四五 焦不離孟

       焦飛喝道「竹山教有什麼了不起?難道你不知道天國乃是天河劍派親眷之地,也來挑肥揀嫩的來吃人?敢欺我天河劍派無人邪?」下面那個聲音似被震驚,沉就了好久才大叫道「焦飛,你是焦飛!」

     焦飛大驚,喝道「難不成下面那個藏頭露尾的居然是孟寬大少?」

     「是我!是我!」

     那團黑雲本來護了李家後宅中一處地方,要做殊死一搏的模樣,現在卻被人收了起來。一個身穿華服,身材的略有些渾圓的少年,滿臉笑容的迎了出來。焦飛見果然是這兒時夥伴,大喜道「孟寬大少,你如何變成了邪派妖人,還要挑肥揀嫩的吃人?我是來捉妖的,沒想到卻捉了你!」

     兩個少年把臂相看,都覺得對方大大的變樣了。孟寬呵呵一笑道「我師門雖然不算正宗,但也是道門九大派之一,何來邪派妖人之說!」焦飛便把那李家小廝的話說了,孟寬嘿嘿一笑道「那都是把來嚇唬人的,你我認識多年,見過我好這一口麼?」

     焦飛端詳了片刻,搖頭說道「你既然投入了竹山教門下,那可就,難說了,也許跟隨師長久了,常被賞賜人心人肝,便換了口味。」孟寬佯作大怒道「你才是跟隨師長久了,常被賞賜什麼人心人肝!方才見你那件法器,比我們竹山教的法力都邪門,都說天河劍派是道門正宗,我看也不見得罷!」

     兩個少年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極是深厚,平常便以吵鬧為樂。焦飛狡黠,孟寬憊賴,倒是誰也不會輸陣。

     兩人笑罵吵鬧了兩句,刁互相分說了別來去向。

     焦飛把自己的情況粗略說了,要緊的地方干係實在太大,都略過不提。孟寬亦把自己被竹山教大長老查雙影收入門下的事兒說了一遍。

     他對焦飛說道:「老師傳授了我竹山教的心法,還幫我討了幾粒靈丹助長修為,現在我已經在凝練煞氣了,本意我的進境已經迅速非常,沒想到你焦公子你的進境尤在我之上,剛才把我嚇的不輕,只道今日要被人滅了。」

     焦飛有些驚訝,先不說破自家是借助的道門謄兵之力,轉問孟寬道:「然此地只你孟寬大少一人在修煉麼?」。孟寬道「當然我師也在,不過他今日出門去了,說是要半月方回!」

     焦飛暗道一不「怪不得,看來郭真人是知道孟寬師父的來歷,所以才讓我來。想必是六陽幡有什麼淵源,可以驚走這位煉就元神的大高手。」雖然還有許多地方不可索解,焦飛也懶得去想,他見著孟寬心中歡喜,又知道救下李家眾人不過反掌之易,亦是心頭輕鬆,就只顧得跟孟寬敘舊。

     孟寬對焦飛說道「我師有一頭六鼻靈鼠最能嗅出地下藏物,他仗著這頭六鼻靈鼠踏遍千山萬水,這才尋到李家宅院下面一百五十丈處有一眼地煞陰脈,名曰五行真脈,他老人家便是在此地修煉,奠定了一身渾厚法力之根基,現在又著我在這裡凝煞。他老人家跟我說,可惜這道地煞陰脈頗為薄弱,只夠一二人修煉,然後便枯竭了,所以只告訴我了所人得知。不然這道地煞陰脈最合我們竹山教最厲害的一種法術,喚作五行陰煞地極真火的修煉,能讓我們竹山教出好幾個高手。」

     焦飛聽得五行真脈四個字,心頭巨震,可惜無已,若是這五行真脈還能用,他修煉天河正法凝煞就不用去他處了。沒想到孟寬運道這麼好,居然一下子就撞正了地方。不過孟寬說這道五行真脈薄弱,只夠他一人修行,那是絕不會騙他,焦飛想要來個,二頭湯是不能了,他只能在心底暗歎一聲「有師父真好!」也別無話說。

     孟寬和焦飛聊了幾句,便到了修煉的時候,焦飛知道修行要緊,忙說「我自在李家後宅住下,陪你幾日。你安心去修煉吧。」孟寬呵呵陰笑道「我們兄弟回頭多聊。」把一道靈符一展,就是一團黑色火雲捲了他往地下一鑽,晃眼無蹤。焦飛見孟寬道法精奇,也自讚歎。

     他在李家後宅修煉了一回,忽然心中想道「孟寬的師父在我天河劍派門口凝煞,不知道掌教郭真人是否知道這裡有一處五行真脈?不過這處地煞陰脈如此隱蔽,查雙影大長老也是仗了一頭六鼻靈鼠才尋到,只怕我們天河劍派確實不知這道地煞陰脈的存在。那一次在淮河上,孟寬的師父竹山教大長老查雙影何等威風?看來孟寬日後成就不低,我亦要努力才是。」孟寬這一下去修煉,就是幾日不曾上來,李家的眾人被孟寬的師父用了法術,迷魂了放在廂房裡,焦飛一來不懂這類法術,二來也不好把李家眾人放出來,免得這些人雜亂,鬧出許多事情,耽誤了孟寬修煉。李家那個小廝被焦飛放在烏雲兜裡,他不是修行的人,焦飛每日都要送些食水,開始這個小廝尚顧念焦飛是天河劍派的小仙長,語言上雖然焦躁,但還客氣些。後采焦飛總也不放他出去,就心中懷疑,語言上就漸漸放肆起來,有許多難聽的話,就差把焦飛也罵成妖道了。

     焦飛煩躁了,就信口扯謊道「今日我跟那妖道鬥法,似是見他吃了個穿綠衣的丫鬟。」那小廝聽到,立時就暈厥過去。焦飛覺得有趣,每次送食水時,被呱噪的煩了,就提上一提,那小廝每次都會暈厥,屢試不爽。

     李家出了事,嵩陽郡中幾乎無人不知,焦飛到李家除妖的事兒,世,漸漸的傳開了。當日焦飛一朵烏雲,直落在李家門口,有許多人看到。本來李家的境況,嵩陽郡中人還有些猶疑,不知道天河劍派的仙師是否除了妖魔去,但是久不見李家有甚動靜,就有人前來窺測。

     焦飛先後幾次出手,驚走了前來探查的人,心裡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就乾脆用天河九篆劍訣把李家封了起來,讓凡俗之人根本進不來。天河九篆劍訣一出,就是一派金光,把整座李宅都籠罩起來,焦飛為了讓別人不系懷疑,還弄出採一些響動,讓人看起來似乎裡面在鬥法一般。這般一弄,李宅果然清淨。

     孟寬修煉了七八日後,從地下鑽了上來,這一次他身上道氣盈然,顯是功力大進,見到了焦飛之後,就眉飛色舞,把枯燥的修行說的天花亂墜,若不是焦飛也是道術之士,說不定還會以為他在下面不知多麼趣致。孟寬的性格與焦飛截然不同,便是最無趣的事情,到了他嘴裡也會改頭換面,變成了十分好玩。

     焦飛陪了他一日,便提出了告辭,說道「你我兄弟都入了修行之門,日後想見總有許多時日,你師父查雙影道長和我天河劍派只怕不大和睦,等他老人家回來,見到我這個天河劍派弟子,只怕不大穩便。

     既然是孟寬大少你在此修煉,我就回師門覆命去了。李家的事兒你多做招呼,反正這些凡人生死,也不幹大事兒,還是你在令師面前多美言,盡數繞過了罷。」孟寬幾多不捨,但也只焦飛說的是實情,他雖然得師父寵愛,但是這「裡通別派」的罪名可大可小,他師父查雙影又是喜怒無常之人,他生怕師父對好友不利,自己就那難以做人了。因此孟寬也不挽留焦飛,只是摸出了一葫蘆丹藥說道:「這是師父贈的五靈丹,一粒就能助長數年功力,我捨不得都吃了,特意給你留下幾粒。若是焦飛你有空閒,可記得回去白石鎮看望我父母,也把這五靈丹留兩粒給他們二老,可別都吃了。」焦飛笑了一笑,打趣了孟寬幾句,然後長歎一聲道「我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獲允回家探親,不瞞你說,我現在也有一把丹藥在手,這是延壽丹,這是定顏丹,還有乾元換骨丹呢。也都把來與你一些,若是你有機會先我回去,便我們兩家父母分上一分。」孟寬見了這許多靈藥,頓時把眼睛睜的如許大,嘴唇哆嗦道:焦飛,焦公子!你可知道我這幾粒五靈丹,還是我師父殺了幾個,不知那個,門派之人,強行奪取來的。饒是我師強橫,也只得了這幾粒,你哪裡來的許多這東西?那延壽丹,定顏丹也好罷了,只算是靈丹,縱然珍貴也有限。那乾元換骨丹已經算是仙丹一級了,和五靈丹比起來也不在以下,你哪裡來的這許多?」焦飛含糊說道「這是幫同門師兄燒火,做苦力換來的報酬?」孟寬喃喃道:……這乾元換骨丹留了一粒出去,在俗世間就能有天翻地覆的波濤,你還說什麼兩家父母分一分,真的是好大的臭屁啊。

     這話說出去能把好多人生生氣死。若是幫人燒火,就能有仙丹吃,我老孟也願意做這苦力,看來天河劍派還是比我們竹山教富庶許多,就,連燒火都有這般待遇。可憐我還是內定真傳弟子呢!」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7:46 PM

四六 虞過拜師

        焦飛額頭頗汗,他心道:「乾元換骨丹我只是給了你十顆,這還沒把存貨都拿出來,不然豈不是艷羨得你口水都流出來?不過我是羨慕你才對啊,有個好師父,凝煞、煉罡這兩層最艱難關卡都不用愁,不似我這麼小心翼翼,過了今日,還不知有沒有明日呢。」

焦飛終是怕查雙影忽然趕回來,雖然和孟寬好友重逢,卻也不敢多留,只是慇勤定了後會,便乘了一團烏雲走了。臨走之前還沒忘記把李家的那個小廝留下,這個大麻煩還是孟寬自己接手的好。離了嵩陽郡,焦飛暗忖道:「這麼回去大大的不妥,若是郭真人問起來?我如何回答!難道說遇上了兒時好友,便四下裡賣放情面?還是在這裡等一等,孟寬和他師父前腳離去了,我後腳才好起身覆命,真人問起來也有話說。」

焦飛不敢走去太遠,就在嵩陽郡內尋了一處高山,用法力開闢了一處山洞,就先住了下來。焦飛也是沒有離開過天河劍派的勢力範圍,並不知道通天國左近其實並不全然是風平浪靜之地。通天河東岸是蠻荒,有一十八位妖王,現在渾天妖王隕落了,仍有一十七位,這些妖王手下多則十餘萬皮毛戴角之輩,少則也有數萬群妖。任何一位妖王的實力,地盤也不比通天國遜色。

西岸雖然沒有那麼多妖王,但是佔山為王,獨霸一方的大妖怪也不少,比如虎妖胭脂煉就了內丹之後,法力強橫也不輸東岸那些妖王,只不過這頭胭脂虎精只想修煉長生,並無心思召集一群小妖,壯大自家的勢力。

其實這些有名有姓的妖怪,反倒並不可怕,畢竟通天國是在天河劍,派的翼護之下,那些有根腳的妖怪誰敢來招惹?天河劍派尋仇上來,他們也抵擋不住。轉是那些煉氣一二層,不是胎動,就是入竅,初成人形的小妖怪才是麻煩。他們才開的靈智,數量又多,殺不勝殺,根本誅戮不過來。天河劍派弟子都一意苦修,等閒不會為了幾頭小妖怪就出頭,除非是自己的家族遭了哪個不開眼的小妖怪攪擾。

好在似是七大門閥這樣的大家族,總有許多修仙不成,被遣回家中的外門弟子,他們雖然不得長生,但多少懂得一兩手道術,也算是衛護的一方安全。

嵩陽郡憐是七大門閥中的虞家住持,這一次虞笙煉就內丹,被擢升為真傳弟子,虞家張燈結綵,好生熱鬧。至於被遣返回家的虞過,就只能黯然在家中枯坐。他回家之後,心境一直不大好,家族中體諒他,也不曾讓虞過做什麼事情。只是虞過心中煩悶,羞十見人,一直都們門謝容。

前幾日都說李家招惹了厲害人物,雖然李家全族都被查雙影拘禁了,但是李家也在嵩陽郡居留多年,親朋好友不少,就有人替李家求上了虞家門來。那時候虞家正為虞笙之事大肆慶賀,又聽說這個邪派妖人十分厲害,就沒有派族中會法術的子弟出去,而是幫李家的那個小廝走了門路,不然憑李家還不能直達天聽,把這件事兒,傳入郭真人的耳朵裡。

但是許多時日過去,聽說天河劍派也令了人來,卻總沒有見李家的宅院有人,最近更是被人用法力封了宅院,時常聽到鬥法之聲。李家的親朋坐不住了,又來虞家求懇援手。

本來虞家是真不想摻合此事,天河友派都有弟子出面了,他們虞家最多也不過是幾個外門弟子,如何能夠成事兒?總不能把虞笙召回來,雖然虞笙也是虞家出去的女孩兒,但是現在誰敢去攪擾她?就算是虞家家主,也要伏低幾分,他算起來還是虞笙的晚輩哩。

但是奈何李汞的親朋恰有一位跟虞家還有姻親之好,這推脫的話就不怎麼說得出口。更何況李家那邊一直都在鬥法,想必天河劍派的人縱然不是佔了上風,也定然沒有落下風不是?虞家幾番考量,心道虞過也在家中憋悶的久了,怕他悶壞了,就幾位長輩做了決定,讓虞過去李家相機行事。

虞過卻不過族巾長輩的勸說,也不準備什麼兵刃,就那麼空著一雙手,懶洋洋出了家門,也虧得虞家是大戶,他才出門就有數十個,家丁捧了一應的事物跟在他身後。

焦飛走了之後,自然把天河九篆劍訣的封禁也撤去了,孟寬根本懶得弄這些事兒,他都是仗了師父留下的一道靈符,一件法器,但凡有進來自討沒趣的,就迷瑰了扔在廂房裡,跟李家人睡做一堆。

虞過離開家門,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到了李家,他也跟焦飛一般,就那麼直闖入進去了。李家的大門早就被焦飛收走,臨走的時候,也忘記了留下,因此這大門還是敞開的,有賊沒賊,總招人惦記。

虞過在通天峰修煉,勉強到了真氣胎動,煉氣入竅那一關總過不去,一身法力連焦飛也不如,倒是閒暇時在靈雲處學了混元石的祭煉口訣,祭煉了幾塊混元石。這混元石是比較粗陋的法術,就是找一塊巨石祭煉,待得能犬能小,就收在身邊,遇到了敵人發出去砸上一下。

若是普通人挨了,定是骨斷筋催,腦漿都拍出來也。

但是在修道之士眼中,卻沒什麼威力。

虞過也知道自己法力不成,不過他正自心灰意冷的時候,只想著便是遇上強敵,就死了也罷。不過他終究是忠厚之人,闖入李家之前,還記得吩咐一聲,讓自家的家丁都留在門川,不許跟進來,妨礙他捉妖。

孟寬送走了焦飛,自覺無趣,又鑽入了地下去修煉,虞過進來時,他剛下去沒多久。因此虞過繞了一圈,居然也沒有遇上危險,俐是在廂房裡尋到了三百餘口,被竹江教法術迷魂,正睡的渾身綿軟的李家眾人。虞過也是個心軟的,知道此旋沒有危險,這才出去招呼家丁,把李家的人都搬了出來,他也不知道竹山教的法術,焦飛都解不開,虞過當然更不能。

虞過莫名其妙的救 了這些人,一時也想不明白原委,就著人回家去套了馬車,先把李家的人送在虞家的一處無人居住的老宅院中安置。這才回到家中,把這件事兒都說了一遍。

虞家現在的家主,是虞過兄弟的表哥,已經有七十一歲了,原本也是被逐的外門弟子,因此一身筋骨倒熬練的強橫,這般年紀依舊是精神很好,一套拳打下來虎虎生威。他聽了虞過的話,覺得奇怪,便說道:「這些人我們沒法解救,也不能看著他們這般等死。你沒有見到此番來的同門麼?他也許有法子救醒這些人?」

虞過搖頭,他本來就心灰意懶,現在更不想說話,只是道了一聲:

「還是派人去向虞笙姑姑求助罷,不然向靈音,靈雲,靈冰三位師姐求助也好。」

虞家上下都沒什麼話好說,便商議派誰人去報信。

焦飛雖然在附近主下,但每日都關注李家大宅的事兒,忽然見到虞家派了一夥人去,把李家的人都救了出來,不由得暗自叫苦道:「孟寬大少,您也忒大意了些?就算是下去修煉了,也要留些法術在上面,莫要讓那些人來去自如啊!他們救了人出來,肯定要想方設法把人都救醒,連我都不知道如何破解竹讓教的迷魂法術,這些人卻如何救的醒?

他們一定還會派人去天河劍派求助,被人問起我為何不在?豈不是大事去矣?不能,我要想方設法圓轉了此事。」

焦飛眉興一皺,計上心來,他把火鴉道人的精魄喚出,元蜃訣運起,頓時變化成了火鴉道人當年的模樣,一個老年的道士,全身有七八十頭火鴉亂飛。焦飛無意去修煉火鴉道人的法術,因此用的還是火鴉道人原乘的法力。元蜃訣道力變幻莫測,只要以修道人精魄為本源,就,能夠使出任何一種法力,運使法術從無阻礙。

雖然焦飛也不過是煉氣入竅的修為,只能使用火鴉道人這叮,級數的精魄,但是火鴉陣威力不俗,數十頭火鴉上下翻飛,頓時給他一副絕代高人的氣派。焦飛不敢使用烏雲兜,水蛇兵,只把六陽幡藏在手裡,借助渾天妖王的法力,架起一道滾滾妖風,就再度進了嵩陽郡。

他這一次直入虞家,在大門外就高聲喝喊「貧道火鴉觀火鴉道人,求見虞家家主!」

他法力不浴,和一句話直傳了六七進的院子,到了正在議事的虞家幾位長輩人耳中。虞家雖然跟天河劍派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但也不敢輕慢那些別派修道之人,焦飛做足了氣勢,早有把門的家丁,連奔帶跑的去報信,虞家家主聽得外面的道人如此神異,連忙率領眾人迎了出來。

焦飛把手一拱說道「有位天河劍派的小仙長,去追逐一個,邪派妖人,他行色匆匆,見我正在山中打坐,就托我來救李家上下數百人口。

我體諒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總歸是積善之事。這才不辭辛勞,前乘贈送丹藥。」

聽到焦飛如此說,虞家上下皆大歡喜,立時開了大門,把焦飛迎入了進去。焦飛本擬先拖延幾日,但是虞家人聽說他是來救人,這邊跟他攀談,那邊就把李家上下三百餘口,都叫家丁搬運了過來。這麼多人躺了一地,倒也頗為壯觀。焦飛這時候欲待推脫就顯得太虛假了,他怕被虞家人看出破綻,只能硬了頭皮說道「我要架起一口大鍋,用最純,淨的泉水燒滾,待會我要有用。」

虞家乃是通天國七大門閥之一,上下有數萬口人,就連私軍都養了一支,這點事情頃刻就辦的妥妥當當。焦飛見無可推脫,只能默默祈禱道「弟子焦飛也是無奈,李家眾人你們算是大有福氣了,我便把乾元換骨丹捨了一粒,若是你們能醒轉過來,便是我的大功。若是你們醒不過來,便是我的大禍!」

焦飛把一粒乾元換骨丹投入了燒滾了水的大鍋之中,頓時異香撲鼻,人人嗅了覺道精神爽利。焦飛讓虞家的人把丹藥化開的這一鍋水,分別給李家人餵下去。說也奇怪,這邊才餵下去幾咋……就有那先喝了乾元換骨丹所化的丹水者,呻吟出聲,先醒轉了過來。他們已經被迷魂了好久,醒過來就連聲喊餓,虞家自有人去弄了些清粥,先給這些人潤腹。

餓久的人,吃不得東西,也只有清粥最好。

焦飛見乾元換骨丹弄得丹水有效,自家也是送了一口氣,說道:

「李家的宅院裡面妖氣未清,若是虞先生有空的宅子,先讓他們住幾日,最好是半年之後才搬場回去,不然就塗再有病患。」

虞家家主見焦飛丹藥神奇,他畢竟當年也只是個外門弟子、看不出來焦飛的深淺,就把這火鴉道人當做了活神仙一般的高人。連聲允諾,叫人去安置李家的人。焦飛也是太過仔細了,竹山教的迷魂法術雖然厲害,卻也不值得一粒乾元換骨丹,只是他不懂得這法術的奧妙。

這乾元換骨丹所化的丹水,雖然效力大減,卻也有驅邪之效,自然都醒轉過來了。

虞家有位眼色不錯的長輩,見焦飛救人丹水餵了三百人口,還剩下許多,就偷偷喚了自己的親信僕人,把這一鍋丹水偷偷的都留了起來。

等這些事兒忙完,焦飛就想立刻告辭,虞家人的挽留,他只是一一謝絕,就在他準備再舌起一股妖風飛走之際,就見到一個英俊的少年撲通陰聲,跪倒在地上,叩頭有聲,苦苦哀求道「小子虞過十分仰慕仙道,希望仙長能夠成全,把小子收入門下。不拘仙長如何使喚,小子也絕無怨言!」

焦飛笑道「貧道如何敢收徒弟?我的法力還只是平常,收徒便是誤人子弟。」他早就見到了人群中的虞過,只是忖道兩人並無關係,不曾想多說什麼。他倒是沒有想到,虞過居然想要拜他為師!焦飛怎肯收徒兒?



四七 種藥童子

        虞過何嘗不知這個火鴉道人雖然有些法力,卻未必是什麼真正的高人,但是他已經被天河劍派逐出,便是最不可能的機會也要爭取的。

當下他把頭磕的咚咚有聲,滿臉全是鮮血,口中不住哀求,只是心情激盪下,已然有些語無倫次。

「來。」說完他也不理虞家眾人,把腳就走,虞過微微一愣,也不顧面上血污,忙起身跟隨。

焦飛心中暗忖道「平時煉丹,總是自己做苦力,既然這個叫虞過的自己送個上門來,就誆他幫忙燒火,豈不是一舉兩得?但凡煉出丹來,就分他一份,也總不讓他吃虧。什麼時候熬不得苦了,就讓他自去回家,也省得我口舌。」

虞過也不知焦飛居然是這個打算,雖然心頭忐忑,腳下卻沒半分猶疑,一路跟著焦飛,到了他臨時居住的洞府。焦飛隨手從烏雲兜中抽出軾筆,把陳太真贈送他的靈藥圖譜揀尋常的幾種丹方抄錄了一遍,還繪上了圖形,然後丟給虞過說道「這裡是七種丹藥的方子,你按照上面的藥材都採摘來,務求整操移植,不要弄死了。在這山上開一片藥園,細細栽培,回頭我要用。」虞過聽得不是先傳授他道法,就有幾分失落,但總歸這也算是一線希望,忙不迭的答應了下來。焦飛知道他未必甘心,笑道:我知道你心切大道,只是貧道也沒有長生之法,況且你資質真的是極差,就算有直指長生的大道法門,你也未必修煉的成。」虞過何嘗不知自己的資質不好,若不然有虞笙這一位姑姑在,怎麼也求了些靈丹來,幫他渡過一關,成為內門弟子。焦飛這話說的他默默無言,心底那一縷絕望不自覺的滋生了出來。

焦飛話語一桂,低聲笑道「資質不成便不能證道求仙,那世人也無需努力了,道,佛,魔,雜四家有許多前輩,天資雖然也是不成,卻靠著大毅力,大機緣,終究長生,也有許多前輩天資不成,但卻智慧通天,想出了許多捷徑。我也如你一般,天資不好,師門也不成,但是卻打定了一條主意,便是外丹成道!」虞過大驚道「外丹成道?」焦飛笑道「不錯,一粒靈廳不成,就吃百粒,百粒不成就吃萬粒,靈丹不夠便吃仙丹,仙丹不成,就吃神丹!便是資質再差,吃了無窮多的丹藥,也都改換過來了。接下去能否證道求長生,就要看自家努力,怨不得天資差了。」虞過便如洪湖灌頂一般,倒頭下拜,顫聲說道「虧得老師指點,徒兒願意不辭萬險,去採摘靈藥,細心栽培,好生養護,絕不敢誤了恩師大事兒!」焦飛呵呵一笑道「恰逢我還有些事,要在這裡停留幾日,還可指點你一些。這條路從無人走過,便是我也不知能成否,徒兒可想清楚了?定要隨為師走一遭麼?」

焦飛看不得這些,伸手臨空一抬,虞過就跪不下去。這黃臉少年只是心思一轉就有了主意,對虞過笑道「若是你真有心拜師,便跟我。 虞過眼神中透出幾許堅毅,斷然道:「徒兒求仙不成,原本心灰意懶,只道死了才好。如今有這麼一條路走,便是無窮艱辛,無窮困苦也要一直走下去。

焦飛點了點頭,抬手召喚虞過道「既然徒兒如此決心,我這就傳授了你火鴉觀的道統!外丹成道從無先例,況且丹藥只能助長修為,不能提升道行境界,我們火鴉觀的道法雖然不成,但也總是上古真傳,出過火鴉神君這樣煉就元神的大神通之輩。你日後要勤加修煉,不可荒廢,說不定為師天資不成,到了你手裡便能發揚光大。」虞過立刻如奉綸音,打點起全副的精神,聽焦飛傳授火鴉觀的道術。

焦飛肚內暗笑,表面上卻做出一副慈師的樣子來。他剛才都是一派胡言,什麼外丹成道,什麼一粒不成就多吃百粒,都是哄人的謊話。靈丹,仙丹若是那麼容易得,靈冰也不至於收集了那多藥材,卻怎麼也求不到人來煉丹了。不過他心底也確實對虞過有些憐憫、這麼說未嘗不是一片好心。一個人若是心生絕望了,萬念俱灰,便是一具行屍走肉了,但若給他幾分希望,便能爆發出無窮生機來。

除此之外,焦飛也暗忖:「我日後走然還會開爐煉丹,只是藥材要四下採集,常不湊手,有這麼一個人幫著種植靈藥,也是大大的方便。

何況火鴉觀的道法不成,一路火鴉陣卻善於鬥法,只要虞過能培養幾十頭火鴉出來,看守藥園是足足有餘,哎,罷了罷了,我也是做人家師傅一場,就送他幾十頭火鴉算了,反正我也用不到。」傳授罷了火鴉觀的道法,焦飛把手一揮,飛出了七八十頭火鴉,對虞過說道「你現在道行淺薄,也沒有什麼厲害的法術,一咯,人在這荒山修煉,為師也放心不下,這幾十頭火鴉就贈送與你,不過你還是要勤加修煉,也要自己努力多養育,這火鴉數目越多,火鴉陣的威力就越大,好能保護得自己安全。」焦飛微微一頓道「我們火鴉觀還有別的支流傳承,日後你見了也使用火鴉陣的人,或者妖怪,定要先問上一聲,多留幾分情面。」虞過一一應承了,焦飛也不再去管他,便同著虞過在這處山洞裡修煉起來。大約一兩個月之後,嵩陽郡上空黑色火雲漫捲,焦飛看得出來這團火雲的威勢無窮,根本不是孟寬的那團黑色火雲可比。心中知道這是竹山教的大長老,孟寬的老師查雙影四來了。焦飛心中捏了一把汗,登高望了許久,看到那團火雲又再度離開,心中懷疑,暗忖道: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難道查雙影只回來看了一眼,這就走了麼?我稍等片刻,若是那團火雲沒回來,就再去李家看看。」不過焦飛等了許久,那團火雲居然又再回了來。焦飛額頭汗下,立刻熄了念頭,心中不住的琢磨,查雙影這個,煉就元神的大高手,究竟是為什麼這般忙撅。虞過這幾日在焦飛的指點下,已經移植了許多藥材回來,他於種藥頗有天分,加上焦飛給他的丹方上記載十分清楚,如這些藥材培養,採摘,種植,都有詳細分說。一小片藥園已經頗具規模。

他見焦飛登高遠望,又見到天空上黑色火雲漫捲,便在焦飛身後低聲說道:「師父,那是什麼東西?」焦飛搖頭說道「這是上次的那個邪派妖人的師父,比他的徒兒厲害許多。」虞過驚道「師父,那我們嵩陽郡豈不是受苦?這個師父看起來比徒兒厲害多了!」焦飛上次不過是謊言哄人,現在也覺得有些不能自圓其說,便信口扯道:「可惜為師道法也不甚高深,上次還是天河劍派的一個弟子,把那個邪門妖道逐走。所以我才讓李家眾人不要回去那個,宅院,免得他們受苦。」虞過聽了焦飛的胡扯,也不曾懷疑,畢竟當時焦飛就說過,是受了天河劍派弟子的囑托,這才去虞家救人。其中很多緣由不知道也屬正常。但他畢竟是虞家弟子,又自小生活在嵩陽郡,很是擔心這一方安危,焦飛也只能勉力勸慰他幾句,兩師徒就回洞府各自修煉。

虞過畢竟不似焦飛,深悉此中真相,半點也不擔心。他打坐了一會,加上火鴉觀的道術本來就不以鎮定心神為主,便有些意馬心猿起來。他知道自己下山去,也做不了什麼,就想去照顧一下藥園,也能分些心思。

這藥園雖然是他創,但卻傾注了虞過許多心思。每一株草藥都是他親手採摘回來,並且親手種下,每日澆水培上,花了無數的心思。因此心底十分愛護。焦飛贈予他的七八十頭火鴉,都被虞過放養在周圍的樹木上,有這些火鴉保護,這藥園巾的靈藥,也不擔心被野獸來糟蹋。

虞過把藥園中的靈藥翻看了一遍,心神也略鎮定少許,心中暗忖道:「那團黑雲來了又去,許是知道李家已經沒人就走了,不會再危害嵩陽郡這一方樂上。何況我們通天國畢竟是天河劍派的親眷之地,憑他什麼邪派妖人趕來禍害?不然不用郭真人出手,就是我姑姑虞笙回來,也能逐走了他。」

虞過心中有無數的心思,翻來覆去只是亂想,他倒是不知道杳雙影如何厲害,就算郭真人出手,也未必逐的走。正在他心神不守的時候,忽然一鋤頭下去,碰到了一個金鐵之物,倒是讓虞過心頭一驚。

「我這藥園子每日都清理無數遍,怎還會有著金鐵之物?」虞過把手一摸,發現這東西並非是埋在上裡,而是就那麼落在藥材叢中,似乎是從山上更高處滾落下來。虞過撿起這件東西,發現是一個青銅的小鼎,貌似古拙,並非唐時所制。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7:48 PM

四八 罡煞合一,丹成九品

  虞過端詳片刻,也沒看出來這個小鼎有什麼奇異之處,就是這個小鼎的頂蓋不知是繡死了,還是有什麼機關,居然不能打開。他心道:

  「也許是什麼古董,不過我們通天國都是後搬遷來,虞家也是第一批住戶,怎麼從未聽說過這裡曾有什麼隱業居住?」虞過也是一時好奇,尋摸了一下,便往讓山上爬去。

  虞過選擇的藥園是在半山腰,往上也是荒涼一片,不過山倒是不高。虞過往上爬了半個時展,也未發現什麼異狀,正覺自己是胡思亂想,忽然腳下一深,竟然踏入了一個小丨穴之中。虞過低頭一看,見這個小丨穴不知什麼原因,似乎是被野獸扒開,露出了裡面深深的幽黑,有一股股陰風捲出,顯然裡面已經被山風吹拂了好久。

  虞過把手一招,頓有一頭火鴉飛了上來,往哪個洞穴中一鑽,渾身翎毛一抖,烈烈火發,燒灼了半個時辰,洞口的岩石就被燒的鬆了下來。虞過把手一指,自己煉就的混元石就飛了出來,只一下就把這個洞穴砸開,嘩嘩啦啦一陣響,居然跌落了好多石塊,露出了一個足夠容納一人進出的洞口來。

  虞過放出了幾頭火鴉在前方照路,在這個山洞中繞了一圈,卻發現這個山洞也不甚大,只是二三十丈見方,有石桌,石床,還有一個腐朽了的蒲團。虞過笑道「我有幸拜師,已經是莫大機緣,還指望再有奇遇麼?」他正要退出,忽然一頭火鴉撲到了石床上,不住的翻騰,虞過呼喚幾次,這頭火鴉兀自啞啞大叫,他心中也甚奇之,把所有的火鴉都召喚過來,一起發火灼燒,看看燒的差不多了,這才把混元石發出,一下子就把這張石床砸裂。

  石床裂開,頓時有一股圓潤的光華透出來,虞過大喜,忙把所有的火鴉遣開,撲了過去,細細的撥開碎石,發現石床裡面藏了一塊整玉。

  這塊玉通體碧綠,長二尺餘,形如玉枕,竟然嚴絲合縫,通體沒有一絲瑕疵。虞過一手捧了,轉身出洞,直去找焦飛。

  焦飛正在潛心修煉,忽然虞過回來,捧了一個青銅小鼎,還有一個碧綠玉枕,心中驚訝,便來問道「徒兒你這兩件東西是從何而來?」虞過把事情細細說了,焦飛暗歎一聲道:「有師父真好,居然連運道都轉了。」他當然不肯去搶奪「徒兒」的東西。就算沒這層關係,焦飛也不肯去搶奪別人的機緣,虞過既然得了,那便是他的。

  虞過對焦飛說道:「這兩件東西怕是有些來歷,徒兒還用不著,也沒法琢磨出來奇處,師父收著參詳罷。」焦飛搖頭說道:「此物你得了,就是你的,這是你的機緣,我收著作甚?不過我傳你一道法訣,你試著煉化這兩件東西試試。

  」焦飛把小諸天雲禁真法外道三十六符篆傳授了虞過,虞過幾番推拒,焦飛只是不收,他只能把兩件東西收了起來。

  焦飛在嵩陽郡外又呆了月餘,見李家忽然起了一團黑氣,飛的極低,看起來就像是凝煞期的修士初學駕風,心道:「這不是孟寬凝煞成功了在賣弄風騷?看來我可以回天河劍派去覆命了!出來也足夠久了,這件事了了,也可以回去安心修煉。」過不多久,一團黑雲飛起,把那團黑氣一囊,晃眼就在天邊消失。這下子焦飛徹底放了心事,叮囑了虞過幾句,架起一團妖風,飛出百里之後,這才換了烏雲兜,一路趕回天河劍派。

  他先去金鰲島覆命,沒見著郭真人,還是陳太真迎了他。陳太真只說了兩句,就道了聲還有事忙,焦飛不敢打攪,就退了出來,回去了自家執役的通天嶺。他這次出去好幾個月,才回了自家院落中鷲老就先迎了出來,顯然已經等他許久。鷲老一頭拜下,焦飛搖了搖手,不等他說話就先把整個禿頭老妖怪收入了上元八景符中。

  鷲老見焦飛如此謹慎,也不敢怠慢,在上元八景符中那是絕不但心被人窺測,就把自己一路追蹤銅無心和獨眼水蛇兵老王的事兒原原本本道來。

  主公果然沒看嶺那個銅無心,他在老王勾弓乾天罡氣時護持的倒也用心,但是在無人處,卻常跟人用秘法傳信,來去只是一溜火光」、畜也不知是什麼法術。不過這人也極小心,法力又是極高」小畜不敢多窺測,知道個大根就先趕了回來。」

  焦飛笑了笑道:「此事你就爛在肚子裡也罷,今後再不要提起,我已經盡知道了。老王煉罡的情況如何?可曾有什麼礙難?」

  鷲老連忙說道:「老王煉罡一切順利,有銅無心先生護法,他已經安然過了最危險的幾處關隘,現在是打算給主公一個驚喜,正在苦修龍蛇罡煞,想要把煞氣和罡氣合二為一。小畜預計再不多久,老王就能回主公這裡來覆金。」

  焦飛點了點頭,讓鷲老安心修煉,他倒是知道銅無心定然會聯絡他的師父,或者五娘,只是這這兩人對他來說都極神秘。饒是焦飛現在眼界大開,也不知道哪個五娘是什麼修為,只是他隱約覺得五娘等七姐秣的修為,只怕比陳太真還要高明些。是不是煉就元神的大高手他說不準,但至少不是他現在的修為能夠抗衡。

  焦飛一直不知道五娘究竟為何看上自己,不但送了玉牌,讓自己隨時去找她,還派了銅無心這個厲害的角色來。以銅無心的天資和修為,放在任何一家大派中,都是真傳弟子之選。這般重要的一個人物,偏偏來給他做」廝,僕人,其中古怪處,焦飛至今還想不明白。

  不過這件事兒,倒也不需要他現在就費心,畢竟焦飛修為還淺,五娘這些人定要等他修為足夠了,才會把底牌揭穿開來。不過焦飛要是真的把凝煞,煉罡這一關過了,只怕天河劍派他都未必願意回來,五娘那些人能不能找到他還是兩說。畢竟從種種跡象來看,不管是五娘七姐妹,還是那個神秘莫測的太易真人,都不能離開金鰲島,甚或連脅騰殿都不能離開,根本不可能來千山萬水來找他。

  「銅無心還想讓我幫他驅除先天道體中的雜質,還能練成內丹?他想的倒好,除非我修為穩壓他頭,不然才不會幫他這個忙。何況我修煉天河正法的時間還不夠用。」

  焦飛回來通天嶺十餘日,銅無心和獨眼水蛇兵老王才攜手回來。他們兩個法力都不遜色靈音,靈雲,靈冰三位道姑,老王凝練的龍蛇罡煞剛猛無匹,乃是玄門中上品的法門,銅無心的修為更是遠在這三位師姐妹之上。通天嶺上,倒是讓他們來去自如。銅無心例是仍日那副木訥的樣子,只是對焦飛一拱手,道了聲:「無心不負所托。」獨眼水蛇兵老王卻撲在焦飛面前,大禮參拜,對他來說焦飛不但是他的主公,更有半師之誼,因此態度反比之前更恭謹了許多。

  焦飛呵呵一笑道:「老王你煉罡的如何?青龍罡氣已然練成了罷?」

  獨眼水蛇兵老王大為掛念,先是道了個罪道「我久久不歸便是想把罡煞合一,讓主公用的更加順手些,倒是累主公掛念。」

  焦飛微微一笑,也不以為忤,說道:「你知道上進,乃是好事兒,我怎會責罰你。不過我這裡不方便你多呆,還是跟銅無心一起先回金曦境去吧!一焦飛把手一抓,將兩個人一起收入了金曦境。銅無心的功力深厚無匹他是知道的,但是獨眼水蛇兵老王身上,也有了一股氣勢,隱隱能抗拒上元八景符的吸引力。如果不是這兩人心甘情願,焦飛是一個人也收不進去。

  獨眼水蛇兵老王突破了煉罡的境界,焦飛亦想知道他的功力到了何種境界,便也把身一晃,跟著兩位得力幹將,進了上元八景符。他對正在興奮的拉著鷲老,滿嘴胡吹的獨眼水蛇兵老王喝道:「老王你已經煉成龍蛇罡煞,我正要看看你的修為,還是莫要和鷲老胡說了,快來跟我試試身手。」

  原本在金曦境中的三個妖怪,雖然獨眼水蛇兵老王不怎麼瞧得上眼鷲老,但是他修為最低卻是無可駁斥。現在他也煉罡成功,不敢去找銅無心吹噓,知道銅無心的法力還是遠遠的深厚過他,正摟著鷲老口沫橫飛,把胸中的得意都描述出來。聽得焦飛召喚,心頭大喜道:「正要給主公演練一番,卻不知主公打算怎麼試演?」

  焦飛修為不濟,老王是看得出來的,因此說這話也有些猶疑,不知道焦飛如何試演他自己的手段。焦飛微微一笑,一揚手把六陽幡插在了地上,喝道「看你能鬥得過幾本人,馬武你先來!」

  六陽幡匕黑氣翻滾,兩主魂四昏魂一起現身,馬武一聲喊跳了下來,雙拳一緊,大喝一聲道:「馬某在此,何人來挑戰?」老函見馬武雄壯,心中也是大喜,他乃是好戰之人,一運罡煞之氣,頓時有一條青龍,一條天蛇交纏,龐大的妖氣匯聚成了一條筆直的黑光,直衝霄漢。

  馬武失去了肉身,原本的法器都沒法用了,見狀也只能捏了天河九簧劍訣,勉強匯成一道虛幻不定的劍氣。

  兩者相比,光是妖氣的比拚也都差了天壤,焦飛看到馬武定然不敵老王,伸手一指,冰奮夫人也跳了下來,蓮步輕移,一道冰寒的妖氣左右纏繞,和馬武一起並肩。

  獨眼水蛇乓老王見到敵人多了一個,不但不畏懼,反而更是興奮,大聲叫道:「這般打鬥才過癮。」龍蛇罡煞成型,獨眼水蛇兵老王氣勢如虹,一個錯步,青龍大蛇分為左右,同時反噬馬武和冰蛋夫人。

  馬武把天河九篆劍訣交錯運用,他學過了天河劍派的劍術,終究是比獨眼水蛇兵老王強些,把撲面而來的青龍勉強敵住。

  冰聖天人在渾天妖王門不,倒也學了一些法術,被煉成魂身之後,法器也丟了,但是天賦的寒冰妖氣還在,只是比生前法力要差了許多。

  獨眼水蛇兵老王也看出來她的法力較弱,因此分的是一道天蛇妖氣撲擊,但是冰蠶夫人還是受不住這股妖氣,勉力支撐了一小會,就被天蛇妖氣擊破了護身的寒氣,把冰蠶夫人纏繞了起來,頓時動彈不得。

  冰乖夫人也是凝煞,煉罡,煉氣第五層的修為,但是在獨眼老王的手下竟然無一合抗手之力。

  冰蠶夫人一招失手,馬武也是心中慌亂,他雖然也是煉氣成罡的妖怪,但是妖怪們的修行心法,總比不過道門正宗。獨眼水蛇兵老王雖然出身不過是道門謄兵,但是他力求上進,不願意去修煉水蛇兵的凝煞煉罡的普通心法,非要修煉天蛇陰煞,如今又得了焦飛傳授青龍神罡,罡煞合凸修煉成了龍蛇罡煞,將來凝練內丹成,最少也是四品。諸如冰蠶失人,馬武這樣的妖怪,他們如果能倒幸修成內丹,也不過是八九品的內丹,在煉罡境界的差別就已經大的難以逾越了。獨眼老王放開手,青龍妖氣變幻,三招不到就擊破了馬武的天河九篆劍訣,亦把馬武擒捉。

  焦飛見獨眼水蛇兵老王這般勇猛,也甚是欣喜,他也不把紅睛夜叉」小妖王屯海放出來,直接把渾天妖王召喚了下來。獨眼水蛇兵老王驟然見到這個虎妖妖怪湧身一躍,身上妖氣雄渾,心頭也是m驚,這才暗暗佩服焦飛道:「果然不愧是主公,竟然還有這麼多的殺手銅。

  這個虎頭妖王我似乎聽說過,蠻荒中有十八位妖王,就有一個這般模樣的,難道也被主公收了?」

  渾天妖王接了焦飛的命令,大聲喝道:「一頭小蛇妖也敢拿大,煉成龍蛇罡煞就有什麼了不起,看我的大力金剛虎爪手。」渾天妖王能夠練成內丹,也是天資出眾,又運道極好的妖怪。他當初在峨眉智光長老門下聽經,別的妖怪都沒有聽出來什麼東西,只有他能夠領悟出來大力金剛虎爪手,可見也是有大機緣的,只是機緣不足,最後栽在郭真人手下。

  獨眼水蛇兵老王也提點起精神,把龍蛇罡煞合一,頓時成了一道青黑交纏的長鞭,韌性十足,被他抖的筆直,身上散發出了無畏的殺氣。

  縱然瑕天妖王比他高上了一個境界,這頭水蛇精也怡然不懼,焦飛暗讚了一聲,卻去看渾天妖王時,這頭妖王身上氣象又自不同。

  渾天妖王當年在峨眉智光長老處聽經,也是偶的奇遇,煉就的罡煞十分不凡,丹成之後便是第五品,就算是在蠻荒十八位妖王中,也算是位列前茅之輩。縱然獨眼水蛇兵老王把罡煞之氣凝結,一顆內丹丟溜溜,混圓圓,也不過比渾天妖王高上一品。渾天妖王如何會畏懼這位修為遠在他之下的小」小水蛇兵?

  渾天妖王把雙手一分,就是兩團磨盤大的黃光,黃光中兩隻虎爪,宛如黃金鑄就,往下就是一個攝拿。獨眼水蛇兵老王奮力把長鞭使開,不敢讓這頭妖王捉住了長鞭的鞭身,這一次就換到他左支右絀,被渾天妖王狠狠的壓在下風,幾個照面就被一記大力金剛虎爪手抓住了長鞭,隨手一抖就震散了獨眼水蛇兵老王的罡煞之氣,再一抓,就把這頭水蛇精擒在了手裡。

  獨眼水蛇兵老王忙把身子一扭,變化成了一條灰色水蛇,身子滑溜異常,從渾天妖王的手下逃脫。不過他連原身都現了,自是大敗虧輸,溜出了數十丈外,就地一滾恢復了人身,連忙單膝點地,大聲求饒道:

  「還是主公厲害,我老王服輸了。」

  焦飛一笑把馬武,冰蠶夫人,渾天妖王一起收入了六陽幡中,對獨眼水蛇兵老王說道:「你比他輸了一層境界,不敵也是應當。也是渾天妖王本事還不俗,換成個丹成九品,八品的,你就未必輸了。」

  獨眼水蛇兵老王聽得果然是渾天妖王被焦飛收了,心中大顫,暗忖道:「蘭公果然厲害,想是渾天妖王不知怎麼惡了他,就被如此收拾。

  我日後也要戒懼,不要做錯了事,被主公如此懲罰。」原本這頭獨眼水蛇精是個驕傲不遜的性子,對待焦飛雖然忠心,但式言行上也並不怎麼恭謹,這次見了渾天妖王的下場,這才規規矩矩起來。

  銅無心間也是詫異,焦飛雖然修為低微,但如今焦飛不但有了五百水蛇兵,還有六陽封神幡這樣的厲害法器,他自忖正面對敵,已經是輸多贏少。不過銅無心心底實誠,他師父太易真人也知道他這般性格,因此並沒有跟他說許多事兒。銅無心也不知焦飛跟師父是什麼關係,只知道師父讓他來投奔焦飛,就來了,心底卻是並沒有那麼多的雜念。

  他跟了獨眼水蛇兵老王出去,傳遞消息回去,也不過是遵照師父囑咐,並沒有想過,這已經是在做二五仔。

  剛才兩場大戰,焦飛已經知道了獨眼水蛇兵老王的身手,如此得力的手下,也讓他心頭大悅,好生撫慰了老王幾句,著他努力修煉,日後煉成內丹,前途不可限量,這才退出了上元八景符,自去修煉了。

  焦飛離開之後,虞過每日精心伺弄藥園,又修煉火鴉觀的心法,他心境一開,修為居然不知不覺有所長進。其實修煉一途,天資固然重要,道心卻更重要,也有那天資不成的修道之士,但是一顆道心圓潤,不染塵埃,又一意苦修,成就反在那些天資橫溢之輩上面。

  虞過在通天峙數年,頭上有許多壓力,雖然別人不說,他如何不會自己跟虞元,乃至虞笙相比?比來比去,心頭壓力更重,修為進境便日益緩慢,甚至有些時候不進反退,最終被逐出了天河劍派。焦飛雖然信口開河,但是卻切中了他的心思,讓虞過有豁然開朗之感,去了一重心靈上的枷鎖,修為進境自然就提了起來。雖然限千天資,其實還是十分緩慢,卻比他在通天崢的時候強多了。

  縱然是這一些微的進境,也讓虞過心情日漸好轉,不知不覺竟然在數月之後,突破了煉氣入竅這一關。也開始修煉起小諸天雲禁真法來。焦飛不敢把學自陳太真的內道三十六符篆傳他,內道三十六符篆乃是法術,卻把自己在元蜃幻景當中,問自海外散仙,一身黃袍的荒木道人的外道三十六符篆傳了,這外道三十六符篆正是煉器的手法。

  虞過不似焦飛,萬千大道只選一條,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天河正法上,他並未曾荒廢了在通天嶺學來的水系道法聚水訣。火鴉觀的道法雖然粗陋,也不可能在數月間就突破到煉氣入竅,他修煉到煉氣入竅的道法乃是這一道水系的法訣。因此這小諸天雲禁真法,虞過倒是還能運用自如。

  那一日得了青銅小鼎,還有碧玉枕,焦飛不曾要了他的,虞過也是感激這個師父,待自己果然親厚,可是也忖度這兩件東西,怕不是什麼了不起之物,雖然時常把玩,卻心態平和了許多。當他能夠把小諸天雲禁真法勉強運用,就知道這是一道祭煉法器的法訣。虞過手上只有幾塊混元石,這種東西怎算得什麼法器,他也知道上不得檯面,唯一能把來祭煉的也只有這兩件器物。

  虞過在止匕修煉,又距離嵩陽郡不遠,虞家早就把一應事物都運上止來,若不是虞過怕師父「火鴉道人」不喜這裡熱鬧,只怕這個時候連一座山莊都建造了起來。儘管如此,虞過喜歡雅致,一座山洞也早就重新建造過了,他特意沐浴了一番,換過了一襲赫新的白袍,這才在自己日常修煉的丹室裡坐下,把那個碧玉枕拿了過來,雙手捧了,一團團雲氣從掌心冒出,沒想到他才祭煉片刻,這個碧玉枕就一聲響亮,分裂了開來,裡面兩道青黑光氣沖天,虞過大驚忙把混元石一砸,卻被一道黑光所繞就粉碎成了無數塊。

  另酬道青光眨眼就鑽入了雲霄,虞過連眼也沒來得及眨一下,那道青光就不見了。

  好在虞過緩過手來,把所有的火鴉都召喚了過來,排成了火鴉陣,把那道黑光一卷,雖然當頭的七八頭火鴉被黑光一卷,亦是當場分屍,但經過了這兩重阻擋,虞過使用上了聚水訣拼金一抓,竟然把一道宛如靈蛇般的飛劍捉在了手裡。

  虞過來不及可怕那道飛走的青光,忙把小諸天雲禁真法運起,一點一滴的灌注到這口飛劍當中,受了這數十重符簧之後,這道黑光才緩緩的靜止不動,虞過驚喜交加的去看時,見是一口通體黑色水雲符文,水氣隱隱,似有一層霧氣在劍身上翻滾的極好劍器。

  「沒想到這口碧玉枕中竟然藏著兩口飛劍,可惜那口青光的走了,似乎比這頭黑光的飛劍劍質更佳,我若是等師父來開,說不定兩口飛劍就都能留下,正好我們師徒一人一口。那個青銅小鼎我還是別胡亂祭煉了罷,免得走了更重要的東西。

  虞過這裡患得患失,不敢再繼續祭煉下去,卻說毒敵洞的二女,恰在這幾日到通天國來辦胭脂水粉,還有日常女孩兒家的應用之物。她們雖然是妖怪,卻也跟尋常人家女兒一般,也需要梳洗打扮。這些東西法術憑空變不出來,仍舊要出門採辦,畢竟通天國是極富庶之地,附近再也沒什麼地方比這些的東西更多,更全。

  虎妖胭脂正在縱起一團雲頭,跟背後的九尾碧玉蠍子精談談說說,兩女雖然之前有些仇隙,但是妖怪都是魯直之輩,得了焦飛點解,兩女以主僕相稱,但是在感情上卻已經有了姐妹之意。虎妖胭脂正說,要去哪一家購買事物,忽然一道青光飛來,唬得兩女一條,以為又是什麼道門高人前來除妖了!

  虎妖胭脂忙把雲頭一躲,見那道青光筆直通走,也不回頭,她也是大膽,伸手一抓,一團紅光追上了那道青光只是一絞,就把這口飛友收在了手內。九尾兒在旁驚呼道:「姐姐怎麼把人的劍光收了,那人知道怎肯干休?」虎妖胭脂卻有些奇怪道「這口飛劍不似個有主的,劍光上居然沒甚麼靈氣,顯然原來不管是誰祭煉的,現在也久不祭煉,靈氣都散了。」

  九尾兒喜道:「那不是便宜姐姐得了一口飛劍?」

  虎妖胭脂似笑非笑的轉頭對九尾兒說道:「那可不是,你之前有焦小道長送的一口飛劍,姐姐我很是妒忌,現在姐姐可也有了?」九尾兒臉上頓時現出了羞澀之意,焦飛當初送她的那口短劍,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法器,但九尾兒還是歡喜的很,從不把來示人。縱然虎妖胭脂也沒見過幾次,只是知道她有這麼一口法器罷了。

  兩姐秣互相調笑了一回,虎妖胭脂才有些疑惑的把這口飛劍把來眼前細看。這口飛劍劍光純青,顯然是極好的法器,原主人不知祭煉了多久,才有這般的靈性。雖然比不得道門中那些高人,隨身百年以上的劍器,但卻見出材質的不凡來。




四九 藥田

  一團畝許大的白雲,在通天峰上翻滾,這團白雲變化無窮。忽然還能暴漲一圈,忽而又會縮小成一團,卻是總不飛走。

  靈音正自看著這團白雲出神,良久在謂然一歎,自去伺弄自己新移植來的一株靈藥。恰靈雲從外面回來,見到自家的大師姐如此,不由得笑道:「師姐為何心情鬱鬱?看起來滿懷心事兒!」靈音往天空上一指,靈雲看到了那團正自變化的白雲,也是怔忸出神,良久才說:「、那是焦飛師叔又在祭煉小諸天雲禁真法了麼?」靈音有些苦笑道:「正是!我聽說這小諸天雲禁真法分為內外兩道,外道煉法器,內道煉法術,內道比外道尤其珍貴。畢竟法術一成,隨手便可應用,法器總要差了一些。

  天下道門能夠精通這小諸天雲禁真法外道三十六符篆的在所多有,只是大多數人習練不全。這內道三十六符篆就只有三家道派得有真傳。」

  靈雲淡淡說道「當初我聽說這種法術,自覺跟我的道號相合,幾番去求師父,想要學著內道三十六符篆,卻總沒能學到手。師父說她也不會,本派只有陳太真師伯才精通此法。」小諸天雲禁真法不但是道門最快的六種遁法之一,還兼具護身之妙,更是煉丹的不二法門」」」」說到這堅,靈雲扭頭去看自家師姐,有些澀然的說道「我苦求不到的法術,焦飛師叔竟然入門不久就學到了手。這人真個有運、若不是他沒有師父,只怕也會是個了不起的道門神秀。」焦飛學有小諸天雲禁真法的事兒,通天峰上的靈音,靈雲,靈冰三女都知道,只是從沒有把來說過,也是今日看到焦飛又在祭煉這一門法術,兩人這才有感而發。

  焦飛上次回到通天峰就再也沒有出去,經過這許多日子的苦修,天河正法的修為一日千里,凝練的一元重水已經有三百四十二滴,這些一元重水所化的螺旋天河在焦飛丹田內忽快忽慢的旋轉,漸漸生出來許多之前沒有的變化。要知道天河正法雖然說是通天七子中蘇相所創,其實也算是凝聚其餘六子的心血,三法四訣都非是通天七子的某一位獨力創出,也採納了其他同道之長。精微妙之處,除非到了煉就元,神的地步,不然一時也體驗不完。

  焦飛亦是從天河正法中忽然悟出一些水系法術的道理,便用來試演小諸天雲禁真法。焦飛之前都把這套法術用來煉丹,以他的修為尚不能盡數發揮這套法術的妙用,除了凝聚一團雲氣護身,也僅僅能抵禦凡俗刀兵,就無它用了。但是今日焦飛忽有所悟,參照黑水真法的一些妙用,凝練出來這一團雲氣,卻堅韌了許多。

  按理識只有到了凝煞境界才能駕風,到了煉罡的境界才能騰雲,但也有些特出的法訣,或者法器能夠讓修為不足之人也飛行起來。焦飛的烏雲兜就是這般一件法器,,小諸天雲禁真法也算得是這樣的一種法術。何況焦飛修煉的天河正法,法力雄渾天下無雙,以他此刻煉氣入竅接逝大成的修為,法力之強幾不輸煉罡中末流的修士。

  焦飛把手一癡,那團雲氣落在院中,他輕輕踏了上去,這團白雲頓時一沉,焦飛隨手又是兩道法訣打出,這團白雲才未破裂。焦飛不敢吧這團白雲驅使了飛高,只在院子中繞了一圈,就苦笑著散去了雲氣,自語道「看來還是要凝練煞氣,才能讓這一團雲氣載我貼著地面飛行,這般強行把空所耗費的法力直催動烏雲兜的十倍,好頑還成,卻不當真個實用。但凝煞之後,這團雲也還是飛不高,只能算是被道門高人笑話的爬雲,看似比駕風瀟灑,其實則如一,想要驅雲沸騰四海,還是得要煉氣成罡的境界。」焦飛收了法術,掐指一算,暗忖道:「那虞過看護藥園中,有幾味靈藥也該成熟了。上次幫那些外門弟子煉丹,我本擬留了兩粒延壽丹給二老已經足夠,沒想到又碰上了孟寬,把兩粒延壽丹,還有四粒定顏丹,十粒乾元換骨丹一併給了他。現在我手中轉沒有延壽丹了、看來還要再開爐一次,為爹娘再煉點丹藥。」焦飛當初收了虞過,一半是因為看他可憐,一牛也是因為開闢一處藥園,他恰有大用。

  上品神丹助長生,但那種靈丹,就算郭真人,查雙影,藍梨道人,蘇星河之輩也見不著,焦飛這般人品就不要想了。就算他日後煉就元神,也是要看機緣。

  中品仙丹長修為,焦飛倒是見過,也偷偷私藏過,但是能煉成仙丹的靈藥就不是等閒能採摘到,大郗璿不是在修道人也難到達的地方,就是早就被前輩高人移植回了自家的洞府,外人想也別想,故而才有許多仙丹,只是某位前輩能夠獨家煉至,蓋因為那靈藥已經被壟斷了也。就算是靈冰為了煉至一路仙丹中最下品的乾元換骨丹,也是要求著許多同道,這才一一討來,憑自己的滿山遍野的采,全天河劍派的弟子一起出動,也未必能夠。

  雖然下品靈丹也只是療傷,延壽,強健身子,怯病,辟邪,解毒之類的丹藥,但其中的靈藥也難在人間的藥鋪中買到,這些靈藥都生長在極險峻的地方,也只有修道人才能輕易採得,普通的採藥人等閒難得一見。如無這麼一處藥園,光是採藥就要浪費許多上夫,耽擱正經的修煉。有些藥不曾成熟,火候不夠,當時還不能用,如果不採回來培養,誰知道會被那頭野獸糟蹋,會被那位同道捷足先登?

  焦飛自己倒是不需要丹藥助長修為,但解毒療傷的丹藥總要預備一些,這些倒還罷了,他主要還是想給父母煉一些健體,長壽的靈丹。

  雖然他發下大誓要給丈母奪不死神丹,但那東西哪是那麼好到手,他必然要有些延壽的法門,好幫父母延壽。

  焦飛惦念藥園,拔腳就走,在距離嵩陽郡數十裡遠,就按落了雲頭,改換成火鴉道人的模樣,架起了一股妖風,在虞過的藥園旁邊落下。虞過正在藥園中打理,見到「師父」來了,忙迎了出來,倒頭就,拜。

  「師父!徒兒不小心做錯了事兒。」

  虞過把碧玉枕中走脫了一口飛劍的事兒,跟焦飛說了,還把那口黑色飛劍,拿來給焦飛看。焦飛看了一眼,嘖嘖稱奇,說道:「徒兒你運道還真不錯,雖然走了一口飛劍,焉知不是你的氣運,日後有許多好處?」虞過見焦飛也怪罪,這才心安了些,低聲說道「還有那個青銅小鼎,徒兒不敢祭煉,生怕走脫了重要的東西,還望師父親自動手」。

  焦飛伸手接過青銅小鼎,心中苦笑道:「我的修為是比你高些,但是也未必就夠祭煉這件法器。」他心頭一轉,對虞過說道:「我看這件法器也非比尋常,為師祭煉這件法器,需要仔細些。虞過徒兒你在洞外好生守護,布下火鴉大陣,替為師護法。」虞過不知焦飛的這個心思,老老實實的出了洞門。

  焦飛把洞門用六陽幡放出點股黑氣封了,仗著虞過修為低淺看不出來這件法器的本來面目,再把五百水蛇兵一起放了出來,布開天蛇吞月大陣。

  他換回了天河正法的法力,!小諸天雲禁真法的威力頓時暴漲,一團雲氣往下一落,就把那個青銅小鼎煉開,比焦飛預料的容易了不知多少倍。

  焦飛訝然道:「怎會這般容易?難道是個爛貨!其實不是法器?」

  虞過的那口飛劍焦飛經手之後,就知道品質雖然不差,也不算特別出色。畢竟他曾使用過天星劍丸,一比較天下能入焦飛眼的飛劍就不多。飛劍品質如此,焦飛也不曾把這個青銅小鼎有太高預期。

  焦飛伸手一招,那個青銅小鼎就落入了掌心,他往裡面一看,都是團團雲氣。焦飛伸手一指,雲氣散開,他這才驚訝了一聲道:「原來是這種東西,真是預料不到!看來虞過這輩子都跟種藥有緣,居然還能得了這麼一件東西。」

  上古修士能把~件法寶煉出洞天來,功用無窮,比如純鈞仙壺,那都極為罕有之物。再次一級,便是用某種秘法專門修煉出來、能夠裝載無數東西的法寶,比如右囊,烏雲兜,五陰袋之類的法器,這類法器威力有高有低,其中那威力大的,便能自成洞府,可以住下幾輩的門人弟子。

  這個青銅小鼎,自然不可能是那種能形成洞天的法寶,甚至連次一級的洞府也不算是,但是裡面空間頗大,居然開了百餘畝藥田,不知是哪位旁門的前輩開闢出來,想是隨身種著藥草方便,又不怕人來偷。

  除了空間頗大之外,這個青銅小鼎中居然連個守護洞府的法陣也無,種種功用也十分粗陋。

  「恰可著虞過把藥園中的藥材都種在這裡,這百畝藥田中還有許多藥材,我採的那些靈藥,還有是結了種子的,也都可以種在裡面。只是虞過以後可就要辛苦了,堂堂一個大戶人家的少爺,也是修過道之人,徹底變成了農夫,這百餘畝藥田,要可有的辛苦。」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14 07:49 PM

五十 怪蛙

焦飛把這個小鼎把玩了幾次,收了天蛇吞月大陣和六陽封神幡」

    笑出了洞府,把這小鼎扔給了虞過說道:「你倒是運氣,沒想到居然是個洞府,你以後種藥倒是方便了。」

    虞過接過了這個青銅小鼎,捏開蓋子,往裡面看了一眼,心頭狂震,那一股喜意是怎麼也遮掩不住。焦飛不大看得上這種只能種藥的洞府,他志在長生,對這些身外物也不在意,何況焦飛也算是見過世面的,這種粗陋的洞府除了裝的東西多些,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用處。

    但是虞過卻沒焦飛這點眼界,跟了焦飛之前,他只在天河劍派做外門弟子,在天河劍派的時候,摸過的法器也只有混元石,還是跟了焦飛才能煉就火鴉陣。

    上次得了一口飛劍,虞過就已經歡喜無盡,時常把那口黑色飛劍摸出來擦拭,這麼一座煉製未完的洞府,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天上落下的金山寶藏一般。

    他捧了這個青銅小鼎,拜服在地,對焦飛說道:「師尊恩情天高地厚,若不是跟了師父,虞過怎有今日!我一定幫忙師父好好種藥,不敢有半點怠慢!」

    焦飛呵呵一笑,擺手道:「正好我手裡有幾種靈藥的種子,你也拿去種著,另外我需要幾種藥材,你幫我採來。」焦飛在虞過處並未逗留多久,便自回轉了通天呼。延壽丹這種靈丹,對焦飛來說乃是極為容易煉製的丹藥,他開爐不久便煉出了幾十粒,細細的珍藏了起來。

    虞過得了青銅小鼎,又自己重新祭煉過,讓這口青銅小鼎能夠生出雲霧,滋潤藥田,這才開始把原本藥園中的藥材一一移植。

    焦飛給他的幾種靈藥的種子,虞過也都十分小心的種了下去,光是忙這些,便花費了他月餘光陰。

    虞過深感「火鴉道人,師恩深重,思忖還有幾種焦飛交代下來的靈藥,未曾採集得,忙完了這些雜事兒,就想出門一趟。原本他出門都要把一半的火鴉留在洞府附近,一來護持洞府,二來看守藥園,現在得了這個青銅小鼎,這些都無需了,可以把火鴉全數帶在身邊。

    虞過臨出門的幾日,忽生巧智,在肯銅小鼎中開闢了一塊地方,建造了兩間茅屋,並且用絲絛穿了鼎耳,讓數十頭火鴉扯著,居然就這麼飛了起來。

    他前幾次出門採藥都是跋涉而行,不但形成極緩,而且許多地方都到不了。有了這個法子,虞過出門不幾日,就採到了兩種罕見的靈藥,他心中竊喜,自覺得封,便驅趕了火鴉越飛越遠,漸漸離開了通天國的疆域。虞過也不是不知通天國周圍妖怪叢生,原是常人不能涉足之地,就算是道行淺一點的修行之士,也不敢隨意深入。只是他總惦念「火鴉道人」的恩情,想要把藥材都採集全了,又仗著自家新得了兩件法器,便大意了些。

    這一日虞過把火鴉陣散了,在一處清淨的地方落下,準備歇息。

    忽然聽到附近的山林中有咕咕的叫聲,甚為奇異,就把手一揮,讓六七十頭火鴉結成了陣勢,護了自己,入了林中。映入眼簾的是一頭巨大的灰色怪蛛,兩隻強壯的前肢抱了一根碧沉沉碗口粗的竹子,上面的枝葉都被咬了下來,摩梭的通體碧綠,光澤潤人。

    這頭灰色怪蛙口噴一團碧玉螢光,正跟一群白色飛鳥斗的十分激烈。這頭灰色怪村噴吐的妖光十分怪異,就像是具有巨大的黏性,只要被這頭灰色怪蛙的妖氣一碰,那些白色飛鳥就怎麼也飛不脫。不過這些白鳥也十分聰慧,知道這頭灰色怪蛙妖氣噴吐不過幾十丈,都振翅高飛,銜了石頭從高空砸下來。只是這些白鳥力氣也不大,銜的石頭最大不過拳頭大小,從高空砸下去準頭參差,往往幾十殃也砸不中一塊,縱然砸中一塊也被這頭灰色怪蛛一口妖氣噴出彈了開來。

    虞過看的有趣,心道:「這些怪鳥羽毛潔白,倒也神駿,那頭灰色怪蛙倒是醜的很,我不如幫這些鳥兒一把。」虞過也是個喜歡美好之物的人,自然把心偏向那些怪鳥,把混元石一拋,夾在那些白鳥拋擲的石塊中落下,那頭灰色怪蛙也不提防,照舊噴出一股妖氣,想把這個石頭也彈開。

    虞過把法訣一撒,那塊石頭猛然暴增體積,變成了磨盤大小,彭的一聲!把那個怪蛙砸的滿頭碧光亂冒。那些白鳥知道虞過在幫它們,都呱呱大叫,似是在為虞過助威。那頭怪蛙知道被人暗算,一雙碧綠怪眼左右亂看,覷得虞過正站旁側,一聲大叫就帶著一團碧綠妖光撲了上來。

    虞過收了混元石,見剛才一下,居然沒砸傷了這頭怪蛙,也是吃了,驚,把手一招,那些火鴉護主,撲上去和怪蛙纏鬥起來。那頭灰色怪蛙的妖氣雖然怪異,但是這些火鴉亦都是煉氣入竅的妖怪,身上的火系妖氣也頗為奇異,那頭怪蛙頓時不敵。被火鴉啄的呱呱大叫,只能把渾身的妖氣鼓蕩起來,在地上亂滾。

    虞過緩過手來把十餘頭火鴉排成了陣勢,這十餘頭火鴉首尾相接,頓時化成了一柄火光四射的赤火長劍,一劍就斬落在那頭灰色怪蛙的頭上。那頭怪蛙似乎是豁出去了,把兩根前肢抓住的那根碧綠竹子往上一迎,和虞過發出的火鴉神劍一拼,竟然把這十餘頭火鴉打散,虞過這才驚詫起來,盯著那根碧綠竹子細看,卻不認得這根竹子的來歷。

    暗忖道:「這根竹子連火鴉身上的火焰都不能折損,只怕真是有些奇異,說不定是什麼天材地寶!」虞過頓時心中一熱,把自己的飛劍亮了出來,那頭怪蛙似乎也知道大難臨頭,猛地一撲,落下處竟然是一個,小小的沼澤,刺溜一聲就鑽了進去。幾十頭火鴉落上去,用身上的火焰反覆灼燒,但都沒有什麼大用,虞過見那處沼澤骯髒,也不捨的自己的飛劍發出去在泥中攪動,正想罷手,那頭怪蛙卻又惹厭,把那根碧綠的竹雖伸了出來,緩緩的搖晃,似在招搖。

    虞過這下子就按耐不住了,把聚水訣一指,招來一團團的水氣,往那處泥沼灌去。他雖然修煉的法訣比不上焦飛的天河正法高深莫測,卻也是水系的道術,加之又修煉到了煉氣入竅的境界,雖然還未打通週身竅穴,只略略打通了十餘處,但召水之法卻是懂的。

    大量清人灌下,那泥沼頓時濕悶一片,那頭怪蛙在地下似乎更加游刃有餘,也不怕氣悶,就是不肯出來。只是偶爾把那根碧綠的竹子伸出來虞過。虞過也是氣的急了,便尋了石頭投下去,他連混元石也合不得弄髒。天上那群白鳥知道虞過是幫忙它們,也都來幫忙,紛紛銜來許多石頭扔下去。只是這些鳥兒雖然神駿,畢竟力氣微弱,扔的石頭也都不大,杯水車薪,無濟於事兒。

    這般胡亂了一陣,虞過心頭忽然一驚,暗道:「這頭怪蛙明知道不敵,居然還不肯縮在地下,只要跟我逗趣,難道是有什麼計謀?我別是上了一頭妖物的當,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虞過雖然是修道的人,但是來回跑了一陣,扔了幾百塊石頭,力氣也盡了,便忍了氣,再也不去看那頭怪蛙彈出的碧綠竹子,召喚了自己火鴉,就想離開,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忽然有一聲柔媚的叫喚,在他耳邊響起:「這位小哥為何逗弄小女子養的寵物,難道這頭癩蛤蟆也有許多趣致不成?」虞過嚇了~跳,扭頭去看時,一個身穿淡綠衫子的女子,正俏生生站立在那裡看他。通天河兩岸數百萬里,除了通天國有人居住之外,只有妖怪橫行,虞過哪裡還不知自己居然惹出了一頭女妖怪出來?

    他嗔怒的大叫道:「你養這樣的妖怪,自己也定然不是好人,我乃是火鴉道人門下,休來招惹!」那女子咯咯笑的彎了腰,喝道:「姑奶奶是妖怪不假,可火鴉道人又是什麼遮攔人物了?我連聽也沒有聽過天下有這麼一號人物,你卻把來嚇我,豈不是可笑?看你也是一表斯文的樣子,怎麼就這般不講道理?我的灰蟾兒向來乖巧,除了那些銀燕因為天性相剋,常來邀鬥,從不離開這附近十里之內。你們人族有位大學問家說過,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想必這位小哥也是自命君子,怎的還把醜俊來看人好壞?」虞過大聲叫道:「你又不是人,它也不是人,何來看醜俊,分人好壞。」這一句話,卻把那個女妖怪惹惱了,暗叫道:「這個人不知哪裡來的,卻這般小蔑我們妖族,姑奶奶倒要讓他見識一下,妖怪的厲害手段。看他生的也俊俏,扯回去先撲到了,好生玩弄個幾日,然後再,口吃掉。管他的師父是誰,師門哪裡?只要我吃干抹淨,誰人知道是我下手來?」這個女妖怪張口一噴,就是一團彩霧飛出,虞過不提防這女妖怪下手這快,連一切手段都用不上,只能大吼一聲「快去報與我師知道,好讓他來救我。」



五一 火鴉凝煞

他手下那七八十頭火鴉立刻振翅高飛,那頭女妖怪把手一揚,一團彩色絲網飛出,頓時網羅了四五十頭下來,但是這些火鴉早已經是兩世為鴉,都是當年跟隨了火鴉道人的火鴉精魄,在焦飛手下又附體重生,都頗具智慧,剩下的二三十頭都四散飛去,眨眼就逃逸無蹤。

    那個女妖怪心中暗叫可惜,她雖然會駕風,可是也未必有這此天生就懂得飛翔的禽鳥成精的妖怪快捷。何況走失了二三十頭火鴉,她卻追哪一頭才是?這個女妖怪暗叫一聲道:「這個小哥倒也狡詐,看來我殺他不得,先玩弄了再說罷。等他師父來尋,就送還了回去。說起來還是他徒兒佔了便宜,那個做師父的應該也不會惱怒才是?」

    天上那些白鳥,被這個女妖怪喚作銀燕的,見虞過被擒,都尖聲鳴叫,居然也追在搶先飛走的火鴉身後,一哄去了。

    焦飛正在通天峰上修煉,忽然聽得無數鳥兒鳴叫,似是耳熟非常,他長身而起,卻見到了一群火鴉帶了數百隻白色大鳥,在天空上盤旋飛舞。焦飛暗吃一驚,肚內暗道:「這卻是出了什麼事兒?怎麼我送虞過的火鴉居然都飛回來了?」

    焦飛雖然傳授了九尾兒,虎妖胭脂,虞過火鴉陣,自己卻不曾修習這門道法,只是以火鴉道人的精魄為駕馭,才能指揮的了這些火鴉。

    他匆忙偷下了通天峰,找了個僻靜的地方,一指按在自家的眉心,頓時把火鴉道人的精魄又召喚了出來,這才發出了召喚火鴉的號令,過不多久那些火鴉帶著那些銀燕一起落了下來。

    這些火鴉也是煉氣入竅的小妖怪,精通人言,咕咕呱呱,七嘴八舌,很快就把虞過採藥被女妖怪捉了一事分說明白。焦飛怒道「這個女妖怪卻可惡,那虞過是我的種藥童子,有許多事情要仰仗他,居然也敢給我胡亂捉了去,萬一弄死了我哪裡去找這般勤懇的苦力?那些水蛇兵都是粗手笨腳的,打架還成,卻都不會私田,銅無心,老王,鷲老更是不能把來種田勾當,回頭那藥田不是要我親自去弄了?」

    焦飛正要奮發,忽然想起,自己是以火鴉道人的面目在虞過面前出現,何況自家又跟虞家有些嫌隙,這便趕去了大是不好。不過火鴉道人法力低微,自己用火鴉道人面目趕去,只有二三十頭火鴉,怎敵的過那個女妖怪?虞過有新得的兩件法器在手,七八十頭火鴉前驅,還一個照面就被放翻。

    不過焦飛忽然見到了那群銀燕,心道「這些白色的大鳥倒也神駿,我都把來煉化成火鴉,應該是一大臂助。」焦飛上一次只是隨手放出七八十頭火鴉精魄,附體在一些禽鳥身上,事後也未曾起意去培養更多火鴉。現在有事兒了,只能臨時抓丁,不過這群銀燕也有四五百頭,倒是足夠焦飛把火鴉道人培養的五百火鴉精魄一口氣都放出來。

    他把手一招,頓時漫天螢火飛舞,只要挨著那些銀燕,這螢火就,融了進去。凡是被火鴉精魄附體的銀燕,雙翅一展,頓時全身羽毛化為焦黑小面烈焰飛騰起來。一旦被元蜃訣煉成精魄,記憶,法力尚在,本我意識卻失,焦飛把火鴉精魄附體在這些銀燕身上,那是這些銀燕的本我意識佔了主動,只是吸納了火鴉的精魄之後,多了若干記憶,也多了所股妖氣。不過這些禽鳥天生智慧甚低,極容易受這些火鴉生前的記憶影響,因此焦飛不必「練,它們就自然會向焦飛報效忠心。

    五百頭火鴉精魂放出,最後還是有十餘頭銀燕不曾被附體,不過焦飛也不去管它,把手一放,五百頭火鴉滿空飛舞,布成了火鴉大陣。火鴉陣傳承自上古火鴉神君,比天蛇吞月大陣更加繁複,威力也在天蛇吞月大陣之上。只是焦飛的五百水蛇兵最低也凝煞的修為,布下天蛇吞月大陣威力驚人,這些火鴉不過是煉氣第二層的修為,他根本就沒有起意過,將之祭煉完全。這次是機緣巧合,若無這許多銀燕跟隨火鴉飛來,他也沒法這麼快把火鴉陣祭煉完全。

    火鴉陣布開,一股股火系的妖力充斥在火鴉道人精魄的周圍,頓時讓這位旁門的散修之士法力猛然暴漲。不過火鴉陣雖然精妙,但是火鴉的妖力卻實在太弱,且焦飛操縱天蛇吞月大陣時,是以天河正法為根基,現在卻是以火鴉道人的法力為根本,勉強只能提升到凝煞的境界。

    焦飛試演了一下法力,縱起一團妖風,按照火鴉的指弓一路奔著虞過失蹤的地方飛去。

    不過凝煞境界的修為,飛行起來實在太慢,焦飛實在受不了這個速度,忙把火鴉陣的法訣一捏,身上頓時生出兩隻火焰翅膀來,這兩對火翼一扇,頓時風起雲湧,速度驟然增加了十倍,這也還飛了一日一夜,看到了當日虞過發現灰色怪蛙的地方。焦飛收了火翼,暗忖道:

    「這火鴉陣威力倒也不俗,居然有這般了不起變化,能夠化成火焰雙翼,比我用烏雲兜飛行都慢不許多了。這還是凝煞期的修為,若是等到煉罡的境界,一飛起來還不是風馳電掣?」

    那處沼澤依舊,只是那頭灰色怪蛙卻不見影蹤,不知在地下是睡了,還是在修煉。焦飛法力自然比虞過高明的多,虞過拿這個小小沼澤無可奈何,焦飛卻把六陽封神幡一抖,櫻天女從幡上現身,一頭就鑽入了地下,不過片剩就捉了那頭怪村上來。焦飛也不願耗費口舌,伸手陰抓三色光圈一卷,就把這頭灰色怪蛙連著它牢牢抓住的那根碧綠竹子一起收入了金曦境。金曦境內現在有銅無心,獨眼水蛇兵老王這等厲害角色,就算是鷲老也比這頭灰色巨蛙厲害百倍,又是甕中捉蛙的架勢,憑這頭灰色巨蛛如何滑溜狡詐,都要被擺佈出百十個,樣式來。

    過不多久,銅無心便從上匠,八景符中傳出話來,恭謹的說道:「那捉走虞過公子的妖怪,是一頭五彩蜘蛛精,叫做彩雲姐姐。修為不過是凝煞,生性……  頗為風騷,他的洞府就在附近,往南不過幾十里就是。」焦飛開始還不瞭解銅無心為何突然提起這個,女妖怪不是良家來,駕風飛出十餘里,才忽然明白過來,啞然失笑,暗自道「看來我那個,虞過,徒兒,倒要有些風流陣仗,好在他也不見得能夠長生,就算失了,也不過當是春風一場,過不留痕。」這件事兒,焦飛越想越是好笑,不由得哈哈大笑,一直到落在了那頭五彩蜘蛛精洞府前,笑聲也未止歇。

    因為這件事兒,焦飛倒也並無多少敵意,只是伸手一指那蜘蛛精的洞門,大叫一聲道「兀那女妖怪,快把我徒兒還出來,不然我就,一把火燒了你的洞府,把你也捉了,真火煉死。」五彩蜘蛛精正在百般虞過,但是這個,少年咬緊牙關,就是不肯從她。

    「這位小哥,你若是從了我,奴家就送你出去,不然待會吃了你,讓你一身道行盡喪,那就悔之晚矣。」,妖孽,你敢殺我,我師父定然會趕來報仇。勸你趕緊放了小爺,你再不放我出去,到時候我師父來了,讓你一身道行盡喪,那就悔之晚矣。」五彩蜘蛛精我雲姐姐,被虞過的話逗的笑了起來,說道「看你的法力平常,你師父也定然是個軟腳,就算他來了,姑奶奶也怕了他一個,老不死不成?到時候我把你們師徒赤條條綁在一塊,讓你看看彩雲姐姐的手段。」虞過立刻反唇相譏,惹得彩雲姐姐惱了,一把扯破了虞過的衫子,正要來一個女霸王硬上弓。卻聽到焦飛在外面呼喝,這個,女妖怪一腔怒火,大叫道「看我去擒捉你的師父,再來擺佈你!若是你師父也有些姿色,我就把你們師徒一起擺佈。」這女妖怪足下一頓,一團彩煙托了蓮足,飄飄然出了洞府。

    火鴉道人年山貌枯乾,絕非那種極有氣度的老帥哥,反而有些猥褻的氣色,焦飛變化了火鴉道人的模樣,這女妖怪一看就有幾分不喜,暗道:「沒想到是這等老貨色,姑奶奶還真沒這等胃口。雖然我也劫幾個,男色,卻不是那等不擇食兒的女流。看這老道士還有幾分道行,我看他本事如何,若是不成,就先一口吃了,再去搞他的徒兒。」焦飛看著女妖怪舉止都是妖嬈之色,不似虎妖胭脂,碧玉蠍子精九尾兒一般滿臉正氣,就知道這個女妖怪不大純良,心道「只怕我那虞過,徒兒,已經被她弄了幾個回合,罷了,罷了,只要把人活著救回去,我也不計較這些。反正他也不是我的真徒兒,只是騙來的一個種藥的童子罷了。」想到這裡,焦飛把手一指喝道「果然是你這女妖怪捉了我的徒兒!還不快把虞過放出來?非要讓老道動手,可就不是這般和氣了。」五彩蜘蛛精彩雲姐姐笑道「憑你也來討人,也要問問姐姐看,有沒有這等好事兒!你徒兒我已經吃了,正覺得肚內有些不飽,雖然你這老道士身子太瘦,你家姑奶奶也不計較,先做個,點心再說。」這頭五彩蜘蛛精張口一噴,又把她煉就,的那團妖氣吐了出來。這頭五彩蜘蛛精天生茁含劇毒,這團彩煙亦是中者立時例閉,還是她修煉到了凝煞階段,才能把本身毒氣控制自如,若是不想殺人時,便只把人迷昏過去,卻不傷性命。彩雲姐姐見虞過相貌俊秀,就留情三分,但是焦飛看起來這麼不堪入目,就起了殺心,這一口妖氣毫無保留。若是焦飛中了一口,定然魂飛魄散,再也沒得救了。

    不過焦飛久經大敵,又曾跟冰蠶夫人這樣,也是劇毒蟲秀修煉成精的妖怪放對過,他既然舁就知道這個彩雲姐姐是一頭五彩蜘蛛精,有怎不會防著一手?他想也不想就把手一揮,一團火焰妖氣渾如臉盆大小,衝著彩雲姐姐噴出的毒煙就迎了上去。這團火焰妖氣,乃是五百餘頭火鴉的妖氣凝聚,威力非比尋常,那彩雲姐姐的五彩毒煙頓時被抵擋住了不得寸進。

    兩人鼓蕩各自的妖氣,臉盆大的火球和五彩毒煙在半空頂住。還是火鴉陣的威力  較強,五百餘頭火鴉合力,妖氣頗為強橫,兩人的妖氣略一停頓,焦飛的火焰妖氣就緩緩進逼。彩雲姐姐這才察覺出不妙,拚命吐出妖氣,想要把焦飛火焰頂開,好脫身逃走,但是焦飛好容易趁著對手大意,把戰局拖入了比拚妖氣的局面,哪裡肯放對手離開?

    焦飛把妖氣緊催,就想把這頭五彩蜘蛛精一口真火焚化了,不給對手施展其他妖法的機會。

    這種妖氣比拚,只有那些沒有開了靈智,或者頭腦不大靈光的妖怪,才會上來就想憑了蠻力贏人。只要妖氣糾纏上,不管法力多麼通天,也都只有硬拚這一條路,沒有半點機會脫出手來。要知道道門和妖族修煉的法門都是以煉氣為主,這一口妖氣,乃是修行的根本,一旦被對手纏上,那是半點法術也沒法運用了,只能這般硬斗道行。

    平常那些妖怪只要稍微懂幾手法術,就不肯跟人比拚妖氣,道門之士更是沒有人會用這麼粗俗的拚鬥之法。

    彩雲姐姐這個時候,心下已經大大後悔了,但這個時候,她縱然想要出口求饒也不可能。雖然這頭五彩蜘蛛精現在手腳都空著,卻連一絲力氣也使不出來。只能拚命把櫻桃小口撮起,狠狠的往外吐氣。

    虞過在焦飛來時,就大喜過望,但是他被五彩蜘蛛精彩雲姐姐的法術鎮住了,脫身不得。虞過也知道「火鴉道人,的法力其實也並不高明,心中有喜也有擔憂,心中幾番盤算道「師父傳授我的火鴉陣倒也神妙,只是他早就把身邊的火鴉都送了給我。若是師父身邊有五百頭火鴉,倒也未必懼怕了這頭女妖怪,只是現在師父身邊怕是只有幾十頭火鴉罷!」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3-17 05:31 PM

章五二 玉簡十三道,秘船大海鰍

焦飛呵斥一聲,五百頭火鴉一趕振翅,匯聚到他身上的火焰妖氣驟然增加了一倍。那彩雲姐姐抵擋的已經是竭盡全力,被焦飛這麼猛地摧殘,驚叫一聲,一口妖氣立時散了。被焦飛的火焰妖氣罩身,一時三刻就煉化成了飛灰,便是一縷芳魂也被這黃臉少年用六陽幡勾了去,只剩下一團五彩的絲線在地上團成了一團。


    這頭五彩蜘蛛精倒也是天地間的異種,把腹中的絲囊煉成了本命法器,居然連焦飛的火鴉陣也未能煉化,焦飛順手把這團五彩絲線收了,揣入了烏雲兜中。


    焦飛感慨一聲︰“這女妖怪倒也潑悍,竟然寧死不屈,到死也沒求饒一聲,便是男兒也不見得這般好漢。”

    道門從無這等真氣對拼的笨法術,焦飛又是借了火鴉道人的精魄施法,並沒有五彩蜘蛛精這般,全副精神都在一口氣上,想動轉也動轉不了,想開口也開口不成的情況。只道這頭五彩蜘殊緊寧死不屈,為了獨霸虞過的男色,定要跟自己拼死。

    焦飛雖然不喜殺生,但卻也不忌憚這個,略整了整衣冠,自覺毫無破綻,這才闖入了五彩蜘蛛精的洞府。虞過正自被法術鎮住,見到焦飛進來,大喜過望,叫了一聲︰“師父,是我莽撞,不該亂闖,還要累師父來救。”虞過衣衫凌亂,焦飛也只當他已經跟那頭蜘蛛精成就了好事兒,怕他面嫩,也不多說,只是伸手一指,虞過身上就飛起一道細微不可見的彩絲,被他一把收入了袖中。這個假冒的火鴉道人,呵呵一笑,說道︰“若是龜縮一地,那些藥材又不會自己跑過來。下次還是小心些,不要再中了妖怪的詭計。”若是自家真的徒兒,焦飛當然會大怒呵斥,但反正也是個假徒兒,焦飛懶得祖斥,只要確定了自己的靈藥無恙便罷了。

    他在這頭蜘蛛精的洞府里尋了一圈,找到了虞過的飛劍和豐銅鼎,心道︰“若是虞過下次還不小心,這只青銅鼎丟了,可要耽誤我的事兒,還是祭煉一番,方便我隨時能召喚回來才好。”

    焦飛找了個借口,就說自己和那妖怪苦斗一場,傷了元氣,讓虞過出去護法,自家要修煉一番,還說要拿些藥材服用,補益元氣,把青銅鼎留了下來。虞過不知就里,不敢違背師訓,何況他也想下衣衫,就問焦飛拿了青銅鼎,取了一件衣衫,然後出洞而去。


    焦飛把衣衫一拂,驅蕩了五彩蜘蛛精的洞府中妖氛,正要召喚五百水蛇兵出來,忽然見到洞府中居然有一座書架,書架上東例西歪,放著許多書籍,不由得一笑,暗道︰“這頭妖怪識得什麼文章?也弄這些東西來附庸風雅。”他許久不曾摸到書卷,反正祭煉青銅小鼎也不著急,就走過去隨意翻了一會,發現都是些尋常的四書五經,都是些講大道理的文章,並無他平素感興趣的志怪趣聞,也就懶得翻了。


    不過他忽然發現一事,心頭奇怪起來,自語道︰“看那五彩蜘蛛精的談吐,語言倒也質樸,看不出來有讀過書的樣子,為何這些書卷上並無灰塵,顯示常有人翻閱?”焦再覺得奇怪,側也不願意去亂尋思,把六陽封神幡一抖,剛被收入里面的彩雲姐姐都被放了出來。


    六陽幡上法力凶橫,就算是櫻天女,渾天妖王這樣的煉氣第六層丹成境界的妖怪都被抹去的意識,何況這頭五彩蜘蛛精才是凝煞的功力,她蓮步輕移,腰肢款擺,天生的那股萬種風情,居然還是不減,但卻老實了許多,盈盈拜倒,輕聲說道︰“主公何事呼喚奴家!”


    焦飛一指書架問道︰“那上面藏著什麼東西?”


    彩雲姐姐喔了一聲道︰“那是我結網修煉時,一道從天而降的霞光落下,被我用絲網收了,結果就得到了十三根玉簡。當時此物霞光炎炎,猜測是個寶物,怕被人看到,被我用草汁染了顏色,擺放在書架上。


    左手邊那卷竹簡抖開,最里面的十三根,就是我得到的玉簡。”

    焦飛微微咦了一聲,又問了幾句,這才去書架上把那卷竹簡抖開,把最後的一十三根扯下,伸手一抹,就恢復了晶瑩如玉的原貌。焦飛可不是彩雲姐姐那樣的草包,他是天河劍派的弟子,一眼就看出來上面繪制了許多米粒大小的圖形,旁邊還有上古小篆的注釋,心頭大奇,暗道︰“這也不似什麼修行法訣,倒像是制造什麼事物的圖紙。”


    焦飛用了自身法力往玉簡內一探,頓時有十三幅圖畫騰起,上面有風帆,擼槳,輪等物,共有八十八個部件,每一個部件都有特殊的材料需求,還有祭煉口訣,竟然是一件奇異的法器。


    焦飛稍稍能讀一點古篆,把圖畫上的注釋念誦了一遍,頓時大為驚訝,暗忖道︰“祭煉法器向來以禁制的重數為高,這件法器的每一個部件,最多也只需要一兩重的禁制,這件法器只要有足夠的材料,連我也祭煉,而且並不需要耗費多少時日,但是組合起來,卻幾乎有天星劍丸那個級數的威力。想出來這種法器的人,真是聰明絕頂,發前人所未見,居然能夠想到這種方法。”


    焦飛把這十三根玉簡上放出的圖畫反復看了幾遍,在第一幅上找到了一行小字︰秘船大海鰍,能沉千丈水,不畏風與浪,暢游下四海。


    焦飛這才知道,這件法器竟然是一件水遁之寶,不由得心生嘆息,暗忖道︰“難道上天也著我去黑風島凝練玄霜陰煞?本來我忖度,烏雲兜飛不得那麼遠,我的法力支撐不得,就忽然得了秘船大海鰍的圖紙。或者在黑風島凝煞之後,我也可憑著這艘秘船大海鰍,一路直奔北極,看看有沒有機緣遇見寒冰道人,求得冰魄神光的修行之法。”


    焦飛思忖了良久,這才長嘆了一聲,心中下了決心,不在猶豫其他,一旦煉氣功夫到了第二層入竅大圓滿的砷候,就立刻出海,去尋找黑風島。修道之人最講機緣,焦飛也沒有想到,只是隨意收了虞過,名為師徒,實是誆他給自己種藥,便能引出這樣的一段事兒來,看似前因種種都跟自己無關,到了最後機緣還是落在自己的身上。本來焦飛對黑風島只有六七分的向往,畢竟凝練了玄霜陰煞之後,他沒出去尋冰魄神光的修煉法門,但是得了秘船大海鰍的圖紙之後,他就再無猶疑。


    焦飛收了秘船大海鰍的圖紙,花了七八日的時光把那尊青銅小鼎重新祭煉了一遍,這才出了洞府,他故意做出萎頓的樣子來,虞過見了更是自責。


    焦飛也沒跟他多說,把新收的火鴉分了一半與他,叮囑了幾句,便飄然而去,倒是頗有絕世高人的風采。虞過伺候焦飛走了,這才心中一聲長嘆,暗道︰“有師父是真好!”

    “想我在通天峰上只是普通外門弟子,比起那些有師父援引到門中的外門弟子就差了一層。若是我在天河劍派也有個師父,何至于被逐出來?我師火鴉道人明明本身修為也不高,但收了我為徒兒之後,就把一身本領傾囊相授,就算我得了兩件法器,也只有替我高興,並無半點貪得之念。這一次我惹出事情來,他老人家接了火鴉的傳訊,立刻就趕了來救我,舍生忘死跟那女妖怪狠斗,絲毫也不顧及自身安危。
]

    看師父閉關了七八日養傷還是這等萎頓,只怕這次受傷非輕。從頭到尾,師父他老人家不但沒有半分埋怨,還暖言溫語開慰與我,臨走害怕我下次遇到危險,把自己千辛萬苦培養的火鴉又分了我一半,這天高地厚的師恩,就算是粉身碎骨,我又如何能報答的過來?”


    虞過想到動情處,眼眶不集也熱潤了,沖著焦飛走的方向跪下,狠狠磕了八個響頭,起身之後把五彩蜘蛛精的洞府掃蕩一空,然後一把火燒了,也學著焦飛把火鴉陣排開,凝成一雙火焰羽翼,折返通天國,嵩陽郡,自己修煉的洞府。


    焦飛催動五百頭火鴉時,布下的火鴨陣威力約略相當獨眼水蛇兵老王沒有修煉青龍神罡之前,原本焦飛留給虞過的火鴉只有七八十頭,還不夠把火鴉陣的精微奧妙之處盡數展開,現在虞過得了兩三百頭火鴉,雖然威力弱了一半,可也還能把功力增幅到凝煞境界的初步。


    普通凝煞境界的修士,最多也不過是駕風而行,虞過背後二三百頭火鴉上下飛舞,層層火焰妖氣灌注到身上,一雙火焰巨翼展開,比來時躲在青銅小鼎中瀟灑不知多少倍。眼看飛到上次遭遇那頭灰色巨蛙之所,那些火鴉忽然不肯飛行起來,虞過心中驚訝,倒也沒有強行催促,喚了一頭火鴉過來詢問。


    那頭火鴉啞啞鳴叫,意指東方,似十分眷戀,虞過聽了好一會,才聽懂了這頭火鴉在說什麼。




五三 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

原來這頭火鴉是焦飛讓火鴉精魄附體了銀燕所化,這群銀燕就在不遠處建築巢**,這些成年的銀燕傾巢出來跟那頭灰色怪蛙相斗,但是雛鳥還都在巢**中嗷嗷待哺。它們本來感念虞過相助之恩,甘願跟隨那些火鴉去找焦飛求援,但是回到了巢**附近,自然眷戀幼雛,不大肯走了。虞過明白過來,不由得大喜,要把一頭普通禽鳥培養火鴉,原也是極不容易之事。他雖然也捕捉了幾十頭禽鳥,按照焦飛所授的法門馴養,卻還沒有喂養出一頭來。這些銀燕本就聰慧,若是從幼雛起馴養,又有幼雛的父母幫忙,不消易馴養出火鴉來的路子。

    虞過當即就讓這些火鴉掉頭,他心中想道︰“師父待我恩情深重,連自家護身的火鴉都送我一半。這些火鴉何等難馴?我估計師父也要花費無數力氣,才能恢復五百頭火鴉的舊觀,讓法力恢復如初。師父收徒弟所為何來?難道我只承受恩德,卻不能為師父解憂麼?等我把這些雛鳥也一一馴化,豈不是給師父省下了大功夫,讓師父能去做更多的事兒?”

    虞過覺得自己想的不錯,到了銀燕所居的山谷,看到山谷中無數的巢**,銀燕正在繁育之期,巢中幼鳥也有四五百頭,虞過也不辭辛勞,一個個摘了下來,在豐銅小鼎之中一一安置妥當,那些火鴉便也在這里居留下來。虞過不似焦飛有元蜃幻景,隨時可以把火鴉收了,但是他把火鴉都移居在青銅小鼎中,倒也能夠隨身攜帶,不知比前方便了多少倍。

    就是這些雛鳥都在尚不能離開巢**飛翔,光是味道,就讓虞過大少捏了鼻子。

    焦飛回到了通天峰,早就把火鴉道人的精魄收去,把秘船大海鰍的十三根玉簡反復揣摩。這艘秘船需要八十八個部件,其他的材料倒還罷了,怎都還有法子去想,唯有千年以上成了氣候的神樹,讓焦飛十分頭疼。造船所需木料最多,焦飛恰也知道一種神樹,但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去討取。

    五娘在那鼎中世界,便種著無數赤火元銅樹,討幾十根來造船,便是上佳的材料。只是焦飛對五娘七姐妹都甚為畏懼,實在不想去再見這個神秘莫測舟女子。銅無心倒也是赤火元銅樹精,只是焦飛無論如何不好說,砍下他的枝干來造船。除了赤火元銅樹之外,焦飛也實在不知還能有什麼千年以上成了氣候的神木,可供自己砍伐。

    想了一回,焦飛先不去管材料的事兒,轉去看那煉制大海鰍的禁制法術,這套法術亦是水系的法術,不過比起小諸天雲禁真法,或者什麼冰系的法術來,它更為純正,畢竟雲系,冰系的法術,都是水系的旁支。焦飛其實除了黑水真法修煉到的第一層,第二層時候,無師自通的水遁和催浪之法,倒也並不會什麼水系的法術,因此對這套禁制法術,倒也頗有興趣。

    法術和道術不同,大多數的法術只要學了便即能用,道力越高,法術的威力就越強,並不用窮年累月去鑽研。除非是諸如五行陰煞地極真火這樣厲害的法術,才需要特別去修煉。又或者禾山道的六十七種法術,都跟道力高低無關,也不能提升威力,便是另說。

    這套祭煉秘船大海鰍的禁制手法,名曰︰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

    焦飛原來修習的天河九篆劍訣,天河收寶訣,九字大日光明咒,後來學的六陽封神法都是一套符策,小諸天雲禁真法也不過內外兩道,但是這套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卻分為七道符簍,每一道都有不同的功用,由淺入深,威力層層遞增。而且每一道符篆所需的法力都會比之前多一倍,焦飛現在勉強能煉成第二道,這還是因為他修煉的天河正法真氣雄厚,遠過其他法門。

    有五百水蛇兵的助力,焦飛勉強可用到第六道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除非他有煉氣第七層道基的修為,才有可能把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七道符篆全部威力使出來。br />

    焦飛明白了這個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的奧妙,心里暗贊一聲︰

    “不知哪位前輩創出的法訣,居然如此厲害。不過這秘船大海鰍只需要用到第一,第二道符篆,我倒也勉可運用。”

    把這艘秘船大海鰍的煉制的材料和手法細細在心中想了一遍,焦飛心中已是有數,心道︰“恰好那個五彩蜘蛛精的絲囊能煉做風帆,其他的材料也不難解決,唯一難辦的就是千年火候的神木,除了去求那種五娘,真是別無他法了。”焦飛把這一十三根玉簡送入了上元八景符中,忽然記起還抓了一頭蛙精,心道“這東西也不知有用也沒,要不是順手殺了,扔給水蛇兵們加餐?或者現在已經被獨眼水蛇兵老王吃掉了。”焦飛在金曦境中現身,卻見除了銅無心,鷲老,獨眼水蛇兵老王之外,還多了一個身材矮胖,一身上黃短袍的男子,頭和臉都是圓的,還有些癩癩的疙瘩,正抱著那根碧綠的竹子,一雙眼楮骨碌碌的亂轉,顯得靈動之極。

    想到虞過也在這頭蛤蟆精手下吃了個虧,被他騙了一場,最後被五彩蜘蛛精彩雲姐姐活捉了去,還不知道貞操丟了幾次,焦飛轉有些欣賞這頭癩蛤蟆,伸手一指道“你既然能變化人身,應該也懂人言,快些報上名來,有什麼本事。若是有用之才,我就留你一條性命,不然就送與那個凶惡的大漢吃了。”這蛤蟆精聽到此語,頓時被嚇唬的淚汪汪的,抱緊了手中的碧綠竹子。鷲老卻也湊趣,不得這頭蛤蟆精說話,就插嘴道“主公,小畜也很久沒有吃過新鮮肉食了。”而且還舔了舔舌頭,那個蛤蟆精更是磕磕巴巴,好像更說不出話來了。

    焦飛微微一笑道“你再不說話,我就當你沒什麼用了,這就著手錄皮。”那個蛤蟆精被焦飛這般恫嚇,渾身抖如篩糠,雖然還是說話磕絆,卻不敢再有遲疑了,他嗓子略帶童音,似乎修行年份也還不大,膽怯無比的說道“小畜蛤十一,天生有上遁之能,只是現在法力還淺,只能遁入上下三四尺許。便是彩雲姐姐把小畜收伏,也不願意帶去洞府中,只讓我在原來生長的地方呆著,隔三差五送些剩飯剩菜與我。

    “咦!原來你有上遁之能,這倒是午用的上的能耐,就是你修為也太差,唔………………”焦飛語氣頓了一頓,頓時讓蛤十一嚇的簌簌發抖,大聲叫道︰

    ,,小畜修煉不過一二十年,只要上仙肯容我再修煉些時日,定能更上層樓。不拘上仙要小畜如何效力,小畜都不敢有半點怨言,只求上仙繞我一命,我苦苦修煉,有了如今的修為不容易也!”焦飛微微驚訝,暗忖道︰“這頭蛤蟆精倒也有些天分,他無有師父,居然也能在一二十年內修煉到了煉氣第二層,真氣入竅的境界,倒也算是頗有天分的妖怪。反正殺他一個也不多,就留著養罷!”焦飛一時好奇,心道︰“蛤蟆精天生上性,若我把藍犁老師傳授給我的穿牆術,教給了蛤十一,他的上遁之術說不定能更上層樓,反正這法術也不算什麼。不過法術不可輕傳,我總要考驗他幾日,才傳授穿牆之術。”焦飛噓聲恫嚇了蛤蟆精蛤十一兩句,這頭蛤蟆精雖然性子有些小小的狡黠,但卻沒見過什麼世面,又見著金曦境內隨便一個人,法力都渾厚過他百倍。尤其是獨眼水蛇兵老王,乃是水蛇成精,正是蛤蟆精的克星,他一顆小心肝早就蹦醚的快要跳出腔子,就算焦飛不嚇唬他,蛤十一也不敢做反,何況焦飛先就做足了氣勢,當初更是讓櫻天女去擒捉了他,這蛤十一早就把焦飛當做了凶神惡煞一般敬仰。

    焦飛把蛤十一馴的服服帖帖,心道︰太陽叔叔逗弄這頭蛤蟆精也無趣味,還是回去合計一番,看如何去五娘處討幾十根赤火元銅樹的木料來。
    這一去說不定還會有許多波折,但那五娘也定然不知,我其實並不算天河劍派弟子,估量不到我有隨時潛逃之意。反正我在天河劍派總有許多擔憂,真要有什麼挨不下去的時候,就一走了之,不管是郭真人,還是五娘都捉我不到,便有什麼陰謀,也算計不到你家焦小老爺身上。”焦飛把心思定了,略略跟銅無心,鷲老,獨眼水蛇兵老王談了幾句,就離開了金曦境。他終究是有些畏懼五娘,心里盤算了幾日,都還沒有動身,過了這幾日之後,焦飛想想自己煉氣入竅這一關大圓滿還要許多時候,煉成再去不遲,便就這麼耽擱了下來。他在通天峰修煉勤勉,天河正法又是勤能補拙的路子,一元重水漸漸積盈到了三百六十滴,焦飛想要一舉突破三百六十五之數,便即再度閉關起來。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3-17 05:33 PM

五四 一道天河長如許,開得源頭水不絕

自從領悟到,要把,元重水囤積想丹田,只是偶爾去擴撐一下竅**的道理,焦飛的周身關竅打通數目,就不再跟一元重水的數目相等。

    上一次焦飛一口氣打通了三百五十二處竅**,一元重水便一直都沒能積聚盈滿。後來焦飛也不急著打通最後的一十三處竅**,耐心的積累法力,漸有水到渠成之勢。

    在焦飛丹田之內的螺旋天河越轉趕緩,最核心的地方,泛起一點點的浪花,這點浪花晶瑩剔透,跳躍出來,便融入了螺旋天河當中。焦飛閉關了月余時光,到了這一刻終于把一元重水凝練出三百六十五滴,就如同一百零八被稱稱作一周天星數,三百六十五在道門被喚作大周天圓滿數。當一元重水凝聚超過了三百六十五滴,這團螺旋天河便不似之前那般只是一盤散沙,說散就散,而是真真正正的成了一道星河,無數星光燦爛,凝而不散。

    原本他丹田內的這道螺旋天河,只是無根之水,焦飛催運法力,是用得一滴一元重水,就少一滴一元重水,用得兩滴就少兩滴,然後需要重新修煉方能復原。但當這道螺旋天河成型,就像是江河開了源頭,三百六十五處竅**就像是三百六十五處水源,把天地間的先天水精之氣源源不絕的聚集到丹田之中。除非是焦飛運用了什麼太過消耗法力的道訣,傷了這道螺旋天河的根本,不然法力就是源源不絕,再也不愁消耗。

    這種境界在天河正法中被稱作︰“~道天河長如許,開得源頭永不絕。”

    焦飛現在只差還剩一十三處竅**未能打通,一旦打通了之後,便是跟凝煞,煉罡境界的普通高手的法力也差之不多,真水法力用之不竭。

    焦飛耳邊嘩啦啦是水響,那不是真的有水響,是他丹田中的天河,真水法力流滿之聲。到了這個地步,焦飛一鼓作氣,把螺旋天河收縮,順著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一一旋轉過去,當他經過了頭三百五十二處竅**,螺旋天河就像是從九天之上落下的天河,已經積蓄足了勢頭,沖入了眉心祖竅之後,焦飛便感應到眼前一亮。眉心祖竅中的元蜃幻景一跳一跳,驟然收縮,讓螺旋天河一鼓作氣沖了過去,然後眉心祖竅猛然一熱,一股熱流散開,焦飛不用眼目,便能“看”到周圍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宛如眉心開了第三只眼一般。

    沖過了眉心祖竅,螺旋天河便通過了百會天靈,頓時有一股涼意,宛如瓊漿落下,讓焦飛頭腦清涼,似乎思緒也敏銳許多,好像立時便有了過目不忘之能,畢生經歷的所有事情,巨細無遺,都一幅幅在他腦海中掠過,便是他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忘記的童年瑣事兒,甚至根本不可能記憶,母胎之中的諸般感覺,也一~湧上心頭。雙琴再過了後腦玉枕,焦飛干生頭一次有了掌握平衡之感,要知道縱然是成年人在極為滑溜的路面,或者措手不及被人推了一下,也免不了要滑到,但是後腦的玉枕竅**一開,焦飛便有~種感覺,自己似是永遠不會失去平衡,不管處于何等惡劣的路面,身外有多少力量推拖,都再不會跌例,永遠能站立的穩如泰山。就算是腳踩一柄極為狹長的飛劍,身外罡風凜刻,也絕不會有半分失足之慮。

    焦飛也沒有想過,自己先凝練一元重水,突破至三百六十五滴之數,在突破最後這一十三處竅**來,居然會如此容易。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每一處都能開發人體的一種潛力,最後這一十三處更是人族肉身的最大秘密,乃是當年奶凰造人時,把天地之間的大秘密,藏入了其中。

    世俗之人習武,能夠把周身竅**練通,便是武藝絕頂,舉手便有降龍伏虎,生擲巨象之力,放在戰場上就是萬夫莫敵的勇將。

    便是修道之人,能夠練通了周身竅**,把真氣灌入,亦會有種種異能,比如肌膚細嫩,宛若嬰兒,骨骼堅硬,刀斧不傷,黑夜視如白晝,奔跑疾如奔馬,能夠變化了形貌等等。

    待得螺旋天河從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滾過一遍,焦飛已經渾身輕松,骨骼發出了  啪啪的輕微脆響,身子竟然猛地拔高了尺許。過不多久他周身骨骼的輕爆之聲漸漸止歇,原本被充沛真氣撐起來的身材,亦恢復了原裝,但過了一關之後,只要焦飛願意,給他就可以任意扭曲身體,可以高有丈二,也可以矮如三寸,只是這種變化需要時時刻刻以真氣維持,並不能持久改變相貌。

    若是想要持久改變樣貌,就是撐開竅**,把真氣維持在那個狀態年許,才會把身體骨骼肌肉,慢慢長成那個模樣。妖族中煉氣入竅便能變化了相貌,但若是沒有恆心毅力,開始還是會變化的顛三倒四,比如那個蛤十一,初入煉氣入竅之境,變化成*人之後,還有七八分像是蛤蟆,變了跟沒有變一個樣。

    焦飛抱元守一,一直待三百六十五滴一元重水匯聚的螺旋天河回歸丹田,又溫養了兩三個時辰,這才破關而出,滿面都是淚流。

    他有黑水真法為根基,又有第一流的人物指點,前前後後在天河劍派耗去了三年時光,這才煉就了天河正法的第二層,把煉氣入竅的境界終于臻系圓融無缺的境界,其中艱辛,其中困苦,又有幾人得知?

    自從到了天河劍派,他經常數月時光足不出戶,便是為了要閉關修煉,以勤奮而論,焦飛縱然不是天河劍派第~人,也算是最列前茅的幾個。

    天河正法煉氣入竅遠比尋常法術更加艱難,若是換了其他法訣,以焦飛的根基,他只怕早就煉氣入竅成功,但是既然選了天河正法,焦飛極再也沒有想過猶豫,只是一步一個腳印去走,如今煉氣入竅成功,等若在宣告,他想要走的漫漫長生之路,終于前進的好大一步。

    焦飛左手一張,一團雲氣團團飛出,在他身邊化成了一條雲龍,通體潔白,栩栩如真,右手一翻,一道清澈的水流化成了一條透明的奇獸,似魚非魚,似蛇非蛇,竟然宛如一條泥鰍一般,只是下頜有兩條長須,頭上隱隱有角隆起。正是焦飛最得意的兩道水系法術,小諸天雲禁真法和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

    修道之士中有許多祭煉法器以為防身之輩,也有許多只憑了一身法術,不假借任何外物之人。

    法器能夠給予修士許多本身修為難及的能力,雖然祭煉艱難,但總有希望在千百年之後,祭煉成法寶。使用法術的修士,只要道行越高,法術的威力就越大,而且不用分心去修煉外物,本身修為進境也會略快些許。

    焦飛雖然還不知自己將來選擇這兩種道路的哪一條走,但是小諸天雲禁真法和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都是法術中的極品,只要他肯,便能生化無窮妙用。

    煉氣入竅大成,,小諸天雲禁真法再也不是只能煉丹的法術,亦能用來防身,攻敵。只要他到了凝煞的層次,還可用來飛遁,不需再借助烏雲兜這類飛行法器。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本身便是極為犀利的攻擊法訣,焦飛現在只修煉了頭兩道符篆,卻已經能凝聚出大海鰍妖身在大海中縱橫,就算遇上厲害的海中妖獸,也能搏斗一番。

    “我焦飛能有今日,虧了天賜機緣,也虧了許多人相幫,若我有一日成就元神,定必不做忘恩負義之人,把這些恩情十倍報還。”

    焦飛知道自己能踏入修行之門,其中兩分是自己機巧,七分是靠機緣,只有一分才是努力。尋常人就算努力過他一百倍,沒有達般大機緣,如何能夠學得天河正法,黑水真法,如何能夠得到天河九篆劍訣,小諸天雲禁真法,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等等厲害法術?

    焦飛緩步出了自己的院落,身上有層層雲氣相隨,雲中有百余道真水凝練的透明海鰍穿梭,虧得靈音三女也都在苦修,不然見到焦飛這般異狀,定然嘖嘖稱奇。焦飛身上的雲氣,隨著他的步伐漸漸隱沒了,雲中的海鰍也自然一起不見。焦飛此刻的心中,已經再無猶豫,他輕輕一震五娘增送的令符,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不見。

    五娘正在在鼎中世界盤膝而坐,赤白的雙足擱在膝頭,正是道門最純正的五心向天坐姿,忽然她心中一動,不禁笑逐顏開,微微輕啟櫻唇叫道︰“焦公子果是信人,說來看望五娘,便真的來了。”

    五娘所居的鼎中世界,有方圓數百里,雖然還未能被稱作洞天,卻已經能被稱作洞府了,比虞過的那個青銅小鼎強了不是多少倍。何況這個鼎中世界有數百青銅力士,還有無數赤火元銅樹,有雲彩霧露,有風雲雷霆,還有山石花鳥,除了小了~點,和外面的世界也無區別。

    焦飛舊地重簡,心中倒也有一番啃嘆,上次他來時身份還極尷尬,不知明日如何,現在卻已經跟甦真,陳太真等人關系極近,內定為天河劍派的真傳大弟子之一。更為天河劍派立下了些許功勞,有望踏入這個道門九大派之一的核心圈子。

    五娘的話,若是刻了煉氣入竅之前,他定然會覺得諷刺。現在卻忽然明白,五娘這樣的人必定是長生無窮歲月,自己數年不來,對她來說只是彈指一剎那,絲毫也沒有覺得這許多日子已經很久了。八路叔叔焦飛躬身對五娘一揖,低聲道︰“焦飛今次是有事來求五娘,我欲揚帆出海,尋找凝煞之地,想問五娘討幾根木料,好打造一艘海船。”

    五娘素手輕挽,就把焦飛的手腕抓住,左看右看,似乎怎麼也看不夠一般,吃吃笑道︰“要討幾根木料還不容易!我這里有許多砍伐下來,還未用來煉制飛劍的赤火元銅木,你要多少都有。不過你修煉的是天河正法,想要凝煞也沒幾種選擇,你知道去哪里凝煞方好麼?”

    焦飛倒也不隱瞞自己所圖,說道︰“聽聞海外有座黑風島,島卜有玄霜陰煞,最合我修煉天河正法。”

    五娘點了點頭道︰“我在金鰲島已經千年,之前也不曾去過多少地方,黑風島卻是沒有聽過,不過玄霜陰煞確是最合你凝煞的地煞陰脈之一。可我對天河劍派珍藏的諸般法訣了如指掌,郭真人可沒有冰魄神光的修行法門,那是北極寒冰道人的不傳之秘。你凝煞玄霜,也只有冰魄神光才合煉罡,焦公子可是有了求取冰魄神光的路徑麼?”

    焦飛搖頭道︰“我並無良方。”

    五娘展顏一笑道︰“那你還修煉什麼玄霜陰煞?還是趁早換了罷,我聽說那寒冰道人極不將理,他知道自己煉就元神無望,就去北極尋了一塊萬載不化的寒冰把自己的肉身冰凍起來,就算你尋找到了他,如何才能打破萬載寒冰,把這個老怪物喚醒?就算你把他喚醒,又能有幾成把握,叫他把獨門不傳之秘傳授你?”

    焦飛搖頭道︰“我並無良方。”

    五娘展顏一笑道︰“那你還修煉什麼玄霜陰煞?還是趁早換了罷,我聽說那寒冰道人極不將理,他知道自己煉就元神無望,就去北極尋了一塊萬載不化的寒冰把自己的肉身冰凍起來,就算你尋找到了他,如何才能打破萬載寒冰,把這個老怪物喚醒?就算你把他喚醒,又能有幾成把握,叫他把獨門不傳之秘傳授你?”

    焦飛微微搖頭,答道︰“這些我皆沒有法子,就算那寒冰道人身在北極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力求長生,目前所知,只有黑風島玄霜洞的玄霜陰煞最為合適,難道還有其他選擇麼?”

    五娘輕聲說道︰“丹成九品!你若想長生,凝丹的品級當然越高越好,玄霜陰煞加上冰魄神光,日後丹成便是第一品的”





五五 丹成第一品

焦飛忙問了一聲“這第一品的丹還分許多名目麼?五娘笑道︰“怎麼不分?只是你玄霜陰煞加上冰魄神光,凝丹之後的名目可有些女孩兒家的味道。手機輕松閱讀︰整理”五娘故意賣個,關子,焦飛轉輕松起來,淡淡一笑道︰“只要能丹成第一品,稱呼有什麼打緊?”

    五娘抿嘴笑道︰“焦公子倒是豁達,那五娘便直說了。當年寒冰道人一意長生,從不離開北極,也無人知道他名號。也不知怎麼,有一日寒冰道人忽然遠來中上,收了一個女徒弟,這個,女徒弟後來卻大有名聲,人稱廣寒仙子,不到百年就煉就元神,還得了一件法寶太陰闢神鑒。廣寒仙子當年美貌絕倫,艷蓋群芳,一手冰魄神光的法術也頗佳妙,因此她煉氣凝丹之後,大家便把這一品內丹稱呼為廣寒仙子丹。”

    焦飛啞然失笑道︰“憑我這般模樣,怎做的廣寒仙子?就是月中玉,免只怕也美貌過我幾分!也罷,日後我不告訴人煉的什麼法術便是,省得被人打趣。”

    不過他心頭微微一動,暗道︰“寒冰道人那等難尋,不知這位廣寒仙尋如何?”

    五娘似只猜到了焦飛所想,搶先說道︰“寒冰道人總在人間,千難萬難,跡有一線。廣寒仙子煉就」長生,已經脫離俗世,避入洞天之中,憑你有什麼法子,也找尋不到。除非你也能煉就元神,若是你真有這般本事,也不用去求冰魄神光的修煉口訣了。

    焦飛他雖然聽得這條路也是不通,卻並不氣餒,謝過了五娘的提點,和聲說道︰“長生之路總是艱難,我輩只有定下決心,才能掙扎得陰線生機。這些艱難險阻,也只有一一去打通了。”

    五娘意頗嘉許,嫣然一笑,伸手一招就有一道紅光落入掌中,焦飛看時,卻是一件小巧玲瓏的庫房,只是構造精巧,非是凡俗上匠可以打造的出來。五娘對焦飛言道︰“這里是一庫房的赤火元銅木,都是我用秘法煉制過的,比初砍伐下來的原木要好過十倍。這一庫房有足足三千根,應是足夠里打造海船了。”

    焦飛忙道了聲謝,五娘把那個小巧的庫房遞了他,什麼話也沒說,反衡是焦飛自覺這份人情實在太大,忍不住說道︰“五娘一直待我親厚,卻不知是為何?”

    五娘似是並不驚訝焦飛主動提及此事,溫婉一笑道︰“我縱然需要你幫忙,也是等你煉就元,神之後。”

    焦飛悚然一些,暗道︰“五娘的口氣好大。”

    他雖然還是不知道五娘所圖謀的是什麼事兒,卻大大的放下心來。

    煉就元神不知是什麼年月的事兒,若是他真個,到了那等修為,舁就笑傲天地之間,怎還會怕人掣肘!

    焦飛也不多言,拱手跟五娘道別,正要退出鼎中世界,忽然赤火元銅樹上起了一層火色輕紗,焦飛凝神一視,心中巨震,立時就知道了此物是什麼來由。

    啃金火蟻群飛起,聲勢浩大的驚人,無慮數萬頭細小的螞蟻,通體赤紅,肋生雙翅,飛行起來毫無聲息,鋪天蓋地的漫卷,讓焦飛生出一股永遠也無法與之相抗的情緒。雖然他迅速鎮定了心神,心中還是凜然陰驚,知道這群上古奇蟲不光是生相奇異,肯定還帶有一股玄奧異常的法力,這才能影響到自己堅定不移的道心。

    數萬頭嚙金火蟻在半空中匯聚成一尊全身赤紅鎧甲的神將,沖著焦飛微微抱腕說道︰“貧道太易,我徒兒銅無心虧了先生收留。本來貧道失去本身軀殼,不想見人,但聽聞焦飛先生想要凝練玄霜陰煞,貧道倒有另外一個,建議。”

    焦飛聽說是銅無心的師尊,知道這人雖然被困在山河鼎中,一身法力卻深不可測,何況數萬嚙金火蟻凝聚法身,這種道法的簡直聞所未聞。太易真人雖然言語謙虛,焦飛可不敢稍有大意,躬身一禮道︰

    “焦飛見過太易真人,我幾次遇險都虧了無心保護,還未曾謝過真人。不知真人對小子有何指點?”

    太易真人輕輕一笑道︰“不敢談什麼指點,只是修道年久,略有一些經驗,或可幫得上先生。玄霜陰煞除了修煉冰魄神光能夠丹成一品之外,跡有一私法門也能跟玄霜陰煞混修,亦能丹成一品。”

    焦飛聽得心頭一熱,忙問道︰“不知是何法門?晚輩遍思三十六種乾天罡氣也不曾想出第二種來,還望前輩指點迷津。”

    太易真人淡淡說道︰“這法門不是道門正統的三十六種乾天罡氣之一,其實也算是一私取巧的法門。道門的煉氣之術總是後來創出,比不上神宗魔門是先天正道,若是你練不成冰魄神光,也可試著去尋找魔門的玄冥訣,只是玄冥訣是魔門北宗秘傳,恐怕也不易得傳。”

    焦飛聽了玄冥訣三個字,心頭突突一跳,故作不經意的問道︰“不知這玄冥訣是什麼法術,為何能夠替代冰魄神光,來助我凝成第一品的內丹?”

    太易真人嘿嘿一笑道︰“玄冥訣是魔門三十六種真傳之一的黑水真法演化出來的法術總綱,本來須有黑水真法第六層以上的修為才能著手修煉。可你若是把天河正法修煉到第四層境界真氣凝煞,又有玄霜陰煞護身,也勉可修煉這門法術。玄冥訣威力不在冰魄神光以下,一樣能讓你凝成第一品的內丹。”

    焦飛就然良久,對太易真人一揖到底,謝過了這位前輩的指點,轉身出了鼎中世界。

    五娘輕輕一撫,身前雲氣變幻凝成了一張瑤琴,發出了。丁咚,個咚的雜音,久久才對太易真人說道︰“為何要告訴他玄冥訣的事兒?你難道不知,他想要求得玄冥訣比學成冰魄神光更難?至少冰魄神光我們還知道寒冰道人和廣寒仙子曾習得,這玄冥訣可是失傳許久了。”

    太易真人淡淡一笑道︰“五娘你千年不履人世,我亦是數百年不曾出世,也許魔門北宗有了傳人也不一定,多一分機緣總是好的。”

    五娘輕輕嘆息道︰“魔門七宗只因為千年前和太白墟,宗的一場犬戰,就」隕落了兩脈真傳,現在不知恢復了元氣也未。太白劍宗那時多麼強橫霸道,門中有一十三位煉就元神的高人,現在卻不知怎麼樣了。”

    太易真人嘆息道︰“物極亡反,勝極轉衰。幾百年前太白劍宗就」

    鬧著分裂,勢力已經漸漸衰落,有數人破門而出,另立宗門了,不然你以為天河劍派還能如此興旺不成?這一派畢竟傳承淺薄,沒有道門十祖級別的祖師鎮壓,雖然道法精奇,最易煉就元神,但便是因為道術進境太速,道心不穩,一旦起了爭執,唉!”太易真人嘆息了一聲,散去了咄金火蟻聚成的神將法體。五娘也只是輕彈琴弦,發出了仙翁,仙翁之聲。

    焦飛得了一庫房三千余根赤火元銅木料,但是這一刻,的心思,卻全沒在這些珍貴無比的赤火元銅木上面,心中另有許多念頭在翻滾。太易萎人的一番話,讓焦飛頓時生出了別樣心思來。

    他現在的心底,來來去去都是三個字︰“玄冥訣!玄冥訣!玄冥訣……””

    焦飛第一個聽父,也是真正有拜過的師父,就是魔門北宗的藍犁道人。他學的第一門道法就是黑水真法,黑水真法修煉出來的玄冥真水法力,更是跟他呼吸相隨,縱然是轉修天河正法之後,黑水真法的法力亦在與日俱增。

    但是焦飛卻不知道,黑水真法還有一部法術總綱,叫做《玄冥訣》。顧名思義,這部法術總綱定然是以玄冥真水為根基,修煉出來秀,窮法術,舉手投足之間便能把玄冥真水的法力,轉換為驚天動地的大威力。

    “我現在想這麼多作甚?還是想方設法把秘船大海鰍祭煉出來,然後去向甦真師兄告個假,先去黑風島把玄霜陰煞祭煉成了再說。”焦飛拿定了主意,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回到通天屹之後,便即用天河九篆劍訣封了自己居住的院落。

    赤火牙舶木堅比金鐵,焦飛把一十三道玉簡放出,按照上面的圖解,先從最為簡單的船板著手,拼了一天的老合,也沒有把一根赤火元,銅木的整料破開,只弄出來一道手指長的裂紋。這還是他有五百水蛇兵為助,不然便是這點裂紋還弄不出來。天河劍氣劍勢沉重如山,變化雄渾,但是銳利之處卻不足,焦飛也沒有想到,這秘船大海鰍的制煉居然如此之難!

    不過焦飛聰明伶俐,又有好幾種道法傍身,一個,方法不成,便換了一種方法,可試來試去,他終究是拿這根赤火元銅木的木料無可奈何。

    焦飛暗暗發愁道︰“若是這般弄下去,我就是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把秘船大海鰍造成,耽誤我多少上夫?怎生想個方法,把這些木料破開呢?

    要是我的天星劍丸在手,就好說了,憑著這件法器的鋒銳,一劍下去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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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bobey    時間: 2010-3-17 05:34 PM

五六 羈鳥脫樊籠

赤火元銅木,名為木質,實際上卻是金鐵一般,既然身為天下間七種最佳的飛劍材質,其堅固程度可想而知?雖然這還是未有祭煉過的原木,不是祭煉過的法器,內中並無符禁制保護,但也不是尋常法術能夠隨意破開。

    焦飛能弄開一道指頭長大裂縫,還是虧了他法力又有增長,當初和孟寬一戰的時候,他得了五百水蛇兵之助,已經能勉強把法力催運到丹成六品的境界,如今周身竅**打通,煉氣入竅的功夫大成,法力已經能夠追及渾天妖王那等強橫之輩,近乎丹成第五品的境界。

    可饒是如此,焦飛也沒有辦法奈何得了這上古神木,憑借他的法力,想要打造出一艘大海鰍來,簡直難于登天。

    焦飛想了一回,心中也明白,就算是天星劍丸在手,會比他現在赤手空拳好上一些,卻還是難以打造出來大海鰍,畢竟這赤火元銅木乃是祭煉飛劍的材料,本質太過堅硬。

    “我不成,就算把銅無心放出來,只怕也是一般,不能把這些赤火元銅木打造成所需部件。畢竟他還沒有凝練內丹,縱然法力堪比丹成三四品的修士,比我使用天蛇吞月大陣還能厲害一些,但他的五火神罡乃是從本身領悟,只怕不但不能損傷這些赤火元銅木料,反而會鍛煉的更加堅固些。六陽幡上的兩個厲害大妖,失去了肉軀,內丹,法力還比不得銅無心,更加不用說了。”

    凡間的海船出海,走的都是固定的航線,不然茫茫大海上迷了路徑,不說什麼找不到回家的路,就算想要飲水食物也沒法補充。焦飛當初還想過雇傭海船出海,後來卻明白根本不可能,光是遠航一項,就難倒了凡俗的船工。黑風島地處海之極,就算有荒木道人指路,沒三五年光陰也休想找到地頭,可焦飛的法力,能夠在驅使了烏雲兜在天上飛個幾天已經是極限,故而他決不能缺了這件法器。

    焦飛悶愁上來,氣的一拍那根赤火元銅木,用葫蘆劍訣攝了一團五金精氣,他倒是不真想把這根赤火元銅木煉化,只是情急發洩罷了。但是這一舉動,卻讓焦飛忽然生出一個主意來。他原本吸攝五金精氣,都是一掌拍下,盡情吸收,這一次卻嘗試了把葫蘆劍訣的吸攝之力逼成一線,以他的修為,還未到了把葫蘆劍訣的法力控制到了這般境界的地步,但是焦飛費了一個下午的晨光,卻終于把一根木料破成了兩片,雖然其中歪歪曲曲,比不得刀鋸弄過的齊整,但卻終于讓焦飛找到了一個能夠把這些木料弄成合適形狀的法子。

    葫蘆劍訣善能吸收五金精氣,一旦本身蘊含的五金精氣被吸攝走,便是金鐵之物也要腐朽成灰。焦飛把這股吸攝之力當做刀鋸,雖然浪費頗多,不似真的刀鋸破開的木料齊整,但這些都可以用水磨的功夫,來慢慢修正。

    焦飛雖然位列通天峰四位執役弟子之一,而且輩分還高過了靈音三女,但是他長年修煉,全不管事兒的名聲早就盡人皆知。他這次閉關修煉,倒也並無人感覺到奇怪,何況焦飛用天河九劍訣封了住所,別人也聽不到他的院落中有叮叮當當的砍伐之聲。

    焦飛閉關了將近月余,秘傳大海鰍的八十余個部件就被一一造出,開始這黃臉少年的手藝還有些生疏,但是在打造了十余塊船板之後,葫蘆劍訣運用的便純屬起來,便是打造那些構造復雜的秘傳大海鰍的部件,也漸漸輕就熟,從開始數日才能打造一件,到了後來變成了一日就能打造數件。

    除了把這艘秘傳大海鰍的部件都打造出來,焦飛的葫蘆劍訣也在日日進步,他吸攝了太多的赤火元銅精氣,丹田中的五彩金丸,早在數日前就開了三百六十五處孔竅,和他周身的竅**暗暗呼應,亦到了練氣入竅的大成之境。在五彩金丸上隱隱約約多出了一百零八枚種子符,這些符在五彩金丸的孔**中此進彼出,每一次進出都會吸收幾分五金精氣,讓符變得清晰起來。原本葫蘆劍訣一項法術“斬妖劍芒”,也因為他道力精進,練成了層的“斬妖符劍”。

    斬妖劍芒只能在數尺之內傷人,這斬妖符劍的威力卻大了一級,可以把這一道劍芒封在一道符紙中,百步之外便可傷人,大略相當于道門御劍百步的威力,只是卻不需要感應天地的境界。

    葫蘆劍訣和別家道法不同,講究的是萬般大道,無上妙法,盡在一道劍訣之中,歌訣中包羅萬有,既是道法,可修大道根基,也包含了種種法術,能抵御強敵。道力到了何種境界,這一百零八枚符就會生出相應的變化來,每一種變化,便是一種于道力相合的法術。

    焦飛倒不在意這部法訣的進境,看著擺放了滿地的秘傳大海鰍的部件,心頭喜不自勝,暗忖道︰“最多再有月余時光,我就能把這些部件一一祭煉完成,只消組合起來,便是一件水遁的法器了。到時候和甦真師兄稟報一聲,就去揚帆出海,或者在這之前,先去回家看望父母”

    焦飛心中盤算了一番,暗道︰“秘傳大海鰍九成以上的部件都是木制,但還有兩樣東西,我還未煉成,便是風帆和纜繩。本來這兩件東西需要的棉麻布匹,是個難辦的事兒,現在卻有了一件東西可以替代了。我殺了那個五彩蜘蛛精彩雲姐姐,恰得了她的絲囊,稍加祭煉,便能煉成風帆和纜繩。如今萬事俱備,只欠動手,再有便是收購些海上的用度,什麼糧食蔬菜,一應事物都要預備下來。”

    焦飛想到此處,心中火熱,也不耽擱功夫,便開始著手祭煉起來,他揚手一招,就是一塊船板飛起,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決一領,就有一道似有似無的法力化成了一條泥鰍模樣,打入了這塊船板當中。焦飛有意把這艘秘船建造的堅固一些,因此祭煉的禁制便多了一重數。

    他得五百水蛇兵幫助,三重以下的禁制便都不難,本來船板只要一種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決禁制便罷,焦飛加了兩重,頓時在這塊赤火元銅木制成的船板上就浮現了兩條昂首嘶吼的泥鰍,若有若無,宛如真物。原塊死物,現在就有了幾分靈動之姿。

    一塊船板煉成,焦飛也不停手,便即開始祭煉尾舵,這尾舵乃是極為關鍵的部件,原是兩重禁制,焦飛加了一層,祭煉就難上了一分,他扒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決運使到了極限,無數道符一層一層的貼上去,頭兩重禁制以他丹成第五品的法力,頃刻練就,第三重卻足足祭煉了七日,才一道黑光走過,在這根尾舵上平添了三條活靈活現的泥鰍。

    焦飛打坐恢復了幾個時辰的法力,便即抖擻精神,把五彩蜘蛛精的絲囊取出來,一般的祭煉,不多久就是一面大帆上面畫著一條巨大的金鱗泥鰍,下頜有須,頂上有角,宛如就要化成了真龍一般。

    這般一件件的祭煉下去,焦飛也不知時日,等到最後一塊木件也祭煉完成之後,焦飛捏了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決,一聲斷喝,八十八個部件一起飛起,在半空中組成了一條狹長的大海傳,長有十余丈,船頭上雕刻著一個泥鰍頭,船尾便是一條滑溜的泥鰍尾,船身的模板,船舷上不知有多少條泥鰍圖像,原本都是靜止不動,但這搜秘傳大海鰍組合起來,頓時這些繪制的各個部件上的泥鰍都活轉了過來,在船身上下游動,頓時讓這艘海船生出了一股滑溜至極的力量來。

    焦飛忽然有感覺,若是自己把這艘海船扔下海去,只怕立刻就能乘風破浪,其疾如箭。那艘帆上的一條大海鰍,更是宛如眾泥鰍的王者,一雙眼楮靈動,便似能看破風浪險阻,事先避開一般。

    焦飛把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決一捏,這艘海船立刻化成了一條小小的泥鰍被他收入了烏雲兜當中。焦飛抬手把天河九劍訣的封禁撤了,心中喜不自勝,這兩個月的努力不曾白費,終于把這件水遁的法器煉成。他也終于有機會離開天和劍派。比起在天和劍派的戰戰兢兢,繳費突然有了一層羈鳥脫樊籠的歡悅之情,心道︰“下一次我回來,便不再是這般身份。”

    到了天和劍派,焦飛生怕自己言行出了事情,從不與人說笑,待人總是恭謹有理,再也不復在白石鎮上飛揚跳脫,古怪精靈的性子。只有在遇到孟寬那次,他才恢復了幾分本性,但是回到天河劍派,還是如從前一般,隱藏了真性情。雖然在通天河水眼中鎮|壓血河妖魔的時候,焦飛觸及到了一絲灑脫不群的真諦,但他終究不是紅塵中磨練過的心性。

    若是焦飛能夠煉成罡煞回來,道心便有脫胎換骨的變化,那時候才是焦飛的本來面目,經過了種種磨礪之後的從容自若,方有天地納于心中的恬然。




五七 忽有故人音訊來

焦飛師弟,你倒也給了為兄一個驚奇啊!”

    甦真上下打量焦飛,縱然是他的道心堅定,不可動搖,也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來。甦真原本就覺得焦飛資質不凡,不然他也不會一直都出手相幫,但焦飛能在三年之內就煉氣入竅大圓滿,卻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甦真本擬焦飛沒有五年以上的苦修,絕不可能把煉氣第二層的入竅境界修煉臻至完美圓融。

    甦真暗暗道“我還是小瞧了焦飛師弟!天河正法煉氣入竅這一關原本就比別家心法更加艱難,他又沒有師父傳授,只是我和陳太真師寫」

    偶然指點幾句,居然就能在三年內煉氣入竅成功,天資之佳,直追當年徐問師兄。若是焦飛師弟肯一直這般刻苦,憑他的資質,只怕五十年內割」有望奠定道基,日後煉就元神也有指望。”

    焦飛雙手一拱,雖然態度還是如前那般恭謹,卻有了一分灑然出塵之姿,對甦真說道“感應這一關,原也需要在紅塵中磨練,比自家閉關苦修更有體驗,我欲待去尋一處合適的地煞陰脈,正好在路上磨練道心。為此小弟來甦真師兄這里告個罪,想要離開師門數年,待得凝煞煉罡之後才回轉。”

    甦真呵呵一笑道“師弟你有此決心,乃是我天河劍派的福氣。

    這一關是修道之輩人人要過的,你不願在本門凝煞,亦是眼光遠大,內丹高上一品,將來修煉元神的把握就能多上幾分,為兄也不阻你,遙祝焦飛師弟你一路順風。”

    頓了一頓,甦真便又說道︰“既然師弟要出遠門,為兄還有兩件事兒相托,我在中上大唐收了兩個徒兒,一名侯景,一名李靖,分別傳授了兩門粗淺的道法,師弟有暇可去看望,若是他們修為還勤勉,求道之心堅定,就指點來通天河的路徑,著他們來金鰲島拜師。若是都粗劣不堪,就不要理會,放任他們自生自滅罷了。”

    焦飛忙道“我必然不負師兄所托。”

    甦真隨即把侯景和李靖的身份說了,原來這兩人也大是有名,父輩都是李唐天子駕下重臣,自小便文武全才,有過人天資。

    甦蕉偶然遇到了,就傳授了一些粗淺的道術,侯景和李靖現在憑著一手道術和文武兩藝,都已經是大唐出類拔萃的人物,朝堂之上也大有地位。這兩人若是凡心不斬,有許多貪戀權位,不舍人間富貴之意,便是不堪修道,甦真也懶得去引渡。

    焦飛教別了甦真,想起陳太真也幫助自己良多,便思也去告辭,他才到了麒麟些上,就見陳太真急匆匆的駕馭劍光出來,忙叫了一聲“陳師兄,小弟特來辭行!”陳太真頓了一頓劍光,訝然道︰

    “師弟欲待何往?”焦飛便把方才的話又說了一遍,陳太真點了點頭,隨手擲了一個葫蘆下來,說道“這葫蘆里是我新釀造的藥酒,師弟帶了可隨身應用。”言畢陳太真一剩也不肯停留,劍光便即沖天而去,晃眼刺八雲霄,不見影蹤,也不知是甚麼事情如此著忙。

    焦飛望天一撲,把烏雲兜一卷,頃剎間就飛過了通天河。他在天河劍派也無什麼羈絆,自是說走就走。

    烏雲兜經過他在通天河水眼中重新祭煉,飛遁之速,也有日行數千里,他在天河劍派中早就打聽過蠻荒地界十八位妖王的山場,其他的十七位妖王的山場,焦飛都都避讓了,不想招惹麻煩上身。唯有渾天妖王的山場,這個黃臉少年卻有意飛了過去。渾天妖王父子的精魄都已經被他收入了六陽封神幡中,焦飛打探的明白,知道這位妖王有許多珍藏,他上次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了張家的那叮,女孩兒,便錢也沒有的。不管是此番出海,還是回家探親,焦飛總覺得身上要有許多錢鈔才方便,不然他一個修道之人,總不好常去做賊,雖然搶妖怪的東西也是搶,但總少一些心中負擔。

    渾天妖王原本在一十八位妖王中,也算是排的上號之輩,手下數萬群妖,佔據了一處名為左陰山的地方,洞府號稱渾天洞,內中大小洞室相套,足能容納這數萬群妖,比虎妖胭脂和碧玉蠍子精九尾兒佔據的洞府可要大了幾百倍。雖然渾天妖王不在,但是他手下的四叮,元帥,倒也把這所處山場治理的井井有條,每日操演群妖,放山巡號,派發綬役,看起來宛如一國,紀律倒也森嚴。

    焦飛駕職了烏雲兜,飛在了左陰山的上空,便悄悄捏了隱身法,落在了渾天洞前。他心中暗忖道︰“渾天妖王死了,他身後的諾大基業早晚為人奪取,雖然這些妖怪不是人類,卻也是天地生養的生靈一到時候定然也有些塗炭,只可惜我沒得本事救他們。不過就算渾天妖王不死,只怕這些妖怪也還是少不了爭斗,不要說妖怪,便是人族何嘗不是常有戰禍,紛爭不休?”

    焦飛的隱身法奇異,那些妖怪倒也無人能夠識破,給這黃臉少年情意的混到了渾天洞後面的庫房重地。這些妖怪中也有大智慧之士,因此渾天洞的後面庫房中,著實也儲備了不少的家私,光是糧食就」足夠這數萬群妖年余用度,此外還有許多兵刃,盔甲,布匹,藥材,攻城,守城之器具,至于金銀財寶更是不必說了,簡直堆如山積。焦飛也不貪心,取那珍貴的古玩,珠寶,字畫等物一一收了,隨便挑揀了幾千兩金子,幾千兩白銀,都藏在了烏雲兜中。想到自己還要出海,也順了些臘好的肉干,糧食,蔬菜,果品,卻都收在了大海鰍之中,這艘船能乘坐五百人,庫藏食水的地方倒也充足。

    拿了這些,焦飛就心滿意足,但是渾天洞地勢復雜,他繞了幾個,洞口,忽然發下自家居然找不到進來的路了。焦飛想也不想,就捏了穿牆術,想要干脆一口氣穿了出去,他才闖過了七八間洞室,忽然聽得有女子聲音,鶯鶯燕燕的似在討論什麼。焦飛暗忖道“難道是渾天妖王的家眷?他有兒子,想必也是個有夫人的。”

    焦飛心頭謹慎,又捏著隱身法訣,只想過了這間洞室便罷,並不想驚動人。但是他才穿過了石壁,就聽到了一聲“焦飛哥哥”!唬得這黃臉少年心頭大驚,暗道︰“我這隱身法乃是藍犁老師親授,若不是修為高出我一兩個境界的高人,絕難看穿,怎麼這渾天洞中還有高人?”

    不過接下來那兩個女子的說話,卻讓他放下了幾分心事兒,忽然生出陰股喜意來。原來那正自交談的兩個女子中,有一個,居然是許久都不見了的甦環,那日在淮河上甦環被人奪走,他卻被扔到了淮河里,焦飛每每思之都是怒極。甦環剛才不知跟那女子在說什麼,居然提起來了他來,並不是看穿了焦飛的法術。

    當日那女子跟麻九龍相斗,又曾戲耍楊明河,但一身修為也不過是煉墨的頂層。焦飛如今有許多依仗在手,倒也不會畏懼與她,只是心中暗忖道“當日她慣我在淮河中,那是有殺身之恨的,最多是她沒預料到我有水遁之能,不曾殺死。縱然我大度,也要把她收了當個,奴婢,才能出心頭的惡氣。就是不知這個女子跟甦環是什麼干系,我出手捉她,甦環會不會攔我?”

    焦飛偷聽了片刻,這才聽出來甦環和那個,女子的關系,似乎那日救走了甦環之後,那個女子就把甦環收到了門下,當做丫鬟使喚,言辭間也頗不客氣,顯然是沒什麼恩義,純是靠強力壓人。甦環似是極怕這個女子,每句話都小心翼翼,聽起來煞是可憐。焦飛分辨了這個女子和甦環的關系,去了這一層擔心,便把六陽幡抖開,渾天妖王在幡上現身,只一抓,就把那個女子撈了起來。

    渾天妖王這個大力金剛虎爪手威力無窮,乃是佛門經法中領悟出來,那個女子雖然一身法力不俗,但也只是叮,煉罡狽層的修為,哪里能夠抵擋?焦飛把左掌虛虛一拍,三色光圈落下頓時把這個,女子收入到了上元八景符中,那里面有銅無心,鷲老,獨眼水蛇兵老王,跟這個女子正好湊成兩對,想她有如何本事,在這三個,大妖怪的手下,也翻不出天去。

    焦飛一把收了這個女子,也不忙去打聽她的來歷,把六陽幡亦收了起來,搶先把隱身法散了。

    甦環正自好好的和那個女子閑談,忽然見到一個,凶神惡煞的虎頭妖怪出現,一把拿了人去,頓時嚇的花容失色,忙把得自焦飛的那幾件禾山道的法器取出來,想要抵御這個“大敵”。卻沒想那虎頭妖怪出現,一瞬,拿了人便消失,原地居然出現了一個神采飛揚的黃面皮少年,正是她芳心可可,朝思暮想的焦飛。

    甦環這一喜之下,也不去管那個女子了,把手中的禾山道法器一扔,大叫道“原來是焦飛哥哥,環兒好生想你,你卻忽然出現,這豈不是我做夢了?”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3-21 06:03 AM

五八 白雲仙

  焦飛原也不覺得跟蘇環有些什麼,但此刻久別重逢「總有一種家人團聚之感,輕笑一聲道「大白日的做甚麼夢!可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了。」蘇環驚喜交加,小手欲伸過來,似又不敢,最後在臉上輕輕一捏,卻帶了三分曖昧,饒是焦飛臉黃,也有些發紅。到了一聲:「休得頑皮!」蘇環被焦飛這般呵斥,眼眶頓時紅了,一雙水徹的雙眸,頓時滴下剔透的兩行眼淚,叫道「那日被惡婆娘把焦飛哥哥扔到了淮河裡,蘇環只道日後再也見不著,當時還想,我便跟她虛與委蛇,找機會便給你報仇,沒想到去還是要焦飛哥哥來救我。」焦飛也不禁問道「這個女人是什麼來歷,是怎麼跟麻九龍道長結仇,又是為什麼跟擒捉我們,還把我扔到淮河裡的?」蘇環左看右看,忽然叫道:「焦飛哥哥,難道剛才是你抓了她?」焦飛笑著喝了一聲道「不是我還有誰?剛才那虎頭妖怪是我的僕人,現在被我收在囊中哩。」蘇環這刁高興起來,問道「難道焦飛哥哥的師父找到你了?竟然煉就這等厲害的法力,不知藍犁道長可好?」。

  焦飛眉頭一皺,蘇環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良久才見焦飛淡淡說道「環兒!你日後永不可跟人提起我師父的事兒。」焦飛本想跟蘇環說,自己現在天河劍派門下,但是想了一想,便即忍住了,心道:

  「讓蘇環知道這些事兒,有害無益,還是不要說起這些曲折的好。」蘇環不知焦飛為何不讓自己提起他的師父,但只要焦飛開口,蘇環便理所當然認為那是極對的事情,心底暗暗下了決心,便是被人抽魂奪魄也不會洩露此事。

  蘇環答應了一聲,接下采便把自己這一段時日的行蹤一一說給焦飛聽。

  原乘那個女子亦是個大妖怪,名叫白雲仙,也是一條大蛇成精。

  白雲仙和麻九龍結仇是因為爭奪一株靈芝。麻九龍修煉葫蘆劍訣,週身筋肉為五金之氣侵蝕,需要不時吞服靈藥助長生機,恰好白雲仙也想奪了那株靈芝增長修為,不過麻九龍煉就八頭護身金屍,本身修為也高過她,幾場惡鬥下來,白雲仙都大敗虧輸,若不是她遁法神妙,麻九龍總追不上,還險些被麻九龍殺死,這頭蛇妖對麻九龍是恨之入骨。

  後來錢鈞仙壺出世,麻九龍仗著煉有八頭金屍,也想分一杯羹,結果遇上了硬手,被藍犁道人打了一記玄冥水雷,一身的功力散去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三四分的能耐,連護身的八頭金屍,也都被打成了飛灰。白雲仙知道了這件事兒,哪肯放過這般千載良機?不惜千里追殺。麻九龍本來在劫難逃,卻偏偏機緣巧合,在焦飛手裡得了六七叮,黃皮葫蘆的盅蟲,暗算了白雲仙一下,迫得這頭蛇精不得不遁逃出來。

  白雲仙畢竟只蛇蟲成精,本身就有劇毒,當時鎮丨壓下了諸般毒素,衝出來破廟時看到了蘇環。白雲仙這位大蛇精,最喜歡收羅同族小妖,蘇環相貌喜人,她雖然重傷,也信手擄掠了走,當時還戲耍了楊明河一番。

  那楊明河總是西玄山龍虎派的弟子,雖然遁法不及她,當時吃虧,回得山去就把此事跟師父赤龍子稟報了。赤龍子聽說這麼一頭蛇妖壞了自己的大事兒,當讓勃然,著楊明河拿了紅塵六欲袋堵了白雲仙的山場,一場好殺之下,只走脫了白雲仙和蘇環二女。其他的蛇妖都被楊明河一口袋裝了,當場化為血水。

  蘇環說道了驚險處,焦飛也是背後冷汗,心道「若不是蘇環運氣好,只怕我真見不著她了,那個楊明河真個可惡。對了!他為何也在淮河現身?那時我師藍犁道人可還未被人尋到,難道他有未卜先知?糟糕了,楊明河是不是識破了我身份,一直都跟在我們身後!」焦飛悚然一驚,他最著緊的就是身份,若是被人揭穿了,就算不是天下公敵,也要抱頭鼠竄了。

  他拍了拍蘇環的香肩,對這個女孩兒說道「白雲仙已經被我收了,你邁是跟在我身邊罷。雖然我現在道術還是未成,但勉強還可佑護的住你,等我法力再高了些,就能把你姐姐送去轉世投胎,也不枉我答應你一場。」蘇環聽得焦飛這般言語,心頭一暖,輕輕嗯了一聲。

  焦飛呵呵一笑道「我來這裡是聽說渾天妖王私囊頗韋,打幾個秋風,如今已經得手了,趁人還未發現,我們走罷。焦飛對自己來的事兒一語帶過,蘇環便也不問,只是笑道「我聽說混天妖王也是個虎頭人身的大妖怪,和焦飛哥哥剛才擒捉了白雲仙的那個僕人有幾分面善。她帶我來渾天洞就」是想要托庇在渾天妖王的門下,只是渾天妖王聽說和天河劍派的人作對,結果被擒捉了去,不知什麼時候能放出來。剛才她還跟我談起,如果渾天妖王再不會來,就設法奪了他的山場,自立為這群妖之王。

  焦飛不禁莞爾,說道「她也不過是煉罡頂層的修為,如何能夠鎮丨壓群妖?蠻荒十八位妖王哪一位沒有煉氣第六層丹成以上的境界?就,算功力夠了,想要鎮丨壓這數萬群妖,沒有足夠的手腕如何能成?」蘇環有些羞澀道:「白雲仙說,渾天妖王手下四大元帥有兩個已經為她美色迷住,只要略施手段,就能讓這兩位元帥神魂顛倒,為她效力。還打算讓我去迷惑北路元帥溫瓊,我不肯答應,她也並未強迫,只是每日都勸說。」,這老妖婆卻是可惡?待你看我怎麼擺佈她,我現在手下有五百條壯漢,她敢賣弄風騷,我就拉出來嚇她一嚇,看她可有膽子!」說到這裡,焦飛亦笑了一聲,蘇環知道焦飛不是這樣手段狠毒的人,也忍不住笑了,說道:「白雲仙修道千年,倒是極為潔身自好,從不刺男子假以辭色,便是那兩位元帥也是主動上門,不是她施展的什麼手段。

  焦飛哥哥這麼一嚇,她恐怕魂都要嚇破了。還是不要了罷。」焦飛呵呵一笑道「我還真不屑用這樣的下作手段,不過這此事兒以後再說,我們先離開吧。」蘇環點了點頭,忽然說道「白雲仙說過,渾天妖王收cang有十大神兵,她還凝覦良久,哥哥都拿走了麼?」焦飛淡然一笑道:「憑他什麼神兵,對我輩修道之士又有何用?」蘇環搖頭道「瓦們妖族不會祭煉法器,便是尋到上好的胚子,也只能用妖氣溫養淬煉神兵。這種神兵雖然比不上道門的頂尖法器,卻也有些用途,反正也是做賊一回,焦飛莠哥又何必客氣?」焦飛呵呵一笑道「這例也是,便去看看渾天妖王珍cang的寶貝。」妖怪泰半沒有機會得到道法真傳,全靠自己開悟,偶然得到的n件天材地寶,也只能用最笨的法力,以本身妖氣淬煉。比如那頭被焦飛捉住的蛤蟆精蛤十一,就是無意中發現了一根陰沉竹,便日夕以本身精氣滋潤,這種方法並不似道門祭煉法器,能夠讓這些天材地寶有什麼法力神通,卻能讓這些天材地寶得了滋潤後,品質愈佳。

  只是丸道門之士來說,這種被妖精滋潤過的器物,轉無用處,上面妖氣太濃,要祭煉法器要付出加倍的代價,這也是為何焦飛開始並不怎麼貪得渾天妖王珍 cang的來由。他還是想蘇環身邊沒什麼法器,自己世,沒什麼多餘的送人,這才答應了蘇環,去偷渾天妖王的十大神兵。這些神兵對妖怪來說,只要得在手中用本身精氣滋潤個幾年,便能運用自如,不似道門法器,沒有得到祭煉的法門便難運用。

  蘇環隨著白雲仙來渾天洞已經有許多時日,對這座洞府大小路徑世,是瞭如指掌,在蘇環的帶領下,焦飛尋到了後洞極深處的一個偏僻所在。那個地方只有一條通道,三五十個小妖正在喝酒猜拳耍子,似乎看守也不嚴。焦飛拉了蘇環,捏了隱身法,大搖大擺的就沖群妖中走過,居然也無人發覺。

  蘇環捂著嘴,偷塗淺笑,焦飛亦覺得好頑,兩人進了通道,走不多遠,便見到一扇精銅大門,關閉的似極森嚴。焦飛想也不想伸手按,便有源源不絕的熟銅精氣被他吸攝,半柱香的功夫,這扇精通大門就丁七為了腐朽,不用焦飛動作,就」自己化成了灰灰,簌簌落下。

  焦飛正要帶著蘇環闖入進去,忽然一個毛蘋蘋的大腦袋從裡面鑽了出來,低聲叫道:「這大門怎麼壞了?雖然這裡從無人修緩,擦拭,但也不會就腐朽成這般模樣罷?」蘇環和瞧得明白,裡面鑽出來的是一個豹子精,身上一套黃金的甲冑,手中持著一根長棍,倒也威風凜凜。只是探頭探腦的有幾分做賊的模樣。

  蘇環看到這豹子精手中的長棍,輕輕驚呼了一聲,拉扯住了焦飛的衣袖。




五九 十大神兵

  「這是東路元帥的九公,他手上是撐天棍,便是渾天妖王收藏的十件神兵之一」

  蘇環聲音雖低,但豹九公圓圓的耳朵一轉,想也不想就是一棍橫掃,竟然光是靠著細微的聲音,就能分辨出敵人所在,這一棍分毫不差的直指蘇環的額頭。妁九公亦是煉氣成罡的高手,週身竅穴早就打通,能夠身為東路元帥,除了法力之外,一身武力也極為強橫,這一棍只是隨手一擊,卻已經有了石破天驚之威,蘇環若是被點中,當場就要香消玉殞。

  焦飛眉頭微蹙,想也不想刻。是一拳擊出,他的肉身得黑水真法淬煉,導就鍛煉的強橫無比。雖然對手握有神兵,焦飛也自不懼,他這一拳也大有奧妙,取的是棒端下一寸之處,恰是渾天洞東路元帥妁九公棍法中最薄弱的一點。拳棍相擊,焦飛煉就的天河正法法力,立刻滔滔不絕的轟了過去,饒是豹九公修為比焦飛高了三個境界,但道門真傳和妖族自悟的粗淺法門天差地別,天河正法又是以法力雄渾著稱,這一記拼過,豹九公險些拿捏不住掌中的撐天棍。

  焦飛亦是身法微微一挫,他心道:「跟這種蠻人比拚什麼武藝,還是用法術勝他!」焦飛把六陽封神幡一抖,虎頭人身的渾天妖王便跳了出來,那的九公雖然那勇悍,但是見了自家主公,還是唬得一驚,本來地出去的撐天棍也鬆懈了,被渾天妖王一把活擒了,隨手一拍已經封了全身竅穴,一身法力再也不能施展。

  焦飛伸手拎起撐天棍,反手一記把這頭妖怪打的腦漿迸裂,六陽幡一抖,亦把豹九公的精魄收了上去。這裡是渾天妖王藏著十大神兵,他出來時又手握撐天棍,不問可知是個背主偷竊的反骨仔。焦飛能容得蛤十一那樣不堪入目的妖怪,卻容不得這樣的三姓家奴,這種妖怪收伏在手下,還要時常擔心他背叛,便乾脆一棍打殺,省卻許多煩心事兒。

  蘇環從不見焦飛如此生猛,心中驚呼一聲,愣愣不敢作聲。卻不知道焦飛殺心大動,還是因她幾句話而起。

  焦飛聽得她說,楊明河一直都追在他們身後,便猜出來這人十有八九知道了他的身份,跟隨自己便是想打探出藍犁道人的下落。

  焦飛一棍打殺了東路元帥豹九公,心頭兀自恨恨,暗道:「沒有機緣,尋常人便有百般努力,也無從著手修煉。我好容易有了機緣,卻礙著這些人甚事兒?定要尋我作對,斷了我的長生之路?我平素不惹人,但真惹了我,當你家焦小老爺真個好惹麼?說不得把這些攔我長生路的也一併打殺。」

  焦飛發了凶性,拎了撐天棍往藏寶洞走去,只見裡面霞光焰焰,果然還放著九件兵刃。這此神兵都是渾天妖王強取豪奪而來,原本的主人不是死在他手裡,就是因著甚事,被他攆走,本身妖氣滋潤了許久的神兵,卻落入這虎頭妖王的手裡。焦飛也不看仔細,一股腦收了,轉身扯了蘇環大步離開。

  焦飛有隱身法傍身,渾天洞上下群妖竟然無一個能識破,他遁出了洞府,就架起了烏雲兜,晃眼已經逃出百里之列。蘇環還是第凸次乘坐了這等法器飛行,在烏雲兜中左右看顧,嘖嘖稱奇。焦飛見了笑道:

  「回頭我有暇,幫你也祭煉一件就是,不過蘇環你才是煉氣入竅的修為,就算得了飛行法器,只怕也駕馭不來罷!」

  蘇環輕輕歎息,說道:「我們妖族便是如此,修行上只能靠自悟,哪有那些大門大派的弟子,一切都有師長指點來的方便。我也不知何時才能夠到了煉氣第三層,感應天地的層次。」

  焦飛微微頓了秋,說道:「你的修行法門,便著落在我身上,早瞻。

  會給環兒尋出一種長生不老的道法來。」元蜃幻景當中有數十名道人高人,想要打聽出來一部上品的道法來並不為難,焦飛只是平時不曾在意,不能立刻說出來幾種。不等蘇環感激,焦飛就把十件神兵一起在烏雲兜內排開,招手道:「環兒你需要哪一件,儘管來挑,反正這些東西我都用不上的。」

  蘇環是當初藍犁道人親口許給焦飛的丫鬟,她也早就在心裡把一身都相許給了焦飛,倒也不覺得焦飛賞賜她該需要感激。在蘇環的小,心眼裡,自家全身上下,每一處都是焦飛的,連整個人都是焦飛的丫鬟,就算得了什麼東西,還不是一樣算是人家的?這般虛偽客套,轉顯得不夠親近。蘇環對那些沉重的兵刃看不上,最後只選了雙股劍,這兩口劍有個名目,叫做清風雙劍,乃是一位女妖怪偷了西方二祖龍迦的菩提樹枝,運了百年苦功淬煉而成,倒也頗為合適蘇環。這些妖怪的兵刃焦飛都用不上,他想了想就都扔到了金曦境中,畢竟獨眼水蛇兵老王還缺趁手兵器,這裡九件神兵任憑他挑選。

  卻說白雲仙被焦飛捉到了金曦境中,睜眼就看到了四個,男子,心頭也是大驚,這四個男子有昂藏偉岸,有的凶神惡煞,有的禿頭,有的猥瑣,卻都不是擒捉她的那人。白雲仙是見過渾天妖王的,心中也未嘗沒有懷疑,剛才那是渾天妖王出手,但是她總也想不明白,渾天妖王會如此帶她。

  焦飛把人扔進來時,已經叮囑了裡面的四個人,蛤十一也就罷了,沒人會把他當做什麼有效的戰鬥力。但是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銅無心卻早就提點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鷲老知道自己本事不成,只有在旁邊掠陣的份,倒也不急著搶功,只是把冷眼來瞧。

  白雲仙自持飛遁神速,雖然見這裡萬劍幻陣厲害,還總是有點僥倖之心,衝著四人微微萬福道:「白雲仙見過四位壯士,不知四位是要助紂為虐來為難我這個小女子,還是心中有一絲正道,願意放過小女子呢?」

  銅無心只是把眼一垂,他是個木訥的性子,焦飛又沒囑咐他下手殺人,只要白雲仙不來攪擾,他根本懶得理會:鷲老是沒這等廉恥之心的,什麼正道,虐道,只要焦飛說的,便是他的道道。

  獨眼水糕兵老王低喝一聲道:「憑你如何胡說,只要我家主公一聲令下,我老王就把你碎屍萬段,絕不手軟?」

  蛤十一在旁見無人理會他,也想爭一口氣,他在五彩蜘蛛精彩雲姐姐手下久了,見了許多次這女妖怪兜搭男人,便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不要說幫俺家主公助紂為虐來擺佈你,就算俺家主公讓我蛤十一獻出貞捧來擺佈你,我也萬死不辭!」

  這所句話把個白雲仙說的玉頰飛紅,獨眼水蛇兵老王都笑的手腳發軟,忍不住暴喝道:「蛤十一,還是退去一邊罷,有我老王在,哪裡需要你出頭。」

  蛤十一被獨眼水蛇兵老王壬斥,有些訕訕的退到了鷲老的身後,這裡除了他便屬鷲老最弱,兩人略有些司病相憐的意味,平時刻常廝混在一起。

  白雲仙心頭發狠道「若不是姑奶奶不小心中了人家的暗算,憑我的遁法誰人能拿得住我?這頭臭蛤蟆精也敢來辱我,待會先吃了他湊數。」要知道白雲仙也是四條白花大蟒蛇成精,天生便是蛤蟆精的剋星,若不是蛤十一在金曦境待得久了,成天價的跟著獨眼水蛇兵老王這樣的天生剋星一起住著,每天都被老王恐嚇一番,說要吃了他下肚,早就被折磨的麻木了,便是被白雲仙這麼狠狠一瞪,只怕這會也筋骨酥軟,四肢抽筋了。

  五人正在對持之時,焦飛把渾天妖王收藏的九件神兵一起丟入進來,白雲仙距離最近,眼睛又尖銳,一伸手就先抄起了一桿畫戟,一根長槍,並且順手一挑把剩下的幾件兵刃都挑飛了,讓獨眼水蛇兵老王沒有撈著。有了這兩件兵刃在手,白雲仙頓時膽氣壯了幾分,用畫戟一指銅無心,獨眼水蛇兵老王等幾人,嬌聲喝道:「快些開了這勞子陣法,放你家姑奶奶出去,不然我便把你們一個個宰了,活活吞吃下去」

  。

  銅無心也不抬頭,隔空把手一招,便有一根熟銅長鞭落飛了起來,獨眼水蛇兵老王伸手一抓,回頭對銅無心道了聲謝,扭頭一指白雲仙道:「主公把你收入進來,乃是你天大的福分,若是我家主公把六陽封神幡亮出來,你才真個知道好歹。識相的放下手中兵刃,不然等我老王動手,可就沒你什麼好果子吃。

  我最近把龍蛇罡煞煉成,正愁沒人跟我動手較量,你真要動手,我也便不客氣了。」

  白雲仙見到銅無心出手,心頭暗吃一驚道:「我機運巧合,得了上古散仙尚榮的衣缽,又苦尋了五十年才找到合適凝煞的地方,煉就了這瑚身清風罡煞,只道已經是煉罡決定,同品修士中無敵,怎料得這人也有如此厲害的修為?」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3-21 06:05 AM

六十 依依裊裊復青青,勾引清風無限情

  白雲仙明知楊明河是西玄山龍虎派的弟子還敢挑逗,便是因為他的道法奇異,得了上古散仙尚榮的坐化後的道統。這位上古散仙道號清風,別的道法也不出奇,就是一身遁法超群脫俗,名為清羽乘風訣。

  小請天雲禁真法號稱雲遁第一,清羽乘風訣卻是號稱風遁第一,同為道門最佳妙的六種遁法之一。

  白雲仙或者尚不如獨眼水蛇兵老王的龍蛇罡煞雄猛,但兩人真個鬥法,老王就只有吃調戲的份,半點反擊之力也無,他一道法訣出去,白雲仙早就遠揚百里,讓他吃風了。但是銅無心這一出手,白雲仙就知道此人絕非自己可匹敵,能夠克制快捷天下的遁法的法術雖然不多,但總也是有的。銅無心一念便能攝奪兵刃,只要稍稍動了手腳就能把她定在原地,甚至也不要這般,只要能稍稍遲緩她的遁法,白雲仙就再無抗拒之力。

  明知不可敵,白雲仙連跟獨眼水蛇兵老王動手的心思也沒了,便把兩件神兵往地上一拋,冷笑一聲道:「我便看幾位英雄好漢,如何欺凌我這弱女子。」這條蛇妖乾脆往地上一坐,捏了叮,法訣,就大模大樣的煉氣存神,似乎不把獨眼水蛇兵老王的挑戰放在眼裡。

  獨眼水蛇兵老王最是好鬥,見白雲仙如此,心頭一股憋悶,暗罵道:「待得主公發話,我再擺佈你,現在卻不跟這婦人鬥嘴。我老王笨嘴拙舌的是個粗魯漢子,鬥嘴哪裡能贏這般狡詐的婦人?」

  焦飛駕職了烏雲兜,旬日便出了蠻荒,見到了西域無盡草原,天高氣爽,頓時心胸為之一闊,暗忖道:「俗人都到長生好,卻哪裡知道長生的逍遙?他們心中的長生終點,也不過是可以盡情了吃喝玩樂,享受肉慾,卻不知長生只是這條路之始,萬里路途,才從頭邁得第一步。長生之妙,便在逍遙二字,能做凡人力所不能之事。凡人縱然服了不死藥,壽命綿長,但一點法力也無,日夕還要蠅螟芶芶,在萬丈紅塵中打滾,還要受到無窮煩惱,那是受了長生之刑,不是得了長生之逍遙。」

  不拘是道門,佛家,魔門,雜家哪一流派,修道之處,最在意的便是一股心境,道門追求逍遙,魔門秉承自然,佛門講究超脫,雜家是只要快活就好,都是想盡了法子讓長生之人,亦有一顆長生之心,可以追求無窮樂趣,超脫世俗的羈絆。

  那些以長生為苦之人,是求不得長生的。

  既然以長生為苦,那就活個幾中年便好,死了就一了百了,長身本來就不是他家的事兒,何苦去煩惱人家樂得逍遙,快活長生之人是否無事可做,是否長生寂宣?

  焦飛把烏雲兜頂上散開,高空上勁風一吹,通體涼爽,蘇環修為不足,激靈靈打了個寒戰,焦飛微微一笑,說道:我傳你一種俗稱的法門,可以抵禦高空勁風。」當下焦飛就把火鴉陣的法門傳了六這法門他已經傳了虎妖胭脂,碧玉蠍子精九尾兒,虞過等三人,便也不怕再傳授一個。

  其實火鴉陣的法門修行倒是簡單,只是馴養火鴉是叮,極磨練耐心的事兒,一頭煉氣第一層胎動境界的火鴉,怎都要二三十年才能馬養出來,煉氣第二層入竅境界的火鴉,更是五十年往上。也只有焦飛得了火鴉道人當年的五百頭火鴉精魂,這才舉手煉就。他把火鴉陣的法門傳授了之後,便把自己隨身的二三百頭火鴉盡數贈予了蘇環。

  蘇環雖然沒有得過道門真傳,但能夠變化了人形,怎也是煉氣八竅的修為,比虞過本領還高一籌。得了火鴉陣的法門,不過二三個時辰便演習純熟。這女孩兒心中竊喜,玉足輕點,二三百頭的火鴉妖氣傳輸到了她的身上,隱然在蘇環體外形成了一頭火焰巨鴉,雙翼撲閃就把她帶的飛了起來。

  開始蘇環還飛的有些不穩,但是這女孩兒心思也靈巧聰慧,不過小,半個時辰,就把一雙火焰巨翼操縱自如。

  焦飛見她飛的高興,也把烏雲兜的速度放緩,緩緩的往玉門關方向飛去,反正出了蠻荒,妖怪的行蹤便少,他也不怕被人瞧見了惹出是非。其實常行走在外的修道人士,多半不是煉氣第四層凝煞的修為,就是煉氣第五層煉罡的境界,再往上的修士都是長生有望之輩,閉門苦修,苦苦追求長生還不足,哪裡有時間出門晃蕩?

  焦飛雖然只是煉氣入竅的修為,但就算是憑了自家的本事,等閒凝煞,煉罡的妖怪和旁門散修他都不怕,何況還有五百水蛇兵,銅無心,獨眼水蛇兵老王,六陽封神幡種種利器在手?就算是丹成五呂之中的修士,焦飛也不大畏懼。

  「當年我和蘇真師兄,從這裡經過,趕回通天河,一路上何等窘迫?何等狼狽?現在卻逍遙無比,就算是遇上馬武那樣的妖怪,也隨手滅了,就算是碰上渾天妖王那等厲害的角色,也有的一拼,長生之路,還是須有長生之力為依仗,不然就算得了長生,也要被人毀去。」

  「聽說煉就元神之輩,十有九停的時光,用來祭煉法寶,修煉厲害的法術,就是怕一旦出了甚事,被人殺滅,好容易得來的長生之身,卻保護不住。」

  蘇環遊戲一回,把火鴉陣收了,輕輕落在烏雲兜上,臉上都是歡喜無盡,在焦飛面前盈盈拜刻,也不說什麼,只是輕輕湊近來,幫焦飛輕輕揉捏雙腿,捶打腰背。烏雲兜上十分柔軟,比最厚的羊毛地毯,還要舒服幾分,焦飛向來喜歡席地而坐。蘇環玉手輕捏,焦飛本想拒絕,但是這般感覺實在舒服,這黃臉少年微微一笑,略一尋思,便由了這女孩服侍。

  焦飛已經漸漸習慣,道門弟子和妖族種種不司,在琵琶崢毒敵洞,虎妖胭脂和碧玉蠍子精九尾兒亦是這般服侍他,何況蘇環乃是他名正言順收的丫鬟,做這些事兒本份應當。焦飛也不是什麼兇惡主人,享受了一會兒,便著蘇環停了,伸手一指東方說道:「我們若是步行,至少數月才能抵達玉門關,不過有了烏雲兜,最多不過七八日的光景。之後我就要回轉家鄉一行,到時候環兒你要謹慎,不可洩露我的n切行蹤,免得我父母擔憂。」

  蘇環還不知焦飛居然父母尚在,間言歡喜道:「焦飛哥哥何不把兩位老人家接出來,尋個名山大「住下,只要景致真好,又過的悠閒愜意,雖然不能修煉,但至少也可延年益壽!」

  焦飛歎了一歎,說道:「那等地方景致真好,但諸多不便,就算我能把萬事齊備,但二老孤零零的又有什麼趣味?何況我不久就要出門去海外一行,也不知幾年才能歸來,也不能陪伴在他們身邊。」

  蘇環本想說,我來替焦飛哥哥服侍二老,但一想到自家就要離開焦飛,頓時又有些遲疑。這女孩兒思忖一回,還是一咬銀牙說道:「那焦飛哥哥您儘管放心遠行,我留下來服侍二老便好。

  想焦飛哥哥一身本領,多了我也不過是累贅,蘇環留在家鄉,還能替焦飛哥哥分憂些。」

  焦飛微微一愣,點了點頭道:「這卻是好,不過光你一個我也不放心,回頭再留兩個人幫你。」焦飛可不敢把銅無心留在父母身邊,那個蛤十凸屁也不是一個,焦飛更想不到他。倒是獨眼水蛇兵老王忠心耿耿可以擔負此重任,鷲老已經給他收伏,還可給獨眼水蛇兵老王做個,副手。加上蘇環從中居停,想來等閒人物也惹不起焦家了。

  焦飛心頭亂轉,又想道:「我是在白石鎮上遇上師父,又曾在那裡遇上過孟聞竹,越輕寒兩位姐姐,父母居停在那裡總是有些不便,萬一給人知道我的家鄉,豈不是我害了爺娘二老!既然有蘇環甘願服侍他們二老,我就乾脆…搬場了罷。名山大,難免有妖怪x修士來往,還是找一個風調雨順的富庶小鎮,不顯山露水,又偏離喧囂之地,最宜安居。」

  焦飛思緒周全,把這件事兒前前後後想了一遍,覺得不錯,笑著對蘇環說道:「如此就生受你了,日後我定然有以回報。」蘇環嫣然一笑道:我還需要什麼回報?蘇環此身便是焦哥哥的,你對環兒的大恩,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能替焦飛哥哥服侍二老,乃是我百年修來的福分。」

  蘇環開始心中還有些委屈,不過轉念一想道:「焦飛哥哥如此孝心,我若是得了二老歡喜,只怕在他的心中地位便更重一些。我出身妖族,又不是個有來歷的女孩兒,只要能在焦飛哥哥家中有一隅之地,便是萬難求得了。這次去了焦家,只怕對我來說轉是一種福氣。」

  難得蘇環幫他解決一件煩心的事兒,焦飛心中暗道:「只要此番出海回來,煉就法力,我一定不負蘇環所托,幫她把姐姐魂魄轉世。這本就是我答應的,也算是全了她的心願。」






六一 寇師君

  玉門關建於前朝,專為抵禦西域諸胡而設,故而從軍之士中有許多文采飛揚之輩,寫了詩文盛讚此關。這些人中不乏出將入相,文武全才,天資橫溢的人物。焦飛上次出關,匆匆而過,並未仔細看顧這座雄關,何況那時腳踩大地,反而無法看到玉門關全貌,現在他和蘇環重歸故地,從天空上鳥瞰玉門關,這才感受到這座雄關的巍峨。

  三代以前的北漢太祖曾有曰「雄關如鐵,我當揮斥金戈,從容跨越!」玉門關給焦飛的震撼遠不及此,讓他頓時想起了這位險些一統天下的古時帝王。這等壯闊的景致,等閒難得一見,焦飛也不捨得催動烏雲兜,一瞬而過,反是停留在玉門關的上方」久久流連。蘇環沒有焦飛這等閒情雅致,但是看著雲頭下的玉門關,也不禁說道「這座關城好生雄偉,人族中盡多才俊之士,他們雖然不思求仙,但卻心懷天下,甚或鑽研機巧,建築,文章,算學,天文等等學識,亦有了不起的成就。

  當初我家姐姐就很艷羨人族的書卷,曾想過嫁入某家書香門第,他們家有一座書庫,藏書豐富在天下三甲之列,只是那家並無年齡相當的俊秀少年郎,她才沒有能成,事後還很遺憾,以不能目睹那些藏書為憾。」焦飛忽然笑道「我記得有個古代才女,她平生心願就是想要飽覽本縣李家的藏書,為此嫁了李家的一位庶子,沒想到那位庶子並無去家族藏書樓的資格,這位才女還是不能看到李家的藏書,為此抱憾終生,鬱鬱而終。」蘇環小嘴一撇道「你們人族便是有許多規矩,我姐姐亦跟我說過這些。那些大戶人家嫁娶都要來歷清白的女孩兒,我姐姐就是容貌出色十倍,但只要是上述三代,沒有官宦出身,沒有書香門第,也沒有鄉里的好名聲,就不可能被那家娶過去做媳婦兒。要是那些不被家中看重的旁系,卻又不見得有資格進出藏書之地,後來就只能鬱鬱作罷了。」焦飛在亞門關上邊戀棧不去,下方的邊關將士也注意到了這一朵烏雲。西域諸胡中也常有旁門的道術之士混跡,有那貪慕部酋狼主,大汗供奉的,便也以自己的法力助這些西域胡族侵犯邊關。為此玉門關中素來都有道術之士駐紮,甚或選的猛將也都是道術之士出身。

  焦飛這朵雲興奇特,西域草原,地廣人稀,天空清碧如洗,飄在天空上分外惹眼。當下就有兵丁去報給了玉門關鎮守大將侯景。他原本鎮守南蠻,因功遷升,被調來西域大都督陽戩的門下,做了玉門關的守將,平日倒也兢兢業業,十分小心。聽到玉門關上有一朵烏雲出沒,侯景心中暗道「平白日裡,又不曾有風雨的徵兆,怎就有一團烏雲來?難道是西域那個胡族又想侵犯邊關不成?」侯冪家傳武藝,於十八歲便通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打通了,手使一桿金蟬點睛棒,縱橫沙場,素來罕有敵手。加上他於戰陣頗有韜略,乃是文武全才之輩,在南方鎮苗疆諸族,功績卓著,這才會被調來玉,門關這樣重要的關城做守將。

  他曾跟蘇真學習道法的事兒,侯景卻是從未跟說起,便是他手下心腹,也只曉得他武藝驚人,又有帥才,並不知道他也通曉法術。

  那個報信的兵丁見侯景猶豫,不由得建言道「若是侯將軍有些猶疑,不如請寇師君過來,一同商榷此事。」侯景微微沉吟道了一聲好,著那個兵丁去請派駐在玉門關的仙官。

  從兩周起,歷十餘朝,都設有仙官職務,分為四品,從下往上,便是師君,天師,真人,真君。那真君之位極為高崇,便是尋常百姓家常說的國師,位居一品。便是師君也是十,四品官,雖然歷朝的仙官都不管俗務,並無實權,但品級卻極高,侯景也不敢怠慢。

  寇元本來在自己的雲房中打坐煉氣,聽到侯景有請,說是有緊急軍務,忙褳了仙官的四品袍子趕了出來。

  焦飛在天上看到玉門關的守軍亂跑,又有一名極為尊貴的武將和一個身穿雲紋道袍的道士上了玉門關城樓,心頭略覺奇怪,暗道:「這些人如臨大敵,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兒?」他心思敏銳,略一尋思,見這些人都往天上瞅,暗道一聲糟了「難道是對著我來的?」焦飛醒悟到自己露了行藏,忙把烏雲兜一催,想要從玉門關上飛躍過去。侯景心中一驚,暗道「看這團烏雲顏色不正,萬一是什麼厲害的妖人,想要闖入我大唐國上戕害生靈,我放他過去,豈不是背了守上之責?」他既然這般想,就不肯放焦飛過去,把手一招,自有親兵送上來一張弓,一把箭,侯景彎弓搭箭,便往烏雲兜中射來。

  侯景武藝精熟,本身已是了不起的猛將,他這副弓箭也大有來歷,是他鎮守苗疆的時候,攻破了一處塢寨,奪來的那處塢寨的鎮族之寶,已經流傳了數百年,那根羽箭離弦,頓時化成了一溜火光。蘇環在烏雲兜中看的明白,見獵心喜,把火鴉陣一聚,揚手也是一團火焰打下。

  兩團火在空中一碰,頓時爆炸了開來,侯景悚然一驚,忙叫道:

  「還望寇師君出手攔下這妖人!」寇元心裡頗不情願,暗道「這,妖人,已能騰雲飛行,那可是最少也是煉罡境界的修為,我才不過是煉氣第三層,如何抵敵的過?這般厲害的人物,不去招惹也好罷了,萬一惹惱了來,豈不是自找苦頭?」奈何侯景雙目炯炯,盯著了他,寇遜縱然百般不願,還是一抬手在空中書寫了十六字符篆,一聲輕叱道:「究竟是何方道友路過?可是要對我大唐國上不利!道友若不回答,寇遜乃是龍虎山弟子,保國守上有責,就不得不得罪了。」寇遜不是侯景武將出身,心底總有些推脫之意,一開口先點明了自家身份,並且把保國守上這頂大帽子扣了下來。要知道中上佛道兩門,素來瞧不起四夷之民,絕不允許四夷的道術之士進入中上作亂。寇遜抱著萬一之想,若對方也是道門弟子,看在這頂「保國守上這頂大帽子」上,或者不來為難他。

  焦飛按住雲頭,想一想,還是不曾露頭,只是也在雲中揮手,寫下了八個大字「訪友路過,驚擾勿怪!」然後把烏雲兜一壓,緩緩向關外退去。侯景見雲頭上忽然飄出這八個大字,也是心中頭一鬆,看著天上的那團黑雲走了,對寇遜一抱腕,稱謝道「虧了寇師君法力法力驚人,把這妖人退去。」寇遜偷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謙遜了幾句,他也懶得在城頭上多待,匆匆告辭,回自家雲房中繼續修煉去了。

  侯景眼望天空,心頭若有所思,忽然低聲歎道「若是我師把門中真法傳我,焉能讓這等蠻夷之輩輕易在玉門關來去?」他下令讓城頭的兵丁加意戒備,增了三倍的巡邏,這才下了城樓。

  焦飛退出幾十里之後,按落了雲頭,他知道玉門關有道術之士鎮守,便不想硬闖。焦飛總是大唐治下之民,從小也學了些忠君愛國的道理,雖然修道之後,再無那些念頭,卻也不想和大唐鎮守邊關的兵將衝突,打算按照規矩,步行走過玉門關。焦飛也是不知寇遜只有煉氣第三層感應的修為,他催了烏雲兜一衝而過,玉門關上無人能夠奈何得了他。

  焦飛心道「我剛剛在玉門關上刺探,現在就大搖大擺的走過去實在不妥,還是歇息一夜,明早跟來往的行商一起入關方不扎眼。」他帶了蘇環,尋到上次過夜的那處湖泊。焦飛也不需弄什麼帳篷,隨手捏了天河九篆劍訣在地上畫了一個文許大的圓圈,塞外的寒風便吹不到裡面。蘇環去湖中撈了兩條肥美的大魚,在樹枝上穿了,生起火堆來燒烤。焦飛隨身帶的事物甚全,就算是佐味調料也都齊備,蘇環在十萬大山修煉時,便時時自己弄了野味,手藝到十分嫻熟,過不許久便有一股肉香飄了出來。

  這處湖泊乃是玉門關外第一個歇息落腳的地方,過往的商旅都會在此過夜歇息。只是大家都警怯,互相見到了也不怎打招呼,都是護衛在外圍成了一個圈子,把貨物和重要的人物保護在中間。焦飛和蘇環這樣的少年男女,孤身上路,並無護衛相伴,原是極惹眼的,尤其是蘇環貌美,便有暗中思忖這對少年男女是甚麼來歷。

  不過這些人常年在外,都是極有眼力的,焦飛隨手露了一手畫地成牢的法術,被有些人看出來暗自咋舌,知道這對少年男女都不好惹,都約束手下,讓他們不可大聲呱噪。

  有一個姓周的老商人,見到焦飛的法術,眼中或是一亮,他原本頗有焦灼之意,還有些惶恐的樣子,身邊包囊極多,看起來不似去西域做生意,反倒是有些逃難的意思。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3-21 06:06 AM

六二 當年阿女已妖嬈

  這個周姓的老商人身邊,有個貼心的老家人,跟隨了他數千年,最知道主人心意。見老主人忽然眼神變化,就把眼瞥到了焦飛和蘇環的身上,對自家主人說道:「老主人可是看出了什麼端倪?那兩個少年男女有甚麼不妥之處?」

  周姓老商人低聲說道:「你看那個少年,只是隨手一劃,他畫出的圈子內就點塵不驚,定是古劍俠的手段。不知他能否救我們周家的急難。」

  那個老家人忙道:「那我過去探問一聲,看看他們究竟是甚來歷。」周姓老商人搖頭說道:「,還是我去,不然就顯得不恭謹了。」

  說完搖手拒絕了老家人的勸阻,身邊只帶了兩三個家人搖搖擺擺的走到了焦飛身邊,躬身一者」道:「老兒周泉,敢問兩位公子小姐何去何從」

  焦飛見是一位老人家,用黑水真幢查過,也不見有甚麼妖氣,道力,就拱手說道:「在下蘇飛,這位是家妹蘇環,不知老人家有何見教?」焦飛待人總是存了一份自保的心思,因此借用了蘇環的姓氏,捏造了個假名。周泉老人畢竟是在買賣場中打滾了幾十年,見焦飛雖然報了名諱,卻不肯說自己何來何往,就知道對方頗有些戒心,應是有行走江湖的經驗,因此開口就直來直去,不敢兜圈子隱瞞。

  「剛才我見公子畫地成牢,法術佳妙,相求公子出手,救救小,兒。我只有這一根獨苗,被一個妖女用法術攝了魂去,如今生死不知,只是直挺挺的躺在那裡,口鼻還有呼吸,就是怎麼叫喚也醒不過來。」說到這裡,周泉老人單膝跪下,欲待向焦飛磕頭,跟隨他來的三個家人也一起跪下,口口聲聲都是:「請小仙長救我家主人。

  焦飛雖然修道,可也是個懂禮法的人,讓這麼大年紀的老人家給自己行禮,他可有些承受不來,一伸手,周泉老人和他的家人就跪拜不下去,勸說道:「我和家妹有事,若是令公子在此,我可以幫忙看上一眼,成不成要看過才知。若是令公子不在,只怕我沒法耽擱行程。」

  焦飛只是隨於一托,自己和三個家人都拜不下去,周全可是直到這三個家人都是一身的好武藝,竟然也沒抗拒之力,可見這黃臉少年果然法力驚人,大喜的叫道:「小兒就在此地,我怕那妖女還要禍害我全家,因此把他帶了一起逃命,還有老妻和兩個女兒也都跟在身邊哩!」

  焦飛微微擺手,讓周泉老人快把兒子抬過來,他也不知事情的始末,雖然聽周泉老人一面之詞,又見他全家都在逃難,頗為可憐,不過那妖女居然如此恨他們家,只怕還有其他的故事。焦飛並不是個古道熱腸之輩,也不願自己一時心軟,卻被人蒙蔽,做下錯事。

  這和事兒隨手管一管不妨,但是那個周泉老人言辭中微有求助之意,說他帶了全家,連妻子,女兒都要逃難,便是在向他暗示窘迫。

  焦飛可不想招惹這般麻煩上身,除非他知道這件事兒的全部是非曲折,可周泉老人從頭到尾都只說,那妖女如何害他兒子,逼迫他全家逃難,卻對如何招惹上這個妖女的事兒,一字不提,顯然話中有未盡之處。

  周泉老人見焦飛似不想聽自己訴苦,忙把手一招,讓隨身的家人把獨子周船抬了出來。

  焦飛見這少年臉色慘白,年紀也不甚大,面貌清秀,嘴唇緊閉,伸手在額頭上一按,天河正法的純淨水力渡入了這個,少年的體內。以焦飛現在的法力,雖然只是煉氣入竅的修為,但就算遇上煉罡初層的人物也不輸了,普通的旁門邪術,舉手便可破去。焦飛法力入體,頓時把這個少年體內的邪氣一一驅除,但是內中的輕微變化,卻讓他眉頭微微一皺。

  「這少年體內魂魄不缺,但是禁制他的法術,卻十分熟悉,好似是禾山道的一種法術!我認識的禾山道人物,除了王道緣那個,死掉的鐵背蒼狼怪,也就是佔據了蘇環姐姐肉身,逃走的姚開山,這兩個,人都不大可能會來西域吧?再就只有我跟蘇環還懂一些禾山道的法術,不過我和蘇環怎會去害人?哦!難道是張青楓的那個,女孩兒?當初蘇真師兄可是讓我把禾山道的法器都送給了她,蘇真師兄還傳授了他一套玄陰訣,這幾年過去,應該已經把那些禾山道的法器,運用自如了罷!我的五陰袋中還有得自淮河水府的兵刃和一些金銀珠寶,當時萬里飛電黃和赤宵,你七匹馬兒的糧草也還都在哩!」

  焦飛一聲輕叱,隨手捏了個法訣,那少年頓時全身一震,雙眼睜了開來。見到自己父親,頓時放聲大哭道:「阿爹,孩兒不孝,不該聽了張燕那妖女的話,把家中九代珍藏廬陵寶刀拿來人前展示,結果被她強奪而去。周泉老人本擬焦飛縱然有些法術,只怕也要開儀軌,定五行,畫符篆,許多做作,才能把自己兒子喚醒,沒想到這黃臉少年只是隨手一按,自家兒子就醒轉了回來,大呼阿爹,把個周泉老人感動的老淚縱橫,付了自己的兒子,直給焦飛磕頭,連感激的話都說不出來。

  焦飛聽得此事兒果然跟張青楓的女兒有關,不由得暗忖道:「難道這張家的女孩兒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居然仗了蘇真師兄傳授她的玄昭訣和我送她的那些禾山道法器胡亂做起惡來?此事也算是因我而起,要不要管教她一番?不過這周家父子說話不盡不實,我也要聽聽是怎麼回事兒,為何張家女孩兒不但搶奪周家的傳家寶刀,還把這少年迷昏了過去,才好決斷。」

  周船一骨碌爬了起來,他雖然睡了許久,但是中的法術一被解開,就全然無事了。聽了他爹爹說起,是這個,黃臉少年救了自己,連忙磕頭道:「多謝道長相救,不然周船還不知要被那妖女害的怎樣下場。

  所謂除惡務盡,還望道長再次出手,救我周家於水火。那廬陵寶刀是我周家九代相傳的寶物,從我手中失去,周船好不愧對祖宗,若是道長能幫我尋回,周航願意做牛做馬相報!」

  周泉老人見兒子如此,也報了萬一之望,低聲求懇道:「本不該麻煩小道長,只是那妖女實在太狠毒,若是知道我兒逃了她的毒手,定然還不肯罷休。還望道長除了這個惡根!不但保全我周家,還能保全許多無辜之人。」

  焦飛聽了,臉上神色不動,說道:「那就請周老人家把這件事情的始末講述一遍,我聽個是怎生來龍。」

  周泉老人略位猶豫,他兒子周船卻已經搶先說道:「是我有次來塞外販馬,遇上了馬賊,被那妖女救了。開始這妖女還充作好人,我當時也是油蒙了心,想要請她還家,為救命之恩慇勤相謝。但不久之後,就恰逢山陰丨部的玉真公主出來遊獵,見到那妖女,不知怎地就十分仇恨,帶了手下數百騎直直的殺過來。我們是商賈世家,不敢跟山陰丨部相抗,就躲避了開去,那妖女法術驚人,雖然玉真公主部下眾多,但還是被她殺出了重圍,脫逃而去。」

  焦飛聽得此處,對這個叫周船的少年就」有幾分瞧不起,救命之恩不謝也就罷了,什麼「請她還家,慇勤相謝,。之語」怕是看上了張家女孩兒的美色。後來玉真公主出現,居然就躲開了,雖然他們商賈世家,果然有些礙難,不能跟山陰丨部這樣擁甲兩萬餘的部族相鬥,可心性涼薄的評詞只怕難逃。

  玉真公主的出現焦飛倒不意外,天河劍派究竟是名門正派,似玉真公主這樣本身又不是修道的氣質,天資也低劣,便是留著做個,侍女都嫌棄粗手笨腳,更不會有人願意收這般沒修道潛質的女孩兒做弟子,自然是早就送回來處去了。

  當年張家的慘事,焦飛已經從馬武口中都問了出來,一切事情都是因這頭馬妖看上了張青楓的天河九篆劍訣而起,玉真公主轉有幾分無辜。不過那張家女孩兒只怕根本不知馬武這頭馬妖的手腳,把一切仇恨都算作玉真公主做的,玉真公主被焦飛帶著到了天河劍派,一路上世,吃了不少苦頭,加上原來的仇怨,更加憤恨張燕這女孩兒也是理所當然,這段仇恨已經不可索解,焦飛亦沒想過去化解,這般仇恨自有源頭。

  周船接著說道:「,後來我回到家中,無意中在街上見到這妖女,便想請她回家,多謝上次的救金之恩。結果被她言語欺騙,拿了家傳的廬陵寶刀出來,便被她劈手奪去,還說不日就要滅我周家滿門。我也是急了,就把這件事兒著人報信給玉真公主,玉真公主派了六個胡僧來,把那個妖女打的重傷,」

  焦飛聽到此處,巳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砸摸了清楚,微微一笑道:

  「周公子倒是風流,連這般狠毒的妖女也要招惹,此事我幫忙不上,你們周家還是趕緊逃命去罷!」





六三 羅浮道人

  這周家的公子一先是視救命恩人有難袖手,後又向玉真公主報信,人品十分不堪,焦飛救了他一命已經算是不錯,哪裡肯幫忙討什麼家傳寶刀,還對付也算自己晚輩的張燕?他心中也有些疑慮,為何張家那女孩兒見到周家廬陵寶刀,就立刻變臉,不但奪去了那口寶刀,還揚言要殺周家滿門,不過那怕是另有故事,也跟此事無干,焦飛也懶得去探求究竟。

  焦飛下了逐客令,周泉老人知趣兒,能救了兒子一命他已經知足,見焦飛不願意管這事兒,扶了兒子正要離開。周舫年輕氣盛,又不肯甘心,掙脫了父親的手,跪在焦飛面前,大聲叩頭道「道長若不肯答應,周航便不起來。」

  焦飛哈哈一笑,隨手一拂,一股勁風把周氏父子和幾個,家人一起推出圈外,隨手一捏法訣,他用天河九篆劍訣畫的圈便生出一股極大的排斥之力,周航幾番想要撲進來,都被劍氣擋住。

  焦飛搖了搖頭,歎氣道:「果然是好人難做,我幫他一次,還不知足,還要我幫他兩次,幫了他殺了對頭,說不定還要拜我為師,求取長生大道……,人心不足,生吞天地,這種人是修不得道,幫他也不得好。」

  焦飛倒是頗為後悔幫助此人,心道:「他都能把張燕的行蹤報給玉、真公主,將來未嘗就不會壞我的事兒。至於那口家傳寶刀,只怕也未必就真是九代家傳。我那五陰袋中有水府得來的兵刃,哪一件放在人旬,不是神神兵利器之屬?張燕又怎會貪得什麼廬陵寶刀?」

  蘇環在旁邊說道「焦飛哥哥,那個叫周舫的跪在了外面,好像是不肯起來,你說我們該如何勸他?一焦飛田上了雙眼,淡淡說道:「環兒,你若是凡心不盡,如何能修成正果三有這份心思,不如多把來打坐煉氣。」焦飛盤膝坐下,田上了雙眼,也不理蘇環,更不理外面跪著的周舫。待第二日清早、那周舫因為身子骨弱,已經暈厥在地,焦飛見了冷笑一聲,暗忖道:「我也是太多事兒,竟然幫了這麼一對父子,豁出來苦肉計賺人。若是他真有這股血氣,至於見到玉真公主數百人馬,就袖手旁觀麼?這等塞外的商隊,那一次出關不是數百衛千的馬隊,玉真公主數百騎怎嚇得住人?

  那周泉老人就放著獨子在這裡跪著,自己也不來勸阻,明擺著是要欺我善良,癡心妄想哄騙我去幫他奪回家傳寶刀。我救了他獨子性命,還嫌棄不足,非要連這利益也讓我幫著維護,商人果然貪得。」

  焦飛一抖袖袍,帶了蘇環就走,對躺到在地的周舫,看也不看一眼。

  等焦飛和蘇環兩人揚長而去,周泉老人才帶了家人忙出來把周舫抱起來,周泉幾番歎息,一面著人把早就預備好的米湯給兒子灌下。周舫悠悠醒轉,見到父親,低聲問道:「那位道長可曾憐惜我一片至誠?」周鬼老人歎氣道:「這般修道人都是脾氣古怪,舫兒還是算了罷。」

  周舫口飛道:「可我們家傳的寶刀就這麼給人搶去,船兒心中實是憋不下這口氣!那妖女如此可恨,枉我一片心待她,居然就翻臉方,情。」

  周泉勸了兒於幾句,最後也只能歎息一聲,心甚惘悵。

  焦飛同了蘇環,混在入關的商旅之中。

  他一身道袍,相貌也是中原人士,那些守城的兵丁自然也不疑有它,輕易就,放了焦飛和蘇環入關。焦飛重履大唐國上,頓時生出隴然隔世之歎,反倒是蘇環不久前才跟著白雲仙出關,曾在這裡逗留許久。

  白雲仙不習慣蠻荒妖族的生活,在此地購買了用度事物,相隔不久,她又沒有家國之思,倒也不覺得玉門關有甚特殊。

  焦飛心切歸家,倒也沒有因為這點情思,就在玉門關小住幾日,他是打算直接穿過玉門關,然後換了烏雲兜趕路。就在焦飛趕到了亞、門關東門,正要過關的時候,忽有一隊玉門關的巡行官兵攔住了他的去路。為首的一名小將甚是年輕,衝著焦飛深施一禮道:「我家將軍有請道長,還望道長看在中上黎民的份上,不要推拒!」

  焦飛就是微微一愣,反問道:「貴將軍何人?為何要請小,道?」

  那小,將笑道:「我家將軍侯景,專程叫小人在東門附近巡弋,但凡是道門之士盡皆在延請之多,。」

  焦飛本待不管這個小將軍如何回答,都一口回絕,他有要忙的事情正多,玉門關看也不似有什麼戰事,何況修道之人本就不該插手家國大刻。但是這小將一口道出,自家的將軍名叫侯景,卻讓焦飛微微遲疑,心中暗道:「蘇真師兄不是說這個記名弟子在苗疆麼?怎麼又來了西域?既然如此,我便看看侯景他為人如何,是否還有求道之心。」

  想了一回,焦飛就,含笑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小將軍帶路」、道也是大唐之民,該聽從將軍調遣。」那位小將本擬焦飛會推辭拒絕,已經想好了許多言辭,沒想到焦飛如此好說話,也是笑著拱手一禮,就在前頭帶路。走不多遠,便是一座軍營,裡面有十多個,道士已經在等候,周圍有許多軍漢伺候,都待如上賓。

  雖然焦飛年輕,但他可是正經的道門九大派的內門弟子,連煉就雲,神級別的高人,前後都見識了三四個,眼界氣度,哪裡是這幾十,不知是旁門散修,還是小派弟子的道人可比?他這是略略掃了一眼,就在揀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倒是蘇環的美貌,讓那些有道之士眼皮子頗跳了幾下。

  修行之士求的是長生不假,但往往一萬個,人裡頭,都未必有一人煉就元神。那些長生無望的,多半也仗著幾手法術,在俗世廝混,比尋常富戶官宦還要講究享受。除去本來就不禁諸般色相的魔門,雜家,就算是佛道兩家,也有許多宗流,公然貪圖安逸,狎玩美色。

  這裡的十幾個道士,只怕連長生的門都摸不著,很有幾個,臉上生的桃花眼,一副酒色過度的模樣,那日夜尋歡的痕跡是煉氣的功夫也遮掩不住的。

  焦飛看起來年輕,這些道士就有些瞧不起,一十,道袍上繡著金色絲線,手中拎著一把銀樓祝鬃毛的拂塵,頭上竟然是一頂紫金冠,看份量沒有半斤也有四兩,渾身不見半絲道氣,倒有一股富貴氣逼人。他身邊有四五個美貌的道童服侍,這幾個道童有的是少年,有的卻是雌兒,縱然寬大的道袍也遮掩不住婀娜的身姿,在眾道中氣派最大。

  他見焦飛坐在偏僻角落,心中更是輕視,暗道:我青葉真人也不曾有這樣美貌的女弟子,這個小雜毛居然就能騙的這樣的絕色。待我前去指點他一番,讓這個兩個少年男女,都投入到真人們下來,也不枉他們修道一場,想他們的師父也不是什麼高人,聽得本真人願意收徒,一定樂不可支,倒身便拜。」

  這位清葉真人連座下的椅子,都與眾不同,乃是他煉製的一件法器,非是這座軍營裡原來有的。他把自家的椅子一拍,頓時四條椅子腿上起了層層雲霧,托著這位青葉真人連人帶椅向焦飛倆人飛了來。

  焦飛見到這位青葉真人露出了這手本事,倒也在心底一琢磨,暗道:

  「這也是小諸天雲禁真法煉就的法器了,不過他的本事不成,只怕外道三十六符篆沒有學全,也只煉了一重禁制,比我的烏雲兜都大大不如。

  這樣的法器怕是沒什麼用處罷?」

  青葉真人型焦飛就然不語,還以為他被自己這手法術鎮住,當日世,是驅了這張飛雲太師椅,震懾全場,讓眾道士拜服。當下更不謙虛,大言不慚的說道:「我是羅浮J青葉真人,看你們天資尚可,只是不曾得有名師指點,深為可惜。

  我剛刁掐指一算,知道你二人與我羅浮有緣,不如拜入本真人門下,只要真個勤懇,我便傳授你們長生大道,日後無窮逍遙。

  焦飛不由得一笑,拱手道:「二小道師承頗嚴,不敢背了師門,還是多謝青葉真人的好意。」

  這個青葉真人頭上靈光散漫,大抵也不過是煉氣成罡的初層,在天河劍派幾乎人人都能把真氣內斂,便是焦飛有黑水真瞳,也無法看出來司門的修為,但這個青葉真人卻沒有這等收斂氣息的本事,讓焦飛一望便知深淺。這樣的煉罡初層修為,便是虞元那些人也能打贏一百個,就算鷲老都能贏四五十,就算他想要給焦飛做十,小廝,焦飛都會嫌棄他太老,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說要收徒,也是焦飛對人客氣慣了、不然早就一句話轟他個沒臉。

  青葉真人被焦飛公然拒絕,臉面頓時拉了下來,忿然作色道:若非我掐算出你二人與我有緣,你當本真人會隨意收徒麼?你的師門如何能跟羅浮道派相比?」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3-21 06:08 AM

六四 羅浮三千法,法法通神明

  焦飛根本懶得和這位「羅浮大派」的青葉真人羅唣,只是拱手,道了一聲:「實難從命。」便不開口了。青葉真人大怒,掌中的一桿銀色狻猊鬃毛拂塵一抖,頓時飛下許多火花來,那些士兵見這裡鬧起來,如何敢裡勸阻?只是分出幾個腿腳快的人去報信,剩下的都悄悄避開,生怕被殃及了池魚。

  青葉真人一聲喝道:「我們羅浮乃是天下第一大派,門中弟子上萬。能拜入其中學道,是有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機緣,你二人居然如此不敬,著實可恨。」

  焦飛聽到弟子上萬這一句,暗笑道:「我們天河劍派算上外門弟子也不足兩百人,道門九大派的其餘幾家和我們天河劍派相類,怕是道門九大派加起來也不過二三千人,按照人數來算,這羅浮道派果然天下第一。就是不知道術如何。」

  青葉真人見焦飛年幼,正思忖自己動手是否有些以大壓小,失了身份。忽然有一個皮膚白皙,略帶些胭脂氣的道人越眾而出,大聲說道:「青葉真人法力無邊,尊榮無比,你這小子竟敢冒犯,還不快些道歉!雖然青葉真人大度,不願出手懲罰你,但我鄱陽子卻忍不得了。」

  焦飛心道:「不知侯景為何要召集這多道人來,若是他有什麼家國大事兒,我把這些道人都打跑了,豈不是蒄軍傳奇要著落我身上?還是略微出手。讓他們知難而退罷,莫要真個掃了這個青葉真人的顏面,把這個鄱陽子也羞臊了。」

  這個青葉真人雖然自大,但眾道士中,還是以他修為最高,其餘的十餘個道士中連個凝煞的也無。只有二三人看起來已經到了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再有幾個勉強煉氣入竅。剩下的縱然略懂些皮毛,但比常人已經強不許多,最多也只好抓鬼,對付尋常壯漢都難。

  鄱陽子見焦飛不做聲,只道這小道士怕了,他出身的師門已經沒落。見到青葉真人果有神通,就幾次三番拍馬,想要親近,這下更是狐假虎威,大聲喝道:「你再不吭聲,我就出動法寶拿你。」

  焦飛心道:「你若能拿出一件法寶來,說不得你家焦小老爺也要殺人越貨了,就怕你沒這般本事。我們天河劍派也不過是掌教郭真人手裡才有幾件法寶,就連陳太真,蘇真兩位師兄也沒,倒要看你能拿出來什麼玩意!」想到這裡,焦飛就喝了一聲道:「我不過是師門素有嚴訓。不肯改投羅浮,算得什麼冒犯了?你真要動手,我便怕了你不成?你有法器,我豈會沒有!」

  焦飛這般一喝,潘陽子頓時惱了,大袖一抖,頓時飛出了一條繩索來。焦飛見了也是一笑,暗道:「比混元石強不多少的玩意,還不如禾山道的幾種法器,也敢拿出來賣弄,還自稱什麼法寶。也罷,就小小的教訓他一頓」

  焦飛把手一揚,袖中就飛出一張符紙!迎空幻成一道五彩劍氣,只一絞就把潘陽子的那根繩索斬斷。這根繩索也不過是普通青麻搓就。只使用法術煉過,能夠捆綁敵人罷了,本身品質並無出奇,哪裡抵擋得住的焦飛的斬妖符劍?焦飛離開天河劍派之前,煉了三十六張葫蘆劍符,只要用葫蘆劍訣修成的五金精氣一催,立刻化為劍氣迎敵,威力比普通馭劍百步的道門飛劍也不差許多,要知道法器雖然也重品質,但更重祭煉。

  焦飛這一出手,頓時讓眾道士嘩然,潘陽子失了趁手的法器,頓時目光呆滯,也是這根捆妖索對焦飛來說乃是上不得檯面的玩意,但卻是他珍若性命,不知費了多少心血才煉就的法器,一旦失去,心中痛惜,簡直如剩了鄱陽子的心肝一般。

  他忙把眼來瞧青葉真人,指望這位羅浮派的高人能幫忙他出氣,青葉真人見到焦飛出手的斬妖符劍,也是心中嘀咕,暗道:「這個小道士法力高低,我也看不出來,但他竟然煉有飛劍,那我是不敵的了。可恨我修煉幾十年,煉了幾十件法器,卻沒有一件有如此威力。」他見到焦飛的葫蘆劍符如此威力,心下就先怯了。冷哼一聲,撥了座下飛雲太師椅,也不理焦飛和鄱陽子。就回去原處了。

  焦飛抬手把葫蘆劍符收回,心中也好笑,暗道:「沒想到就連斬妖符劍這般粗淺的法術,也能耀武揚威。看那個青葉真人手腳畏縮,他也是煉氣成罡的人物,難道就不曾祭煉出來一件護身的法器?」焦飛也不知道,羅浮派雖然也號稱道門,卻跟禾山道一般,都是雜家。

  羅浮派號稱「羅浮三千法,法法通神明」門派中的法術駁雜,堪稱天下第一。只要拜入羅浮門下。法術多的修不過來,任一個羅浮弟子,不學曉幾十門法術,也不好意思出門。只是這些駁雜的法術威力不成,比旁門散修也高明不了多少,用來糊弄凡人,倒也天花亂墜,奧妙無窮,同級修士拚鬥,就差之甚遠。

  羅浮派正經的修道法訣也只有鎮派的紫雲訣,從不輕傳給普通弟子。這紫雲訣也甚是奧妙,每修成一層,護體祥雲就變一種顏色,最高便是純紫。這青葉真人雖然勉強到了煉氣成罡的境界,資質稀鬆,這輩子也就到此為止了,並沒有學到羅浮真傳的紫雲訣,雖然是煉罡的境界。卻連一件正經的法器也祭煉不出來,

  焦飛也不為己甚,驚訝一聲道:「這位道兄,小弟剛才一時錯手。竟然毀了你的法器,卻不知該當何罪?」鄱陽子見青葉真人也退縮了。心頭大惱,恨恨道:「小雜毛。你也不用諷刺道爺,我便在這裡等著你來殺。我法力低微,有眼無珠,死在你手裡也不冤枉了。」

  焦飛見這鄱陽子居然說出這般狠話來,也不及有些意外,淡淡一笑道:「這位道兄說哪裡話來,你我縱然口角,也不過一時意氣,哪裡就談到了打打殺殺。」說完焦飛也不理會這位鄱陽子了,便在角落裡隨便一坐,瞑目煉氣起來。經了這一場風雨,眾道士也不敢再來招惹焦飛和蘇環二人。過不多時,玉門關的守將侯景同了仙官寇遜聯袂到了這座軍營,侯景倒還罷了,他不曾跟人說起自己學道的事兒,但是那寇遜卻是西玄山龍虎派的弟子,雖然因為修道不成,被遣下山來尋求人間富貴,但畢竟師門硬扎,雖然寇遜只是個煉氣第三層的修士,卻讓青葉真人這等高了他兩層修為的羅浮派「高人」也要低聲下氣。

  眾道士都團團下拜,迎接侯景和寇遜進來,只有焦飛不但不拜,就連在座位上欠身也無。侯景微微皺眉暗道:「這小道士好生桀鴦,不知是哪個家派的弟子。雖然我是有求這些道士,但我總是本關鎮守。受他一禮也不虧。罷了,也不要跟這般少年人計較。」寇遜雖然冠軍傳崎也見到焦飛高坐,但他可是正經的道門大派弟子,自然有些氣度,何況寇遜雖然被遣下山來,還指望有一日自己修為大進,能夠回山修行,對這種不大恭敬的小事兒混不在意。既然焦飛不肯跟他行禮,寇遜便也當做沒有看到,比侯景還看的開些。

  侯景抱腕拱手,朗聲說道:「在下侯景,乃是玉門關鎮守,前幾日有西域妖人前來窺測,我怕這些妖人對我大唐國圖謀不軌,是以才延請諸位道門高人,幫忙訓練一支道兵出來。還望諸位看在同為中華一脈。萬勿推辭,諸位道長在玉門關的一項用度,都是軍中支出,若是有意在大唐天子駕前為官,我亦可以上奏本朝天子,給諸位加封仙官品佚。」

  聽到有機會做仙官,這些道士也頗興奮,他們都是散漫慣了的人,當下就議論起來。大唐的仙官和武將。文臣分開,不得領兵,也不得管理政務,但是俸祿卻比武將,文臣高出一倍,乃是用高等俸祿養下的閒人,除了戰陣時需要出力,平時便沒事情做,實在逍遙的緊。

  寇遜聽得侯景許願,心頭冷笑一聲道:「大唐的仙官等級極高,最低也是四品的師君。可如此高的官銜,評議起來也嚴,想我寇遜是龍虎山出身,又有煉氣第三層感應天地的修為,也不過是個四品的師君。這些人裡只有兩三個還堪入目。只怕也不如我,侯景這是在拉虎皮,扯順風旗,糊弄這些道人哩」

  寇遜雖然知道侯景扯謊,可也不會說破,畢竟他和侯景也算是站在一邊,他冷眼掃了一圈,除了對青葉真人目光略凝重了些,對其他人都露出了輕蔑之意,但是最後寇遜的眼光落在了焦飛身上,卻心底一震,暗忖道:「別人的法力高低,只要一看頭上的靈氣聚散便知,怎的這個小道士和他身邊的女孩兒,都能收斂了氣息,讓我看不出來深淺?」

  焦飛聽得侯景是要訓練道兵。心頭暗道:「訓練道兵沒有幾年怎成?侯景還只是個記名弟子,蘇真師兄也不能傳他厲害的陣法,不知他要練什麼兵出來。」




六五 阿奴

若不是受了蘇真所托,要考校侯景的道心,焦飛根本不會再玉門關多呆哪怕是半日。

    匆忙間,焦飛也不能憑著一面之緣,看出來侯景求道之心堅定與否c他略思忖片剩,暗道:「我就在玉門關多留幾日,看看侯景這人如何,若是他有求道之心,就略加指點,若是他已經貪慕榮華富貴,滿心都是家國大事,我就不管他了。曰心中定封,焦飛就冷眼看著這些道人,在計較了一番之後,以青葉真人為首,向侯景施禮道:「我等都願意幫侯大將軍元練道兵。」

    侯冪甚是欣喜,謙辭向這些道術之士一一道謝,偷偷給了寇遜一個眼色。寇遜清咳一聲道:「從今日起,諸位道友就暫住此處,一應用度都可問我來要。這裡便是十練道兵的陣圖,還望諸位道友多加揣摩,莫要錯了步驟。」

    寇遜一舉手,便有他的道童給這裡的十餘位道人分發了陣圖,他看了焦飛一眼,心中雖然有些嘀咕,還是一樣給了焦飛一張。焦飛得了這張陣圖,略看一眼,就暗笑道:「原來是黃龍陣,他是要壬練一千五百黃龍兵出來。這黃龍兵哪裡算什麼道兵,只是我天河劍派外門弟子可以學習的一種粗淺陣法罷了,只能夠用於戰陣,卻不能用來鬥法。」

    侯景交代了幾句,便即離開,顯然是把「練黃龍兵的事情都交託給了寇遜這位四品的師君。焦飛隨意看了一會,隨手一搓陣圖就化為飛灰,無風自燃,這手道術一露,就算是對他有些疑慮的寇遜,也不敢來羅唣了。

    過不多,會,軍營中便來了兩千餘苗人,皆是身體矯健,凶悍過人之輩。眾道人雖然覺得奇怪,為何不是刮持中上的將士,卻也懶得去管,倒是焦飛知道侯景曾經在苗疆呆過,這些怕都是他收伏的苗族彪悍之士,看身手比大唐的百戰將士還要勇猛。這些苗人能被侯景帶來西域,怕也是經過了無數心思才收伏,忠心不二,只認得侯景,不認得大唐天子,只有這樣的將士,才能被稱作親兵。

    這兩千餘苗人倒也頗有素養,排成陣列,左右一分,一個苗人裝束的少女就乘了一匹桃花馬奔了出來。這個苗人少女對寇遜微微拱手,也不大恭敬,便搶過了主持之權,一口軟語宛若黃鶯出谷,對眾道士說道:「阿奴是苗疆女子,不懂虛文,我答應了幫侯景練兵,便一定會幫他,你們都要聽我指揮,哪一個不服,我可要用苗疆的規矩處置。這是侯景答應我的,說你們敢反抗,著我不用客氣。

    青葉真人勃然大怒道:「侯景是厚詞延請,我等才來,你這雄小小,苗女居然敢如此大不恭敬,你當我是什麼?也能呼來喝去麼?」

    阿奴巧笑倩兮,在桃花馬上萬福一禮,說道:「不如我來跟這位道爺打個賭,若是你能贏了我,便不需尊我的號令,若是道爺輸了…………」

    青葉真人被這個阿奴一激,立時大喝道:「若是本真人輸了,就從你指揮,絕無半句推脫。」

    焦飛在旁看的分明,心中暗叫道:「這十,苗女的一套說辭肯定是有人教她,說不走便是侯景,這擺明了是個陷阱,那十,青葉真人輸定了。不過這個苗女的本事也不怎樣,頭上一股靈光分外妖嬈,最多不過是煉氣入竅的修為,還指不定練通的幾處竅**呢。那十,青葉真人雖然本事不成,但怎也是煉罡的修為,怎會輸給她的?我倒要看看這個苗女有什麼本事。」

    清葉真人傲然一抖手中的銀色猛銳鬃毛的拂塵,頓時有點點火花落下,他隨手一抖,無數火花飛起,在他身子周圍互相激碰,宛如正月裡的煙花一般,燦爛奪目,煞是好看。眾道人也都惡苗女阿奴說話的口氣,齊齊呼喝了一聲,這些道士多少都有點煉氣的修為,這齊聲呼喝倒也響徹軍營,聲勢相當浩大。

    苗女阿奴也不下馬,俏笑著微微拱拱手,然後就是一聲噫哨,聽了這聲噫哨,焦飛就是臉色一變,因為這手法術他知之甚詳,正是麻九龍送他的葫蘆劍訣後面,記載的麻家煉屍之術。

    果然應著苗女阿奴的一聲嗯哨,從苗人的隊伍中,猛地竄出了六道黑影,這六道黑影身法快捷,在半空中轉折,。叟嗖的亮出六口極長的苗刀來,迎頭就向著清葉真人劈了下來。

    「是六具鐵屍!那個青葉真人要糟糕。」

    焦飛一眼就看出來,這個苗女阿奴的本事不成只煉就了這六具鐵屍n但是青葉真人全然是個銀樣蠟槍關,雖然有煉氣成罡的修為,但一身法術卻稀鬆平常,只好用來唬人,真個拚殺起來就不成了。這六個彪悍之極的殭屍渾身屍氣,身手輕捷彪悍,刀法出神入化,這一撲就隱隱成了陣勢,封鎖住了清葉真人的所有退路。

    兼且這六名鐵屍手中的狹長苗刀不但鋒利無比,刀刃上還幽幽泛著藍光,顯然還喂有劇毒,青葉真人忙把拂塵一抖,無窮火花迎空激射,頓時把六具鐵屍都燒了起來,但是這法術也真就是好看,那六具鐵屍全然不顧身上火起,半削也未停頓,照目六道刀光如匹練斬下。

    清葉真人暗叫了一聲苦,忙把座下飛雲太師椅一拍,這張飛雲太師椅騰起團團雲氣,便要騰飛。一頭鐵屍刀光迎空一轉,只聽得咯嚓一聲,清葉真人的飛雲太師椅就被斬成粉碎,這氣派極大的道人落在地,頭上的紫金冠也歪了,身上的繡著金絲的道袍也滾的一身塵上,看起來狼狽不堪。

    苗女阿奴只是微微一笑,一聲噫哨,止住了六頭鐵屍的撲擊,六把苗刀在清葉真人頭上不過數寸處停下,把這位道人嚇的渾身篩糠,虧得他一身道術不是白來的,並未有被嚇唬的大卜齊流,總算還有個臉面,未曾全都丟盡了。

    焦飛看的一皺眉,他雖然知道旁門中的法術,多半不成,也沒有想到這位清葉真人煉罡的修為,居然還如此不濟。暗忖道:「就算我天河的外門弟子,只怕也比他強些,這羅浮派的法術真十,不堪。」

    阿奴笑吟吟的左右看了一圈,然後一聲嬌叱道:「還請諸位道長換上這件籐甲,總比諸位的道袍利落些,這些苗人戰士,分作十組,便由這幾位分別領了,剩下的都去做昏手。」

    苗女阿奴見焦飛生的斯文,蘇環也貌美,心生好感,就給他們都指了隊長。焦飛見到那套籐甲,油清清的,頗為骯髒,根本就不想穿上身,更不想去領什麼兵,微微一笑道:「多謝阿奴姑娘好意,只不知您和苗疆十萬大山中的麻家寨是什麼關係?,苗女阿奴聽焦飛提到麻家寨頓時變色,有些吃驚道:「這位小道長如何也知道麻家寨?難不成去過我們苗疆的十萬大山?」

    焦飛淡淡一笑道「十萬大山我倒不曾去過,只是曾經和一位姓麻老人家言談甚歡,蒙他看中,做了一個忘年之交。」

    苗女阿奴笑道:「我們麻家寨從不出世,也沒有長輩在外面」尋,道長卻是胡說了。莫非你以為阿奴是苗女,便好哄騙?」

    焦飛呵呵一笑道:「這就怪了,那位老人家自稱麻九龍,還傳了我麻家屍訣,卻不知他居然是哄我。虧我剛才看到阿奴姑娘**六具鐵屍,還以為遇到了熟人。」

    苗女阿奴聽到了麻九龍三個字,一雙美麗之極的眸子,露出來大大震駭的神色,驚叫道:「你怎可能認得麻九龍老祖公?他已經離開了十萬大山幾百年了,難道他老人家已經成仙了?你還是騙我,你若是學得麻家屍訣,怎會身邊一具煉屍也不帶?」

    焦飛搔了搔頭,暗道:「這卻不好回答,我俊是煉了幾具殭屍,不過都在淮河中藏著哩,現在卻如何拿得出來?」他只略一想,也不糾纏這個話題,笑道「我也是道門子弟,身邊怎好帶著那些東西。麻家屍訣有云:三月春草,六月谷,五陰六**走銅龍……這卻不假罷!」

    苗女阿奴聽得焦飛把她家的秘傳法訣倒背如流,頓時再無疑慮,輕盈跳下了桃花馬,翻身在地,向焦飛跪拜道:「阿奴見過老叔公,不知老叔公如何稱呼。剛才阿奴大大的失禮,任憑老叔公如何責罰,阿奴都不敢反抗的。

    」這苗女身姿婀娜,口音軟綿,一口一十,任憑責罰,讓那幾個道士聽得心中一蕩,暗道:「這個小道士好運氣,不但身邊帶著一十,美貌,的女孩兒,還三言兩語就收復了這個野性難馴的苗女,我等怎就沒有這把好口味。」

    焦飛呵呵一笑道:「中原人有雲,不知者不怪,我怎會怪罪阿奴。

    不過這黃龍兵乃是中原道門的陣法,不知侯景大將軍為何讓你來「練這些士兵?,焦飛見了侯景的做派,頗有些尋思不明白,既然阿奴認他是老叔公,就順口問了。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3-21 06:09 AM

六六 金槍不倒丸

苗女阿奴雖然性子直爽,但是焦飛問道了緊要處,曾有人叮囑她不得說給人知道。

    雖然焦飛也是他認可的「老叔公」可阿奴也覺得說了不妥。焦飛見她猶豫,便笑道:「我知道了,侯景是要煉銅甲屍兵。」

    阿奴一雙弄麗的大眼睛睜的圓溜溜,驚濤的叫道:「原來老叔公居然能掐算,那還問阿奴作甚!」阿奴說的唐突,焦飛微微一笑,也不以為冒犯,他這會心中瞭然,知道侯景為何這麼做了。

    天河劍派謄養的道兵,都是挑選的妖族,往往要數百年才得養成一支,畢竟妖族開啟靈智極緩,比不得人族聰明。不過天河劍派弟子本來不多,有資格領取一支道兵的更少,便是幾百年才得馴養一支,仍然富富有餘,足夠本派使用。若是換了人族作為道兵參養,修為進境倒是快了,但是壽命短促,反而不美。何況妖族,人族,能夠修煉有成的總是少數,一者是千中選一,一者是百種選一,但是千中選一的妖族可以當做家畜繁衍,人族如何能夠這般你養?

    侯冪道術淺薄,要是他挑選妖族訓練成軍,只怕豢兵未成,自己先一命嗚呼了。就算是訓練人族兵將,他也沒有把握在短短數年內,讓這些黃龍兵都有煉氣第一層真氣胎動的修為。若是連這一點修為也沒有,這些黃龍兵與常人何異?如何能夠當做強兵,派上用場?

    麻家屍訣中藏了有煉屍的法門,也有一種祭煉活人的法門,這法門乃是麻家的一線嫡傳,是麻九龍和他哥哥鑽研多年,才悟出來的一種法門。不過煉屍最高能夠煉成金屍,約略相當煉就內丹之輩,但是這種祭煉活人的法門,最多也只能祭煉到銅屍的地步,約略相當道門煉氣凝煞的功夫。

    這種祭煉活人的法門,我不似聽起來這般殘忍,其實乃是一種特殊的修煉法門。在麻家寨除了麻家的嫡系子弟,是不允許修煉的。修煉成之後,雖然生機泯滅,諸如食,色,痛,爽,等等感覺全數沒了,但是法力卻會一日千里,壽命也能大幅延長,神智也與常人無異。

    侯景就是起把這些苗人勇士,全數練成銅甲屍兵,縱然是黃龍陣這樣粗淺的陣法,有了一千五百名堪比煉氣凝煞的銅甲屍兵排演,威力也相當駭人了。

    焦飛也明白這些細節,暗暗凜然,心道:「這侯景好深沉的心機,要是真給他「練出來一千五百銅甲屍兵,組建了黃龍大陣,只怕這玉門關從此就固若金湯,西喊諸胡再也不能攻破。」

    苗女阿奴知道焦飛不願意做這練兵的苦差,也不敢為難自家的老叔公,只得另外換了人領兵。寇遜一直都冷眼旁觀,雖然說侯景把這件大事兒叫他來主持,但這位四品的師君也知道,只有苗女阿奴才指揮得了這兩千苗人。焦飛輕而易舉的收伏了苗女阿奴,讓他對這個,黃臉少年越發的好奇,暗道:「這個少年道士舉止自若,法術精奇,那是道門正宗弟子方有的風儀。聽說天河劍派便在西域,也只有這種能跟我們龍虎派不相上下的道門大派,才能培養出來的這樣的人物。只是他的法術半點也無水系道法的痕跡,卻自稱學過苗疆的煉屍法術,難道我居然猜錯?」

    這些苗疆的苗蘆,雖然性子彪悍,但卻不怎麼讀書識字,比中上人十也愚魯一些,若是放著他們自己去操演黃龍鎮,只怕一二十年也搖演不出來模樣。侯簧請這些道術之士,就是指望這些人看了黃龍陣的陣圖,把領悟的東西轉授給苗人的戰士。那些被延請來的道士,開始還略有些不滿苗女阿奴的直爽,但是有寇遜這位大唐的四品師君從中斡旋,慚也慢慢的習慣,反正也不用他們真的出力,只是口上發號施令,並不勞累。

    也只有被苗女阿奴掃了面子的青葉真人才滿懷憤懣,一天下來氣哼哼的,著自己的幾個服侍道童,在房司揉捏全身,州算著要去找侯景講理。

    「那侯景小兒,胡言巧語把我騙了來,居然讓我受個,苗女的氣戶總有一日我一飛沖天,當了朝廷的正牌真人,要給他一個,好看。那焦飛小兒也是可惡,自己偷懶也就罷了,居然也不帶契我,也不幫眾位道友求情,也不想想,我都大了他多少歲數?就算的敬老也該幫我一幫!」

    焦飛和苗女阿奴兜搭上了關係,便不用去跟眾道士一起受苦,帶了蘇環佔據了軍營的主帥營帳,眾道人人人艷羨青葉真人也尋恩明白這黃臉小尋果然來歷不凡,便思拉拉扯扯n他也是修道不成,便想來俗世尋求富貴。想著什麼功勞,也不如在邊關抗擊胡虜,那可是能直達天聽的門路口若不是存了這點心思,憑著他煉罡的修為,御氣飛行也不是問題,一座軍營怎困得住?

    清葉真人牢騷許多,但是肚內卻明鏡一般,暗忖道「那個黃臉小,子白日兩次出手,一次是斬斷了潘陽子的捆妖索,一次是公然毀了黃龍陣的陣圖,法力高深莫測,又能跟那個苗女扯上關係,我白日裡見機行事,沒有觸怒他,便是留了退路。要不要待會去拜望他,好生攀談,攀談?」

    清葉真人翻來覆去,還是一骨碌爬起來,把身邊服侍道童都驅走,從衣袖中摸出一顆夜明珠,想了想又摸出了十餘粒金槍不倒丸,這才用一條雪白的絹絲手帕攏了,含笑出門而去。

    但青葉真人卻不知,焦飛此刻已經不在營帳中了,他白天觀侯景的行為,只覺得這人心機深沉,卻看不明白他所思如何。焦飛心道:

    「這件事兒想不明白,就乾脆去問個明白,憑我的身份,又何須對一位人間武夫謹小慎微?」他帶了蘇環,這時已經到了侯景的府中。

    焦飛也不用人通傳,就那麼和蘇環攜手穿牆而入。侯景正在書房中觀書,忽然風聲一響,房中多了一對少年男女,他悚然一驚,手上已經多了巾根鐵棒。焦飛微微一笑,隨手輕灑,在空中寫出了九字符篆,正是天河劍派的天河九篆劍訣。侯景見到這路劍訣大驚失色,忙問道:「不知是天河劍派的哪位?來尋侯景有何見教?」

    焦飛一笑道:「我是受了蘇真師兄所托,來尋你問一聲,是要在人間求一個榮華富貴,還是回本門謀一個長生不老。」

    侯景聽了焦飛之言,大喜過望,忙撲例在地,叩拜道:「侯景不知是師叔到丁,白天裡的冒犯,還望師叔原宵。我當然要求一個,長生不老,只是戎馬倥德總不得閒,修為進境緩慢,生怕老師太過失望,說我不知努力。」

    焦飛把手一伸,扶起了這位大唐的邊關重將,心中嗟吁道:「我不過是個白身,只不過修了幾年道,就能讓大唐的邊關守將拜倒行禮。

    若是當年不曾跟藍犁老師走,就算日後讀書,考取了功名,見到這等邊關重將,也還是要我來拜他。」

    焦飛心中只是略一尋思,就放過了這本念頭,笑道:「蘇真師兄對你還是非常期許,這才囑托我下山後來接望。既然你有求道之心,便辭了官職,去通天河找你師父去吧。這滾滾紅塵,最易蒙蔽道心,錯了心思。」

    侯景微微沉吟,把手一伸請焦飛和蘇環坐下,蘇環在外人面前不肯失了禮數,含笑侍立在焦飛身後,焦飛只把手一擺說道:「這是我貼身丫鬟,你有話要說,也不必著她迴避。」

    侯景一笑道「師叔既然看出來師侄有話要說,師侄也不隱瞞了。我的修為在兩年前勉強突破了感悟天地的層次,最經正要凝煞。

    我在苗疆鎮守叫,也是機緣巧合,攻打一座造反的苗寨時,卻發現那苗寨的後面有一處地煞陰脈,正合我凝煞之用。只是那座地煞陰脈中有一頭妖物在修煉,我自忖抵不過,便思王練一支道兵出來,斬殺了那頭妖物,奪過那處地煞陰脈。」

    焦飛微微點頭道:「你知道上進卻是好事兒。那頭妖物是什麼東西?若是我能對付的了,便替你出手斬殺了罷!」

    侯景大喜過望,忙再次拜倒,說道:「若是這般,我也不用辛苦的「練黃龍兵了。那頭妖物是一頭銀霜蜈蚣,已經開了六對眼睛,有煉丹的修為,不知師叔能否對付的來?」

    焦飛微微吃驚,問道:「這般修為的妖物,早就能夠化成人形,為何這頭銀霜蜈蚣還流連不去?」

    侯景道:「這頭銀霜蜈蚣不知是修行上出了什麼問題,一直都未能幻化人身。經常在苗疆中撲食苗人,已經是那附近的一害,但它為何流連不去,師侄也不明白,似乎它佔據了那處地煞陰脈已經有了數百年的光景,從來都是蟲身。」

    焦飛心中盤算,點了點頭道:「這頭銀霜蜈蚣我能斬殺,你是跟我力起去,還是日後再去苗疆?」




六七 離火金瞳劍

  侯景笑的有些苦澀,無奈道,「師侄還是大唐的玉門關守候,沒法擅離職守!」

  焦飛一抖袖袍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去苗疆一趟,殺了銀霜蜈蚣,等你去苗疆凝練煞氣之後,就去通天河找你師父罷!」焦飛隨手在空中書畫,一幅地圖翩然落在侯景的書桌上,頓時剩印了進去,把通天河的地理描繪的栩栩如生。留下了地圖,焦飛扯了蘇環便走。

  侯冪忙起身恭送,見焦飛和蘇環穿牆去了,這才盯著書桌上的地圖。看了許久之後,他眼睛裡放出兩道神光,伸縮不定,在地圖上一抹,桌面上又恢復了光潔如鏡。侯景低聲說道「原以為他會拿我回去,沒想到就這麼輕輕放過。早知道我就藉機跟小師叔求問幾種道術了,天何劍派也是道門大派,這個小師叔懂的法術定然不少。不過能把小師叔騙去苗疆把那頭銀霜蜈蚣殺了,對我將來的計劃也大有好處。」若是焦飛還在,就能認出來侯景雙目中射出的神光,正是天河劍派的一手絕妙劍術,非煉氣成罡的境界不能練成。把劍氣藏於雙眼,對敵時放出來,有鬼神莫測之機。

  天河劍派有三法四訣,每一門法訣都有無數衍生出來的法術。天河正法衍生出來的就有天河九篆劍訣,天河收寶訣等等法術,其他的六種道法自然也有這些道訣生出來的法術。

  侯冪所學的正是天河劍派另外一種道法衍生出來的離火金瞳劍,除了天河劍派的內門弟子,罕有人知道天河劍派也是有火系道法傳承的。蘇真不能把三法四訣這樣的功法傳人,卻揀了其中一門法訣中的劍術傳個了侯景,對他的期許可想而知。

  焦飛攜了蘇環的卜手,一路出了玉門關,就把烏雲兜放了出來。一團烏黑雲氣囊了兩人飛騰起來,晃眼已在百里之外。蘇環輕聲問道:「焦飛哥哥可要先去苗疆?」焦飛一笑道:「我還是要先返家看望父母,至於苗疆的事兒倒是容易,想那頭銀霜蜈蚣還未化成人形,就算凝結內丹了,品級也不會甚高。銀霜蜈蚣也是天地旬的一種異物,殺了倒是有些可惜,若是能夠收伏了來,對我也是極大的臂助。」

  焦飛有六陽刺神幡在手,又有五百水蛇兵,除非那頭銀霜蜈蚣能夠丹成四品以上,不然絕鬥不過他。妖族中除丁那幾位上古大聖,亙古以來能夠丹成四品以上者極少,這種妖族十十,裡有十十,是有師承的,那頭銀霜蜈蚣一看便是野生的妖怪,故而這黃臉少年有十成十的信心,敢誇下了海口。

  蘇環吐了吐小舌頭,有火懼陽的說道:蜈蚣可是我們蛇族的天生剋星,焦飛哥喜收伏了它,可要好生管束,一旦它偷溜出來,我可要糟糕。」

  焦飛聽了蘇環的話,忽然想起一事兒,忍不住噗嗤一樂,暗忖道:「我倒是忘記了金曦境裡還有兩條大蛇盤踮,蟒蛇之屬便是以青昧蛤蟆為食,不知那蛤十一是怎生過的日子。」焦飛那日把白雲仙捉了,就扔在金曦境中不曾去管,這時候想起來,便停了雲頭,叮囑了蘇環一句,身子一晃就進了上元八景符。

  蘇環見焦飛眨眼無蹤,只道他的法術神奇,要去哪裡有事兒,焦飛是個知道輕重的,只揀蘇環需用的上的事兒跟她說起,這上元八景符畢竟是賊贓,他就沒說。焦飛進來上元八景符中,便見到五頭妖怪,各自勤奮修煉,居然相安無事,倒也頗為奇怪。

  銅無心,獨眼穴蛇兵老王,鷲老見到焦飛近來,各自施奉,。蛤十一撲通一聲五體投地,乾脆就趴在地上不敢起來。

  白雲仙恬然自若的睜開了一雙妙目,她上一次輕易被捉拿,還未有看到捉了自己的大敵是什麼模樣。見到焦飛身材消瘦,一張黃臉,雖然五官生的也十分端正,尤其一雙眼睛靈動之極,但卻依日不如她的法眼,暗忖道:「原來是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少年,沒想到他就有這大法力!我要不要以清羽乘風訣偷襲他一下,一旦捉住了這名少年,便可逼他放開這裡的禁制,脫身出去。」

  焦飛察言觀色,頓時瞧出了白雲仙的念頭,他呵呵一笑,發手一震,萬劍幻陣中的千萬道劍光一起轟鳴,頓時把白雲仙圍住。白雲仙雖然已經在這金曦境裡住了一段時日1見到這萬口劍光橫空,但過得幾日,也不見這些劍光有甚舉動,便自淡忘了。焦飛這一出手立威,白雲仙頓時悚然一驚,暗叫道「我怎的忘記了,他能這件來歷古怪的法器捉我,便能用這件法器殺我,這座萬劍的陣看起來厲害無比,我若是稍有蠢動,便是萬劍分屍的下場。」

  焦飛伸手一指,笑道:「當初你在淮河上搶了蘇環去,還把我扔到淮河水裡,那時可曾想到今日?」

  白雲仙本來還不知焦飛為何動手偷襲,聽得這一段因果,頓時心下瞭然,再也不存僥卒。站起身來,對著焦飛萬福一禮,歎了口氣道:「白雲仙行事乖張,應有今日此報。道長如今法力勝我十倍,白雲仙身為階下之囚,只求一個痛快。」

  焦飛沒想到這頭蛇妖居然如此爽快,微微一笑道「看你姿容美麗,身段婀娜,若是肯做我姬妾,便饒你一命如何?」焦飛那日被白雲仙從天上一把人扔到淮河裡,若不是他早就練成了黑水真法第一層,精通水遁之術,只怕早就餵了魚蝦。縱然他不是睚眥必報之輩,這十,仇也結的深了,這麼把白雲仙一下殺死,總覺得報仇的不夠暢快,便開口調笑了一句,其實焦飛心底到沒有這般色丨欲之心。

  白雲仙頓時變色,大叫道:我白雲仙童入道,你想要殺我不難,想要我屈從與你,卻是千難萬難。」

  這條蛇妖身形暴起,卻不是衝著焦飛,而是衝著萬劍幻陣中數萬。明晃晃的劍氣,顯然是已經絕了僥倖之念,想要來十,玉石俱焚。饒是焦飛深恨此女,也不禁暗讚一聲「這蛇妖剛烈起來,轉讓人有幾分敬佩之情。」在他面前白雲仙想要尋死也難,焦飛把六陽封神幡一拍,一道黑氣閃電般吐出,只一卷就把白雲仙拿在了其中。

  無數條黑氣把這頭蛇妖全身捆縛,白雲仙本來就衣衫單薄,這下子被黑氣捆縛緊密,玲瓏婀娜的身段都暴露了出來。

  焦飛也想恐嚇幾句,讓這個女子心驚膽顫一番,但是幾番欲開口,卻總不好意思說出太無恥的話來。他撒了一眼,知道銅無心,獨眼水蛇兵老王,鷲老也都不適合幹這件事兒,就把眼色丟給了蛤十一。

  這頭蛤蟆窄果然是這般人才,咳嗽一聲,頓時放出淫笑來,也不待他說什麼,白雲仙光是看了蛤十一這副猥瑣無比的尊榮,就全身都顫抖起來,大叫道:「我知道你狠,不要讓這頭蛤蟆精辱我,罷了,罷了,我願意從了你也!」

  焦飛扭頭去看了一眼蛤十一的淫笑尊榮,自家也打了一十,寒顫,暗忖道:l沒想到這殺手銅如此犀利,居然一言未發,就逼的這頭蛇妖委曲求全了。能讓天生剋星也怕,這蛤十一是個人才,回頭倒要好生調丨教一番,說不定能大派用場。他才煉氣入竅,大有潛力可挖,回頭尋一套道訣傳授了他罷。」

  蛤十一見極愛哦回頭看他,以為主公是在勉力,剛才還只是默默淫笑,得了這份勇氣,頓時仰天哈哈哈三聲,把淫笑換了蕩笑,白雲仙頓時流下淚來,芳心中好似被一把大手捏住了,氣也喘不過來一般,向著焦飛拚命求饒,顯然是對蛤十一的做派怕的狠了。

  獨眼水蛇兵老王在旁看的都有些不落忍,偷聲建言道:「看這條蛇妖也可憐,主公還是她一個痛快吧!那蛤十一笑的俺老王都渾身刺癢了。」

  焦飛亦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正要分說,蛤十一又往前邁了一步,那白雲仙以為受辱不可避免,一股氣沖了華蓋,頓時暈厥了過去。焦飛自家也實在看不下去了,阻住了蛤十一,把六陽封神幡收了,一拂袖袍,離了卜元八景符。過得片釗,白雲仙悠悠醒轉,見到蛤十一在不遠處抱著那根陰沉竹上下摩挲,先是一驚,然後大怒,也不管還有誰在側,運起清羽乘風訣就。撲了上去。嘴裡惡狠狠的罵道:你這天殺的蛤蟆精,還能再淫一點,再蕩一點哈!」

  蛤十一早就知機,一直未敢離開銅無心太遠,他知道這裡的三個人,只有銅無心才能庇護的了他。見到白雲仙宛似不共戴天一般狠狠撲殺過來,蛤十一大叫道:「我只是笑了三聲,邁了一步,主公就叫我住丁小銅無心先生可與我作證,我蛤十一實在是個老實人」銅無心把五火神罡布下一層光幕,擋在了白雲仙的撲殺,但聽得「老實人」三個字,饒是銅無心一身銅筋鐵骨,也忍不住手腳發麻。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3-21 06:11 AM

六八 忽然門外喊爹娘

  焦飛出來上元八景符,卻見到一彪人馬正在跟蘇環對峙,為首的一個大漢手持一張黑色符篆,似是剛剛吃了大虧的模樣。焦飛只看了一眼就識破這大漢所用的符篆來歷。暗叫道:「怎會是玄陰斬鬼符?這不是禾山道的法器麼?」

  蘇環把六七頭火鴉化成了椅栓大的火球飛舞,見到焦飛出來,忙叫道:「焦飛哥哥,這些人不將理,說你送我的東西是他們家的,非要搶奪,我不答應就鬥了起來。」

  手持玄陰斬鬼符的大漢一聲喝道:「渾天幡明明是我家小姐的獨門法器,你還敢說不是偷的?」

  焦飛微微訝異,伸手一抓,那個大漢手中的玄陰斬鬼符就掙脫了他的雙手,飛到了焦飛的手中。焦飛捏著這張符篆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來它確是自己送給張燕的那一張。焦飛也不理那些驚駭莫名大漢,淡淡說道:「張燕在哪裡,我要見她!」

  焦飛隨手一送,把玄陰斬鬼符擲還了為首的大漢,雖然他沒展露什麼威勢,卻讓這群大漢的有一私感覺,這十,少年的話不可違背。為首的那個大漢,捏著失而復得的玄陰斬鬼符,知道這東西對付不了這兩個少年,忙收了起來,拱手說道:「不知道長因何要見我我家小姐?」

  焦飛微微一笑道:「算起來,她還是我的徒孫輩,這玄陰斬鬼符都是我送她的,難道想要見她一面,還需要怎個,理由麼?」聽得焦飛來頭如此之大,那些大漢不敢怠慢,忙於前頭帶路。

  蘇環的法術己經讓他們甚為震駭,焦飛的神通對這些只懂得一些武藝,連玄陰斬鬼符都當做無上至寶的人來說,簡直就是深不可測。焦飛隨了他們走出十幾里路,見還不到地頭,就問了一聲,那為首大漢恭謹的答道:「我們佔據的降龍寨,距離這裡還有百餘里,我們走出來做一件買賣,距離本寨就遠了些。」

  只需看這些大漢個個而目凶橫,焦飛不消問也知道他們做的是什麼買賣。

  他問過了駐龍寨的方向,捏了催浪法訣,平地湧起一股浪頭來,囊了這一夥大漢,自己和蘇環站在浪頭上,比步行要快出十倍,便是普通的馬兒也沒有這等快。焦飛在天河劍派三年,修為大進,這催浪的手段也比前更加出神入化。

  那些大漢見了焦飛竟然有如此手段,個個都慶幸,剛才不曾倔強。他們本來是降龍寨的上匪,偶然一次下山搶劫,搶到了張燕的頭上,本來張燕這女孩兒就在北辰部學了一身武藝,一手大漠刀法甚是了得,得了禾山道法器和玄陰訣之後法武雙修,實力更上一層。當即就把降龍寨群盜擒下,準備殺的時候,降龍寨群盜苦若哀求,情願歸順,這才得了活命。張燕也頗喜降龍寨地勢險要,又偏處一隅,大唐的官府勢力所不能及,便在降龍寨經營,如今也有千餘手下,方圓百里之內有名。

  焦飛帶了這火降龍寨的群盜,不過一個時辰就到了降龍寨下,這座降龍寨建在半山腰,只有一條路上去,便是有千軍萬馬也只能攻上去十幾人,果然是易守難攻之地。焦飛收了浪頭,放任那些降龍寨群盜上去報信,過不多久,一個全身黑衣的女郎,乘了五馬浮屠下了山來。

  張燕見到了焦飛,雖然過去了三年,但依舊認得這十,黃臉少年的容貌,忙滾鞍下馬,拜倒在塵埃,恭敬的說道:「張燕不知是恩公駕到,迎迂來遲,還望恩公恕罪。」焦飛一拍手說道:「我來尋你是有些事情要問,你且過來。」

  張燕知道焦飛和上次見過的那個清年,一身法力武藝都深不可測,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抗拒,當下一聲喝令,讓手下群盜在原地候著,跟隨焦飛到了一旁。焦飛還記著周泉又周舫兩父子的事兒,開口就問道:「我聽說你最近得了一口廬陵寶刀,欲知詳情,你跟我說清楚了罷!」

  張燕聽到廬陵寶刀四個字頓時眼睛紅了,放聲大哭,跪倒在地,向焦飛說道:「我們張家本來也是大唐的官宦之後,我爺爺還是朝中的侍郎,就因為得罪了一個小人,便勾結我家的對頭,說我爺爺勾結番邦,被滿門抄斬,只走了我爹爹張清拖。前些時候我救了一人,他慇勤請我還家,我本待不去理會,但他說家中藏有一口寶刀,便是我們張家祖傳的那口廬陵寶刀。我就去了一看,果然是我們家傳的寶物,知道這是祖上的仇人,就放下狠話,要滅他全家,結果那賊子去玉真公主區告密,請了六個胡僧,把我打成了重傷……,

  張燕對著焦飛連連磕頭,求懇道:「只求道長傳我厲害法術,讓我殺了玉真公主和那周家父子報仇!」

  焦飛嗟吁一歎,對張家女孩兒的話信了七成,但要讓給他傳授法術去害人,焦飛卻不大情願。只是搖頭說道:「上一次我們師兄弟,已經送了你禾山道的法器,還有玄陰訣。你報不了仇,那是運道不濟,卻不要指望我再傳你法術了。」

  張燕大是惶急,那日她得了禾山道的法器和玄陰訣之後,立刻找個隱蔽的地方苦修半年,這才把禾山道的所有法器都運用自如。當張燕去找玉真公主報仇時,山陰丨部不知怎的,居然請了一十,西域著名的胡僧教派大雲光明教為供奉,張燕幾次去刺殺,都給大雲光明教的法師擊退。

  「若是這位道長不肯幫忙,張燕報不得仇,寧願一死!」

  張燕把股間寶刀一抽,便往玉頸上抹,焦飛雅不欲受此逼迫,可也不能見死不救,或」伸出兩根手指輕輕一捏,把張燕的佩刀夾手奪過,往地上一拋,歎氣道:「張家只剩一個女兒,你若是死了,張家豈不是滿門絕戶?我是不會傳授你法術的,不過看你有如此決心,我送你一封書信,你可持了去玉門關找一位叫做阿奴的苗女學習煉屍之術。然後再拿了這一幅地圖,去淮河中尋到我藏在那裡的九具煉屍,想那大雲光明教雖然也不過是化外胡僧教,有這九具煉屍,你想要報仇也不難。

  焦飛故意設置了這許多步驟,就是希望張燕能夠經歷多些磨練,沖淡了仇恨,至於最後的結局如何,就只能看諸天意了。張燕對焦飛這般安排有許多無奈,但總算是有了報仇的指望,還是謝過了這位恩公。

  焦飛來見張燕,就是想知道她的心性如何,若是她仗著自己傳授的禾山道法器為害一方,當然要順手除去了。既然張燕還能秉承本心只尋自家仇人,那焦飛也不想管她,畢竟張燕家逢大變,勸阻她不要報仇,焦飛也說不出口。但幫人報仇,總要沾染鮮血。

  對張燕來說,那些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對焦飛來說,那些人卻何其無辜?

  張燕一家的仇恨,對焦飛來說乃是無解之局,他安撫過張燕之後,長歎一聲,帶了蘇環抽身就走。

  蘇環走出許遠,還頻頻回頭,有些不忍心的說道:「焦飛哥哥,這個姐姐好可憐,你為何不肯直接幫她?憑您的法力,只要動動手,那個玉真公主就難活命罷?」

  焦飛笑道:「天下有許多不平事,也有許多含冤人,我去一一把這些不平事兒剷平了,看似少了許多不平事,卻多出來許多新的不平事兒。我幫了那些含冤人,看似少了一些含冤人,卻多了一些更新的。我殺了玉真公主,難道她父親山陰丨部的大可汗,就不會仇恨?如此冤冤相報下去,紅塵裡打滾,何時才能脫困出來?」

  蘇環細細一想,還真是如此,但還是有些歎息道:「為何世人總有許多爭端?我們妖怪就沒有那麼多煩擾!」焦飛笑道:「妖怪又能清淨麼?你和姐姐修煉,與世無爭,怎會招惹到王道緣那頭鐵背蒼狼怪?又怎會招惹到禾山道的人」

  蘇環辯解道:「可是我們妖怪,要報仇就報仇,要原諒人,或原諒人,也不會如此糾纏。」

  焦飛呵呵一笑,也不和蘇環爭論,他見已經走出了降龍寨許遠,張燕和降龍寨群盜再也見不著了,這才一揮手放出了烏雲兜,囊了自己和蘇環二人,一路風捲殘雲,日夕不停,十餘日後,焦飛終於見到了少時熟悉的景色。

  幾年不見,白石鎮上依舊是舊時氣象,除了有兩戶人家翻蓋了舊房是個變化,一切景致,人物,風上,乃至那熟悉的鄉音都宛如昨日。焦飛帶了蘇環在白石鎮外落下,先不忙歸家,在鎮外的那座破廟逗留了半日,平復了激盪的情緒,又想好了跟父母的說辭,這才帶了蘇環,趁著天黑,鎮上的人都漸漸歸家去了,也不做買賣營生,來在自家的門前。

  焦飛見自家的大門,除了三年風雨,略顯陳舊了些,連自己剎畫在門上的兒時手跡猶在,心情盈蕩,一時不能自己,舉手敲了兩下門,喝喊了一聲:「爹娘!」自家眼淚卻先流了下來。




六九 小主母

  卻是哪家的小崽子又來消遣

  門內傳出一聲大喊,隨即便飛出一根掃帚來。總然焦飛本事了得,見到這根掃帚還是心中一酸,竟然沒能躲避開來,眼看就要被打一個滿天星斗,旁邊一個白生生的手臂伸了過來,輕輕抓住了這根「飛來帚,軟語答道:「我是焦飛公子的丫鬈,還望大娘開了門戶,是焦公子他還家來了。」

  ,還焦飛公子?那個小畜生怎當得這樣的稱呼?」

  就在焦飛心情激盪之際,自家大門忽然開了,一個,中年婦人手拎一根揮面枝怒氣沖沖的疾走了出來。焦飛見了自家老娘,忙撲通m聲拜倒在地,大叫道:

  娘啊,是孩兒焦飛回來了。」

  那婦人被嚇了一跳,待得看到自己孩兒那張日思夜想的臉孔,忙把手中的家什扔了,把焦飛摟在懷裡放聲大哭。不過一會,焦家的家主也趕了出來,見到自家的婆娘和兒子,也是老淚盈眶,大聲罵道「你這小,混蛋哪裡去了?怎的今日才回來?也不知爺娘惦記。

  焦飛從母親懷裡掙脫出來,滾落下地,給父親見禮,他不敢說起自己的經歷,一來怕父母擔憂,二來也有許多顧慮,生怕那些修道中的人物找上父母來,便扯了個謊道:「焦飛偶然見到一位真人,說我若能幫他去燒火煉丹,丹成之後就送我幾粒,可以讓二老延年益壽。我思父母二老生我養我,許多辛苦,能有這般機會,哪個兒女肯錯過?」

  焦飛的母親,把摟過兒子,笑罵道:「只要你在爹娘面前,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又怎樣?那道士怕是騙人的罷!這般仙丹怎肯輕易就」送了人」

  焦飛忙說道「不會!不會,那位仙長法力無邊,來去都是雲霧,善能撒豆成兵1點石成金,法力大的沒邊,我幫他燒了三年的火,得了幾粒好丹這才回家。」焦飛之母兀自絮絮叨叨,焦飛的老父卻看到了蘇環這個女孩兒,心中暗道:「這可不好,人家林寡婦家的女孩兒等了我家兒子三年,這小混蛋卻帶了一個回來,等林家的人吵鬧上門,我該如何交代?這卻是我們家焦飛的不走了。」

  這老頭雖然只做些小本營生,但時常迎來送往,倒也有些眼色,偷偷一扯自己渾家的衣衫,指了指蘇環,努了努嘴,焦飛之母見了蘇環,卻沒自家老爺那般心思,立刻就喜笑顏開的問道「這是誰家女孩兒,生的這等美貌,焦飛你怎也不介紹給娘親?」焦飛清咳一聲,把蘇環叫了過來,說道「這是一位孤女,被兒子中途救下,得一位長輩分說,做了咱家的丫鬟。環兒手腳也還勤快,娘親年紀也大了,以後許多事情,可叫她來做。」

  焦飛之母哎呦一聲,罵道:你這小畜生,人家這麼一個漂亮的人兒,居然敢收來做丫鬟?誰捨得讓這樣女孩兒去做什麼粗重的活刻!看這環兒,風采出色,怕不是官宦人家出身,我們家簡陋,你可別怪啊」焦飛之母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她哪裡去管蘇環什麼身份,只要是自家兒子帶回來的,便是自家的人。她一輩子也只有焦飛這麼一個孩兒,向來以沒有女兒為隙事,見了蘇環就喜歡上了。

  焦飛嘿嘿一笑,也不敢勸阻母親,看著自家母親拉著蘇環的小手,就好像是在看兒媳婦一般,蘇環俏臉羞紅,卻不敢躲避,任由焦母拉了進門。焦父見此也不好多言,只是歎了口氣,兒子回家他亦高興萬分,但是轉瞬就多出來這些煩惱,到讓這位老人家著實不知該如何解決。

  走失多年的兒乎還家,焦父自也歡喜,過得一會就,忘記了那些煩心的事兒,看著自己的渾家拉著蘇環左看右看,心中暗道:「我家焦飛也該走到了娶親的年紀,其實不管是這個蘇環,還是林家的小蓮,都是難得的好女孩幾,我這兒子著實有些福氣,不管他娶了哪一個,都好,趁早給我們二老生個大胖小子才是正經。」

  一家人其樂融融,吃過了晚飯,焦母把老頭趕去和兒子睡了,自己拉著蘇環談了半宿,第二日早起,焦飛頓覺這老房子有些短窄,暗道「還是叫父母跟我搬了,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居住,也免得讓人找到我的根腳。不過這話該如何說呢?」)焦飛正自尋思,忽然聽得門外有人咚咚的敲門,似是怒氣沖沖,他微覺奇怪,便去開了門,見到了一個女孩兒,俏臉上全是怒意,指著焦飛的鼻子便罵道「你失蹤了三年,我林小蓮便等了你

  三年,多少人去我家求親,我都不允,你父母我也常來照顧之,倒好,居然帶人回來,焦飛你說,可對得起我麼?」

  焦飛自然認得林小蓮,但是被這女孩兒指著鼻子罵,卻讓他一頭霧水,笑著一禮道:「林家秣妹,你有什麼話便細細的說,我聽的有些沒頭腦。」

  林小蓮羞澀難當,叫道:「難道你也不知,我和你訂了親麼?」

  焦飛微微一想,就,明白過來,他還真不知此事,但這時候卻不方便辯解,只是笑道:「這是父母之合,我敢亂說什麼!」

  林小蓮聽得焦飛不曾否認,更是惱怒,大叫道:「那你為何還帶一個女孩兒回來,我還沒嫁過你焦家的門戶,你就變了心,可有良知」

  林小蓮這般吵鬧,焦家二老都聽到了,這兩位老人家心中有愧都不敢出來,倒是蘇環裊裊婷婷的走了出來,對林小蓮萬福一禮道:「這位便是小主母麼?我是焦公子的婢女,一直都聽說小主母針線女紅出色,模樣也俏麗,更能操持家務,今日得見果然沒愧了公子的誇獎」。

  被蘇環兩句小主母一叫,林小蓮頓時羞紅了臉,焦飛微微欠身道:「林家妹妹既然來了,便要多呆一會,我才回家,聽父母說了,妹妹常來招呼,還未感激過呢。」

  焦飛和蘇環一唱一和,哦時把個林小蓮窘的不知如何才好,想要走時,卻被蘇環緊緊拉住了,扯進了屋子來。焦飛的父母見到兒子果然帶回來的是個丫鬟,都不禁咋舌,暗道:「這蘇環姑娘氣度非凡,也虧她肯做小,居然一口一個小主母叫著。」

  焦飛讓母京去招呼林小蓮,自己拉扯了父親,偷偷一問,這才知道兩家果然已經許下了親事。林小蓮在自己失蹤後,居然不肯退婚,也讓焦飛又是感激,又是煩惱,暗忖道:「這可倒好,我居然多出了這麼一個未婚妻來。便是孟聞竹姐姐要幫我做媒,我都推拒了,現在這叮,可是父母之命,又有媒妁之言,人家都等了我三年,怎好毀約?」

  林小蘭本是滿懷怒氣而來,她早上起來,聽得鄰居說起,昨晚見到焦飛帶了一個美貌的女孩兒回家,大家都交口稱讚說那女孩兒美貌,世,對焦飛還家嘖嘖稱奇,其中也有許多車扯到林小蓮的話語。這女孩兒巴巴的等著焦飛回來,聽到這等言語,就如同五雷轟頂一般,連母親都沒有說,或,跑了來問罪。等蘇環跟她小心解說明白,自己只是個婢女之身,林小蓮轉又覺得委屈了人家,但她嘴上諾諾,又不肯把焦飛讓出去,神色頗為尷尬。

  焦飛想了一心,暗忖道:「修道之人就算沒煉成元神,也能壽數百年,凡人的幾十年光陰不過短短一瞬,我又何必做此忘恩負義之徒。就算娶了她,也不過是多一個人照顧父數,還能真耽擱了修道不成?」

  古來男兒或行竅,或科考,或從軍,或營生,離家數十年的在所多有,妻子操持家務更是分內之事。

  焦飛心中有了定封,倒也不怎排斥這門婚事兒,他繞回屋中見林小,蓮雖然荊釵布裙,倒也天然,只是在裙子的不顯眼處有幾叮,補丁,雖然針線細密,畢竟是殘破過的。

  林寡婦帶了一個女兒,本就,生計艱難,林小蓮家裡比焦家還要窘困些,這女孩兒莫說漂亮衣衫,就算是粗布的也是四五年才得一身換的。什麼胭脂首飾更是全無,焦飛忽然心中一熱,好生憐惜,暗道:「跟了我雖然不得夫妻之樂,但總不會讓她再這般受苦,不敢說榮華富貴,但總也可衣食無憂。」

  焦飛見林小蓮氣也平和了,便過去分開了母親和蘇環說道:「林家妹子這麼早就跑來,林家嬸嬸怕是還不知,先讓我送她回去罷!」

  林小蓮羞羞澀澀站了起來,先跟焦母萬福告辭,再和蘇環慇勤約了後會,這才白了焦飛一眼,也不理他,就自己出門了。焦飛跟父母告了罪,隨後追了出去,卻見林小蓮在前面躊躇而行,正在等他,見了焦飛出來,林小蓮才加快了幾分腳步,只是焦飛一身的道法,她這樣的女孩兒便是拔腳飛奔,又如何能逃得過,

  焦飛兩步攆上,低聲笑道:「林家妹子,我實是不知你等了我這麼多年,這份恩情焦飛記在心底,卻不知該怎生報答。這裡有件禮物,聊表萬一,還望林家妹子別推卻。」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26 04:56 PM

七十 登徒子

  林小蓮羞臊道:……哪個要你的東西!」

  焦飛呵呵一笑道:……總是一點心意。」他在袖中隨手一抹,捏了兩個純金的手鐲出來,這兩個手鐲雕飾精美,上面是七私花朵,七種草株糾纏一起,掂一掂足有一兩三四錢。林小蓮羞紅了臉,只是推拒不要,被焦飛給硬塞在手裡。

  焦飛送這件東西,卻是大有深意的,這兩個,純金的手鐲乃是從渾天洞順來的賊贓,倒也沒甚出奇,只是在手鐲中他藏了一枚乾元換骨丹和黑水真法的口訣,林小蓮若是有機緣,他就指點這女孩兒修行,有機會就托孟閱竹引薦到灕江劍派,也不枉兩人有一場夫妻的名分。若是林小蓮沒有這份機緣,他就安排著女孩兒安安穩穩過上一世,永不用吃窮受菩。

  林小蓮卻是沒有想到,焦飛居然有這一層複雜的心思。只是焦飛送了她東西,就讓這女孩兒十分開心。看看到了自家門外,林小蓮換生出一種氣心思來:「他送了我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卻拿什麼來送他?難道要幫他做件衫子,或者納一雙鞋,可是那些東西都上不得檯面,如何能夠跟這一對金手鐲相比?我記得上次去幫周大戶家女兒出嫁做手上,就連周大戶那麼富貴的人家,都不見有這麼一雙手鐲兒。哎呀!我怎就,收了他這麼貴重的東西?雖是未婚的小夫妻,可說出去也道我貪慕他的錢財」

  焦飛心道:「反正也來了一趟,總要見一見林家嬸嬸,把這件事兒分說一番,不然今日躲了,下次還要面對。」他把林小蓮送到家門。」就金笑問道:「不知林家嬸嬸在不在,我出門許久才回來,也該當拜望!」林小蓮就沒有像今日這般愛紅臉,一張素淨的俏臉上滿是紅暈,輕輕說:「我們家你愛來就來,誰人還會阻你不成?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娘親還在的。」

  焦飛還真沒有登過林家的門,他離家學道的時候,還不知父母已經給他訂了親,林家只有母女二人,焦飛雖然那時候頑劣,卻是十,極懂禮數的人,怎會跑去孤女寡母的門前淘氣?想到自己居然還有機會見一見丈母娘,焦飛就暗自好笑,心道:「虧得我只有父母,並無兄弟姐秣,算上林家也只有兩家親眷,照顧起來還不麻煩。聽說我的那十,師父蘇星河,可是大戶人家,有千餘號人口,不過他也是照顧了父母妻子那一輩,便撒手不管,最多幾十年回去一次,看看有無資質出色,適合修道的晚輩。」

  林寡婦這個時候,正在家中生悶氣,暗罵道:「那個,焦飛真不是好東西,枉我女兒等了他三年,居然回家就帶了一個,回來。小蓮這女孩兒也是不爭氣,當初讓她退婚不肯,今早又巴巴的跑了去,待會看她被焦家的人羞辱一番,哭哭啼啼的跑回來,我怎麼說的她。」想了一回,林寡婦又捨不得女兒,暗忖道:「萬一小蓮受不住這種羞辱,跑去尋了短見,我可就這一個女兒能指望,到時候孤苦伶竹的一十,人,還活不活了,罷了罷了!就算是我這張老臉,也受人一場羞辱,也得先把女兒找回來。要打要罵,也是回了家再說。」

  林寡婦聽的閒言碎語比林小蓮還多,白石鎮本來就不甚大,焦飛帶了一十,美若天仙的女孩兒回家,這時候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焦飛特意選了天黑剛才歸家,也沒有想到,還是不曾避過鎮上人的耳目。

  林寡婦在定裡團團轉了幾圈,一yao牙正要出門去尋nv孩兒,忽然聽得自家女兒的聲音在門外似給人說話,忙開了門出來,喝道:「你這個小浪蹄子,怎還不回家,跟人兜搭什麼?」

  林小蘭正跟焦飛說話,被母親這麼一罵,頓時臉上發燒,掛也掛不住,忙一低頭進了家門。焦飛在旁含笑拱手道:「林家嬸嬸,焦飛這動有禮。」林寡婦見了焦飛,氣就不打訓處來,指桑罵極的喝道:「我道是誰,這不是在外面發達了,娶了十幾十,小妾焦大公子麼?怎麼今日有暇,登了我家的門?」

  焦飛一笑道:「非家嬸嬸說笑了,小蓮尚未過門,焦飛又是十,知道禮法的人,怎敢娶什麼姬妾!倒是帶了一個丫鬟過來,也是為了服侍家母。」

  焦飛口齒清楚,兩句話就把事情分說明白,林寡婦聽了臉色放緩,雖然還不把好臉色拿出來,卻也沒那般冷嘲熱諷了。她冷冷的對焦飛說道:「那你今日上門有何貴幹,我還有些活計沒做完,怕是沒什麼功夫招待你。」焦飛是練過人情的,當即笑道!」「焦飛久不回家,好容易回來,怎能不看望林家嬸嬸。我回來的匆忙,也未曾準備得什麼禮物,只有這一對碧玉鐲子,還有五百兩散碎的銀子,還望林家嬸嬸笑納。」

  林寡婦一輩子吃苦,仗著她性子剛烈,拉扯女兒長大,驟然見到這厚的一份大禮,又是自家女婿送的,也就喜笑顏開,渾然忘記了焦飛剛、才兩手空空,怎麼一轉手就多了老大一個包裹來。衝著這對碧玉鐲子和五百兩銀子的面,林寡婦才臉色好些,說道:「既然你來了,便請進來坐一坐罷!」

  焦飛拱了拱手,含笑進了林家,林寡婦剛才還滿懷怒火,現在卻看焦飛,怎麼看都順眼些,不由得叫罵一聲:「小蓮這死丫頭,怎的這懶,還不快出來給你焦家哥哥徹茶。」林小蓮曼聲應了,挑了簾子,卻是早就燒了水,快手快腳的給焦飛倒上了水,看了娘親一眼,見林寡婦臉色不錯,這才低聲問道:「剛才我去的早了,焦家哥哥好似還沒吃飯,不知要不要留下,雖然沒什麼好飯菜,卻也能胡亂添飽了肚子。

  林寡婦罵道:「沒得好東西,不會去買麼?」她從焦飛送的包裹中摸出了一錢銀子,偷偷塞給女兒,。丁囑道:「要多買些肉食,也打一瓶好酒來,焦飛第一次來家,總要招待周詳。」林小蓮剛才還不曾注意,這會見到娘親手上居然多了這麼大的一十,包裹,看份量沉甸甸,若都是銀子,豈不是要數百兩之多,這女孩兒心中埋怨道:「娘怎的就收了人家這多銀兩,就算周大戶嫁女,也不過前後收了兩百兩銀子的聘禮。」

  當著焦飛的面,林小蓮又不好跟母親說話,只能拿了銀子,去廚房提了一個籃子就要出門。焦飛看了林小蓮身材瘦小,拎了這麼大一個,籃子就顯得有些吃力,暗忖道:「她人輕力小,光是一個,籃子就這般吃力,再加上菜餚美酒,豈不是個更重了?我也是男兒,怎好坐視?」當下就跟林寡婦說道:「看小蓮妹妹如此吃力,我去幫一把手罷!」

  林寡婦識道:「隨她,隨她,平日裡都是她去集市上買菜,也不見有什麼吃力。咱們白石鎮上就不見有常漢子去做這樣的雜務,沒得讓人笑話我們家小蓮不會做事兒,連買十,菜都不成。焦飛你坐,小蓮沒那麼金貴,她去去就回!」

  焦飛甚不好意思,但林寡婦勸的慇勤,他也不好就跟了出去。林寡婦也不知焦飛這幾年在外,有了什麼際遇,只聽得左鄰右舍的猜測,那都是十分離譜的勾當。既然能當面問起,林寡婦當然不會跟焦飛客氣,三言兩語就盤問了起來。焦飛還是那一套說辭,只說去給仙人煉丹,燒了三年的火。

  林寡婦聽了大喜道:「那侯是學了點石成金的本事了,以後我們家小蓮可要衣食不愁。」焦飛慚愧道:「這十,本事焦飛卻不曾學得。」林寡婦正要說:「那你如何來的這許多銀錢,忽然聽到門外亂嚷,林小蓮猛的推開了門,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焦飛微微顯出了怒意,心道:「是何人這般大膽,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攪擾良家婦女,他惹別人也就罷了,敢惹到我焦飛頭上,豈不是尋死。」

  焦飛長身而起,接住了林小蓮問道:「小蓮秣妹何如此驚慌?」

  林小蘭俏臉紅紅的,低聲說道:「是兩叮,登徒子,我不理他們,就追上門來!」

  焦飛嘿了一不,轉身出門,卻見三四個騎著高頭大馬,後面還跟了十多個隨從的年輕人,正指著林家的大門說說笑笑,語言上頗為輕浮。焦飛冷眼看了,也不言語,只是把身刪抖,就放出一股威煞來。他是修道之人,煉氣入竅大成,已經能夠溝通天地元氣,舉手投足間便有莫大威嚴,焦飛甚怒這幾個輕薄少年,放出的氣勢更是毫無保留,就像是平地上忽然起了一道劍虹,直刺入這些人的內心。

  一個身穿湖綠衣衫的少年,正自跟同伴調笑道:「看那女孩兒進去,就,出來個黃臉的少年,不知是她弟弟,還是哥哥呢」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揚聲就笑道「那蕭兄豈不是要呼一聲大舅哥」其他幾個少年也混沒把焦飛放在眼裡,他們都不是白石鎮上人,乃是附近萬劍山莊的人,那萬劍山莊乃是武林中頗有名聲的門派。



七一 六壬金手指

  這幾個少年都是武林中薄有名聲的俠少,平時也以鮮衣好馬,傲笑江湖為談資。這般小小的調戲一個貧家女孩兒,對他們來說只算是風流倜儻,得意洋洋之舉。若是有那不自愛的女孩兒,看上他們家世不凡,又少年英挺,多瞧上兩眼,更會成為這些俠少們互相打越的好話題。

  剛才便是那個蕭兄,見林小蓮容貌出色,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把個林小等嚇的忙跑,剛買的一塊五花肉,一罈子老酒都丟了。他們並不以這件事兒為羞恥,反而有意在林寡婦門前大聲喧嘩,堵門高論。

  焦飛把身上的威煞之氣一放,這幾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頓時悚然吃驚,就像是被雷驚了的蝦蟆,都呆立不動。他們的武藝雖然不凡,卻也不過相當於真氣胎動的本事,家傳刀法,劍法,也不過是粗粗略通,不算精湛。對付等閒數十個蟊賊倒也輕鬆,遇上真正的把武藝練到絕頂的人就不成,何況焦飛乃是修道的人,比武藝絕頂之人還強過了數籌。

  焦飛看看左鄰右舍不少,也不出手,只是淡淡喝道:「滾罷!不要在我門前鬧事兒。」

  他這一喝,聲音不大,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森嚴,那幾個少年心膽俱寒,也不知自己在害怕什麼,紛紛勒馬,掉頭就走。焦飛見他們走的遠了,這才對袖中叮囑道:「去把這些人拿下,不要讓人看到行蹤。」然後他把手一放,就有一團黑氣沖天,眨眼不見。

  那幾個少年縱馬跑出了好遠,才一個個緩過氣來,互相面面面相覷,都不知自己為何跑的這匆忙。蕭姓的少年大怒道:「那個黃臉的小廝,一定懂得妖法,居然一喝之下我們就心怯了。居然丟臉的逃走,我要回去痛打他一頓,好出這口惡氣。」其餘少年也都紛紛應和,就要撥馬回去。

  一個萬劍山莊的僕人見勢頭不好,忙勸阻道:「那個黃臉的少年一身邪氣,焉知他沒有別的邪門法術?諸位公子還是回了山莊,請劉道爺出馬,方能穩捧勝券。

  諸位公子都尊貴,萬一萬察被那個黃臉小子羞辱了,豈不是一場沒臉?就,算是事後痛打他一頓,也不值得。」

  蕭姓少年忖微沉吟,點了點,說道:「我們今日出來遊玩,兵刃都沒帶在身邊,動起手來只怕吃虧。回去跟劉道人討幾張符,再帶齊了兵刃暗器,總要給那個黃臉的小廝一個好看,不然他還以為我們萬劍山,莊是浪得虛名。」

  眾少年才封議已定,就從天上卷下一道黑氣,平白把這十餘人帶馬一起收了。這股黑氣來的突兀,只是眨眨眼,就丟了十餘個人,這些少年已經出了白石鎮,周圍路上恰好無人,也無人知道世上就此少了幾個俠少,沒了幾個僕人。

  焦飛告辭林定母女,隨意在街上走了幾步。他久未歸家,驟然還鄉,頗有幾分情思,看到熟悉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還有那些早就…熟悉,現在卻顯得有些陌生的人物,心中微有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之歎。焦飛在街上隨便買了兩盒果品,就逕自奔了荊夫子的家中。

  這荊夫子是他啟蒙恩師,有過許多恩義,他此番回家,探望這位老大子原是應有之意。這位荊老夫子學富五車,飽學經綸,只是為人恬淡,並不曾想過出仕,就在這白石鎮上教幾個頑童,倒也有些雲淡風輕的高義。焦飛到了荊老大子家門外,見裡面書聲朗朗,便不去打擾,等了半個時辰才見那些讀書的孩童下學,焦飛持了禮物,這才昂然直入。

  荊夫子見焦飛來訪,呵呵一笑道:「焦飛你終於還家,可要預備今年的科考?」

  焦飛愕然一愣,這才記起原來已是大比之年,他搖了搖頭說道:「我研究荒廢了課業三年,只怕連這些蒙蠻都不如,去參加科考也不過是一場羞辱罷了,還是藏拙的好。」荊大子可惜的搖了搖頭,歎氣道:「你的資質,為我平生所見最高,原以為門下終於要出個狀元徒弟,足慰平生,卻沒想」

  荊夫子再三歎息,顯是為焦飛可惜,在他這等飽學宿儒眼中,什麼富貴王侯,長生不老,都遠遠不及金榜題名,金殿鰲首的那一刻風光。焦飛亦無話可說,他這三年都用在了修道上,幾乎沒看過儒家的經典,別說他已經無心於此,就,算有心去科考,也一定是名落孫山下場。

  荊夫子的為人,焦飛一向十分敬佩,陪這位老夫子閒談一會,焦飛見午時已過,那些蒙童又要來上夫,這才起身告辭。他知道荊夫子素來高潔,拿金銀之類的門堵物、老大子定然不喜,也只留下了兩盒果品。

  荊夫子看著焦飛離開,神色忽然一變,一剎袖袍,掐指算了算,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喃喃自語道:「我這六壬金手指算人事也頗靈驗,怎麼就算不準焦飛的命數?他剛才一進來,我就感應到有飛龍之鱗氣衝霄,又有五彩光芒團繞,應是我學藝不精,這六壬數只得了皮毛。」

  道門中有太乙,奇門,六壬三大術數絕學,並稱「三式」。

  太乙神數號稱神仙術,推算天地劫數,趨吉避凶,奧妙無窮。每一推演,不拘事情大小都要耗費數十年功力,一算之後,功力便要大幅倒退,非道門煉就元神之輩不能用。道門中懂得太乙神術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懂得此術的高人,也只會用來推演天地大劫,不會用在普通小事兒蔔。

  奇門遁甲號稱帝王術,測算的天地風雲變化,氣運流轉,兵凶戰禍,用在排兵佈陣上妙用無窮,演算此術極耗腦力,掌握此術者皆為不世徒…帥,但卻難假天年。

  六壬號稱庶人術,什麼家長裡短,婚喪嫁娶,陞官發財,舌風下雨,無所不算,但十成有九成不准。和面相,手相,風水,堪典,測字,解夢之術一起,成為街頭的算命先生,養家餬口的本事兒。

  這些推算的術數手法,只有太乙神數才對修道之人有用,能夠推算自身的吉凶禍福。但一來真傳難得,二來沒有煉就元神的法力,一算之下法力倒退數十載,就算沒有一命嗚呼,也修為大大折損。不用什麼前知吉凶禍福,著就,已經是大禍臨頭了。

  因此道門中人就算修刁術數之法,也大多是奇門,六壬。不過這些術數推算,對修道之人用處不大,推算的準確與否,也跟法力高低無關,精通術數的反倒是凡人較多。修道之人清心寡慾,反而不肯動用腦力去推算那些與自己無關的事兒。

  荊夫子年少時曾醉心此術,見焦飛有飛龍騰空之相,就忍不住算了一下,結果自然是沒有結果。焦飛雖然修道不久,但命數已經改變,非有精通太乙神算的高人,已經無法知道他的命運。就算是懂得太乙神數的大高手,也不肯拿數十年功力,來算他一個…小小的弟子。

  焦飛世,不知荊老夫子算了他一次,離了荊夫子的書堂,他就直奔孟寬的家中去了。當初焦飛曾跟孟寬越好,誰先得暇回家,都要給對方的二老送藥。焦飛自忖定然比孟寬回家的早,便記起了這番許諾。不過著他意外的是,他到了孟寬家門前,卻見門口淒涼,孟家的房子早或,沒人住了。

  焦飛忙向左棺右捨打聽,才知道孟家一夜之間,上下數十口人就全不見了,誰也不知孟家的人何處去往。焦飛心中大奇,又有些不忿,暗忖道:「怎的孟寬那小子回來,居然也不信守約定,虧我還當他是好朋友。」焦飛氣憤憤的還家,正好他父親還在外做買賣未歸,只有母親和蘇環在家。

  他就忍不住拉了母親問道:「孟寬家搬走的那幾日,家中可多出來什麼事物?」

  焦母想了一想,就說道:「你不說我都忘記了,孟寬家失蹤的那日,我們家飯桌上忽然多出了七八粒藥丸,這等來歷不明的東西誰敢亂吃,我都把來喂雞了,瞧這此雞長的到還好。」

  焦飛轉眼去看自家院子中的那些雞,個個都雄壯威武,毛色油亮,看得他眼睛都放光了,對自家母京說道:「兒子許久都不曾回來,娘親殺幾隻雞來吃吃吧。我回頭把林家嬸嬸和林家妹妹也請來,好生品嚐一下娘親的手藝。」

  焦母不知兒子為何忽然想吃雞了,但兒子要吃,她哪裡會吝嗇,當下曼聲應了,問了句要清蒸,還是煮熟。焦飛有些惡狠狠的說道:「當然要一鍋煮了,這樣才不會走了味道。…,

  要是讓道門中的修士知道,焦家居然用乾元換骨丹,定顏丹,延壽丹,無靈丹用來喂雞,一個個都要羞殺,他們想要得手一粒自己服用都不可得。焦飛看著這幾隻肥肥的雞,肚內就起了許多不良,惡狠狠的忖道:「孟寬也是粗心,居然也沒留張紙條,說明這些丹藥的來歷,如今已經過去許久,也不知能不能把那些丹藥的效力吃回來。」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26 04:56 PM

七二 舉家搬場

  焦飛去過孟寬家一趟,知道孟寬舉家搬遷十分匆忙,說不定還有什麼仇家追趕,留丹就未能想的周全。雖然嘴上抱怨,卻也沒有太怪罪好友。

  到了晚上,焦飛去請了林家母女過來,這一頓肥雞宴,人人都道好香,吃完之後,焦母就拉著林寡婦去商量事情,蘇環也拉著林小蓮聊些女孩兒家的體己話。只剩下焦飛和焦文兩個大老爺們相對無言,焦父並不擅言辭,坐了一會便去休息,焦飛想了一想,暗忖道:「在白石鎮上已經沒甚可留戀,趁著兩家人都在此,不如我待會去說,讓林家和我們家一起搬遷了罷。」

  焦飛心中估算,卻沒什麼定計,他並沒有去過很多地方,想要搬場也無預計的目標,只能心中砸摸那些聽說過地方。

  「名山大川是不要想了,修道人最喜這種地方,莫要去觸碰黴頭。通都大邑也不要去了,太過繁華,官府衙役,街頭巷尾,幫會黑道,百家行業,紛紛擾擾,雜事也多,根本不合養老。只有數百年沒有外人去到,民風淳樸的清淨之地,才是合適的選擇。

  焦飛想了又想,忽然忖道:「聽聞四川乃是天府之國,民間富庶,素少戰亂,風景也極悠閒,便在成都附近找個偏僻的小城住下,豈不是絕佳?」

  焦飛拍了拍衣服,便去了母親的房間,見林寡婦和母親言談甚歡,一笑說道「娘親,林家嬸嬸,我恰好有事要說,不如今日就說了吧。」焦母也不知兒子要說什麼,忙把眼來看,使了個眼色,林寡婦也是愕然,心道:「不是跟我家小蓮的事兒,又有波折了罷?現在焦飛如此出息,萬一看不上我家女兒,」心中胡思亂想,林寡婦強笑道:「焦飛有話便說,我跟你母親又不來怪你。」

  焦飛一笑道:「我此番回家,呆不許久,還要出一趟遠門的。出門之前,我想把兩家都搬去川府定居,我在那邊已經置辦下了產業,也有百餘僕人,良田千頃,我不在那邊,又沒有妥善人照顧,真是不大放心。」焦飛知道若是以別的藉口,只怕父母未必肯離開故上,但若是自己有一份家業,又不能守著,二老怎能眼看著兒子創下的家業無人照顧?至於林寡婦一家,焦飛更不但心,林小蓮遲早要入他焦家的門,林寡婦只有這一個女兒,只愁女婿不納,怎會不肯跟著走?光是惦念女兒,也讓這林寡婦難受了,何況她孤寡一人,日子百般淒冷,怎是難過可說。

  焦家雖然是焦父執掌門戶,但是大事小事都是焦母做主,焦飛也不擔心母親答應了,父親會翻悔。焦母和林寡婦聽了焦飛這話,心思各

  有不同,焦母是盤算這一去就難回來,林寡婦卻是有幾分欣喜,暗道:「小蓮這丫頭也沒虧得我養她,居然眼光這般好,就認準了焦飛,也是沒白等了三年,過門便是大戶人家的主母。百餘僕人,千頃良田,白石鎮上哪有這般大戶?就算全鎮的人加起來,只怕也沒這般富庶。」

  焦飛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來林寡婦有些意動,當下便笑道:「小蓮畢竟還年輕,沒有林家嬸嬸在一旁提點,只怕一時還上不得手。我父母都是老實人,沒有林家嬸嬸這般伶俐,萬一被下人蒙蔽,豈不是衰頭?」林寡婦聽得焦飛有意把諾大產業都交給自己女兒打理,頓時喜到心翻,也幫著勸說焦母。

  焦母雖然捧持家務尚可,這麼大的事兒,哪有什麼主見?加上她和林寡婦本是兒時好友,嫁人之後也時常往來,平時家長裡短總在一處商議,極肯相信林寡婦的話。焦母被林寡婦幾句話就勸的動了心,沉吟一會,就答應了舉家搬遷之事。

  林寡婦見焦母答允了,這才一顆心落了地,暗忖道:「我就林小蓮這一個女兒,還指望嫁個好人家,焦家也不過是小戶,若不是個焦家大娘從小相好,幾十年的交情,怎肯答應把女兒許給焦飛?我們家林小蓮姿容出色,白石鎮上好幾家富戶都來求親過,本來我還後悔來著,沒想到該著我們家小蓮運道好,這焦飛出息起來比那幾家的孩子都強勝百倍。還是我當年顧著這份交情,我們家小蓮又爭氣,非要等焦飛這三年,才有今日的好姻緣。」

  眼見是皆大歡喜,林寡婦就跟焦母商量起來,該如何收拾身家,把宅子賣掉,焦飛在旁聽了一會,笑道:「不用這般麻煩,我還有僕從在後面趕來,這些事情由著他們做就好了。若是林家嬸嬸不棄,明日就跟我們一家上路罷。馬車什麼的,我都已經備下了。」

  林寡婦聽得焦飛這麼急,心道:「我那個,宅子也值不了幾個,錢,光是焦飛昨天送的碧玉手鐲就能買上一百套不止,何況還有五百兩的銀子,哪裡去不能安家?果然是小戶人家過的慣了,沒這般大氣魄,還是爽利一些,免得給女兒丟臉。」當下林寡婦便笑道:「我們家哪裡還用準備,只我們母女在此,便是今晚上路也成。」

  焦飛一聽,立刻叫好道:「就怕林家嬸嬸勞累,今晚上路那是更好。」

  焦飛最擔心夜長夢多,他家住白石鎮被人尋到了根腳。能夠早走一日,就好一日,能夠早走一個時辰,就早走一時。焦母見兒子如此急忽,不由得狐疑起來,罵道:「你這般著急作甚?就像是要丈母娘都一起搶走一般。明早再上路也不遲那半日,我們有四個女眷,怎也要雇兩輛馬車,都這般晚了,你卻哪裡去尋第二輛來?」

  焦飛笑道「兒子早就備下了兩輛馬車,哪裡還用去現尋。」

  焦母總是不捨離開住了幾十年的房子,但是焦飛見母親意動,忙去把蘇環和林小蓮都喚了過來,一起勸母親,再找了個藉口,說要去馬車叫來,先自出門去了。焦飛乘了烏雲兜四下裡尋了一圈,做法術於幾十裡外攝了兩輛最好的馬車,至於馬匹他剛做了那幾個俠少,正好得了四匹好馬,萬事都具備了。

  搬家僕人更不必說,焦飛打算好了主意,要把鷲老和獨眼水蛇兵老王留下來,有了這兩個硬手護宅院,加上煉就了火鴉陣的蘇環,足夠讓焦家宛如銅牆鐵壁,等閒三五千山賊都難衝動,就算是有幾個旁門左道,山中修煉有成的妖怪都難侵犯。何況焦飛尋的就是世代安居的樂上,也不需把自家打造成什麼天下絕地。

  焦飛把鷲老和獨眼水蛇兵老王都放了出來,讓他們趕著馬車從白石鎮外面繞進來,焦母這會也無可奈何,只能喚了自家的漢子,收拾家什。林家母女見焦飛說走就走,也都回去收拾了一番,前後不過個把時辰,兩輛馬車就趁夜離開了白石鎮。

  焦母走的匆忙,幾次都記掛家中還有東西未曾拿走,想要回去再看看,都是蘇環好言相勸,阻了這位老夫人回頭路。林寡婦雖然也忐忑,但她己經把女兒許人,一小半都是身不由己,也只能任憑焦飛安排了。

  馬車行了一夜,焦飛等父母和林家母女都睡下了,就施展了個法術,用烏雲兜把兩輛馬車攝起飛出了數百里,到了另外一座郡縣才落下,天色大亮的時候,已經遠遠離開了白石鎮。焦飛終於離開了家鄉,這才心安少許,心中暗忖道:「這下可沒人能尋到的根腳了。」

  其實焦飛也不大識得路途,他平生也只去過一次長安,走過一次西域。若是天上飛行還好,只要認準了方向,最多繞上幾百里路,不怕什麼的。但是地土行走,一旦走錯,就不知去往哪裡了。焦飛帶了這麼多人,也不願時常施展法術,天上飛來飛去雖然快捷,卻易被其他修士,甚或妖怪看上,一旦這些人起意,自己就多一場麻煩。

  這不比他空身一人,遇上了什麼出頭的敵人,了不起就打鬥一場。

  他有五百水蛇兵和六陽封神幡在手,只要不是特別厲害的角色,根本勝他不得,那些真個厲害的多半都要閉關苦修,也不見得有暇來找他的黴頭。如今焦飛拖家帶口,就算遇上個舉手就殺了的小妖怪,也恐驚擾父母。

  焦飛的雙親,還有林家母女都是苦出身,熬練過的身子,雖然馬車顛簸,可也不覺得如何。

  兩家人一一醒來,見已經到了另外一座未曾聽聞過的縣城也俱都驚訝。焦飛的父母和林家母女,幾手就不曾離開過白石鎮百里之外。焦飛也不客氣,帶了鷲老去城中最好的客棧定好了房間,又去街上的成衣鋪,購買了十多件衣衫,這才把兩輛馬車驅趕進城下榻了。

  焦飛侵促的匆忙,兩家人也只帶了些要緊的東西,衣衫果然沒帶得幾件出來。焦飛買的便是最好的料子,最好的款式,每一件都價格不菲,看著兒子花錢如流水一樣,焦母煞是心疼,很是嘮叨了幾句。焦飛也不在意,只是含笑聽母親訓斥。在他這等修道之人的眼裡,金錢等物唾手可得,又沒什麼大用,用起來半點也不心疼,但娘親訓斥,焦飛也不敢回嘴。

  等兩家人都在客棧裡梳洗過了,人人都煥然一新,不要說林小蓮這女孩兒頭一次穿了這般光鮮的衣衫,又帶了焦飛送的那雙純金的手鐲兒,頓時顯得有些氣象,雖然還帶著三分純樸,可也盡麗盡妍,不比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差了。就說林寡婦換了一身簇新的綢緞,也顯得俏麗非常。這林寡婦本來就是白石鎮有名的美人兒,雖然生了林小蓮這個女兒,如今也不過三十許人,連徐娘的年紀也未到,風韻動人,正是女子出色的年紀。

  蘇環跑前跑後,幫焦母拾掇妥當,這條白花蛇妖在十萬大山裡生活悠閒,平素也常琢磨吃穿用度,眼光倒是極好的,把焦母打扮起來,雖然相貌平凡,也顯出一團富貴氣來。

  焦飛在旁看的捨笑不語,等一家人都忙過了,這才吩咐一聲,讓鷲老下去傳喚酒菜,這家客棧也是百年老店,頗有幾分名聲,不旋踵幾個菜上來,都是色香俱全,味道也好。焦飛陪著父母,推說不敢飲酒,倒是林寡婦豪爽,連敬了焦飛文母兩杯。昨夜已經趕了一場路,有離開了白石鎮數百里,焦飛便沒那般匆忙,先讓父母和林寡婦去歇息了,這才叮囑蘇環和獨眼水蛇兵老王,鷲老在客棧中守著,隨時聽候傳喚,帶了林小蓮上街閒逛。

  林小蓮雖然跟焦飛自小就相識,卻也沒怎說過話。兩人定親之後,焦飛又離家學道去了,更是沒機會卿卿我我。現在跟在焦飛身邊,這女孩兒雖然明知終身有托,卻還是渾身不自在,低著頭,臉上害著羞,不管焦飛問什麼,總是不言語。

  焦飛倒是好脾氣,見了什麼沒見過的東西,都要去問一聲,得用就隨手買下。走了半條街,林蔔蓮手裡已經多了十多樣事物,胭脂花粉,釵子頭繩,諸般小吃,焦飛見她不肯開口,也是有意的黠促,看著林小蓮一雙小手都快抓不下了,仍日買個不休。林小蓮開始還盡力把東西都抓著,可眼看著一件又一件的東西被焦飛塞到了懷裡,這才明白過來這黃臉小子是在使壞,大怒嗔道:「你便是想要累著我不成?這多東西,你也不拿幾件?卻憑我一個女孩兒勞累,也自問過意的去麼?」

  焦飛哈哈一笑,說道:「就是看你總也說話,才調笑你,這些東西哪會真讓你拿著!」焦飛隨手招了一個街邊的閒漢說道:「這裡有婝銀子,你幫我把這些東西都送去本城的黃家老店,便算是你的報酬。」那個閒漢頓時喜上眉頭,心道:「這個小肥羊真不知好歹,看你也是個外路人,不知這東西落入我手,是從來不肯還回去的。」他從焦飛手裡接過這許多東西,信誓旦旦的說道:「我這人腿腳最快,保證片刻就送到小公子下榻的地方。」

  焦飛也不理他,這閒漢走了十餘步,見焦飛沒有跟上來,正要繞過一條巷子,卻見一個生的無窮醜陋,二尺不到的矮胖子,不知從哪甲轉出來,只是盯著他喝道:「快把東西送去黃家老店,稍有差池,你家蛤蟆老爺生吞了你。」那個閒漢被唬了一跳,轉眼看去,又不見人了,暗忖道:

  「難道是我眼花?罷了罷了,就算那矮胖漢子再來,憑他上蛤蟆一般的身板,就算我雙手都不得空,也一腳踢死了他。」

  蛤十一見這漢子還不死心,仍舊要拿了東西亂走,心底也急了,一聲喝又從地面下鑽出來,這一次他把氣一鼓,身子頓時膨脹了七八倍,看起來就宛如一座小山般,猛地在那閒漢面前現了身,大喝道:「還亂走什麼,快去黃家老店。」那閒漢猛然見得這般駭人的蛤蟆精,大叫一聲,把東西扔了就跑。

  蛤十一氣的長舌一捲,就把這個閒漢吞入了肚中,嘴上氣哼哼的說道:「讓你去送東西,就有銀兩拿,多麼好的事兒,居然還要拐了東西跑。幾番警告還都不聽,以為我蛤十一就這麼好說話麼?恰這幾日沒有血食,口中都淡出鳥來,這漢子倒是肥大,吃他一個我居然就飽了。」

  砸了砸嘴,蛤十一自家把東西一一撿起,生恐自己嚇了人,把臉一蒙,親去黃家老店送了這些東西。

  被焦飛調笑了一回,林小蓮也沒那般害羞了,多少也能跟焦飛聊上一兩句。兩人走不多遠,就見到有群人在圍觀,林小蓮好奇,就問道:「焦飛哥哥,那裡是在賣什麼東西?」有個路人聽到林小連問起此事,就笑道:「小姑娘,那可不是在賣什麼東西,是本城的縣官老爺張貼的榜文。」

  焦飛拱了拱手,笑問道:「敢問大哥那榜文上寫著什麼?」

  那位路人笑道:「聽說本城的縣令初來上任,宅院中就不潔淨,時常有怪事兒發生。聽說前日還是上房揭瓦,最近就是飯裡撒泥了。

  那位縣令請了幾個道士,都不能除妖,其中各一個,還給嚇暈了過去,聽說好幾日都沒緩過來,這榜文便是說著這事兒,能常他除妖的,本城縣令願意出五十兩紋銀相謝!」

  焦飛哈哈一笑說道:「這妖怪倒也趣致,只是吵鬧,卻不傷人。只是他這般鬧下去,遲早被人收了!何苦非要弄這些花頭。」那個路人也笑道「那宅子本來就空了十幾年,我從小就聽說裡面鬧,但是卻從不傷人。也是本城新來的縣令,看上了那間宅子空敞,非要住進去,這才鬧出事兒來。」

  焦飛心道「若是什麼害人的厲鬼,兇狠的妖怪,我也不貪那五十兩銀子,偷偷給這地方清淨了,明日上路神不知鬼不曉,也是一件沒事兒。既然這妖物也不傷人,只是鬧事兒,總有人來收了她,卻跟我沒幹係了。」

  焦飛略跟那路人攀談了兩句,也懶得去看那家榜文,正要帶著林小蓮離開,忽然聽到有人在人群裡叫了一聲「那不是焦飛師弟?」焦飛被這一聲叫喚,驚的險些走了三魂七魄,暗叫道:「不好,我就是為了躲著人,才舉家搬場,沒想到卻被人抓了,能叫我師弟的不是天河劍,派的人,就是灕江劍派的人,這卻如何是好?」

  焦飛猛的回頭,真想要擠出個笑容來,卻忽然愣住,驚呼道:「原來是清虛子師兄,你不跟怒山真人在長安中居住麼?怎麼來到這裡?」這道人年紀十八九歲,看起來卻滿臉的滄桑,宛如七老八十一般,一身道袍骯髒的不成樣子,臉上也餓面黃肌瘦,都快脫了人形,正是焦飛在長安時借住的那家道觀觀主的兩個徒弟之一。

  清虛子有氣沒力的說道:「我們的道場被龍虎派的那個龜孫兒給轟成了平地,本來藉著那家道觀,我們師徒三個還能混個肚飽,三兩日還有一頓飯吃。如今卻已經足足三四個月不曾有粒米沾牙,這才來幫那縣令捉妖,只是力氣不足,擠不進去人群,焦飛師弟快些幫我。」

  焦飛好氣又好笑,說道:「師弟我這裡還有些銀兩,師兄拿去便是,何必捉什麼妖?」清虛子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說道:「我們師徒有個規矩,絕不肯接受道友的奉贈,你只幫我把榜文揭下來,我自去賺飲食的錢。」焦飛暗道:「這師徒三個的懶的抽筋,居然還有許多臭規矩,也罷了,我就幫他們一次又如何?」

  焦飛一伸手,那張榜文就,自行飄起,在空中一晃,就是去了影蹤。

  圍觀的人都好生驚訝,連聲呼喝,說什麼的都有。焦飛憑空一抓,收了榜文,遞在了清虛子的手裡,拱手道:「師兄都餓的這般模樣了,要不要隨我去吃頓飯,才去縣令的宅子捉妖?」清虛子愁眉苦臉的道:「還是師父,師弟未曾飲食,我如何好自己吃喝?」

  焦飛無奈道:「我一起都請了便是,怒山真人現在何處,燕師兄呢?」清虛子說道:「他們都在附近的一座橋下納涼,我們走上幾步就能見到了。」焦飛忍俊不禁,又不敢真個笑出聲來,搖頭暗歎道:「都餓成這般模樣了,還納的什麼涼,就說是已經餓的走不動了,堆在橋底下挺著便是了。」

  焦飛雖然腹誹,卻也不敢怠慢,他師父藍犁道人去了長安,左不去,右不去,非要在怒山真人的那座道觀歇腳,就可見這師徒三人來歷頗有不凡。何況後來這師徒三人也有許多靈異處,別的不說,就衝他師徒三個這般懶的齊整,沒一個勤快的人,就已經超凡脫俗了。師徒三個懶到了如此境界,居然還能生生活著,就是不死,又是另外一件奇處。

  清虛子在前面引路,把焦飛帶到了那座橋的地下,怒山真人餓的都快抽抽了,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連氣都沒得喘。那位叫做燕驚邪的弟子,更是瘦的宛似沒了肉,也沒了油,就算是人間十年大早,都不見得能弄出這等餓腹來。這位燕驚邪和師父,師兄都不同,已經餓到了如此地步,還要端著架子行坐,如果有人經過,便是不認得他,也能叫出一個道號來。

  「骷髏真人!」

  那邊橫躺著不動的,便可稱呼一聲餓腹道長,站在焦飛身邊的清虛子,托大叫一個晃蕩真君,就因為這位餓的走路打晃,一步三搖擺,隨時都能躺倒路邊,就改了道號,喚作「路倒屍真人」。

  焦飛歎了口氣,上去對著怒山真人一禮,低聲問訊道:「弟子焦飛見過怒山真人,燕驚邪師兄,兩位可隨我來,去附近用了齋飯。」

  聽得這一句,怒山真人腿不拿彎的就直挺挺的立了起來,焦飛也被唬了一跳,仔細端詳了良久,沒有嗅到屍氣,這才肯定怒山真人不是被兩位不肖的徒兒給煉成了「躺屍道長」。

  焦飛見了怒山真人這手身法,心中也十分欽佩,暗忖道:「不說這師徒三個法術如何,光是怒山真人這一招身法,光憑著腳踝用力,便能直挺挺的站立起來,這手段絕非武藝絕頂能成,那非要是煉氣入先天,武藝到了極處,才有這般手段。」

  燕驚邪也是一般,聽到焦飛要請吃喝,整個,人就宛如浮了起來一般。焦飛眼力不俗,倒是看起來燕驚邪不過就是雙足用盡,直挺挺站起來罷了。但是他身不動,肩不搖,腰背也不發力,只是兩條腿一撐人就站起來了。看似簡單,其中卻頗有玄奧,焦飛現在也是煉氣入竅大成,也自問絕沒這般身手。

  焦飛見怒山真人和燕驚邪沒有廢話的意思,也不敢多說話,浪費這兩位進餐時間,生恐就晚了一口半口的,這師徒三個就能餓死一個半個。忙招呼了一聲,進了最近一處酒家。林小蓮在焦飛身旁看著,心底也有十分好奇,有焦飛在身邊,知道這三個,餓死鬼也似人物,跟焦飛認識,雖然形象可怖,卻不能讓她害怕。她是貧家出身,見怒山真人,清虛子,燕驚邪師徒三個實在可憐,忙去廚房囑咐,快些弄些粥湯來。

  林小蓮忙前忙後,怕廚房上菜慢了,幾番催促,怒山真人眼中路出幾分嘉許,對著焦飛一聲呼喝道:「小娃娃,你的媳婦兒不錯,回頭捨給我師妹,做個關門弟子罷!」

  焦飛被唬了一跳,心中暗忖道:「小蓮跟在我身邊,怎也是衣食無憂,若是您老人家的師妹也是這般德行,把我未過門的妻子餓成這十,鬼樣子,那可怎生見人?」他也知道怒山真人只怕有些來歷,推脫了也是不妥,說不走就是一份天大的機緣,便含糊說道:「道長美意,焦飛感激無以,只是小蓮還要照顧家裡,出門修行總有些不便。最少我也要問過林家嬸嬸,畢竟她還沒有過門,我做不了主。」

  怒山真人更是高興,說道:「她不願意離開家門更好,我師妹也是個沒去處的,便讓她住在你家裡便是。這日常的吃喝,你可不要短缺。別看我們師徒三個總是這般模樣,師妹可是很挑剔飲食。~

  焦飛一頭汗些,也不敢作答。倒是清虛子呼呼喝了兩碗粥之後,有力氣,便開始大叫要上酒肉,蘇環忙勸道「幾位餓的狠了,不能吃硬紮的東西,萬一撐破了胃可就壞了。」清虛子忙道「不妨事,我們也是修道的人,不似普通人一般,絕吃不壞身子。你這丫頭倒也好心,果然合入我這一派門下。」

  想了一想,清虛汙又對焦飛說道:「我們師徒總要自力更生,也不能全靠師弟接濟。」焦飛還未想通清虛子要說什麼,這位師兄就把榜文放在了焦飛的手心,說道:「我們這邊吃喝,恐怕一時沒什麼功夫,那邊去的晚了,只怕五十兩銀子的勾當要落空,還要麻煩師弟走一遭。你這個小媳婦兒就留下會鈔好了,不必跟你同去。」

  焦飛這份鬱悶,真是好沒來由。不過他掃了怒山真人和清虛子,燕驚邪三人一眼,搖了搖頭,拿了榜文就起身離去了。焦飛可以肯定,這師徒三個任何一位法力都高出自己,只是不知什麼願意,落得這般模樣。他們要害自己,要害林小蓮,公然出手便是,自己傾盡全力也抵擋不得,也不用弄這種花俏。

  焦飛拎了榜文,在街頭問過了道路,直去了本城縣令的府邸,他也不敲門,就那麼直闖了進去。

  縣令府邸的家人見焦飛一身道袍,也不敢阻攔,只是忙飛奔了進去,稟報了縣令知道。那縣令是兩榜進士出身,平生最不信鬼神,自以為一身正氣,萬邪不侵,但是自從搬進這家宅院,卻日日受煩擾,早就難過的不成,只是要他在搬了出去,豈不是說他堂堂縣令,居然害怕妖怪?所謂羞刀難入鞘,便在這裡死撐。

  前幾次請的道人,都是法術還未施展,就被宅中的妖怪弄的走了,這一次他把賞銀提到了五十兩,已經是囊中全部,這位元縣令為人確實清廉,想要多出幾文錢鈔,已經是力有未逮了。

  焦飛硬闖他的宅子,這位縣令也不羞惱,心道「這位道長如此做派,一定是法力高深的。」就歡天喜地的迎了出來,雖然看焦飛年輕,又當做是童顏不老,拱手說道:「道長若能降妖,便是幫了施某天大的人情,我願意上奏朝廷,為道長請一份仙官的俸祿。」

  焦飛也懶得理會他,只是說道:「那妖怪在何處?快引我去捉他!」

  施縣令聽到焦飛如此爽快,更是高興,忙親自在前邊引路,一路繞過了前面的府邸,到了後花園中,指著一棵桃樹說道「這便是那妖怪。」

  焦飛睜眼一看,卻有些奇怪,暗忖道:「這株桃樹果然有些妖氣不假,但是它生機盡絕,雖然桃花滿眼,卻已經是枯死了,只不過是一股氣撐著,這股氣散了便罷,怎還能作怪?」他百思不得其解,只道自己道行不足,忙把黑水真瞳運起,看了許久都不覺得有錯,就忙問施縣令道:「既然這桃樹便是妖精,你何不叫人砍伐了,一把火燒成了灰燼,便有一了百了的便宜。」

  施縣令苦笑:「這法子我怎沒試過?只是我這邊一試,自家就頭疼如癲,再也不敢弄第二回了。只希望道長捉妖了之後,也幫我把這個禍根除了。」

  焦飛聽得這般古怪,也不敢輕易下手,心道:「能在俗世中廝混的妖怪,修為多不怎樣,憑我的法術應該能對付的來。只是這妖怪有些古怪,都已經死了,居然還能作怪。這卻叫我如何弄法?」

  他觀那棵桃樹的妖氣,已經是散而不凝,只差一點點就妖氣盡散。

  不要說興風作浪了,就算是有無靈識,焦飛也不敢保證。這般,妖怪」焦飛也沒見過,心道:「還是施展法術,試一試能否成功。」

  他揚手一掌劈在了桃樹上,那桃樹還未怎地,施縣令卻已經滿地打滾,叫道:「仙長莫要試了,下官頭疼的緊。」焦飛無奈收手、左看右看也不知該怎生捉妖,他暗忖道:「若是渾天妖王那等妖怪,雖然凶橫厲害,卻也有形態可以琢磨,不管怎麼鬥法,我都不懼。但這個,妖怪明明已經死了,卻還能作怪,這讓我如何下手?」

  他想了一想,把施縣令喚了過來,運起天河正法,渡了一道真氣過去。他這天河正法乃是天河劍派的三法四訣之一,威力沛然難禦,衝入施縣令的體內之後,運轉了一圈,這位兩榜出身的縣令就頭疼盡去,精神也抖擻了起來。

  雖然焦飛還沒動手除妖,但是施縣令已經對這位少年道長多了幾分信心。他見到的除妖道士多了,卻從無一個有焦飛這般本事,在他頭疼的時候,舉手就能驅走這般難過。

  焦飛驅了真氣在施縣令體內窺探,這位施縣令科考了十年,這才榜上提名,年紀已然不小,但是身體卻頗健壯。無病無痛,看不出來分毫該有頭疼之兆。焦飛試著扣指一彈,一縷勁風擊中了那株桃樹,卻有一股血脈相生了力量激盪了出來,雖然給他的天河正法壓制了下去。但焦飛世悚然一驚,暗忖道:「這卻怪了!似乎我傷了那株桃樹,就是傷了這位施縣令一般。難道他自己就是妖怪?這卻更不對了,我已經查過,這位施縣令乃是人身,絕不是妖怪變化的。妖怪變化了人身,外貌雖然一般,體內竅穴總有細微不同。何況若他就是妖怪,還大張旗鼓的捉妖作甚?」

  焦飛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只能跟施縣令明言道:「小道雖然有些法力,也不懼這個妖怪,但是現在卻尋不出妖怪的行蹤,這刻桃樹又不能動,如此呼喚奈何?」施縣令早就把焦飛視為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見焦飛要走,哪裡肯放手?只是苦苦哀求,又加了十兩銀子,焦飛雖然不稀罕這些賞銀,卻知道怒山真人師徒頗為看重這樁買賣,自己萬一搞砸了,說不定有許多不妥。沉吟了一番,還是答應施縣令先在這宅子裡巡行一圈,看看有否漏網的妖物。

  施縣令的這間宅子果然甚大,焦飛陪著施縣令走了一圈,也足足耗費了大半個時辰。他問了施縣令才知,這宅子原本是前朝的一位封了王的大人物,回家退養的宅子。只是那位在前朝滅了之後,擔心大唐的開國天子對他這樣的前朝老臣下手,就趁夜帶了家人躲的不知所蹤,這間宅子就此空了下來。

  施縣令也是愛這宅子構造奇巧,雕粱畫棟,這才住了下來。本來他還想修緩一番,但是出了這件事兒,他心中煩擾不定,就沒上心。

  饒是如此,這間宅子也看得出來富麗堂皇的氣象,就算焦飛在長安去過幾次的嚴拖書家的宅子,也遠遠不及這裡。焦飛一路細心爸看,總也不見有甚異狀,他算計了一番,似乎還有一處地方未到,就轉問施縣令道:「施縣令已經陪我走了許多地方,我計算著東南角還有一處未去,不知可否領我去看看?」施縣令有些尷尬的說道:「那邊是本官的私宅,只有一些女眷,說來也奇怪,這妖物從來不去我內宅吵鬧。我看道長就不必去了罷。」

  焦飛也不為己甚,找了藉口說道:「既然貴官也陪我許久,還是看不出來端倪,我要靜丨坐存神一會。你可留個家人與我,待會指引路徑,看你也勞累了,還是去歇息下罷!」施縣令哪裡歇息,只道:「道長就在這裡存神,我就在一旁坐著就好。我身子也頗健壯,沒什麼勞累的。只希望道長快幫我捉了妖去便罷。」

  焦飛笑了一聲,也不推脫,就捏了法訣坐在了哪裡。他已經察覺了施縣令神色不妥,心道:「不是這妖怪應在他家女眷身上罷?我是來除妖的,哪裡去管他什麼女眷所在,方便不方便,趕緊捉了妖去,好打發怒山真人師徒三個。」他用了個幻術,留了一個,假身子在遠處,自己卻捏了隱身法,直奔東南角落。

  焦飛剛到了這邊,就感覺到了一股隱隱的妖氣,但是這股妖氣被血光覆蓋,似乎若有若無樣子。焦飛從未見過這般徵兆,心道:「看來果然是在這裡了。不知那施縣令要隱瞞此什麼?難道這妖怪是他家小星?若是這般,等我去捉了妖,再來勸慰他幾句,雖然女妖怪都貌美,但是弄回家中,卻不能滿足,鬧的家事不合,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焦飛早就問過,施縣令有一位正妻,三位小妾,也是個,風流人物。

  他睜開了黑水真瞳看了一圈,卻發現施縣令三位小妾的住處都沒甚異常,但是他的正妻處卻有妖氛隱隱,不由得怪道:「古來都是被女妖怪迷惑了,瞞著老婆納了外室,今兒居然見到妖怪做了大婦!難不成是這女妖怪索求無度,這施縣令才頭疼的厲害?」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26 04:58 PM

七三 施縣令雲雨後花園,古桃仙寄魂投胎

  焦飛捏了天河九篆劍訣,一聲清喝,施縣令正妻的花園上空滕起一團桃紅色光芒,中間一化八歲的女童指著焦飛喝道:「你這小道士好麼道理,我惹著你什麼了?非要來擒我!殺我!」這個女童一出來,就有一團粉紅色的桃花帳罩下,把她和焦飛都籠在內,不管如何呼喝,外人都聽不著。

  焦飛大為訝異,這個女童一出來他就知道非是生人,但也不是妖孽。這個女童身上妖氣若有若無,快要被血氣煉化,那是轉世投胎之兆。

  但凡修道之人另尋廬舍,都只敢佔據現成的軀殼,不敢轉世投胎。轉世投胎有許多禁忌,不管是妖氣還是法力都要被胎中的血氣煉化,不但修為盡失,甚至連神志都有可能迷失,不是真有大法力,大機緣的人,不敢重新投胎。不過重新投胎的好處也多,等若斬斷了前生的一切。而且胎中最孕神魂,出世之後神魂完整,不似強佔軀殼,魂魄有損,有許多傷害。妖怪投胎便等若拋棄了之前的一切,甘願做人,便是除妖的道士,也不大願意造這殺孽。

  焦飛道了一聲:「你既然已經轉世投胎,就該安心調養,等待出世,做個新人,何必再攪鬧施縣令的宅院?何況若你出世,他便是你的親爹,你這般胡鬧也與禮法不合。」

  那女童羌怒道:「你倒是我願意投胎的不成?都是這老色鬼胡搞,用男女交合之物污染我的法體,我這才被迫投胎。這還罷了,他又不曾記掛父女之情,幾番找道士來拿我,我不吵他,怎嚥下這口惡氣。」

  焦飛笑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且來與我分說!若是你果真有理,我替你做主。」焦飛出手便是天河九篆劍訣,法力傳承自道門正宗,這桃樹精一見便知抵敵不過,這個少年道士不是那些俗流可比。因此老老實實,不敢強梁,把這件事兒從頭分說明白。

  話說這位施友令在民間素有清名,只是平時頗好渣色,卻也不攪擾百姓,只是家裡姬妾多些。有一日施縣令公堂審案,判的頗為暢快,觀看的百姓擺手稱好,他也十分欣慰回轉後院之後,看到自家夫人正倚著一棵桃樹小睡,這施縣令的夫人乃是大家閨秀,雖然年過三旬,卻風姿妖嬈,體態豐腴,比之清春少女,更多幾分成熟丨婦人的溫婉

  施縣令想起已經多日不曾和大人親熱,幾日都在和新納的小妾廝混,今日見自家夫人似乎容顏也未衰老,體態更見風流,不禁淫心大動,上去撫摸,納手入懷。

  施夫人正熟睡,不提防被人摸了胸,正要大叫,見是自家老爺,不由得羞紅了臉,叫道:「這大白天的怎好如此,老爺快住了手。」平日裡施縣令的夫人,十分遵守婦德,不曾有白晝宣淫的習慣,都是推去讓老爺和那幾房小妾。這一日施縣令也不知怎麼了,見自家夫人春睡未足,一張俏臉紅撲撲地,說什麼也不肯罷手,胯下那物昂然,大叫道:「夫人怕什麼,怕什麼!」

  想那就夫人一介女流,又是被自家老爺按住,本來沒幾分力氣,又不好真個推卻,身上的衣衫被施縣令扯脫,露出玉一般的凝脂,頓時羞不可抑,百般喝止,卻不想自家老爺,卻拿出平時對付清樓浪蝶的手段,探手到她的三寸肚臍下,輕輕撚捏,把個施夫人弄得身體酥軟。她雖然千般不願,苦苦哀求,可是被施縣令弄的這般境地,又怎肯罷手,雖然是自家夫人,卻覺得今日分外得趣,施夫人越是掙紮,求懇,讓他不要如此,施縣令就越是淫心高漲,自家夫人按在那桃樹上,卸脫了衣衫,百般撫摸,專找那敏感處下手。

  可憐施夫人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本來是大家閨秀,嫁給施縣令之後,素以婦德稱著,便是床幃之間,也甚少迎合,這把冰清玉潔的身子,赤身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還是頭一遭,羞愧幾欲暈了過去,苦苦告饒道:「老爺,妾身不敢如此,快些讓我穿了衣服!」

  施夫人只顧求饒,卻不提防施縣令早就脫下了官服,把夫人按在桃樹之上,提起了雙腳,不片刻那株老桃樹就被花溪之水,純陽之精侵染的上下都是。

  可憐這棵桃樹本已經有了三四百年的火候,平時只把神魂鎖在本殼中,除了吸收日月精華,恨苦修持,從不敢作惡,恰逢這一日是個寅登日,桃樹精正在樹身裡躲避純陽正火,卻被施縣令和夫人雲雨之際,當場就汙了法體,絕了生機,不得已才借了陰陽交泰之氣,躲入了施大人的腹中孕育成胎。

  焦飛聽了這個女童把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也不覺好笑,這才知道為何施縣令隱瞞了此事的關鍵。他伸手一招,對這個女童說道:「如今你已經有三四個月,身上妖氣已經被血氣化的七七八八,再有一兩個月,就沒了法術,到時候不需有人來捉也不能鬧鬼了。何如我幫你解釋幾句,讓你跟施縣令父女和好?」

  這個女童也有些無奈,收了法術落了下來,低眉垂眼的說:「一切聽從道長安排!只是我那本體雖然生機絕了,但終是有幾分不捨,道長能否勸說我父親,幫我把這副軀殼留下」

  焦飛微微一笑道:「那棵桃樹已經枯萎了,還留在那裡,和周圍景致不配。就算施縣令不砍伐,他在此地為官多也不過十年,以後遷升,這裡換了主人還不是早晚要拔了它?」

  桃樹精所化的女童知道焦飛所言有理,但心底總是不捨自己原來的軀殼,焦飛心道:「送佛就送上西天,我乾脆做好人到底罷。怒山真人師徒三個也不知什麼緣故,非要插手施縣令一家的事兒,反正也只是小小的麻煩,並不耽誤多少功夫。」他笑了一笑道:「我是奉命而來,就幫你個全套,你的軀殼也是數百年的老桃樹,本來就有辟邪鎮鬼只能,我就幫你把它煉成一件法器,日後你若有機緣修道,也算是個得心應手的器物。」

  桃樹精頓時歡喜不盡,衝著焦飛拜了三拜,焦飛說道:「我這就去跟你父親解說此事,你還是會母胎中溫養罷,沒有事情還是莫要出來。出來一次,總是傷你元氣,元氣大傷,日後落生不是愚笨,就是早天。」桃樹精聽了焦飛的話,復又化成了一團粉紅色煙霧,轉瞬回去了施縣令夫人的房間。

  焦飛捏了隱身法回到了剛才歇息的地方,把身一抖,收了幻術,這才對施縣令說道:「…小道如今已經胸有成竹,施縣令可在此暫候,去去去就來。」

  他也不等施縣令,使了了穿牆術,直奔那株老桃樹栽種的院子,見左右無人,就把五百水蛇兵召喚出來,結成了天蛇吞月大陣,隨手在樹身上一按,天河九篆劍訣就,渡入了進去。祭煉法器的禁制頭倆三層都是極為容易的,越到後面越難,焦飛反正也不是要祭煉什麼驚天法器,只是把這猿三四百年的老桃樹煉化便罷,因此耗費功夫也不多。

  這梭桃樹生長了三四百年,體內精氣充盈,雖然因為魂魄走了,堪堪要枯萎,但是被天河九篆劍訣打入,頓時通體都放出紅光來。在紅光中這梭桃樹漸漸縮小,最後成了兩三寸長的一根桃樹枝做的釵子,焦飛一聲清喝,這個桃枝釵子就化成了一道紅光,飛入了施縣令家後宅。

  焦飛做好了這一切,被他撇下的施縣令這才匆匆趕來,見讓他頭疼萬分的那猿桃樹已經無影無蹤,頓時心中大悅,喝令下人把六十兩紋銀拿來。焦飛來捉妖為的就是這六十兩賞銀,當下也不推辭,收在了衣袖中,正榮對施縣令說道:「我剛才掐指一算,尊夫人似乎已經有六甲在身,不知可是有的。」

  施縣令不知焦飛為何提起此事,心中暗道:「這位小道爺好生厲害,連我夫人的面前沒見過,居然就算了出來。不過這個孩兒來的奇異,不知是福是禍,待我問問看。」他才應承了一聲,焦飛就說道:「尊夫人這一胎十之八九是個女孩兒,不過施縣令您有數子之命,這個女孩兒落生之後,…必會在數年間連生幾個兒子,這些氣運都是你這女兒帶來,你要好生養護。等你在十年之後,有份入主廟堂,那時候必有一次大劫,需要靠這個女兒化解,在此之前,你千萬不可把這女孩兒許了人家。」

  施縣令聽得雲遮霧罩,但是他對焦飛已經信服的五體投地,便即深信不疑。焦飛哪裡懂得什麼命數?他苦苦鑽研的都是長生大道,這些推算的玩意從未涉獵。剛才也不過是信口胡謅,想要幫那桃樹精一個忙,想來兒女出生後,父母天性,總是愛護有加。等著女孩兒長的十歲,施縣令定然愛若掌上明珠一般,也就不會委屈了她。

  焦飛把這些事兒囑咐完了,一甩袖袍,也不理施縣令的慇勤挽留,袖了六十兩紋銀,就去找怒山真人師徒三個還有林小蓮去了。他走到了剛才怒山真人吃飯的地方,卻見那飯館已經歇業,心中大驚,進去看果然沒有了客人,心急之下隨手抓過了一名小二喝問道:「剛才有三個骨瘦如柴的道士和一今年輕的女孩兒,現在都哪裡去了。」

  那小二被焦飛抓的兩眼翻白,勉強說道:「那三位道爺厲害,一頓飯吃光了我麼店中所有的東西,那個女孩兒會鈔了之後,就去吃對面那家店去了。」焦飛把他往地下一投,隨手扔了一塊碎銀子說道:「方纔魯莽,這塊銀子算是賠禮。…小二哥若是不適,可去看看大大。」他正要出門去尋找林小蓮,那個小二本來甚是惱怒,竟然遭此無妄之災。但是見了這塊銀子,立刻…轉為竊喜,好言勸說道:「這位小道爺,對年那家您不必去了,我剛才就在門口看了,最多不過半個時辰,那家酒館也歇了業,估計也是被三位道爺吃了個窮盡。你順著這條街往下走,見那沒關門的鋪子進去,三位道爺和那位小娘子定然在了。」

  焦飛忙拱手稱謝,他倒是不用問人,眼見一路下去,七八家酒館飯鋪都歇了業,心中嘖嘖稱奇,暗忖道:「這怒山真人修煉的不是飯桶真法罷,餓的時候能餓幾個月,吃的時候,一頓飯就吃回來了。

  」再走下去,焦飛終於尋到了一處尚未歇業的酒館,有十多個閒漢,好多食客,都圍在外面指指點點。焦飛分了眾人進去,見林小蓮滿臉都是擔憂之色,見到焦飛回來,這才走近來悄聲說道:「這三位道爺吃了好多家,還不見飽,我身上沒了錢鈔,已經把你送我的那對純金的鐲子當了,不過再吃個兩三家,便是當鐲子的錢也要不夠。」

  焦飛搖頭笑了一笑道:「我這裡有錢,你先去把鐲子贖回來,我便在這裡等你。」

  林小蓮終是不捨焦飛送她的那對手鐲,金錢還在其次,這對手鐲在這女孩兒心中,便是兩人的定情之物,焦飛唯一送的東西,意義非比尋常。忙從焦飛手裡拿了銀子,去剛才當了手鐲的地方。那家當鋪見林小蓮這麼快就來贖回東西,倒也不意外,收了銀錢,當下就把東西退了回來。

  林小蓮拿了這對手鐲,左看看,右看看,生恐這一刻…半刻…的不見,就被當鋪弄的破損了。她仔細端詳了許久,也不見有甚損壞,這才放心下來,正要才重新戴在手腕上,忽然有人也來當東西,一位肥胖的大嬸走的匆忙,就撞了林小蓮一下。林小蓮一個失手,就把一個手鐲兒跌在地上,這手鐲也跌的巧,砸在了青石的台階上,頓時就裂了開來,把個林小蓮好生心疼。

  在林小蓮走後,焦飛看著怒山真人和清虛子,燕驚邪大快朵頤,卻絲毫沒有上前去的意思,直到怒山真人師徒三個,把桌子上所有的東西一掃而空。店家無奈表示再也沒有東西可作了,焦飛這才走上前去,把從施縣令那裡得來的六十兩紋銀奉上,簡單的說了一下,此番捉妖的經歷。

  怒山真人聽的微微點頭,誇讚道「你做的極好,得了這六十兩銀子,我們師徒三個就能再撐幾個月。多謝焦飛閒侄兒,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了,麻煩你幫忙會鈔。」

  怒山真人此刻已經紅光滿面,清虛子和燕驚邪也都是一派仙風道骨,半點也看不出來原來的餓孵真人,骷髏道長,晃蕩真君的模樣。能在這般短的時間,就吃成這般樣子,焦飛也是暗暗驚詫,反正他是沒有這般修為的。旁觀的人見著三個道士吃飽了就走,都在暗笑焦飛做了個冤大頭,這般多的人,卻無一個看出來怒山真人師徒三個的異狀。

  就像是當初藍犁道人經過白石鎮,除了焦飛之外,也沒有人看出這澡遢道人的不凡來。修道之人偶然在市井中顯露法力,並不是為了炫耀,卻是為了得遇有緣人。若是連這點眼力也無,只像是普通的閒漢一般看熱鬧,那就是沒有仙緣。就算是遇上了高人,也只能輕輕錯過,一輩子都只合做一個凡人罷了。

  焦飛已經比入了修道之門,縱然怒山真人法力無邊,他也沒有辦法去轉投師門了。因此這黃臉少年也不阻攔這師徒三人,只是拱手,送了他們離去。見怒山真人,清虛子,燕驚邪師徒三個走了,焦飛這才喚過了店家來會了鈔。他沒有等多一會,就見林小蓮哭喪著臉進來,見到焦飛就有些哽咽的說道:「焦飛哥哥,我不小心把你送我的手鐲弄壞了,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焦飛把林小蓮叫過來,看了一眼那斷開的手鐲,好言安慰道:「只是一對手鐲罷了,回頭我找個巧手上匠,把它修補完整便是。就算你想要一副新的也好。」林小蓮見焦飛不責怪她,還是深為自責,這丫頭本是貧家女苦慣了的出身。對焦飛這樣的修道人來說,這對手鐲和瓦礫一般,不值甚麼,但是對林小蓮來說卻貴重了,何況她一直都把這東西當做兩人的定情之物,縱然是焦飛勸說,她還是暗自抹淚,只是不敢讓焦飛笑話,強顏了歡笑,卻是更讓人憐惜。

  焦飛也不說破,反正這邊的事兒已經了了,就帶了林小蓮回去。他們這邊閒逛一圈,焦父,焦母和林寡婦卻已經歇息的差不多了。焦飛當即就請三位老人家上路,還是由蘇環陪著父母,林寡婦和林小蓮另一輛牟,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充作車伕。焦飛自己卻在車裡坐的悶了,另行購買了一匹健馬。

  林小蓮在車上坐了一回,終是有些不捨,又把那個破損的手鐲兒拿了出來,她左右看,心中暗想道:「哪裡才有巧手的上匠,能把這個手鐲修補的與以前一般,就像是全新的一般?…,仔細看了好久,林小冀忽然發現,這手鐲裡似乎夾了什麼東西,心中暗忖道:「難道焦飛哥哥買到了假貨?這手鐲裡怎會有塊絹帕?」



七四 四海客棧

  林小蓮輕輕一撚,便抽出了一張雪白的絹帕,上面密密麻麻寫著許多小字,她看了一眼,就氣血翻湧。難過的好像要嘔吐出來。但是這絹帕上的字跡,卻給她無與倫比的吸引力,儘管心中煩惡,林小蓮還是忍不住一路看了下去,越往下看。林小蓮的臉色就越蒼白,看到後來。她搖搖欲墜,就快要撲倒在車上。

  林寡婦察覺到了女兒的不妥。忙撲過來抱住了林小蓮問道:「女兒。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爽利,我叫他們停下來,找個大夫給你。」

  林小蓮搖頭說道:「母親安心,小蓮沒事兒,只是今日走的太累了。有些睏倦。」她輕輕把手中的絹帕收了,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難以言語的情緒來,似乎這些文字,自己從前便見過一般。只是林小蓮畢竟是女孩兒家,讀書識字就算是難能可責,哪裡還有機會讀許多書?她有十成把握,可以肯定自己從未見過這些文字,只是這種熟悉的感覺,宛如胎裡帶出來的一般。

  林寡婦見女兒沒事兒,便好言說道:「你終究是女兒家,身子骨弱了些,耐不住這舟車勞頓。

  還是躺在娘的腿上,睡一下吧。看焦飛也很憐你,明天讓他不要上路,在客棧裡多休息兩天,也就沒事了。」

  林小蓮躺在娘親的腿上,腦海中卻有無窮文字在翻來滾去,漸漸化成了一條橫霸古今的黑龍,騰起無窮雲霧,在萬裡天空上飛騰。林小蓮嬌怯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似乎自己隨曠都要如那條黑龍一樣,破空飛去。

  焦飛在外面聽得林家母女的對話,也總是掛心些,把馬帶在馬車旁,細心問道:「林家嬸嬸,小蓮妹子怎麼了?」林小蓮忙道:「焦飛哥哥。我沒什麼事兒,只是今天太忙。有些睏倦了。」焦飛想了一想,笑道:「我倒是忘記了,你和林家嬸嬸都沒有出過遠門,我這裡有一副藥。專治暈車,暈船。一副藥共是兩粒,要一起服下才管用,你和林家嬸嬸都吃了罷,我也去給他們二老一份。」

  焦飛遞過來四粒丹藥,果然分作兩副的樣子,林寡婦也不知道,這是兩粒定顏丹,兩粒延壽丹,忙叫起了女兒,就著焦飛遞來的水囊吞服了。雖然這兩服丹藥都不管什麼暈車,暈船,頭疼冠軍傳崎腦熱,但是這般的靈丹雖然只是下品,卻已經勝卻人間的無窮靈藥,服下去頭腦清明,身心巨爽,那是自不必說的。林寡婦服用了下去,頓時全身燥熱,面皮上似乎轉有一絲涼氣旋轉,說不出來的舒爽,她心頭高興,忙問女兒。

  林小蓮服用下去,也覺得舒服了好些,跟焦飛道了謝,焦飛好言安撫了幾句,撥了馬頭去父母的車邊,也是如此說法。這一次就連蘇環都叨擾到了一粒定顏丹,一粒延壽丹,焦飛原本想找機會勸說父母服用丹藥,卻總得不得空,這次借了暈車的藉口,弄成了這件大事兒,心中也輕鬆暢快了許多。

  焦飛已經把蛤十一撒了出去,讓這頭蛤蟆精憑著天生的土遁能力,在前方探路。蛤十一得了焦飛傳授的穿牆術之後,土遁之能更加出神入化。一口氣就能遁出數十裡,便馬車要快二三倍。因此焦飛雖然不大認得路,卻也不愁走錯,到了晚上,蛤十一雖然沒找到村鎮,卻在前方不遠,找到了一處客棧。

  那家客棧雖然僻遠了些,地方卻大,就在官道之旁,看起來也頗為興旺,有十多撥客人住宿。焦飛聽得他回報之後,就令鷲老和獨眼水蛇兵老王驅趕了馬車前去投宿。

  只見一個幡兒迎風招展,上面四海客棧幾個黑字煞是醒目,後面便是七進的院子,當頭一層是個五層高的樓,供食客進膳,後面六重院子錯落,分成了幾個檔次,有那大通鋪的便宜房舍,也有獨立成院落的清雅所在,六進院子,至少能容納千餘人住宿,光是這份氣魄,就已經超出好多家開在通都大邑的客棧。

  先前已經有了十餘撥客人,其中不乏鏢局這樣百餘人的大隊,焦家林家這兩輛馬車,倒也真不顯眼,在客棧外等了片刻,才有夥計出門來招呼。焦飛隨手扔了兩錠銀子過去。喝道:「要五件清淨的上房,若有獨立的院子更好。」那個夥計掂了掂手中的銀子,頓時眉開眼笑,說道:「客官要歇息好說,我們這裡正好還有一處院落不曾有人,足可住下叢二十人口。」

  焦飛擺了擺手,讓這夥計去卸了馬車,把馬車在客棧前停好,四匹刷洗餵食料,自己帶了父母和林家母女徑行入內。自然有人把他們這夥人引到了後面,焦飛隨意的吩咐夥計,上兩桌最好酒菜,他見著客棧魚龍混雜,是不大想出來吃東西的。

  引路的活計倒也伶俐,答應好了,把焦飛一行人引到了住的地方,便即去廚房安排。

  這小院兒在客棧的東南角,後面便是一座青山,只是築了高牆格擋。這畢竟不是住宅,不會在這邊開個角門,自家宅子開個角門方便出入。客棧要是也開個角門,那是勉勵客人吃喝了不用給錢,拔腿就跑之意。焦飛倒也不在意這個,只是看那座青山頗為幽靜,一縱身上了牆頭。觀望了好一會,只到夥計來送茶水,見焦飛居然有高來高去的本事。這才訕訕的笑道:「我們這四海客棧周圍都是荒山,時有狼蟲出沒。偶然說不定還有精怪鬼狐害人。倒不希望客人受了攪擾,這才把牆築的如此之高。客官本領好生驚人,連三丈高的圍牆能都上得去。不過看您隨行還有女眷1萬望多加小心才是,小店畢竟是做買賣的,只希望客人投宿過來,滿意而去,下次經過還來小店,不希望客人出了什麼意外。」

  焦飛一躍下來,笑道:「我也只是看後面這座山清幽,明早還要趕路。絕不會踏月閒行,去招惹什麼山中虎豹,精怪妖鬼的。」那夥計也笑了一笑,問了一聲:「客人飲食之後,可要洗漱?」焦飛微微沉吟。便說道:「那便拜託小二哥,準備下兩個木桶,燒幾鍋滾水來。」這個夥計應諾而去,焦飛微微看了幾眼,也是一笑作罷。

  他進來時就察覺了,這家客棧的夥計幾乎人人都有武藝在身,有兩三個還頗為不弱,只是人間武藝,便是絕頂也不過是伸伸手就推倒了。便是武藝到了極處,也不過稍微麻煩些手腳,焦飛倒不怕這家客棧怎地。

  蘇環這個時候,就顯出來持家的模樣,先安排了焦父,焦母安歇,又去把忙林家母女,左邊斟茶,又邊喚水,把兩家人都安置的妥妥帖帖。林小蓮畢竟沒出過門,這些事情還做不來,她今天是有些身子不爽。便先去房中小睡了片刻。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在一間小屋中歇息了,鷲老便是閉目打坐,倒是獨眼水蛇兵老王,把焦飛送的熟銅長鞭取了出來仔細擦拭。

  妖族修煉全靠自悟,當然也沒本事用符籙之法祭煉趁手法器,大多數妖怪只能秉承天賦,煉成一口妖氣用來護身應敵,有那運道好的得了一件天材地寶,也只能用本身妖氣滋潤,最多蒄軍傳奇也不過祭煉的能大能小,堅固非常。這妖族的神兵雖然沒有修道之人的法器幹變萬化,有許多功效,但是卻極難折損,大多數妖族都是武藝驚人之輩,力大無窮之徒。妖氣滋潤透的器物便是最趁手兵器。

  故而道術之士對敵,都是法術亂飛。妖族放對,就全是持了兵刃,乒乒乓乓的狠打。大多數的妖怪鬥不過修為跟自己相若的道人也是為此。畢竟他們祭煉神兵的法門愚笨,比不得道門的法器。

  渾天妖王收的十件神兵,都是當年他統帥萬妖時,擊殺的各路對手。渾天妖王修煉了大力金剛虎爪手,倒是從不用什麼兵刃,因此這些神兵也只是留在他洞中擱著,從未有拿出來使用過。當初銅無心挑了這件熟銅鋼鞭給獨眼水蛇兵老王。也是因為這件兵刃上的妖氣和他本身修煉的龍蛇罡煞頗為相合。

  獨眼水蛇兵老王修煉成了龍蛇罡煞之後,日夕修煉,還指望有一日能夠突破至丹成的境界,真正的成為妖中雄霸。他知道自己身份不成。最對也只算是個忠僕,焦飛不大可能傳授他上乘法訣,這輩子也未必有機會祭煉法器了。對這件神兵就加倍喜歡,每日都要用本身妖氣淬煉。

  就像那蛤十一,到了一根陰沉竹之後,也是每天摩梭,把妖氣一點一滴滲入,只是蛤十一法力淺薄。不能把陰沉竹煉化的能大能小罷了。獨眼水蛇兵老王已然能把這跟熟銅長鞭化為手指大小隨身收著。

  獨眼水蛇兵老王擦拭了一會。心道:「這客棧外就是荒山,我許久都不曾活動筋骨,不如趁這機會去練習一會鞭法。看看這幾日從龍蛇罡煞中琢磨出來的法門,好用也不定。」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26 05:00 PM

七五 北方魔門

  獨眼水蛇兵老王剛要相身,鷲老就插了一句嘴道「我們身負守護主公家眷之責,老王你胡亂走動,若是這邊出了丁點事情,你該做何分說」獨眼水蛇兵老王一愣,忙又坐下,晃了晃筋骨,有些不爽的說道:「雖然我們被放了出來,但還不如在主公的上元八景符中,可以天天修煉。鷲老我看你日日打坐,不知修煉的什麼功法?」鷲老也不疑有它,就老實說道:「是主公送我的一部針訣,只是我妖力淺薄,進境一直都不大快罷了。」獨眼水蛇兵老王聽了,頓時大喜道:「那你可否把這針訣傳我,讓我也修煉一番。若是日後有成,一定承你的情!」鷲老在焦飛收了銅無心,獨眼水蛇兵老王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展露身手。他修煉針訣的進境一直都緩慢,雖然焦飛把白鬚鬼的一套飛針也送了給他,但是鷲老一直都未能運用自如。聽得獨眼老王想要學,鷲老想不想就拒絕道:「你連飛針也無」我傳授你針訣了,你又怎麼修煉?還是等你日後煉成一套飛針,我再教你罷!」鷲老心中也想,我現在也只比蛤十一強那麼一籌,若是無這套針訣傍身,豈不是更加可有可無了?馬武那般凶悍的人物,都只能在主公的六陽幡裡廝混,我若是太沒用了,只怕下場也是一樣。因此他堅決不肯傳了獨眼水蛇兵老王針訣。

  老王求問不得,倒也沒甚記恨,只是心中尋思道:「這鷲老樣樣不如我,只因為跟隨主公較早這才得了傳授。我以後若是肯努力,說不定主公也會傳我一套祭煉法器的口訣。」獨眼水蛇兵老王雖然是妖怪,但是他從小都在天河劍派長大,學的也是道門一脈本事,對做個,正經的修道之妖十二萬分的渴望。

  過不多久,焦飛要的酒席便送了上來,他到不曾虧待獨眼老王和鷲老,自家人一桌,也給他們兩個人和蘇環安排到了一桌。這一頓飯還未吃完,焦飛見林小蓮臉色總有些蒼白,就忍不住把手按在她的手腕上,輸入了一道真氣過去。沒想到他這道真氣一入林小蓮體內就有一股奇異的真氣被引發了出來。這股真氣微薄之極,若不是焦飛的週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全開,又對這股真氣熟悉無比,還真杳知不覺。

  「咦」、蓮她能發烈」黑水負法,是她有修道的機緣。但她怎麼可能如法煉出真氣?」焦飛原本也,只是給感念林小蓮等他三年之恩,留下黑水真法在手鐲中也並不是給她修煉的,只是驗看她有無修道的機緣,求道的心思。

  要知道,沒有師父指點,便是把全天下最上乘的道門法訣,堆給一位絕世天才,他也是修煉不成的。

  修道之人所重的機緣,並非僅是巧合。比如藍犁道人經過白石鎮,只有焦飛一人看出來這位北方魔門第一人的不凡來,那些沒有看出來的,便是沒有修道的機緣。又比如怒山真人和清虛子,燕驚邪師徒三個大吃大喝,亦是展露修道之人的異處,結果無人工前求道,只有人當做熱鬧在看,那麼這些人皆都無有機緣。

  焦飛贈了林小蓮手鐲,若是她不曾發現,或者發現之後也不在意,那便是無心求道,沒得機緣,焦飛也不能勉強她。若是林小蓮發現了這套黑水真法,又來問他,便是有修道的機緣,焦飛便可以轉托十,人情,引薦到漓江劍派門下,並非是把黑水真法相授,讓林小蓮自去修煉。沒有藍犁道人的指點,就連他也修煉不成這部魔門真法,何況林小蓮一個毫無根基的貧家女?

  只要證明得林小蓮有修道的機緣,焦飛自然有法子,層層轉托,最後不用自己出面,便能暗中引薦到漓江劍派門下。如果林小蓮也跟普通人一般看不穿修道人的好,就算他引薦過去,人家也不肯收的。

  如果林小蓮果然有這機緣,對普通人來說想要遇到修道之人那是萬年難求,但是對他來說,只要知道漓江劍派某人的行蹤,預先安排下林小蓮去等候,這卻是半點不難。

  這種事兒能成與否,總是要看林小,蓮自家有沒有修道的念頭,焦飛做的這種種也不過是推波助懈,給她一個常人難求,他卻舉手能為之的機會。

  因是之,焦飛對林小蓮體內的居然有這一道真氣萬分驚訝,在他看來林小蓮就算比他天資為高,便如天河劍派三代中天資最絕頂的徐問那般,看了黑水真法也只會是一頭霧水,半句不懂才是。焦飛摸著林小,蓮的皓腕,怎麼也不肯撒手,焦父,焦母見了,也不好說他,怕羞躁了未來兒媳。林寡婦更是只做不見,只有林小蓮羞紅了臉,暗忖道:「焦飛哥哥怎會如此?就算他不嫌棄貌陋,也不能當著兩家父母的面如此輕薄。」

  焦飛沉吟良久,也不明白林小蓮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兒,只能撒手,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已經吃飽,爹爹,娘親可陪著林家嬸嬸慢慢享用。」他使了個眼色,林小蓮也只能羞紅了臉,推脫道:「,小蓮也已經吃飽。」焦飛順勢接口道:「那不如我們去店家那裡問問,有無乾糧可售,明日路上也可帶些。」林小蓮紅了臉,任由焦飛攜了自家的小手,就那麼揚長而去。

  焦飛正暗暗措辭,想要問林小蓮關於黑水真法的事兒,忽然一個,一身雲俏的美貌道姑閃出,盯著林小蓮看了許久,這才一抖手中拂塵,低低喝道:「道友果然好機緣,藍犁真人確實比我高明一籌,貧道算是認輸了。」

  焦飛聽得這道姑提及了師父,忙拱手為禮,恭謹說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與家師什麼關係?」

  那道姑微微一笑,把素手一分,焦飛和林小蓮便被她攝入了一個,小天地。處處鳥語花香,有山有樹,還有一條小溪蜿蜒流淌。這個一身雲俏的美貌道姑,站在溪水邊,稽首道:「貧道姓設,出身崑崙,怒山便是貧道的師兄。我與你師父前世有些瓜葛,今世卻已經是陌路,我聽了怒山師兄的傳信立即趕來,沒想到卻還是晚了一步。」焦飛有火愕然的問道:「不知設道長尋我何事?」譚道姑一笑道:「我可不是找你,卻是找的你身邊這個,小姑娘。」林小蓮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放了,有些狐疑的問道:「可我並不認得道長。」諒道姑輕笑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既然我都來了,也不妨把這件事兒的來龍去脈,跟你們說清楚。焦飛你也算是出身魔門,應該知道太白劍宗和魔門七宗的事兒了?」

  焦飛微微躬身說道:「晚輩慚愧,這些事兒焦飛並不甚清楚。

  譚道姑笑道:「說起來也是千年前的事兒了,那時候太白劍宗一枝獨秀,有一十三位煉就元神高人坐鎮,素來號稱天下第一大派,就,算連道門十祖,魔門五帝那等人物都不敢輕易這一派的人。後來也是因為那一次的天地劫數將近,為了爭奪躲避劫數的幾件法寶,魔門七宗和太白劍宗一場大戰,結果太白劍宗從此沒落,幾百年後因為內部紛爭,幾位長老都另立門戶,堂堂一個千年前的道門第一大派就此消散。

  魔門七宗也不好過,有兩脈傳承就此消亡,你們魔門北宗便在此列。」

  焦飛大驚道:「然魔門北宗已經消亡,我師藍犁真人是如何執掌北宗門戶的?」

  譚道姑笑道:「這說起來卻是一宗魔門秘辛了,連我也不知道藍犁是如何得了魔門北宗真傳,上一世他還跟我一樣,同為崑崙門下弟子。我們二人為了煉就元神,去西方貢格朗瑪峰修煉,結果一起走火入魔,虧了當時還有一位師門長輩護法,護了我二人的魂魄,當時我二人的魂魄都已經大損,就算另尋軀殼也無望大道了,就只能轉世重修。

  我被那位崑崙本門的長輩找到轉世之身,就回了崑崙,藍犁他卻機緣巧合繼承了魔門北宗的道紋,這一世還從未見過對方。」

  焦飛這才知道藍犁道人居然有如此來歷,心中暗道:「怪不得怒山,真人允許我師去他的道觀借住,原來前一世有師兄弟的緣分。」譚道姑一指林小蓮說道:「道門中三大術數絕學,只有太乙神數才能推算修道之人的吉凶禍福。我今世入道之後有一次遠行海外,遇到了一個前世好友,他得了一件法寶名為太乙天遁陰陽鑒。這件法寶不用元神境界便能啟用,我用了一枚能增百年功力的靈丹求他推算今世的成就,結果便應在你身邊的這個女孩兒身上。」

  焦飛大驚道:「,小蓮只是個普通女孩兒,如何能有這般大的干係」

  詩道姑笑道:「她的來歷是有的,只是你不知道罷了,說起來你還是佔了她的便宜。藍犁也是為了尋她才經過白石鎮,結果沒有尋到正主,反而是你撞正了機緣。」




七六 玉磯娘娘,大苦神君


  焦飛心中一驚,這才想道」我輩修道之人尋常趕路都是雲來霧去,更少去接觸凡俗人家,就算我也慣了駕朧了烏雲兜飛行,何況藍犁老師?如非有意,尋常人絕見不到通曉長生之法的修道人,世俗中最多見的,也只是煉氣不過一二層境界道人。

  就連大唐天子開水陸大會,都請不到真正的有道之士,為何藍犁老師經過白石鎮的時候,有意顯露身份」這些念頭紛至沓來,焦飛忽然明白了過來,對譚道姑一揖到地,感激道:「還望前輩給焦飛解說明白,…小蓮究竟是何來歷。」

  譚道姑笑道:「若是我那位好友推算的不錯,你身邊這位小姑娘十有八丨九是北方魔門玉硯娘娘,這位玉礬娘娘乃是當年北方魔門三位長老之一,精通魔門三十六真傳中的九種,一身修為據說還在當時北方魔門的掌教大苦神君之上。」林小蓮嚇了一跳,說道:「焦飛哥哥,你跟這位道長說的話,我怎麼都不懂?我又是什麼玉微娘娘了」焦飛微微一笑道:……你如今便是林小蓮,我焦飛的未婚妻子,以前種種,都與你今世無關。說不定前世我還是你的冤家對頭哩。」

  林小蓮被焦飛逗的微微一笑,再也不說話了,只是依偎在焦飛身邊,便讓她覺得好生安慰。譚道姑歎了口氣道:「我求那位好友推算出來與我今生成道關係極大的人就在白石鎮,偏偏當時有件要緊的事兒絆住了身子,等我脫身就已經聽說藍犁收了你為徒。那時我一直都以為藍犁先了我一步,先去白石鎮把那個要緊人物帶走了。

  怒山師兄傳信時,我還以為此事兒有了轉機,沒想到只遲來一步,就再也難以挽回。」歎侵道姑歎息一聲說道:「如今玉礬已經重得了黑水真法,以她的資質,又是前世修煉過的法門,最多不出十年,就能恢復以前記憶,五十年內就能恢復前生功力。」

  焦飛看了林小蓮一眼,忽然笑道:「沒想到我還是借了你光,不過此番我也算是還了回去,只是……焦飛眼望向譚道姑,這位美貌的道姑倒是爽利,輕輕一笑道:「既然此路不成,我也當另尋長生之法,你們的事兒我一不會跟任何人說起,只是等你見到藍犁,幫我轉托一句話,告訴他若有暇不妨去天機崖一行,有當年好友慇勤相侯!」

  只見譚道姑說完這話,焦飛只覺得身子一輕,什麼小溪流水,鳥語花香都不見了,自己和林小蓮還是手牟手在那間容棧內。焦飛知道剛才那道姑是把自己攝入了她的洞府中,雖然洞府比不得洞天,可這般神妙的洞府,尋常修道人也難見到。比起來虞過得到的那個清銅鼎內雖然也是一處洞府,卻宛如茅屋與高樓大廈之比。

  只焦飛本來是想問問林小蓮,她是怎麼修煉出來真氣的,但是接道姑一來一走,便把所有謎團解開。這個識道姑不但讓焦飛知道了許多道家魔門的秘辛,也讓他知道了為什麼怒山真人會無緣無故的要替林小蓮找個師父。

  私「原來種種,皆有前因,就是不知道將來我能有什麼結果!」待焦飛抓緊了林小蓮的小手,心中似有無窮想法,要激盪而出,但最後還是長歎了一聲,對這女孩兒說道:「那張絹帕上的黑水真法,你修煉時遇上不懂可來問我。在我送你的另外一支手鐲中,尚有一枚乾元換骨丹,你偷偷吞下去,便有增長修為之妙。」

  焦飛自己不肯服用丹藥增長修為,那是他想要打好根基,林小蓮卻沒有這個問題,她需要的只不過是恢復本來修為罷了。

  不過縱然她有宿慧,想要練成黑水真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聽那位設道姑說,沒有個四五十年,怕也難恢復本來面目。

  這個速度看似驚世駭俗,若是徐問當年一心潛修,也怕是差相彷彿,由此可見這轉世重修,事實一條荊棘之路。別的不說千年陌落的人物,現在才有機會重新來過,便可看得出來艱難。

  也只有崑崙這等道門大派,有師長護著轉世,才有好一點的機緣,但饒是如此,兩人轉世還有一個沒能渡回師門來。藍犁道人這樣的例子,怕是道魔兩門中幾千年中的唯一,根本是不能當做故事來說的。

  林小蓮呀了一聲道:「原來那個害我頭疼的手帕是你cang的,我還以為是那東西不潔淨,正思忖要不要跟討張符來鎮丨壓。」焦飛笑道:

  「我卻是不會畫符的。今日的事兒,你莫要跟毗蜘嬸嬸說,免得她驚擾六我父母那邊也不知這些事兒,像蟹架要去說。」林小蓮哎了一聲,兩個人攜手回去。

  林寡婦見焦飛和女兒如此親密,倒也安心,她知道焦飛發達了,總擔心自家女兒會被瞧不上眼,那邊還有個蘇環在擺著,容貌舉止,明顯是勝過了林小蓮一籌。但是焦飛由始至終,都對蘇環當做了丫鬟,雖然特別親厚些,也沒見有什麼親熱的的意思,反倒是一直都對自家女兒呵護備至,這林寡婦自忖下半生的指望,全著落在這個女兒身上,女兒得大婿疼愛,她這個做娘的也高興。

  焦飛回來便說道:「這兩天我著急趕路,倒是忘記了小,蓮妹妹身子骨弱,這家客棧飲食住處都還不錯,環境也清雅,我有意在這裡多住幾日,不知林家嬸嬸和爹爹,娘親以為如何?」

  林寡婦早就覺得女兒身體不大好,但此行都以焦飛為主,她雖然想要讓焦飛停留幾日,讓她們母女歇息,卻總說不出口。既然焦飛都如此建議了,林寡婦當然首肯。焦父,焦母亦心疼這個未過門的兒媳婦,連聲說:「小蓮身子不適,當然要多住幾日,反正飛兒你也不缺這幾日路趕。」

  焦飛一笑諾,讓二老,林家母女各去安歇,自己也選了間最偏僻的客房住下。焦飛離開天河劍,派之後,每日修煉不綴,極希望能夠在短時間內突破到煉氣第三層感應天地的境界。一般來說,修煉到了這個境界,便能使用厲害的法術,修煉劍術道門,只有到了感應天地的境界才能駐劍百步,脫離了人間武藝的藩籬,成就的仙家劍術。

  不過感應天地這一步,在煉氣的九層功大中也算是極為特別的一層境界。說過去,便是指顧間事兒,說過不去,便是數年,數十年都過不去。道門各派的典籍中關於這一關極少闡述,每一個修道的人,過這一關都靠的是自己摸索,無法可憑,無法可依。只有道門十祖之一的老丘,曾著了一篇《太上感應篇》描述這一層的境界,並公諸天下,讓天下修道之人知道即將突破感應這一層境界的時候有什麼徵兆,不會輕易錯過。但卻沒有任何一部道門法訣,記載了如何修煉的手段。

  便是煉氣的第六層丹成,雖然也是一大關卡,但還都有許多心法,何況丹成九品,在凝煞煉罡兩層境界就甘L下根基,還沒有感應這一層如此飄渺。也不知有多少驚才絕艷的道門弟子,只是卡在這一關,便終身不得前進半步,最終也默默無聞。

  焦飛修煉的天河正法積累最雄厚,亦是他身負的三種道法中最為容易突破感應天地這一關的,不過焦飛下山以來,丹田中積聚的一元重水已經足有三百八十餘滴,卻依然沒有感應天地的跡象。焦飛倒不氣餒,他羽了房門,按照天河正法的路數運煉真氣,待得一番功夫用完,已經是寅末時分,再有一會天就放亮了。焦飛知道今日不用上路,倒也不著急出門去安排馬車。他要在這客棧裡停留,雖然確是為了林小蓮,卻不是憐惜這女孩兒身子骨弱。林小蓮初得黑水真法,需要一段時間潛心修煉,這種感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萬一因為趕路,讓林小蓮對前世的感悟全都沒了,那真是什麼靈丹妙藥也補不回來。

  焦飛可是記得,自己跟藍犁道人月餘,才能微微觸碰黑水真法的奧妙,也不過就是在掌心凝聚一團水霧,輕輕撥弄。等他修煉成黑水真法第一層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逃出長安,趕往淮河的時候了。黑水真法第二層的境界更是到了天河劍派才忽然突破。

  從那之後,他就潛心天河正法,黑水真法只是偶爾才修習,便再也沒有進境了。

  也是忽然想道了藍犁真人當初傳道,焦飛又剛運煉過天河正法,便按照黑水真法的口訣,緩緩把這部魔門真法運轉起來。焦飛棄了修煉,一直都以為黑水真法修成的玄冥真水一直都只有那麼多,這一重新運轉這部魔門法訣,焦飛才忽然發現,黑水真法竟然仍有進境,玄冥真水也比之前雄厚過了一倍,只是之前自己都沒察覺罷了。

  重新化為法力,在全身流滔的玄冥真水,冰寒徹骨,天生就有一股殺滅萬物的凜冽天威。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26 05:02 PM

七七 道號

  這股寒氣似乎更深沉了些!」

  焦飛暗暗體悟片刻,忽然道了一聲不好,一捏法訣躲入了元蜃幻景。

  黑水真法修成的玄冥真水,奇寒無比,他雖然在得了天河正法之後,沒有太多修煉,但也有第二層的境界。憑著當下的修為,焦飛全力運轉起這門法訣,足可讓這間四海客棧全部都飄起雪花來,焦家,林家住的這件院子,更是能被生生凍成冰窟。

  故而焦飛醒悟過來,就躲去了元蜃幻景,這裡卻沒人幹擾,也不會影響到外界。

  焦飛試著把天河正法修聚成的一元重水,轉化為最精純的先天水精之氣,蟄伏許久的玄冥真水立刻化為一條若隱若現的黑龍,衝出了這個少年的體外,仰天一聲長嘶,把焦飛釋放出來的層層水精之氣一口吸吞。焦飛修煉的天河正法,雖然還不過煉氣尼竅大成的境界,論起法力來已經不遜色那些煉氣成罡巔峰的妖怪。他也有意想看看黑水真法進境若何,便把丹田內的螺旋天河逆轉,一股股的先天水精之氣洶湧噴薄,宛如江河源頭,源源不絕。

  各家各派煉就的真氣,因為質相不同,追求的成就也不同。天河正法的一元重水雄渾第一,最重便是量,故而才有「星斗入天河,決堤四海水」之讚譽。極言這道法訣修成,能把天上星斗都容納,能把四海都漲破。葫蘆劍訣乃是金系道法,最重犀利,因此真氣雄渾與否根本無關威力,只要五金精氣純粹,凝練的劍氣威力奇大,便為上品。

  玄臭真水講究以水御水,號稱萬水統帥,至陰至寒,於天河正法又是截然不同。

  無窮先天水精之氣被玄冥真水源源吞納,那條玄冥真水化成了黑龍鱗甲爪牙漸漸鮮明起來,不過天河正法修成的一元重水實在大過渾厚,焦飛這邊螺旋天河放出了先天水精之氣還未足一半,玄冥真水就似乎吸滿了水氣,再也無法吞納更多了。就算黑水真法修煉到一十三層的絕頂,能夠化身上古黑龍,有行雲布雨的神通,也未必能把四海之水一口吞下,天河正法還號稱能決堤四海水哩。

  何況焦飛的黑水真法修為頗不如天河正法,玄冥真水能吞下一半螺旋天河逆轉,噴薄出來的先天水精之氣已經是到了極限。這還是焦飛修成週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所有的一元重水都凝練為一體,成了螺旋天河,不曾消耗一元重水本身,只是消耗螺旋天河中積累的水精之氣。

  焦飛把這一道玄冥真水收入了體內,蟄伏在四肢百骸當中,在元蜃幻景中坐了兩個時辰這才起身。這元蜃幻景當中有數十位當初被徐問擊殺的各路高人,但此刻焦飛心中浮現的確是失去了全把火鴉的火鴉道人。當初焦飛選了這位火鴉道人,一來是他法力不足,只有火鴉道人,五火頭陀,雄萬里三個人可選,二來便是因為這火鴉道人的法術奇異,憑著火鴉陣能夠抵禦法力高上兩層之人,又跟他的天河正法法力不相沖。

  不過焦飛真正需要火鴉道人的,也只是這個身份。

  他原以為自己把蘇環也收了來,天下在無人知道自己根腳,雖然懷疑曾扇了他一耳光的楊明河也知道他身份,但楊明河畢竟也只是在長安見了自己一面,連姓名都未必知曉,天大地大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焦飛也不甚忌憚此人。

  但這兩日遇上怒山真人和諄道姑,卻讓焦飛起了別樣心思。怒山真人和誤道姑上一世和藍犁道人同門,當然知道藍梨道人的根腳,自己跟隨藍犁道人在怒山真人的別院裡住了好久,怒山真人和設道姑知道自己是藍犁門下也是理所當然。但焦飛一直都未在怒山真人和譚道姑的面前使用天河劍派的法力,相信他們不可能知道,自己在離開藍犁道人之後,還另有際遇。

  「縱然如此,我日後凝煞,煉罡之後,回去天河劍派,也要趕緊換個道號。我在天河劍派做個普通弟子,想來沒人知道我的名聲,但若是我成為了天河劍派的真傳弟子,這名氣總會為人傳誦。天河焦飛的名氣傳出去,給怒山真人或者譚道姑聽到了就不免奇怪,甚或引出我的老師藍犁道人來就更加不妙了。」

  焦飛想了一想,心道:「最好還是我能變化了相貌氣質,讓人認不出來最好,不過藍犁老師不知何去去隱修了,我亦見他不著,關於遮蓋身份的事兒還可慢慢打算。」

  除了天河劍派弟子和魔門弟子身份,焦飛還有一件事兒記掛:「火鴉道人養的五百頭火鴉精魄,全都讓我給送了人。五百頭火鴉虞過得了一半,蘇環得了一半,這火鴉觀的法術本來就不怎樣,沒了火鴉陣火鴉道人便是光桿一根,法力比天河劍派的外門弟子強不許多。這火鴉道人的身份是不能再用了,不然憑火鴉道人煉氣入竅的修為,只有處處吃癟的份。我還得換一個替身來,好方便做一些不大好見人的事兒。」

  雄萬里這等武夫,雖然武藝絕須,焦飛也是看不上的,算起來他還能用的便只有五火頭陀了。

  想到這裡焦飛就有些難過,他一身的水系道法,最厭火系的法力。元蜃訣駕駐這些精魄,用的法門是精魄本身道術,但法力源頭卻是自身,只是元蜃訣善能模擬天下任何家派的真氣法力,這才能千變萬化。縱然元蜃訣千變萬化,能夠駕駐的了五火頭陀的精魄,可畢竟也要受法力衝撞之苦。

  「虧了那五火頭陀還有一件厲害的法器,不然我縱然有元蜃訣,也只能使動他六七成本事。若無這盞青陽燈,他和沒了火鴉陣的火鴉道人也差不許多,縱然有了這盞青陽燈,只怕的法力變幻也及不上火鴉陣的神妙,只是這件法器的攻擊法力強了許多,但我有不是真個用得著。

  青陽燈最大的奧秘,就是能助長火系法力的修為,與我轉是雞肋,只恨這元蜃幻景內沒有第四人是煉氣入竅的修為……」

  焦飛心中琢磨,試著一招手,便把五火頭陀的精魄召喚過來,他運氣元蜃訣,把身一搖,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個五短身材,面容醜陋的胖大頭陀,頭戴金籫,亂髮褳肩,一件半紅不黃的粗麻短袍,赤足蹬著一雙灑鞋,掌中托著一盞形制奇古的油燈,燈頭一點清瑩的燈火,柔和無比,其大如豆,看起來也不怎顯眼。

  西域大輪寺雖然是胡僧教,卻也傳承淵源,開派祖師也曾在佛門二聖釋陀,龍迦門下聽講,算是個記名弟子。雖然未曾如四大聖僧一樣,悟得金剛真身之法,卻自創了一路外道問聖的法門,不修自身,卻能借助外物成道。把自身和一件法器一起祭煉,把魂魄寄託在法器之上,若是能把法器祭煉為法寶,自然就能證就長生,這身外化身之法和道門煉就第二元神的法門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大輪寺這法門終究是外道,包括創派始祖在內,從無一人能夠證就長生,倒是有那臨坐化的大輪寺高僧,自知大限來到,不可避免,便把自己畢生祭煉的法器傳承給弟子,希望這般一代一代的祭煉下去,終會有水磨石穿之日,忽然有一輩弟子能借助這件法器成道。

  故而大輪寺中傳承幾代,乃至十幾代,數十代的法器不少,後輩弟子自己反而不大祭煉法器了。這盞青陽喲已經在大輪寺傳承了七代,雖然轉手次數不多,但每一代都是寺中最為出色的高僧,雖然歷代青陽燈的主人都不得長生,卻個個都長壽數百載,這件法器乃是大輪寺最為強橫的護法七寶之一。焦飛雖然能憑著五火頭陀的精魄驅使這件法寶,自己卻不能煉化,他畢竟修的是水系的道法,因此這件法器能發揮出來的威力也是有限。

  焦飛化身五火頭陀,試著用大輪寺的法術一指,青陽燈上的燈焰猛地暴漲,如豆的清幽燈光,爆出來的燈花成百上千,猶如雷珠亂炸。

  元蜃幻景中無法試驗青陽燈的威力,焦飛倒也不大在意,他只要試了這身份能用便可。

  試演過一回,焦飛把青陽好一收,退了五火頭陀的精魄,這才遁出了元蜃幻景來。

  焦飛這番修煉耗費的功夫不少,焦家二老早就醒了來,只道兒子辛苦也沒去叫他,只在院子中閒坐,和林寡婦胡亂聊些白石鎮上的舊事。

  他推門出來見蘇環侍立一旁,林小蓮卻沒出來,便隨意問了兩句,林寡婦說女兒身子不適,還睡著未起。焦飛知道林小蓮多半是在鑽研黑水真法,倒也並不在意,只是一笑道:「虧得我還不粗心小蓮已經如此疲累了,若是今日照日上路,說不定會顛簸出病來。」

  他陪著父母說了一會話,忽然腳下泥土微微隆起,焦飛知道這是蛤十一土遁來報信,心中也奇怪,為何這頭蛤蟆精如此著急。就跟父母,林寡婦告了辭,起身回轉房中。蛤十一從地下遁了出來,向焦飛拜倒,低聲稟報導:「主公,這家客棧忽然來了許多武林人士,正在前面驅趕客人,說要把這裡盡數包下,不許閒雜人等留宿。」

  焦飛微微一愣,心道:「這種事情怎麼偏我碰上?小,蓮要在這裡潛修,暫時不能上路,這些武林人士還是攆他們離開罷!」他隨口吩咐了一聲:「蛤十一,你讓老王和鷲老去趕那些武林人士離開,非得必要不要傷了人命,也不要顯露身份,只以武藝把他們退去便了。」

  蛤十一得了焦飛叮囑,立刻去鷲老,獨眼水蛇兵老王的房間裡去通知,他自家雖然也有煉氣入竅的修為,但武藝實是不成,又生的太過醜陋,不是必要,焦飛也不敢放他出去嚇人。

  獨眼人蛇兵老王正閒的發慌,聽說可以出去「散心」興奮的忙把自己那根熟銅鋼鞭抽了出來,往肩頭一扛,當先就衝出了他們住的院子。

  鷲老緊跟在後,心道:「有老王出頭,哪裡還有我動手的機會?不過主公吩咐,我自然不能推辭,萬一有人試圖逃逸,或者聲東擊西,去冒犯主公一家,我便出說拿下也算是一件功勞。,蛤十一見這兩位揚長去了,心巾也道:「聽說習武的人,肌肉筋道,特比有嚼口,且這些武林人士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算是精食餵養,走然肉質滑嫩。上次主公扔了幾個少年公子來,若然味道好極,吃了一次還想下次,比傳說的還美味,那幾十,廝僕味道就差了些。主公雖然說退去了他們變便成,但萬一有那特別惹厭的,我偷吃一兩個也可解純。」

  想到這裡,蛤十一把身子往地下一坐,追上了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的步伐。那獨眼水蛇兵老王走到了前面,果然有十餘十,貌似廝僕,但個個眼中精光外露大漢,正在驅趕四海客棧中的客人。雖然這客棧中也住了幾撥懂得武藝的客人,但是為首的一家鏢局,在一十,清袍大漢亮出了名號後,便不敢吭聲半句,連人家贈送的銀子都不敢要,匆忙收拾了行裝上路了,有此例子,其他人哪敢抗拒,也都一一上路。

  老王見這些人傲慢,嘿嘿一笑道:「這些人倒也有趣,不知是給哪家武林大豪做的廝僕,居然當個僕人也自視甚高。我們拜在主公門下,有機緣修煉道法,也沒有這般趾高氣昂。」鷲老心道:「我還趾高氣昂?當初我也算是逍遙世上,結果被主公捉來,關了好久,心中不知有多麼憋屈,每日都要提心吊膽被主公拿來熬湯。也就是現在才好了些,總算是從階下囚變成了門下走役,每日才略覺心安,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

  兩頭妖怪心思各有不司,獨眼水蛇兵老王畢竟是家養的妖怪,雖然野行,卻感恩懷德。鷲老是對焦飛畏懼多過了一切,不過妖怪心直,焦飛肯饒他性命,他就也報以忠誠。眼見那些人過來,老王大刺刺的不予理會,鷲老也是沉就不語,想要看這些人如何開口。、




七八 青衣小廝

  一個容貌俊美的清衣小廝,走來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的門前,輕輕拱手,只是這簡單一禮,就顯得這小廝風流倜儻,非是俗物。青衣小廝開口亦是彬梭有禮,抑揚頓挫的說道:「在下是萬劍山莊之人,我家公子要在此處宴請武林四大仙子,這四位仙子宛如天仙化人,最不喜喧鬧,因是之我家公子特著我等來商情諸位客人,只要有願意即刻上路的,一律慨增紋銀百兩,日後若有用到萬劍山莊之處,只要一聲招呼,我萬劍山莊便認今日這個情面。」

  這小廝說話時臉帶微笑,雖然語言謙和,卻帶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傲氣。

  獨眼水蛇兵老王心道:「這家伏是個小廝身份,卻做出一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姿態來!看似謙和,實際上傲慢無比,武林四大仙子是什麼玩意兒?居然就敢來說讓我家主公避讓?」獨眼水蛇兵老王嘿嘿一笑,並不作答。鷲老陰陰的一笑,拱了拱手道:「我家主公有高堂在居,女眷多人,不方便趕路」

  那個清衣小廝微微一笑,也不著惱,只是微微拱手道:「我們做下人的,若是做不好這件事兒,恐怕要受公子責罰。我自家做主,在私囊中再加一百兩銀子,不知兩位大哥可願做個好人?」

  鷲老聲色不動,只答了一句:「不能!」

  清衣小廝再微微一笑道:「看兩位也是久走江湖,應知我們萬劍讓,莊的人一向先禮後兵。我哀數已然盡過,敢問兩位是何名諱,免得是我家主人的朋友,我若有不恭,被公子責罰。」

  縱然鷲老不大瞧得起武林人物,也不專暗讚這小廝膽氣豪爽,舉止得當,雖然是在侗嚇,卻做出一派怏怏大度來,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他心中想道:「便是一個小廝也這等人才,這萬劍山莊倒也不凡,不過那日主公扔過來給我們分吃的那幾個少年,也自稱是萬劍山莊的人,除了味道不錯,怎麼連這個下人都不如!」

  清衣小廝見鷲老不答,以為這兩人攝於萬劍山莊的威名有了退縮之意,便從袖中取出紙筆,寫了幾個字,遞給鷲老道:「你持著我寫的紙條去客棧外,自然有人兌換銀兩與你。我還要去探訪其他客人,怕是不能奉陪了。」他見鷲老不肯伸手,也只是淡淡一笑,隨手一擲,這張抵條就猶如刀鋒一般射在了旁邊的樹幹上。清衣小廝露了這手功夫,含笑拱手,瀟灑的去了。

  「這兩條漢子雖然嘴上說的豪邁,但一到我讓他們報上姓名,就立刻慫了。這也是知道我們萬劍山莊的厲害,只要惹怒了我家公子,滿門上下,連學藝的門派都要被血洗。他們不敢報名,想是知道我們萬劍山莊的這個規矩。」

  鷲老看了看樹上的那張紙條,讚了一聲道:「憑他小小年紀,能把武藝修煉到這個地步也是不錯了。看他最少練通了七八十個竅穴,再有十年就是個武藝絕頂的人物。」

  獨眼水蛇兵老王甕聲甕氣的說道:「我是一百二十歲頭上,才練通的週身竅穴,能夠變化人身。不過我肯定他活不到一百二十歲。」鷲老嘿嘿沉聲低笑,他這等老妖怪,都是幾百年壽元,雖然低了修道之輩一頭,卻不大瞧得起等閒之人%這些武林人士雖然在尋常百姓眼裡,反手雲,覆手為雨,能主宰成百上千的性命,看起來比朝廷還要可怕。畢竟朝廷捉人,還要講刑罰,這些武林人士全憑一己好惡,生殺予奪。幾乎九成以上的武林人士都跟各路佔山為王,落草為寇的強盜有瓜葛。但在這些大妖怪的眼裡,也只是尋常人。

  只不過道門九大派鎮守中土,不但不許四夷的旁門左道侵犯,也不許妖怪們作亂。那些開了靈智的妖怪,都潛伏在深山大澤中修煉,若是有門路的就去某家道派討一道符詔,便可搖身一變,成為河神,水神,山主,林王。過上宛如人間官宦一樣的生活,若是有神通的,能興一方水土,還可受到當地百姓的供奉,自然也不肯害人。

  像鷲老,馬武這樣的妖怪,若不是在西域那等蠻荒之地,憑他們的所作所為,早就被道門高人給剷除了。

  故而平常人,就像是幾乎無緣見到有長生之法的修道人一般,深有法力的妖怪,也一樣不常得見,最多能見到那些初開靈智,只知道憑著本性行事,法力卻沒有多少,只是力氣長大一些的小妖。似乎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這樣的,在中土大唐已經是極為罕見的大妖了,不是藏在深山老林,名川大澤裡讓人見不著,就是領了道門符詔,被當做神祇一般供奉著。

  那清衣小廝再有本領,如何能料到自己竟然是在這麼很多的兩頭大妖怪面前拿喬?也沒用工多久的功夫,這間四海客棧就幾乎沒了客人,那些清衣大漢見焦飛這一處獨沒有動靜,便有人過來喝道「爾等怎麼還不動身,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剛才那清衣小廝見了,也走了過來,微微皺眉道「我也是好意勸了許久,你們怎不識趣兒?快些去兌換銀兩吧!」

  鷲老淡淡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不能,…小公子雖然好意,奈何我我家主公言出法隨,從不更換。」

  那清衣小廝微微羌怒道:「如此,便帶我去見你家主人!」

  鷲老一搖頭道:「也是不能!」

  清衣小廝這才耐不住惱了,低頭對一名青衣大漢說道「還請張叔出手,我們家公子可就要來了。若是他看到四海客棧還有閒人,你也知道公子脾氣!」那個叫張叔的人目光一冷,渾身都發出了殺氣來。鷲老掃了一眼,心中暗忖道「這人至少練通了一半的竅穴,在人間已經算是一流高手,不知怎也只做個下人%」不過他一想,自己也還不是給人做小的,便即微微一笑,五爪如鉤,一記正宗到不能再正宗的鷲神爪直取那清衣大漢張叔的肩頭。

  縱然那個青衣大漢張叔全神貫注,竿就做好了動手的準備,但是鷲老乃是天生飛禽,這一手鷲神爪是他獨創,前後花費了數百年光陰琢磨,把每一分變化都窮盡完關,出手如電,那容得這人間武者還手?一招之下,那個清袍大漢張叔煎已經被卸脫雙臂,不要說還手,煎連想要還手的念頭都未來得及轉動。

  鷲老一招敗敵,也不為己甚,便即縮手回來,照舊跟獨眼水蛇兵老王站在一處,依舊沉就不語。但是他這一出手立威,那些青衣大漢都凜然起來。他們都是武林中的豪傑之士,被萬劍山莊網羅,每個人的武藝都能拿出去獨當一面,甚至有幾個人還走出了名硬手,但是看了鷲老這來去如電的一抓,人人都是心底直冒寒氣。

  他們朝夕相處,都知道那個張叔的厲害,此人原是南七省的黑道大豪,因為招惹了武林七公子中的一怒殺龍手祖驚虹,這才被迫躲入了萬劍山莊,便是這群清衣大漢中,武藝也是排名前三的。沒想到卻一招就給那個禿頭老者卸脫了雙膀。這般手法比一招幹掉了張叔還要叫人吃驚,那非是武藝高了他兩三籌的人不能辦到。

  清衣小廝臉色鐵清,只以為這禿頭老者是想要羞辱自己,故而方才是一副暫時屈從的模樣。他年紀雖小,卻極得萬劍山莊的大公子賞識,因此在這一群清衣人裡,反而以他的地位為最高。沒想到別人都沒有出了事兒,偏偏是他請的客人出了事兒,這讓他如何下的來台?

  這個清衣小廝年紀雖小,脾氣卻大,平時也自恃奇高,便是跟自家公子同為武林七公子的另外幾位都不大瞧得起,陡然載了這麼大的一個跟頭,去讓他怒火難熄。冷然伸手一指,喝道:「還看什麼?一個活口都不要留,快些做完事兒,還來得及迎接大公子!」

  那些詩衣人雖然驚詫於鷲老的武藝,但是聽了這青衣小廝的發話,都圍了上來,他們都是久走江湖之人,不用人分說,就自然而然的結成了陣勢,形成了互相聯手之局。

  「一個活口不留!那是在喚我也動手了,還客氣怎地?」

  蛤十一潛伏在地下,本來以為沒有他出頭的機會。聽得這個少年宣稱不留活口,那是在說他們也不用恪守焦飛的囑咐。

  焦飛說只要把人逐走了了事兒,最好不要顯露道術,但是這些人不知好歹,居然想要殺光了他們,焦飛這個禁令自然也就沒效了。要知道,獨眼水蛇兵老王是家養的妖怪,總還是好一佔,鷲老又是修煉了數百年,心態也老了。但是蛤十一可是野生的妖怪,又生在通天河西邊那等沒有人管束的化外之地,居心頗不良善。

  他早就看中了那個清衣小廝細皮嫩肉,肌膚滑嫩,鮮美可口。聽得這小廝一聲高喝,當真是喜到心翻,一躍衝出了地面,長舌一捲就勒住了那青衣小廝的脖子,饒是這個青衣小廝一身武藝足可在武林中稱雄,也抵擋不得這蛤十一的淫蕩無恥。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26 05:10 PM

七九 雨打芭蕉

  青衣小廝縱然也有些武林中行老的經驗,卻想破了頭也想不到,會有敵人從地面下鑽出來。他勉強從袖中彈出一截短刃,想要斬斷蛤十一的舌頭,卻怎料到這忽如其來的大敵從袖中飛出一個碧油油的竹竿,在他的匕首上一點,清衣小廝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全身都被雷電殛中了一般,也不知道這根碧油油的竹竿上附有多大的力氣,手中的短刃立刻就脫手飛出。

  「我這是要死了麼?」

  清衣小廝猛的掙扎,頭上的小帽落下,一頭青絲如水撒了下來,蛤十一隻是微微一愣,暗道:「難道是個雌兒,那可更好了,雌兒比那雄的更美味。」然後大口吞下,打了個飽嗝,仰天哈哈一笑,遁地無蹤。

  清衣小廝被蛤十一一口吞了,那些青衣大漢頓時都慌了,他們可是知道萬劍山莊的大公子如何寵愛這個清衣小廝。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兩頭妖怪,見過的活人雖然不少,但卻連醜俊都未必分得清,更別提分辨男扮女裝,女扮男裝這樣高難度技術活。蛤十一更是不拘男女,只管口味,等他分辨出來,都已經下肚之後的事兒了。

  這三個妖怪都不管男女,但是那些這些青衣大漢卻是知道,這個清衣小廝原本是女兒身的。很多人私下裡還曾說過,若不是這個清衣小廝出身不好,以她的品貌,武藝,才學,便是做第五位武林仙子也有份。萬劍山莊的大公子平時都珍若最心愛的事物,便是連手下這群收攏來的江湖豪俠,也都歸她統帥,平時寵愛可見一斑。

  剛才的那個被鷲老卸脫了雙膀的張叔忽然大吼道「死了小琴姑娘,我們在大公子面前都活不得,這些人是妖怪,打又不能,還是都跑了罷!」這些清衣大漢都是被萬劍止莊收來的江洋大盜,平時甘願自降身份,做個廝僕,只是因為萬劍山莊勢大,他們抗拒不得。現在這些人顯露出邪門的手段,還能生吞活人,怎不知道是遇工裡厲害妖怪?這些人行走江湖,就算沒有遇工過妖怪,也聽過許多故老傳說,知道這些妖怪不是一身武藝可以抗拒,頓時都起了逃走之心。

  有幾個機靈的掉頭就跑,有幾個愚勘。」還記著萬劍山莊的威嚴,就走的慢了一點。獨眼水蛇兵老王見到蛤十一出口,心中暗道一聲:「我也別躲讓了,用個法身,把這些人都吞了罷!逃走的那些自然有鷲老抓捕。」這老王已經是凝練罡煞的妖怪,平時做人形,只是個彪形大漢,身高九尺,昂藏偉岸,可他的原身卻不是這般模樣。

  獨眼老王把原身現出來,其長百丈,粗有水缸,巨口張開,宛如門板,那幾個呆笨的被他一口就全數吞下,這頭獨眼水蛇大妖,吐了吐蛇信,掃了一眼地下。把個蛤十一嚇的魂飛魄散,忙一個土遁走回去了焦飛的身邊。他是蛤棋精,平素在老王面前就低頭三分,如今老王把原身現了,他沒嚇破膽,已經是在金曦境內跟著兩條大蛇妖住著,折磨鍛鍊出來的好處了。

  獨眼老王在地工盤旋了一會,把那個江湖豪俠消消食,這才就地一滾,恢復了人身。饒是他食量不錯,也覺得略有些撐。他斜眼看了一會,天工落下一頭禿鷲來,雙翅一收,化成了鷲老,對獨眼水蛇兵老王說道:「那幾個跑的我已經都射殺了,丟在了後面的荒山裡。」獨眼水蛇兵老王嘿嘿一笑,便同了鷲老去向焦飛覆命。

  那四海客棧的主人,也泛個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聽得萬劍山莊的大公子要在他這裡宴請武林四仙女,也有榮於華震之感,早就把最好的房間收拾了,就等著人來%但是他可萬沒想到,萬劍山莊的大公子那些手下,這會都被妖怪吃盡了。四海客棧主人知道萬劍山莊大公子和武林四仙女都喜歡清靜,又知道這位大公子手段高明,不需要自己出頭,便約束了手下,盡在前頭,也沒有一個往後面來看。

  眼見宮道的一頭塵煙飛揚,有十多輛馬車轆轆生生,四海客棧主人還有些嗤笑:「都說大公子手下的江湖豪客厲害,居然還沒把我客棧中的客人請出去,看來見面不如聞名。早知道我出馬,也討大公子一個好。」他這邊才想著,就看到淵輛全部都漆了白色油彩,有華蘇垂掛,看起來華美無論的十六匹馬拉扯的巨型馬車,已經在四海客棧前停下。

  一把好聽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低聲問道:「琴兒怎麼還不出來,老張他們呢?都不出來接人,我平時都是怎麼教他們的?這些人居然還是不懂得規矩,看來要換一批人了。」

  聽得大公子發脾氣,四海客棧的主人忙拱手笑道:「可能是有客人走的遲,他們怕公子嫌棄,正在指揮人打掃,免得那些俗人的氣息,沾染了四大仙子。」大公子這才略略氣平些,隨手一彈身邊配件,也不下車,就聽到一聲劍嘯龍吟遠遠的傳播了開來,便是方圓數十里內都可聽聞。

  他跡是擔心自己最寵愛的清衣小廝,這一聲劍嘯龍吟,乃是兩人約好的暗號一來風雅,。來也可震懾敵膽,有什麼低人為難,聽到這聲劍嘯龍吟,知道是大公子就要來了,便不敢下殺手。萬劍山莊的大公子,還是擔心自己的青衣小廝吃了虧,故而才不惜展露這一手上乘劍術。

  不過他心目中的那位佳人,已經給蛤十一這牛嚼牡丹之輩給吞了,憑他把劍彈出什麼曲調來,也不能活轉來應和他。

  萬劍山莊的大公子在馬車中眉頭一皺,提氣喝了一聲琴兒,還是無人應他,這位大公子才真的怒了。他正要仗劍,躍出,馬車中的六位婢女中便有一位低聲笑道「看來琴兒妹妹這是待寵生嬌,非要公子著急一下不可,還是我去逮她出來,看看這位小鬼靈精還敢作怪不!

  一直在給大公子捶腿的紅衣婢女也笑道:「琴兒的武藝是您親手調丨教,大公子還不知道麼?就算遇工了厲害的敵人,怎都還有張叔那群人在,琴兒妹秣吃不了虧的。讓雪芙姐姐先去看看,公子身份尊貴,若是輕動了,豈不是有失身份?況且您這麼疼愛琴兒,我們幾個都要吃醋了。」

  大公子朗聲一笑,聲震四野,便即安坐不動,任由那個口個做雪芙的婢女一挑車簾,輕輕躍下車來。這個婢女一現身,四海客棧的主人和他手下數十名夥計都在肚內暗喝了一聲:「好個美貌的丫頭!」

  這個婢女雪芙真不曾虧了名字中有個雪字,全身肌膚如玉,隱隱還有一層光澤流轉,就如司傳說中的寶玉生光。如果不是知道她是萬劍山莊大公子的丫頭,哪個敢小看了她?便是王公貴冑的帝女,也無此女的氣度高雅。

  雪笑玉足輕點,便如一朵白雲,一晃便在數十丈外,這手輕功一露,饒是四海客棧的主人,也自負武藝驚人,還是不免相形見絀,暗道:「沒想到就連大公子的婢女也這般了得,說不定已經連一十三處大竅穴都練通了,武藝已經到了絕頂。」人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有一十三處最為難練,當初焦飛也要在這一十三處竅穴工多花費一番功夫。故而這一十三處竅穴有十三絕關之稱,能連同一處,武藝最少也要高了一倍。

  雪芙嬌柔的身影輕旦,已經在客棧中走了一圈,卻沒有發現琴兒和那些清衣大漢的身影,這位婢女心下也自焦慮了,忽然她聽得一處院落裡有人語之聲,心中大喜,忙縱身翻越了進去,卻是兩個看來沒甚氣質的貧家婦人正在閒聊。她心中焦慮,便對著那個容貌故好的問了一聲:「這位嬸嬸可見到我一位妹妹,她穿了男子的衣衫,做小廝打扮!」

  這兩個婦人正是焦飛之母和林寡婦,雪芙理也不理焦母,只因為林寡婦生的還不錯,故而才動問一聲。在雪芙這樣的婢女眼中,這些貧家的婦人根本不配跟自己搭話,便是一句半句的也不免玷污了身份。若非著急琴兒的下落,她連林寡婦也懶得理會。

  焦母和林寡婦哪裡見過這把氣質高貴的人兒?她們終究都是寒門出身,都慌了手腳,焦母還想跟雪芙下拜,還是林寡婦拉了她一把,心巾暗道:「縱然這個女孩兒宛如仙女似的,你們家焦飛也是發達了的人,怎的就當做對方是什麼小姐一般叩拜?」

  焦飛本在房中打坐,聽了這邊吵鬧,便又走了出來,見到雪芙這婢女在自己母親和岳母前趾高氣昂,心中十分不悅,清咳了一聲喝道:「環兒!快請了這位女孩兒出去,也不知誰家的丫鬟跑出來了,免得人家主人過來,說我們收容逃奴。」蘇環心中暗暗羌怒,她一直都隨侍在旁,但是雪芙來的快,直接就向林寡婦發話。她也是十丫鬟,雖然焦飛待她親厚,但是主母在說話,哪裡有她插嘴的份?也只能暗自生氣。聽了焦飛的吩咐,蘇環這才轉嗔做喜,隨手一攙焦母,柔柔的說道:「這位姐姐你好沒禮貌,我們家主母也是你這樣的下人身份能驚擾的?我們家公子不怪罪你,還是快些退出去罷。」

  焦飛自然不會為雪芙的氣質迷惑,只一看就看出來這十氣質高雅的女孩兒,是做了婢女打扮,當然也就拿她當做下人看。雪芙跟了萬劍山莊的大公子,自以為比那些王公貴族的小姐還要高貴,哪裡受得了這個?只是她養氣的功夫還來得,心中羌怒,臉工卻為變色。

  但是後來蘇環也這般開口,雪芙再也忍耐不得,怒極反笑道:「你知我是誰?也敢拿你們家這種工不得檯面的婦人跟我相比?不消說你麼這些貧賤之人,就算是那些朝廷的命官,富甲一方的人物,又有哪個家敢把他們的主母,放在我面前尊貴?」

  焦母雖然走出身寒門,卻也有些骨氣,開始尚為這女孩兒的氣質榮光所攝,現在卻忽然怒工心頭,大叫道「這賤婢當她是誰?就敢罵我們是貧賤戶?你們有錢有勢便怎的?老娘我偏敬你!兒子!幫我把她斟出去!」焦飛聽得母親呼喚,不敢把此事兒委諸他人一忙一步搶上對雪芙低聲道了個歉:「姑娘,家慈有令」小生不敢怠慢,失禮了!」雪芙見焦飛居然真想趕她,心中氣極,纖纖玉指分開,劈臉就是一個大耳瓜子%這一招雖然看似潑辣,卻是有來歷的,乃是萬劍山莊秘傳絕學,三十六路芭蔫扇,最善扇人的臉目。

  焦飛也曾在誰河水府學習武藝,見狀便是一個黑虎掏心,不管不顧的強轟了過去。雪芙本自冷笑:「這般粗淺的功夫,也敢在本姑娘眼前賣弄?我們萬劍山莊便是趕車的,武藝也比這強。」但是焦飛拳頭到了中途,忽然勁風激盪,生出了風雷之聲。他雖然也只不過是煉氣入竅的本事,但是天河劍派的秘傳三法四訣之一的天河正法,哪裡是普通的人旬武藝可比?同樣的煉氣入竅,焦飛的真氣雄厚超過了尋常武藝絕頂之輩百倍不止。

  這一拳焦飛也只是牛刀小試,並不敢出盡全力,也就用工了百分之一。的功力,饒是如此已經威勢駭人。雪芙的芭蕉扇揮到了一半,就不得不變招自保。但不管她應變如何快接,焦飛也只是一拳轟到了底。這一記黑虎掏心,雄揚霸道,打出了猛虎出鬧的威風氣勢,那已經不是普通的山中猛虎,而是渾天妖王這般統帥萬妖的虎巾雄霸,才能有的不世氣概。

  雪芙雖然從小就練就了一身武藝,卻何曾見過這般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拳頭?焦飛這一拳就宛如天神降世,把她打回了原形一般,告訴她凡人終究是凡人,惹不得真正的天工神仙。

  焦飛拳頭才落一半,雪芙的鬥志就已經全盤崩潰,萬劍山莊的秘傳絕藝三十六路芭薦扇,已經再也揮下去,只得把一雙玉手摀住了俏臉,希望能護得住自己最對愛的容顏。

  焦飛當著母親的面,怎肯施展平素的辣手?他一拳轟下去,雪芙的俏臉連同腦骨都要被打爆,但是她母親恐怕也要被這場面嚇的當場暈厥過去,從此後把他這個兒子當做殺人越貨江洋大盜看待。因此焦飛利用這一拳中的氣魄意境,徹底摧毀了雪芙的一切抵抗意志,便即在中途停手,微微一笑道:「這位姑娘還不肯走,就莫要怪我不留情面了。和

  雪芙只覺得是在鬼門關打了一圈轉回來,原本的矜持自傲之心,全被焦飛一拳打碎,聽了焦飛的話,如蒙大赦一般,蓮足一頓,頓時飛工半空,纖腰扭轉,就那麼在半空中敵換了方向,飄落在院牆之外。亮意中雪芙竟然使出了久未練成的一招身法,然後急匆匆的就趕出去了。

  焦飛驅走了雪芙,就足一聲清喝道:「老王,鷲老!你們倆個是怎麼看守門戶的?居然亂放閒人進來!還不給我出去看牢了門戶,再有人溜進來打擾我娘親休息,你們倆個也知道下場!」

  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也是憋悶,他們畢竟是妖怪,縱然法力強橫,但多半時旬都傲嘯山野,老王更是被謄養起來,都接觸不到多少心機詭詐之徒,心思也都魯直,擊殺了那些青衣人之後,便道已經做完了事兒,居然想也沒想萬劍山莊大公子就要來的了。被焦飛「斥,獨眼水蛇兵老王大怒,心道「這些人不知好歹!竟然屋次來攪擾,憑他一個凡俗的武林人物,也有這般大的架子,那我老王豈不是該有皇帝的威儀了?」獨眼老王一縱身,足下妖風秀起,直奔四海客棧前去了。鷲老也隨後跟了出去,他是禽鳥修煉,速度比水蛇精老王虎快。

  雪芙縱出了院子,芳心巾砰砰亂跳,焦飛剛才那一拳打的不是她的身子,卻深深的打到了她的心中。雪芙從未想過,世上竟然有這般武藝,能把人的心打的寸寸崩解。這一拳情輕易便打碎了雪芙向以為傲的自尊,也把一個影子深深的印入了她的芳心。要知道雪芙出身萬劍,江莊,從小便見的是強者為尊,弱者為奴,自來便以為誰人夠強,便可主宰這天地,主宰他人的命運。只不過她一直都以為,她們家的公子便是這世工最強的人物罷了。但是焦飛這一拳,卻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她,世上尚有人比她們家公子更強。雪芙情不自禁的便把對自家公子的那一縷情愫,轉移到了焦飛的身上。只是這種感情不要說焦飛不知道,就算雪芙自己也道是嚇怕了,並沒有察覺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的妖風從天工舌過,雪芙這才嚇了一跳,知道了焦飛這些人不是凡俗。心中大驚道:「公子曾說過世上有修道之人,法力無雙,我也見過幾個,最多也就是懂些法術,還比不過我的一路掌法厲害。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見到了公子夢寐以求的曠世高人」




八十 謝神風

  世俗歲中有三種人最愛追求長生,有權位的,有錢財的,有武勢的,可這三種人卻也是最難得長生的。有權位的貪戀榮華,希望長生之後,大權永掌;有錢財的利慾熏心,只道長生後便有金山銀山,富貴不進;懂武藝的好勇鬥狠,自忖憑著一身武藝已經不足稱雄,便要學比武藝更厲害的法術,非要把一切都踩在腳下,把別人的生死一任己意,才覺得暢快。

  如此這般的心性,都不是長生之材,長生也不是非要人放下一切,而是要尋求超脫世俗的逍遙,只有掌握了更高一層的境界,這些東西都啞手可得,根本無需去求。

  比如道門祖師的一道符詔,就能封禪山主河神,比人間帝王權位還高,但這卻不是求權得權,也無人把這當做權位,只是自然而然便有威嚴,就似三四歲小兒,便能操縱一窩螞蟻的生死與掌股,誰人會覺得這小兒有甚權位?

  又比如許多修士的修煉之地,金粱玉柱,宮室樓舍,富貴豪奢處,遠勝人間帝王,但這也無關財富,人間要積累百年才有這般富貴氣象,就算是帝王也要勞動萬夫,歷時數年,在修道之人眼中也不過是運轉法力,一彈指間事兒。揮手便來,斥之便去,誰人還覺得此物珍稀?

  權威,富貴,自在,皆是逍遙應有之內蘊,卻不是大道所求。此中奧妙存乎一心,懂得就是懂得,執著就是執著,破不開本心,不明白真意,道心不靜,心思不純,什麼道法放在眼前,什麼名師指點,全都是空的。

  因是之故,人族比妖族聰慧百倍,身位又是奶凰所造,於天地生靈中最合修道,但反是入道的妖族比人族為多。就連道門十祖中都有六位是妖族的大聖。這就是人心複雜,炫耀浮躁,又愛執著於物慾的緣故,可要是這有人能勘破種種,道心一塵不染,修為進境立剎超過了妖族數十倍。

  在這三種人,武人更是個另類,凡人習武和修煉道術也有共通之處,同樣是要真氣胎動,煉氣入竅,甚至感應天地,只是手段不同。

  武藝到了煉氣入竅,一十三絕關通敞,就已經是絕頂,只有那萬中無一的資質,才能琢磨到天地之道,機緣巧合下感悟天地,但武藝修持到了這一層便已經是極處,不似道術能夠感應天地之氣息,才是修道的初步,往後還有大把的道路要走。

  萬劍山莊的大公子從落生以來,就學習的最上乘的武藝,十八九歲已經練通了週身竅穴,武藝到了絕頂,位列武林七公子之一,名聲大噪。行走江湖,在那些武林人物眼中,就,宛如平民百姓眼中的王侯一般。為了追求飄渺虛無的先天之境,他曾踏遍中途西域,甚至揚帆出海,這才無意中得了一位旁門散仙的坐化後留下的一篇道訣,偏偏他無人指點,苦修六年依舊毫無所得,只是悟出了一套絕世劍法。

  從那時起萬劍山莊的大公子才知道,世上真有白日飛昇之徒,也曾遍尋高人指點,可惜能在俗世中廝混的都是修道不成,或者沒得過真傳的旁門散修。偶爾有些能耐的,比如羅浮清葉真人那般,還瞧大公子這樣的武林豪客不起,萬劍山莊能有不過是金銀珠寶,有青葉真人這般道行,金銀之物還不是俯仰皆是?

  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者都是煉氣成罡的修為,但他們都不曾得過雲法的真傳,憑著本身的妖力也只能駕風罷了。鷲老是飛禽成精,又修煉過白鬚鬼的留下的針訣,遁法比老王還要高明些,因此雖然是獨眼水蛇兵老王先起步,還是兩妖一起落在理論客棧前面。

  他們兩妖這一現身,大公子心中想的竟然不是害怕,也全然忘記了清衣小,廝琴兒,還有剛剛進去容棧的婢女雪芙,心中卻有一股狂喜沖透了華蓋,猛地躍出了馬車。不過他久經大敵,雖然心中狂喜,也沒忘記了掌中長劍。一直隨身在他身邊,武林中有名的神劍掩日,飽如一道刺目的太陽光華,在他的手中流淌,發出陣陣輕鳴,就像是在感應主人的喜悅一般。

  在萬劍山莊的蘭隊中,忽然起了一聲佛號,一個身穿粗布僧衣的大和尚跳了出來,和大公子並肩而立。大公子身份矜貴,向來不需人跟自己平起平坐,但這個大和尚站在他身邊,大公子卻無絲毫不悅,反而長劍一橫,有把這個大和尚一起護持的姿態。

  這個大和尚低喝了一聲道:「這兩頭妖怪厲害,大公子無需顧我,貧僧自有護身之方。」

  公子這才才輕笑一聲,長喝到「不知是哪路高人,萬劍山莊的謝神風在此,不敢動問尊駕大名!」老王低喝道:「我管你是誰,我家主公在此歇息,你卻幾次三番叫手下來呱噪,莫非以為我等好欺辱?」大公子只是一襲白衣,長髮隨意的挽了個髮髻,就顯得豐神俊朗,風儀無雙,不然他也不能風靡武林中萬千少女,讓琴兒和六婢女死心塌地,還能邀請到武林四仙女前來赴宴。他對老王的責問,竟然也不推諉,含笑說道:「小生出身萬劍山,莊,一舉一動自然有許多規矩,未能免俗。既然打擾了兩位先生的主公,小生願意登門謝罪,以作補償。」老王齜牙咧嘴一番,竟是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本擬尋出來就是一場好殺,正好驗看龍蛇罡煞練成之後的威力如何。縱然對手忒弱,不能盡興,總也可以鬆散筋骨,活躍氣血。哪裡想到這位萬劍山莊的大公子直承其罪,居然還要登門謝罪。

  他心裡暗忖道:「這些人果然詭詐,鬥嘴我是不成的,還是讓鷲老來罷!」獨眼水蛇兵老王退了一步,鷲老也覺得在言辭上難以動搖這位大公子,此人只是儀容,做派,就能讓人自慚形穢,鷲老面對謝神風居然有些壓力。不過他也無可推卻,只能斷然拒絕道:「我家主公不許人來打攪,登門謝罪大可不必,只要不來打攪便好!」大公子謝神風笑了笑,一拍手,就有人送上了一提食盒,旁邊還有清秀的小廝托上了筆墨。他提起筆來,便在一張價值三兩銀子一張的玉版宣緩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把這張紙輕輕一吹,摺疊起來,放在了食盒上,輕笑道:「既然尊主公不喜人打攪,謝神風也不敢冒昧,便著下人送上一具食盒,這乃是我從天下第一名樓帶來的六色點心,別處絕吃不到,作為賠罪謝儀。這封書信上還有謝某的一番歉意,還望貴主公能夠一觀。」謝神風一舉一動,就像是合乎天地間的某種韻律一般,別人當眾這麼做,不免有賣弄之嫌,但是這位萬劍山莊的大公子做起來,卻自然方比,生似一切就本該如此。

  鷲老口一鬆,險些就答應下來。不過他終是記得焦飛說過,再有人去叨擾,讓他記得下場!雖然焦飛只是隨口吩咐,鷲老卻不自覺的想起了馬武來,這位好友被擒捉之後,居然抹去了神智,成了只懂得聽命行事的妖鬼。馬武的下場讓鷲老每每思及,就不寒而慄。哪裡敢有絲毫通融?

他惡狠狠的說道:「便是謝禮也不需,我家主公說了,只要再口有人去打擾老主母,便要我們提頭相見。你只要不近我家主公所居宅院,便一切無事,不然就全數殺了,一樣的清淨。」

大公子聳了聳肩膀,便有說不出的風采翩翩,讓人極易生出好感,他拱手道:「如此謝神風便不敢攪擾,我在此地宴客之後便走,還望尊主人不嫌吵鬧!」獨眼水蛇兵老王嘿了一聲,轉身就走,鷲老也隨後跟去,走了幾步之後,鷲老就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人好大的氣派,縱然知道舉手就能殺滅了他,我也有些不願意面對此人!」

獨眼水蛇兵老王嘿嘿一笑道:「這是從小就前呼後擁,養成的氣派,這種人是修不得道的,他嘴上謙和,但骨子裡卻誰也瞧不起,覺得這世上沒人配跟他平起平坐。你覺得哪個做師父的會收一個把他們當做奴僕的徒兒?你又覺得哪一家的道法,是他這般心性的人能夠練成?」

鷲老緩微沉笑道:「他心中有一面屏障」堅固無比,打之不破。確實不是個修道的器量,不過此人看得出來,極為熱衷此道,不然也不會見了我們,就做如此客氣。他身邊的那個和尚可有些古怪,似乎武功比他還高,剛才一起一落很見功夫,不知什麼來歷。」

獨眼水蛇兵老王嘿嘿一笑道:「管他什麼來歷,反正我們是清淨了,再也不用怕有人來騷擾,回去後不如我們喝上兩杯如何?順帶世把蛤十一叫過來!」

鷲老微微遲疑,說道:「還是不要叫他了罷,我每次看他總覺得嘴裡口滑。萬一喝多了把這廝抓過來啃上一口,只怕主公怪罪。」

獨眼水蛇兵老王也說道:「是極,是極!我每次見他,也忍不住垂誕,不瞞你說我老王平時不知吃過多少他的同類,卻從未見過這般肥的!」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26 05:17 PM

八一 南山和尚

  蛤十一恰好便遁在地下躲懶,聽得上面兩妖在討論它,這頭蛤蟆精頓時毛骨悚然,暗忖道:「我怎的忘記了,那些鷹隼之類的也是俺天敵,那個鷲老虧我還當他是個好友,沒想到居然能說出見我就口滑的話來,以後我一定要離這兩個傢伙越遠越好。什麼時候主公也收個蚊蟲之屬的妖怪,也能讓我把來恫嚇!」

  焦母在雪芙離去之後,還有些氣哼哼的,焦飛勸慰了好多話,焦母這才回房去了。林寡婦也覺得好笑,暗道:「看那個女孩兒儀容出眾,口氣那大,被焦飛一嚇也落荒跑了。

  就像是當初小環一般,我總以為焦飛帶了大婦回來,沒想到還真是個丫鬟。也不知我家小蓮,怎麼就有這般運氣。」

  謝神風面對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這般駕風來去的妖怪也落落大方,三言兩語便退去了二妖,讓四海客棧的主人更是欽佩。雖然他也畏懼這兩頭妖怪的主人,但焦飛過於高深莫測,轉不如大公子這般叫人欽佩了。他見此事已了,忙招呼手下來幫忙,謝神風微笑不語,隨手賞賜了一盤黃金,頓時把個四海客棧的主人惶恐的不得了,揮金如土的豪氣,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

  過不過時雪芙世走了出來,見大公子含笑而立,忙過去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回。大公子拍了拍她的香肩道:「是我不好,沒有料到居然在這鄉野之地遇上高人,倒是讓你受了一回驚嚇。」雪芙滿面差紅,低聲說道:「是婢女無能,未能覺察出來這一家人是公子求賢若渴的世外高人,反而惹怒了他們。」

  謝神風身邊的那個大和尚雙掌合十,低聲宣了一聲佛號,說道:「看那兩個家中妖僕,最少也是煉氣第五層罡氣入體的修為,這等修為的大妖怪,不是佔山為王,就,是潛修問道,俗世間難有行蹤。家僕如此,主人可想而知,只怕這是哪位道門大派的弟子,幫著長輩遷移家口。當初我也曾在道門九大派之一的天河劍派修持,天河劍派的諸位長老都有許多親眷,有的帶往了通天國,有的便常著門下弟子看顧。」

  謝神風對這個大和尚恭敬無比,含笑問道:「然南山大師可知這些人的來歷?」那個大和尚搖頭道:「這我怎知?不過待會我可憑著師門的名號,去探訪一下,便知這位是哪裡人。」謝神風眉間略帶憂色的說道:「若是南山大師還是天河劍派的弟子,當然無人敢不認貴師門名號。但現在南山大師已經破門而出,另投大悲寺門牆。大悲寺中雖然有幾位高僧,卻也只是參禪打坐,沒什麼法力,如何能讓此人重視起來?」

  南山和尚低聲宣了一聲佛號道:「貧僧自有妙封!」便不再言語了。

  謝神風雖然甚是重視這個和尚,不過每每提及對方的出身來歷,總是忍不住嗟吁一聲。南山和尚原名楚南,是個橫行江洋的獨腳大盜,不知怎麼被一個世外高人看上,就帶回了傳說中道門九大派之一的天河劍派修行。但是他偶然出門行道,遇上了一位高僧點化,猛然醒悟到佛門才是自家歸宿,就破門而出,孤身一人從通天河回來中土大唐,路上也不知經歷了幾許艱辛。居然給他倒幸走通了這條路。

  不過楚南雖然意欲投濤佛門,但尋訪了數百處名山古剎,到處都是沒甚修為的普通和尚,只能無奈下掛單大悲寺。這大悲寺據傳曾有四大聖僧中的金蟬子在此駐錫,並且留了一卷《大悲王菩薩經》據說有方窮妙用,只是大悲寺歷代高僧,前來掛單的和尚,別有目的的旁門散修,無數人來瞻仰,卻從無一人能領悟出無上佛法來。

  楚南扒度自己與佛有緣,便去碰這世上從無人得手的緣法,也虧得他在天河劍派做過幾年外門弟子,雖然未能領悟出來《大悲王菩薩經》中的妙用,卻在一個遊方僧人的點化下領悟了佛家九識中的眼識和耳識。這佛家與道門不同,雖然號稱有八萬四千法門,卻萬法歸一,不拘什麼法門得道,結果都是一般。不似道門還分丹成九品,法門不同成就便不同。楚南領悟了佛法之後,便立誓苦行,在大悲寺削髮,自號南山,如今也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

  謝神風慇勤請了南山和尚入席,先給這位大和尚接風洗塵,但是他心中總想:「若是我能拜在天河劍派門下,不修煉成天下無敵的法力,便死都不會出來。佛門有什麼好?戒律無數,清規極多,還要苦行,這且不說,入門來便只有自生自滅,誰也不肯傳授法術。」

  在門徒的挑選上道家講究萬中選一,務求品性根骨一切都是上上之選,又反覆考驗過了,才會傳授大道。魔門卻是另外一樣,只要入門就傳授無上大道,一路順境修為高漲者便是真傳弟子,稍有挫折的便舉手滅去,不留世上,免得遺笑。佛門卻是大開方之門,只要願意投奔,不拘原本是什麼來由,統統收了,然後只傳授粗淺法門,讓這些門徒或深山老林,或市井鬧市,或異域番邦,或天涯海角的去自生自滅,凡是最後能在滾滾紅塵,萬般險阻中打滾過來,於最粗淺法門中領悟方上妙諦者,必是大智慧,大毅力,大氣運者,自然能夠廣大佛門。

  謝神風自小便是錦衣玉食,學的是最上乘的武藝,讓他學那些苦行僧人,沿門托缽,無怨無悔,苦行幾十年不知道領悟一兩成佛法沒,那真是比殺了他還要難過。他是個聰明人,便不肯走愚笨的法門,定要去走捷經,這本是人心最琢磨不定的地方,誰也難能免俗。

  焦飛也不知外面來了故人,既然要暫時在四海客棧小住一段時間,焦飛就想勸說父母把他私藏起來的上上龍虎如意丹服用了。

  他和父母說過,自己三年不歸是給一位仙長煉丹。在焦父,焦母的心目中,兒子跟隨一位仙人煉丹,能文能武,懂些法術都是應當的。雖然焦父,焦母不似兒子一般喜愛讀那些閒書,但是這些故事在民間卻也流傳極廣,他們也未多疑。焦飛倒是有七八成的把握勸說父母服用者兩枚仙丹,只是他父母毫無煉氣的根基,上上龍虎如意丹藥力強過乾雲換骨丹一二十倍,服用下去不懂得引導,只怕立時就要被雄渾的藥力轉化的充沛元氣撐爆了軀體,那不是助父母延壽,轉是害了雙親。

  但是想要傳授父母煉氣法門,焦飛卻又猶豫,他父母天資自不必說,那是塵世中滾滾紅塵污濁了多年,再也不可能修煉道法。就算是最淺易的法門只怕學練起來也艱難無比。焦飛也曾試著傳授父母最淺顯的聚水訣,這乃是天河劍派外門弟子的修煉口訣,比天河正法簡單百倍,但是二老聽了幾回,哈欠連連,聽都聽不懂,何況是修煉了。

  若不練氣,倒也有另外的法子,焦飛可以把一枚仙丹化入水中,日飲一小杯,分作數月服下,就如他母親把孟寬留下的仙丹喂雞,經過了這些家禽的吸收,再吃下去藥力就溫和多了。不過這般服用,藥力要折損近半,實是一種天大的浪費。何況喂雞的那些只是乾元換骨丹,焦飛手中還有多出,浪費幾枚也就算了,這上上龍虎如意丹焦飛也只得兩枚,想要再多也沒有了,就這般浪費了著實可惜。別人是得了丹藥忙不迭」口吞了,焦飛是有了丹藥卻不知該怎生讓父母吃下去,這件事兒,他百思無封,最後還是擱置了。

  焦飛也想著:「給父母每月服上一枚延壽丹,想必長壽百歲不是問題,等我修為高了說不定就有法子,現在想來艱難的事兒,那時候不過是舉手之勞。」

  焦飛一家人在這四海客棧一住就是半月有餘,萬劍山莊的大公子似乎也不想走,只是兩邊從來都互不干刻,看起來像是相安無事一般。焦飛得了暇每日修煉,只是天河正法除了鍛鍊的法力越加雄厚,總也不見有突破之兆,倒是黑水真法得了他逆轉天河正法相助,進境一日千里。

  黑水真法卻有一十三層境界,全部修成便能化身上古黑龍,行雲布雨,任意長生,焦飛在學了天河正法之後,將這部魔門真傳當做了輔助。現在天河正法到了瓶頸,轉變成了天河正法成了焦飛修煉黑水真法的輔助。

  道門煉氣分作九步,黑水真法卻有一十三層,煉氣第二層入竅的功夫大略相當於黑水真法的第三層境界。原本無人指點,這黑水真法難有進境,但焦飛本身修為已經足了,想要突破黑水真法第三層便不難。

  焦飛也是盤算:「天河正法久無進境,與其浪費許多時間去苦練,不如試著提升黑水真法的修為,說不定轉有觸類旁通之妙。」因此最近把大多時間用來修煉黑水真法,想要嘗試一番,是否有助於他突破煉氣第三層感應天地的層次。




  道門煉氣第一處關竅都是丹田,這丹田乃是重中之重,日後結成金丹亦全靠這一處竅穴。神宗魔門修行的法門,卻崇尚自然,修煉出來的真氣潛伏在四肢百骸,筋肉骨髏,五臟六剛,週身各處,慢慢的洗髓易經,伐骨鍛筋,一點一絲的喚醒潛藏於人體之中,屬於上古神魔的血脈,滋養這股血脈日夕壯大。

  焦飛修成了第一層黑水真法時起,就已經把奶凰造人時,混入人族體內的諸多上古神魔血脈中,屬於上古黑龍的那一份血脈喚醒。他修成了第二層時已經把這股血脈滋養壯大,遠遠壓過了其他神魔血脈。

  焦飛逆轉天河正法來輔助黑水真法修行,確是最為快捷的法門。半個月的時間,沉潛於他體內的上古黑龍血脈,就不甘心蟄伏,來自遠古的滄桑,冰冷,森寒,淵深如海的意志,純粹到了只剩下無情和蔑視眾生的冷漠,便漫漫這少年的在記憶中瀰散開來。憑著體內那一絲一微的血脈,焦飛當然不可能感應到上古黑龍的平生記憶,他能夠體驗到的也僅僅是血脈中那一份孤寂的意識殘片二

  幾次在修煉中,焦飛都洗惚發現自己化身為一條黑龍,在天空蜿蜒游動,身長不知幾千里,血液中也終有一股冰寒徹骨的凶威殺意透了出來,似乎再不把人間的一切放在眼內。

  焦飛知道修煉黑水真法會有異兆顯露,因此都是在元蜃幻景當中修煉,隨著焦飛探索到了上古黑龍血脈的痕跡,玄冥真水也相應變化,再不是一團至冰至寒的凜冽真氣,而是宛如生靈一般似有竅穴生成。當這道玄冥真水沖出了焦飛的天靈蓋,便自幻化成了了一頭鱗角宛然的丈許黑龍,雖然還可看出來是黑水凝集,但卻比之前焦飛強用法術塑造的形態靈活多了,隱然便有一股勃勃生機二

  焦飛似是感覺自己的魂魄一分為二,一半留在軀殼內運轉黑水真法,一半和玄冥真水融匯貫通,化身黑龍,窺測人世間。

  黑龍玄冥,幻龍元蜃都是上古九種真龍之一,焦飛體內上古黑龍的血脈甦醒,元蜃幻景內的蜃氣也團團翻湧了起來,自動演化成無窮人物,景緻也為之一變,空間擴大了十倍有餘。這是元蜃訣把收拘在幻景中的數十名各派高人精魄中的記憶也演化了出來。空間之中另有空旬,幻景之中另有幻景,一念之間便能生出數十種變化。

  當初被元蜃幻景困在,焦飛也只是修習了第一層心法,好脫困而出,並未深究其中奧妙。

  這種變化就連焦飛自己也不知端倪,他只是隱隱感覺,似乎這兩種法術的呼應,比黑水真法和天河正法的正奇相輔還要來得強烈些二不過焦飛倒也並不特別奇怪,畢竟道門法訣和佛門禪功都是從神宗魔門的上古法門中演化出來,雖然各有闡述,但是這千絲萬縷的痕跡,卻怎麼也免不了。

  焦飛只是略作窺視,就犯全部都的神識都沉在黑水真法之中,他此時已經有了一層明悟,瞭解了黑水真法第三層是怎麼回事兒。若是他能把玄冥真水所化的黑龍通身竅穴塑造出來,怕不就是第三層的黑水真法大成了。雖然焦飛無人指點,還不明白這條路該怎麼走,但能夠明瞭方向已經是極大的收穫。

  運煉了許久玄冥真水,焦飛這才把這道黑色水浪收回了體內,用來滋養身軀,焦飛修習了兩家法訣,愈來愈覺得人身真個奇妙,不愧是當年奶凰所造,簡直就是今天生地設的修煉之器,載有無窮奧妙。越是修煉,焦飛就越覺得人身的奧妙無窮。他甚至想過,若是能把魔門三十六真傳一起學會,變化無窮,任意轉為上古神魔之軀,豈不是神通驚天,無人能制?

  想然諄道姑曾說過但年的玉礬娘娘曾把魔門三十六真傳練成了九種,焦飛知道這九種裡定然是有黑水真法的,卻不知曉其他八種都是些什麼。焦飛追隨藍犁道人日淺,也不曾問過魔門三十六真傳都有哪些,能夠變化哪些種上古神魔。此時想來頗有些嗟吁。

  玄冥真水就像是沒有阻礙一般,在焦飛的四肢百骸,筋脈骨骼,五臟六腑,乃至血液髮膚中浸透,被玄冥真水滋養,原本那只有一絲一微的上古黑龍血脈便壯大了些許,只是焦飛現在修為還淺,這些微覺醒的上古黑龍的血脈,並不能壓制人身中的所有精血,只有等它慢慢成長,才能有一日忽然一聲霹靂,開了金鎖,化為黑龍飛去。

  焦飛用玄冥真水滋潤了肉軀許久,這才渾身一抖,噼裡啪啦一陣骨骼脆響,一聲長嘯破關而出。他隨意一捏法訣,出了元蜃幻景,心中暗忖道:「在這家四海客棧已經住了許久」小蓮也該穩固了修為,那十什麼萬劍山莊的大公子總是不走,總讓我覺得有人窺伺,不大得勁二待會去看看小,蓮修煉的如何了,若是她已能上路,我們還是走了罷!」

焦飛也是心切要把父母安排好了,自己好能安心上路,去海外黑風島尋找玄霜陰煞。他出了房門,就見到林小蓮也站在院子中,身上微有一層霧氣上下翻滾,那是黑水真法入門,快要修成第一層境界徵兆。焦飛忙笑著問道:……小蓮妹妹最近修煉的可好?有什麼疑難要問我麼?」

  林小蓮笑逐顏開的說道:「這黑水真法不知怎的,就好像我天生下來就該會的一樣,我修煉起來並無礙難。只是我娘見我修煉也要嘗試,說成仙了真好,榮華富貴無窮,可是我傳了她,我娘總也聽不懂,怎麼說都學不會半點。」

  焦飛微微一笑道:「古來修仙,便以拔宅飛昇為最高,但那只是一般百姓的說法罷了,道,魔,佛,雜四家都沒有飛昇這十說法,那此注籍長生之輩,也只是懶得沾染紅塵中俗氣,開闢洞天去逍遙罷了二」

  「就算是那些真有大神通之輩,拖家帶口的去自家開闢的洞天中逍遙幾歲月不難,帶契,兩個有資質的後輩修煉也不難,讓別人也一樣修成長生的,古往今來也沒有。我聽說道門九大派之一的天河劍派的祖師和一位道侶合籍雙修,生了六個孩兒,最後也只得一十幼子郭嵩陽真人成道,便已經是叫人傳誦千年的佳話。」焦飛便是在小蓮面前,也不肯洩露了天河劍派弟子的身份,因此說起天河劍派來,故作一套外人的口氣。

  林小蓮嘆了口氣道「連那些前輩真人尚不能帶契全家,我們自世不必癡心妄想,但總要盡盡人事,然後才聽天由命。」

  焦飛笑道:「我亦是如你一般想,故而才學了幾手鍊丹的本事,雖然道門中便是上品神丹,也只是助修道之人突破元神之境用的,並不是真個就服下去不死,但總能讓你我父母這樣的普通十人延壽幾年二」

  焦飛和林小蓮閒談一會,知道她已經能夠上路無礙,便去請出來父母和林寡婦,打算立時上路。焦父,焦母平常也只是小戶,在這客棧裡房間又大,又有人朝夕服侍,要吃有吃,要用有用,覺得這裡邊算是不錯,便跟兒子商量,在這裡多住幾日。焦飛笑道:「你們跟我去,咱們在成都府的家比這裡大了十倍,僕役也多了十倍,吃穿用度更強過了百倍。要什麼沒有?何必貪圖這幾日受用!…,

  焦飛一陣催促,焦父,焦母也只得聽從兒子的話,收拾起身。焦飛把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都驅趕去套馬車,讓蘇環,林小蓮伴著雙方的二老,自家便去找四海客棧的主人結賬。那四海客棧的主人也知道了焦飛來歷不凡,哪裡敢收焦飛的錢鈔,幾番推拒,焦飛也笑了道:「我見這位老闆也是武林人士,既然你堅不肯收錢財,我送你一本書便了。」

  焦飛只是不耐煩跟人拉扯,金銀珠寶在他眼裡就跟瓦礫一般,此許住宿費用,反倒要落人一個情面,對他來說太無謂了。焦飛隨手一招,把容棧中的一本賬第攝在手中,隨手一拂,就扔給了四海客棧的主人。

  四海客棧的主人也是暗暗稱奇,接過來偷偷一看,在諸如幾文買的酒,誰人除的賬這些文字中,又多出了一行行文句古雅的口訣,他也是個習武的人,一看便知道這是一篇最上來的武學秘籍。心中大喜過望,對焦飛更是慇勤。焦飛把水府中得來的武經,還有兵刃,連著五陰袋一起給了張燕,但是那些水府中的武經,他早就都翻過了,這會兒隨手翻了一份,給這家客棧的主人,也不過是聖手之勞。

  這些人間的武經,在修道之士眼裡,就如飽學之士眼中的蒙文,便是人間武者人手一份,又能怎樣?但是在四海客棧主人的眼中,一份武經的重量不啻泰山,他原本武藝也不凡,雖然比不上大公子那般境界,可也走到了評煉週身竅穴的地步,比那位被鷲老一記鷲神爪就卸脫了雙膀的張叔還要厲害幾分二這部水府武經到了他的手裡,只看過,眼就知道珍貴。

  這位四海客棧的主人,眼見焦飛點要走了,這位客棧主人過意不去,也不知焦飛喝不喝酒,便把客棧中珍藏的數十罈老酒抬了出來。焦飛也懶得推拒,把手一揮,都收入了烏雲兜中,倒是讓這位四海容棧主人好生驚訝。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26 05:18 PM

八二 此去淮河招舊部,便下東海伏妖波

  焦飛出來的消息,甲就有人報與了萬劍山莊的大公子知道,那位南山和尚幾次去焦飛的住處,都給鷲老推了回來,聽聞這十消息也是精神一振二兩人匆忙聯袂趕來,見到焦飛正督促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套馬車,大公子笑道:「長途跋涉,聽聞先生還有女眷,這樣的馬車如何能成?小生不才願意贈送兩輛馬車于先生,還望先生挖萬勿推卻二」

  大公乎話音未落,已經看到了焦飛容貌的南山和尚就驚叫道:「可是焦飛師兄?你怎麼也背叛了師門也?」

  焦飛看著了這兩人,不由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罵道:「沒想到楚南你這廝真個出家做了禿子,看你一身佛器昂然,難不成已經拜師那位長老門下?」大公子見焦飛認得南山和尚,心中大喜,便知趣的不言,只是含笑在一旁侍立。南山和尚有些羞愧的說道:「我離開了天河劍派,千辛萬苦才回到大唐,只是遍尋許久也不曾得見一位高僧

  不得不在大悲寺落單,想要把四大聖僧之一,金蟬子留下的《大悲王菩薩經》參悟。後來得了一位遊方的長老指點,才開了眼耳兩識,哪裡曾得什麼傳授。」

  焦飛哈哈一笑道:「人都說,有志者事竟成!你一心求佛,終有開悟之日。」焦飛自是知道,那日矇蔽了楚南的並不是什麼佛門高僧,卻是血河中的妖魔。只是這位南山和尚已經轉道修佛,在沒有修成佛法之前,跟他已經算是仙凡有別,焦飛也懶得那多廢話了。

  南山和尚不知焦飛是這般心思,還道這位師兄是在勉勵他,心中大悅道「南山如今心智堅毅,絕不會動搖,還要多謝師兄當日的一力支持,我才得安然脫離了天河劍派。」

  焦飛肚內暗笑一聲,也不說破,敷衍了兩句,正要回轉去接父母過來。那位大公子在旁微笑,一直都不曾言語,他知道南山既然和焦飛搭上了話,就一定會幫自己分說。南山和尚果然如他所想,最後不得不開口說道「南山一心求佛,不過這位萬劍山莊的謝神風公子卻是好慕道門。還望師兄能指點一二。」

  焦飛一笑道:「我又不能收徒,你難道不知麼?天河劍派的法訣,沒有經過種種考驗,誰敢傳授?這件事兒你問錯人了。」

  焦飛一口推拒,大公子謝神風也不著惱,溫聲說道:「謝神風不敢請先生收錄,也不敢境覦天河劍派的心法。謝神風曾遨遊海外,無意中得了一位前輩仙人的道統,只是在下資質駕鈍,把玩許久也不得其門而入。只望焦飛先生能為我解惑,此種大恩,謝神風無日或忘。」

  其實這也怪焦飛年紀太輕,比謝神風猶自年輕了十餘歲。這位萬劍山莊的大公子,怎麼也拉不下面子來,向焦飛求問道法。何況他心中也想:「我已經得有海外散仙的道統,只怕未必就比不過天河劍派的法術!何況去天河劍派有許多規矩,哪有我在俗世間這般自在?只要問過了這部道訣的奧妙,無需人指點,我一樣能成就仙業,煉就無雙法力。」

  焦飛笑了一笑,他如何看不出來謝神風的心思?暗道一聲:「這也是個不求長生,只為了修成法術,快意恩仇的。」他也不曾把這十想法說出來,畢竟謝神風身份在武林中如何顯赫,對焦飛來說也不過是和街邊的乞兒一般,都是個不能修道的俗人。他倒也乾脆,喝了一聲道:「那就把那道訣拿來我看?」

  大公子謝神風含笑遞過一個捲軸,顯然是重新裝徒過了,樣式還全新。焦飛接過來看了一眼,笑了一笑,也不言語,隨手一按,就遞還了回去。謝神風接過來一看,見捲軸上已經多出了十倍的文字,把每一字句都解釋的詳盡無比,心中也是暗暗吃驚,這才曉得焦飛法力不俗。

  焦飛只是看過一眼,就知道這位萬劍山莊大公子得來的旁門法訣,比當初他從白鬚鬼手中奪來的針訣不相上下,這般道訣焦飛倒也能指點,人,只不過他知道這位謝神風大公子不合修道,因此改動了幾處。反正這部道訣也只到了凝煞煉罡為止,焦飛忖他連感應天地那一關也難過,還特別把其中一路劍術闡述的特別詳盡。照此練去也能職劍百步,縱橫人間是難得有敵手了。

  謝神風不知焦飛在糊弄他,不管此人心性如何,豪爽大方四個字確是淋漓盡致,當下就把自家牟隊中最好的兩輛馬車送出來,焦飛自然也不會推卻。萬劍山莊的馬牟比他隨意弄來的大了數倍,寬敞明亮,陳設也豪奢,就宛如一間別業一般。拉車的十六匹馬都是精挑細選過的健馬。當初焦飛捉了的那些也自稱是萬劍山莊的俠少,可就比大公子遜色了無數倍,他們騎乘出來的馬匹,還不如大公子拉車用的。

  得了焦飛點頭,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把自家的兩輛車棄了,倒是那四匹馬老王捨不得,偷偷拴在新得的馬車後面,作為今後幾日的。糧。蘇環和林小蓮攙扶了焦母和林寡婦出來,見忽然換了這麼寬敞華麗的兩輛馬車也都暗自吃驚。兩家人分別上車坐了,焦飛也跟謝神風,南山和尚別過,馬車琳琳,便自上路去了。

  焦飛走後,謝神風惦記手中的道訣,便即回了自家住的上房,悉心揣摩起來。焦飛真是摸透了他的性子,這位萬劍山莊大公子每每讀誦焦飛的註釋,都會覺得這套法訣簡直是為他獨身訂造的一般,尤其是那一路劍法,仙氣盈蕩,每一招,每一式,每一種變化都精妙絕倫,尤其是當修煉到先天境界之後,能夠感應天地之機,職劍百步,斬敵首級,更是顯得瀟灑萬分,比他以前所學的一切武學都要顯得高妙。

  謝神風在房中揣摩了半日,這才確信焦飛並沒有從中搞鬼,心中暗道:「看來這個叫焦飛的確是大派出來的弟子,竟然連這般奧妙的法訣也頃刻間註釋明白。枉我還擔心他貪圖我的道法,特意留了一手,沒有把這部道訣的下半冊展示給此人看。若無此人註釋,我哪裡看得懂下部的道訣?還是追上去請他註釋明白。

  思忖到這裡,大公子謝神風身法猛然一長,穿窗而出,把輕功身法展開到了極限,整個人化成了一道淡淡的身影,眨眼就在數里之州二也是也學武的天份駭人,竟然在短短數百步內,身法連變,用上了剛才焦飛註釋的那套劍法中的一套步法,速度竟然在瞬息之間激增三成。

  一起一落,點塵不驚,就算是踏在枯葉上,勁道柔和也能絲毫不損,這一切都讓謝大公子越發信服焦飛之能二他自忖身法驚人、就算是焦飛早走半日,這裡卻只有一條官道,並無岔路,也不過頓飯時間就,能追上,但是謝神風傾盡全力趕了一日,也不見焦飛一行人,這才大為後悔,那日不該留了一手。

  但是他也納悶,為何焦飛還帶有家眷,居然會走的這般快疾二他哪裡知道,焦飛肯幫他註釋那套旁門道訣,一來真是不難,舉手可為,二來也是賣南山和尚一個面子,畢竟昔日曾為司門,怕他再追上來羅唣,早就用烏雲兜囊了兩輛馬車,先飛出數百里才落下,現在早就不在這條管道上了。

  謝神風此剎後悔已經是來不及,又傾盡全力趕路半日,還是不曾見到焦飛一家人,這才真個死了心,明白自己錯過了這次的機緣。似謝神風這般人物,不見得是沒機會遇上學道的機緣,只是就算天大的機緣放在他面前,這位自負聰明絕頂的大公子也要瞻前顧後,事事自作聰明,白白把機緣錯過。

  謝神風追不上焦飛一家人,怏怏而回,待得他回到了四海容棧,卻見四處張燈結綵,拾掇一新,這才記起了自己還約請了武林四大仙子,不知這是哪一位預先來了。他提早了半個月來四海客棧,便是想要提前佈置一番,討得佳人開懷,自己也能炫耀,沒想到遇上了焦飛,卻是把原本的事兒忽略了。

  他一振精神,心中暗忖道:「我既然能得遇仙緣,傳承了海外散仙的道統,自然是有緣之人,這一次得了焦飛先生幫忙註釋道訣更是大機緣。我沒能追上焦飛先生,也不過機緣未到,焉知不是上天的考驗?何況下半部道訣比上半部愈加深奧,焦飛先生能註釋了上半部道訣,未必就能註釋下半部。」想到這裡,謝神風精神抖擻,大步走入了四海客棧。

  早有他的六個貼身婢女迎了出來,在他面前盈盈拜倒,低聲說道:「是顧磐兒仙子來了,正由南山大師陪伴著讀禪法哩,謝神風徒然精神一振,暗道:「原來是四仙子中來歷最神秘的顧顰兒,都說她是一個隱秘門派的傳人,出來歷練人情,正好南山大師來歷也自不凡,可以探問她的底細。」

  「南山大師出身最神秘的九大派之一的天河劍派,便是連焦飛先生這等人物,都要對他客客氣氣。顧顰兒的來歷,怎麼也神秘不過焦飛先生罷?」

  焦飛自然不知自家居然錯過一位熟人,何況他和顧輩兒也只是點。頭之交,現在顧翼兒藏了身份行走江湖,混跡在武林人士當中,兩人見面也無多少話可說。換了謝神風送的馬車,卻比之前寬敞了許多,林寡婦嫌自己母女二人氣悶,便找焦母過去說話,蘇環也跟著過去了。現剩下焦父和兒子一輛馬車,焦父也是個話不多的老實人,看著兒子瞑目打坐,自己也靠著車廂昏昏欲睡。

  焦飛其實也並未練功,在心底盤算,該在何處落腳。按照如今的行程,再有半月也就到了川中,焦飛不曾來過這裡,想要安排父母,世需要一番手腳。不過焦飛手底下沒有這般伶俐的人,善能應對這收俗務,他只有去親力親為。焦飛偶然也想:「要是孟寬也和我一處,他比我更善人情往來,那是多好的事兒?只可惜我們各自門派不同,那竹山,教雖然也是道門九大派之一,卻行事都有此乖張,我們天河劍派和竹山教也無交好,只是不曾放對罷了。」

  過得一會車廂下輕輕敲響,那是蛤十一和他約好的暗號,焦飛隨手一按車板,整個人就像是在空氣中滑翔一般,出了馬車,焦飛左右看顧,四下無人,這才一聲清喝,蛤十一破土而出。這個蛤蟆精抱著一桿報綠的竹子,對焦飛拱手道:「主公!前方不遠,便是雞公山,那座山上有一窩強盜十分狠毒。我們打山下過,定然會惹動那伙強人,要不要先行把這伙強人打發了?」

  焦飛搖頭道:「我是修道的人,人家來惹我,那是沒什麼客氣二人家不來惹我,我也不去招惹人家。遇到強盜就殺,那是替天行道的俠客了,邊是悄悄的過去,待我施展法術,讓那些強盜查知不覺便罷了。一蛤十一鞠躬而去,又鑽入了地下。焦飛思忖一會,身法一晃,就追上了馬車,隨手撒了一個隱身法,把兩輛馬車都隱去了。

  焦飛這隱身法隨著法力日益高深,法術也更加玄妙,早就不限於隱去自身,連外物也能影藏的了。

  只是他縱然了得,也沒法把兩輛馬車走過,在地上壓出的車轍隱去,但是焦飛也想:「若是真有那強盜細心,看出來這些破綻,就是他們運道不好了。」兩輛馬車走快,過不多久,就見到前方一座高山,首尾高隆,一山雙峰,就似一頭向天報曉的雄雞一般。在當地曾有個傳說,有位少年和他妹妹,從小就父母雙亡,兄妹倆相依為命。為了。食,沒有辦法,便在這裡開了一片荒地。待得秋收的時候,就有一頭雄雞前來啄食。

  兄妹倆一年的辛苦,就要被這頭雄雞糟蹋大半,後來兄妹兩人怒了,費盡一年光陰,用粗麻編織了一張巨閃,在秋天收割時,引誘的那頭雄雞再來,便將之網羅住了。那頭雄雞頓時口吐人言,說道:「我吃了你們的糧食,願意吐出來相還。」結果那頭雄雞吐出的米粒,皆成金沙,兄妹兩人從此過的富庶,便把那頭雄雞養在家中。

  後來兄妹兩人各自成家,一一老去,他們的後人就把二老埋在了雞公山下。那頭雄雞不捨主人,便在兄妹兩人墳前眷戀不去,七日後化為一座高山,便是這座雞公山。

  這個傳說在當地流傳甚廣,這座雞公山本來十分幽靜,當地百姓日子也安閒。直到後來出了這一夥強籃,無惡不作,這才把一方鄉里攪鬧的不得安寧。

  焦飛一家人經過雞公山時,恰逢雞公山的三寨主下J啪掠回來,聽得路上有馬嘶車響,卻總不見人,心中狐疑,便從地上撿了一塊石頭,脫手飛擲過去。恰好鷲老趕車,見到這強人搗亂,探手一抓,就把那塊石頭抓在手中,反手一記,勢道比之前強猛百倍,一聲響亮就把那位三寨主打破了頭顱,石頭的餘勢不衰,連續擊破了三名強盜的魁首,這才打入一樓大樹中。鷲老的力氣何等厲害,這塊石頭整個都嵌入了那株大樹樹幹,幾乎都透了過去。

  那伙雞公山的強盜,多也不過是略通拳腳,連煉氣的功夫都不懂得。見了這般怪異的變化,哪裡趕去探問究竟?都發一聲喊,四下里狂奔。這些強盜回了山上,把這件事兒一說,那大寨主,二寨主聽了此事兒,又下山來看了一回,連夜就搬場了,倒也給這一方鄉親還了平安的日子二

  後來這件事兒漸漸傳開,那株大樹便有了許多傳說,和雞公山一般被人附會了一個故事。都說這裡溝通地府,但凡有冤屈之人把自家的冤枉寫了,放在那個樹洞裡,不日仇人就會暴斃。若是有人居心不善,冤枉告人,便會自家舉家暴斃,屢試不爽。

  焦飛自然不知道身後會有這些事兒!他和父母,岳母兩家人行路,難免路上遇上些不平,有些更是那惡人有意招惹上來,由不得焦飛一家人躲避。每每遇上這些事兒,焦飛少露法力便會留下一倆件膾炙人。的傳說,只是焦飛行事低調,從不曾暴露形跡。有些事情又並非焦飛故意,是鷲老或者獨眼老王,乃至蛤十一暗中行事,那就更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

  餐風露宿,非止一日,焦家和林家遷居的馬車,總算走到了成都府。焦飛找了個藉口,說要整理宅院,再把三位老人家接過去,就先走成都府住下,連蘇環,老王,鷲老都不帶,孤身一人去尋訪定居之地了。

  焦飛一個人自然萬事好說,他把烏雲兜一催,數日內就遊遍了四川全境,見有,外寨子,四面群山環抱,有大片良田,還有近半地方都是荒地,所居之民也十分淳樸,他下去訪了幾戶人家,家家都極好客,焦飛這才定下心來,選了一處半山腰的地方,把五百頭水蛇兵召喚出來,蓋了一座極大的宅院二這邊人都喜歡依山建築房舍,一層一層,極有錯落,焦飛所選的地方下半山峰過於陡峭,山石也極堅硬,寨子裡的居民根本無法上去,也不能建造房舍,但是風水池氣都是上佳。也只有焦飛這等人物,五百水蛇兵這樣的苦力,才能把宅子建造在這等地方。

  這家寨子因為地勢偏僻,又是群山環抱,想要走出山去,沒有十餘日絕難辦到。而且路上全要翻山越嶺,還得是身強力壯之輩才能進出,普通婦孺或者身體孱弱之人,便一世也難走出去,外人不熟悉路,更是極難走進來。焦飛建造了宅院雖然看似神奇,但是在」中本來就,多傳說,何況這等偏僻之地,就有人看出奇異也不能出去報信,待過的幾日,大家把話題傳的不新鮮了,自然也有沒人記接。

  建好了宅院,焦飛就把自己從山外帶進來的鹽巴,藥材,獵弓,刀劍,等物拿出來跟這裡的山民換了大片的田地。那些山民出去一趟,總要幾個月的晨光,原本就極為缺乏這些山外的東西,聽說這個新來的大有本領的少年,換的還是山裡人用不到的荒田。都暗自笑焦飛癡呆,都忙不迭的答應換了。

  焦飛知道要人家開量好的良田,必有爭端,跟那些山民要的原本就是沒人開墾,也沒有主人的荒地。這些地原本就沒主人,他搶佔了也方人說話。只是焦飛不想日後起爭執,先用這些恩惠,把這些將來可能有的紛爭消餌了。

  至於把荒灘便為良田,對焦飛來說自是容易不過的事兒,他只要把劍氣一卷,就把大片是山石削平了,把那些田地連成了一片。把天河劍氣往下一指,頃刻間就是一眼上好的甜水井。五百頭水蛇兵還去把這山裡的一條暗河引了出來,開了河渠,從此這些荒地,便成了早清保收的上好熟田。焦飛做這許多事情,前後考慮周詳,還有許多掩人耳目的做作,那些山民便不覺得焦飛有甚麼奇異處,只以為是個有本領的凡人。

  其實焦飛做這些,倒不在意這些田地的出產,只是有土斯有家,讓父母能安心在此處生活罷了。他還怕這裡太過偏僻,生活不便,特意去成都府大肆採購了許多東西,還買了二三十個僕役,十多個丫鬟,這才把這處宅院安頓了下來。

  弄好了一應事情,焦飛這才去成都府犯父母和林寡婦母女接了過來。焦父,焦母到了這天府之國,忽然發現自己有了許多田地,好大的宅子,也不去細想焦飛之前的話裡微有破綻,高高興興的安居了下來。當地的山民有許多日子窮苦的,種地一年也沒多少收穫,看了焦飛忽然開出許多良田來,便自求來做長上。這些事情還不用焦飛來煩心,蘇環便能安排妥當,她本來在十萬大山中,便有蘇娘娘的稱號,和姐姐庇護一方山民,做這些事情駕輕就熟。山中之人銀子無用,但是蘇環大批的糧食布匹撒出去,自然便有許多衷心來投之人。就算有山,民比較凶悍的,憑了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兩人的本事,也能一一壓服。

  焦飛陪了父母住了月貪,確信一切都安排妥當,這才把五百水蛇兵收了,又忖度蛤十一沒甚本事也一併帶走,就只把蘇環,鷲老,獨眼水蛇兵老王留下。其實這一切說起來匆匆,做起來千頭萬緒,饒是焦飛身懷道術,這月餘時光也忙亂的夠嗆。他辭別了父母,駕職了烏雲兜,非止一日就順著氓江往下流飛臨了長江,十數日之後就到了東海。

  焦飛從小住在白石鎮,後來去了天河劍派,一呆三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了大海。開始這黃臉少年還為大海的波游壯闊,橫無涯際感動,尋訪了幾位海邊的老濤大,聽得了許多海上的故事,焦飛也暗暗心驚二他是個精細的人,知道自己縱然有大海鰍這等水通的法器,還有水通的法術傍身,又有荒木道人的精魄指路,這大海還是不能輕易來去。

  大海茫茫,一旦迷失的路徑,就算焦飛有道術傍身,遇上這種就,算駕取了烏雲兜一飛月餘都還是水的境況,也是全沒奈何。不過焦飛倒也聰明,他開始尋訪老漁夫,就是想找個嚮導,後來覺察這些老濤夫去的海域也是有限,就忽發奇想,暗忖道:「想要在無邊大海中尋個認路的!哪裡還有比這海中的成精妖怪更合適的?我不如在海邊逗留幾日,看看哪出有海中妖怪出沒,捕捉得一頭,讓它給我帶路。」

  焦飛有了這個主意,在東海邊等候了幾日,聽得哪處海域有妖怪出沒,撲過去捕捉幾次都落了空。要知道茫茫大海比陸地還要廣大十倍,饒是焦飛有烏雲兜,還有水通之能,但那海中的妖怪來去隨意,也不似陸地上的妖怪,有佔地為王的習慣,往往不等他來,就先自游去了其他地方。

  焦飛吃了幾次虧這才想到要找幾個幫手,當初他在淮河中收了一魚,一蛟,後來還奪了淮河大總管李宮的手下,急切間要尋水中妖怪來倒是不難。這些妖怪修為低淺,焦飛本想棄之不顧,但是此刻遇上了難處,這個少年才把這奪來的淮河大總管身份重新揀了起來。

  正所謂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焦飛當即駕起了烏雲兜,去淮河中召集舊部去了。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27 08:33 P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3-28 10:03 PM 編輯

章八三 烏賊王

  焦飛離了淮河?後,赤鱗大魚和灰白刻龍同了鱔太尉一起掌管水府,倒也把這五百里水路經營的好生興旺。

  焦飛臨走時曾傳授了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九字大日光明咒,這兩頭水族也都是數百年火候,只是不得正經傳授,這才無法煉氣入竅,得了九字犬日光明咒之後,雖然才是最粗淺的法門,修為也一日千里。

  況且還有個修為遠在他們之工的稀太尉,三頭妖怪知道自己修為都不足以震懾這五百里水路,倒也懂得互相提攜之意,便如人間修士結成道友一般,你領悟的傳授我,我領悟的傳授你,三四年過去,赤鱗太尉和蛟太尉也都修煉出來人形,只是變化的不足,和稀太尉一般魚頭人身,總還是妖怪的模樣。

  這一日,忽然聽得水府外波浪亂湧,三太尉帶了百餘小妖一起衝了出乘,各持刀槍。焦飛忽然見到這許多水族,倒也吃了一驚暗忖道:「赤鱗太尉,蛟太尉能夠化成半人半魚,有了進境倒也罷了,怎麼連水族也多了起來?若是我再有幾年不歸,這裡怕是要熙熙攘攘成了一大家子。」

  焦飛雖然一走三年,但是容顏幾乎未變,那赤鱗太尉和蛟太尉是得了他大恩德的,見了「老主公」回來,撲倒便拜,他們兩個在稀太尉的教導下,還只是粗通人言,一時心情激盪,哽噎起來,竟然泣不成聲。那稀太尉雖然是後被焦飛收伏的,但是他在李宮手下諸多為難,到了焦飛手下,便自由自在,心中也感焦飛寬厚。何況這個稀太尉是有眼力的,見到焦飛此番歸來,似乎法力更強,自是半點疑心也不敢起,和赤鱗太尉,蛟太尉一樣,撲倒在地。

  那些水族見了三位太尉如此,也都起趴下了。除了赤鱗太尉,蛟太尉,稀太尉這三頭水族妖怪,其他的都還不能變化人形,只是勉強開了靈智,想要跪拜也不能,這般整齊的趴下,倒顯得更加恭敬。

  焦飛一笑道:「諸位不必如此,快些起來,無有話要說。」

  赤鱗太尉和蛟太尉這才一骨碌爬了起來,把焦飛迎入了水府。焦飛取出了水府大總管的符詔,點了一回卯,把新來的水族都記錄在策,這才開口說道:「我欲出海一行,爾等可願跟隨?」那赤鱗太尉,蛟太尉立時應了聲好,他們對焦飛忠心耿耿,焦飛說什麼便是什麼,不敢有半點延遲。鱔太尉遲了片刻,也到了聲好,只是他心中打了一回轉圈,便慢了一刻…,顯得不太齊整。剩下的水族自是更無異議,見三個領頭的答應了,也亂哄哄的一起點頭。只是這些水族都還不通人言,便散亂了些。

  焦飛呵呵一笑,把手一揚就有三色光圈落下,把這百餘水族一起收入了工元八景符的四海境中,只留下了三個太尉。他對稀太尉一招手說道:「你守衛水府有功,我賜你一件兵刃,你要記得日夕操練,不得有誤。」焦飛把得自渾天妖王神兵取了一件給他,卻是一桿長槍。緩太尉聽了大喜,手舞足蹈,頓首百拜,也被焦飛送入四海境中去了。

  剩下了蛟太尉和赤鱗太尉兩個,焦飛知道他們忠義,比其他水族只是攝於他法力不同,便和顏悅色的說道:「我去了之後,這水府中的基業,也虧了你們守住。如今這裡要暫時棄了,你們也不可氣餒,我這裡有兩粒仙丹你們吞服下去,我再傳授你們一套聚水訣,也要好生修為。」

  赤鱗太尉和蛟太尉這才知道,焦飛留下他們原來是給好處的。焦飛把兩粒乾元…換骨丹賜下,又取了兩柄神兵出來,給蛟太尉的是那桿畫戟,給赤鱗太尉的是一口鋸齒青銅刀。這兩頭水族妖怪把乾元換骨丹服了,各自按照聚水訣的心法打坐了兩三個時辰,起來時通身骨節亂響,變化的人形更近似了些。他們本來就勉強打通了十來個竅穴,得了道門的正宗心法和仙丹,修為頓時增長了近倍。

  赤鱗太尉本來點是一身紅鱗,現在更紅的好似透了一團火出來一般。蛟太尉本來鱗甲灰白,先也顯色更純了些,隱隱透出了一些清意來。

  這兩頭水族妖怪本就對焦飛死心塌地,現在忠勇更上一層。焦飛把這兩個手下也收了之後,這才再次動身,回轉到東海邊。焦飛這次也不做什麼,只是把手下百餘水族一起放了下水,著三位太尉各自領了一隊,令他們但凡是見到海中成精的妖怪,不拘生熟都要擒捉回來。若是遇工修為高明的,就要趁早回來報信。

  蟾太尉和赤鱗太尉也還罷了,畢竟是淡水魚種到了大海裡許多不便。那蛟太尉卻是個、蛟龍的種子,雖然天生就有些品相不純,可也還是龍種,回到了大海中,神通越發好了,比在淮河裡要大工了許多。焦飛在海邊等了三日,三頭水族帶隊,也給他捉回來七八頭海中妖怪,其中尤以蛟太尉功勞最著。

  焦飛雖然對三妖各有勉力,但是被他們捉回來的這些水族,也都不過是煉氣第一層的修為。除了海中長大,身量比淮河水妖更長大些,也是是靈智初開,愚魯不堪,就算懂得些東海水況,也不能指路。焦飛把這此海中水族也錄工了淮河大總管的符詔名冊,著這些土著帶路,仍舊放回犬海繼續去尋更厲害的妖怪。

  如此三四番之後,焦飛手下的水族已經有了一百五六十名,多了這些東海的水族妖怪帶路,忽然有一日蛟太尉興匆匆的回來稟報導:「主公!我們今日去探海,發現了一條烏賊王,這條烏賊王煞是厲害,只怕已經有了煉氣第三層的修為,體型巨大宛如小山一般。我見不敵,便著手下兒郎圍住,忙趕回來跟主公報信。」

  焦飛終於等到了這個好消息,忙叫蛟太尉前面帶路,自家催了浪頭在後面追趕。幸虧蛟太尉天生蛟龍,游動如飛,焦飛催浪的手段又了得,這才在那頭烏賊王把圍住了它的三五十名小妖打的「魚仰蝦翻」就要突圍的當趕到了。

  焦飛想也不想,就把五百水蛇兵召喚了出來,組成了天蛇吞月大陣,一道天蛇妖氣往下一落,就把這頭縱橫四海的烏賊王盤了起來。

  饒是這頭烏賊王體如小山,力大無分哦,但是遇上了比這條五百水蛇兵妖氣凝成的天蛇,縱然它觸手多,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畢竟焦飛的五百水蛇兵,最低也是凝煞的修為,少數幾個已經有了煉氣第五層的境界,個個都比這條烏賊王修為高,五百個加一塊來擒捉它,哪裡還容得這頭烏賊王亂動?

  焦飛把手一指,在浪頭上喝道:「我欲出海,需要個識途老馬,你若是願意做我的前驅,便即點頭,若是不願,我也不來為難你,只送給這些手下吃了便罷!」

  焦飛這條件開出,那條烏賊王想了又想,忙大點其頭,顯是不願意讓焦飛「不來為難它」。

  焦飛也不客氣,照舊取出符詔來,犯這頭烏賊王的魂魄勾了去一小,半,這才收了天蛇吞月大陣。那頭烏賊王也是個有見識的,知道被這符詔勾了魂魄,以後就再也不能抗拒符詔的主人,心中是百般不願,但「賊」在屋簷下,怎敢不低頭,也只能委屈應了,心中只是想道:「我這是撞了哪家的算星,好好的自在海中遊玩,就被人強行勾去了小部分魂魄,收做了奴僕!也不知這黃臉少年讓我帶路之後,是會把我放了,還是做一鍋烏賊湯。我在海中也活了數百年,這一身的肉可滋補」「」

  不過它又看焦飛還有許多手下,心頭又暗忖道:「也許沒事!看他說下水族不少,哪裡有主人把手下都來烹飪的?」

  焦飛收了這條烏賊王,便開口問道:「你這頭老無賊可去過什麼地方,熟悉哪邊的海域,還有姓甚名誰?都給我一一道來,看你可堪大用不能!」

  那條烏賊王知道沒得打鬥了,便把身一滾,化成了一個惇厚少年,只是略有些老成,甕聲甕氣的說道:「…小的名叫木恩,在這海裡遊玩了七八百年,到處都去過,主公要去哪裡,我盡可頭前帶路。」焦飛聽了大喜,忙把手指一按眉頭,勾了那位海外散仙,荒木道人出來。

  焦飛兩邊勾通,詳細的問了許久,這才定了出海的路線,他著蛟太尉去把另外兩路人馬召喚回來,等集齊了人手之後,只把烏賊王木恩留下,剩下的全部扔去了上元八景符中的四海境中,他費了這多手腳,才定了出海的事兒,心中暢快,也不把秘傳大海鰍取出來,就那麼催起浪頭,跟著木恩一路出海去了。

  這在海工催浪的興頭,比在淮河裡還要暢快,大海中水氣濃厚,那是任何一條江河,一處湖泊也不能比擬的。饒是焦飛也算是在東海廝混了些時日,但他都是在近海處打轉,這一次真的遠行,又有烏賊王木恩在旁指指點點,述說海中的風土,滋味果然與眾不同。



八四 琉球海市

  焦飛是個從未出海過的人,在無盡東海上四下里望去,看到的儘是茫茫海水,到處都是一般。放著木恩這頭烏賊王在就大不一樣,他同焦飛一起催浪而行,指指點點:「這裡有潛流盤旋,那邊盛產魚蝦,經過之處三百丈處有一宗黑珊瑚,再過去不遠,就有一頭千年的海龜棲息……」焦飛聽得有趣,這才知道東海廣大,比陸地上還要富饒。

  焦飛催浪整日,行出了七八百里,倒也不覺的疲累。只是離開海岸越遠,浪頭便越高,越猛,動躲一道海浪飛起,就像是一座山一般砸下來。縱然他身懷道術,並不怕這個),經歷的久了卻也有些心驚,這才把秘船大海鰍放了出來,招呼木恩一起進去,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一捏,這條水遁的法器就沉入了海底。

  說來也怪煞,海面上風浪那般高,海底下潛入幾十丈後,就風平浪靜,一派安閒。

  焦飛所祭煉的這條秘船大海夠,浮上海面能化為巨船,沉入海底便是一條大海鰍的模樣,在焦飛的操縱下一路游丨行,倒比在海面上催浪而行還要快了幾倍。在海底下有許多焦飛從未見過的事物,這黃臉少年倒也不曾客氣,隨手就往四海境收去。

  四海境雖然未必有真正的四海般壯闊,但也極為廣大,它是灕江劍派三大術法之一,名曰天一玄冰大陣的威力所化。天一玄冰大陣是灕江劍,派的嫡傳道訣天一水法,衍生出來的厲害法術,平時化為汪洋大海,一旦遇敵生出反應來,就會化為無邊玄冰,把敵人牢牢凍住,任憑多大法力也要被冰封住,再也動轉不得。空間變幻,層層迭迭,真要把敵人陷進去,就算對方已經有了煉氣成罡的修為,懂得雲遁之法,飛上一百年也飛不出來。上元八景符來歷有些尷尬,焦飛平日裡不敢拿出來運用,便當做倉庫和放養妖怪的宅院,就算他收著幾萬蝦兵蟹將都裝不滿。

  當年象山真人在紅髮老祖門下學道,卻別出心裁,另創了一路道訣,憑獨創的這路道訣煉就元神。因此他從紅髮老祖手中學來的另外兩路道訣天一水法和九天雷府秘傳的修為卻不算精湛。故而這天一玄冰大陣和神宵三十六雷法威力雖大,卻分別放在的第三層和第二層。

  木恩見焦飛一舉一動,有些天真氣息」j中那一股氣也漸漸平了,暗道:「看來我這位主公是第一次出海的,不然怎麼見了什麼都順手收起來?就算是才開了靈智的粗鄙妖怪,甚或只是生相奇異些的海魚都不放過,聽說道門拳養妖兵,也要以同種為佳。最好是親手培養出來,比野生的更順手些,我這位主公卻沒甚挑嘴。」

  焦飛畢竟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又在天河劍派修煉了許久,極少跟人交涉,雖然故作老成,其實卻有一分少年人的純真還未泯滅。

  他倒是真沒有想到要把隨手收來的水中生靈「練成道門拳兵。

  道門九大派,佛門四宗,神宗魔門,海外散仙,幾乎都有豢養道兵的習俗。但是拳養道兵除了需要雄厚之機的實力,還要有獨特的心法,陣法,才能配合使用者的道術,往往幾百年才能壬練出一支來,只有大門大派才有。那些散修恐怕好容易弄出妖兵的種子來,還未等「練成軍,就已經身死道消了。焦飛也有自知,憑自己的能耐,就算給他數千頭厲害的妖怪,他也「練不成妖兵。他收羅這些東西,還真就只是為了好玩罷了。

  大海夠雖然是赤火元銅木所造,卻通體金鱗,在海下游曳,靈活的宛如一條真正的海中泥鰍。這艘秘船若是在海面上張開風帆,前後有十餘丈長,潛入海水雖然體型略略小些,也有八九長長短,這個體型就算在大海之中也不算小了。普通的魚樣避之唯恐不及,便有那修成氣候的海中妖怪,見這頭金鱗泥夠有些古怪,也不肯靠近的。

  焦飛出海伊始,還有些遊玩之心,但是走了兩三日,心境就慢慢平復了下來,暗忖道:「荒木道人所說的黑風島遠在數十萬里開外,就…算這艘秘船大海夠一路無有驚險也要航行年餘,中途再有耽擱,來回兩三年還是快的。別找到黑風島,尋到了玄霜洞,我的煉氣第三層的功夫卻還未成。這主持大海夠的事兒,還是另外換個人來,我還是多花費些時間琢磨天河正法。」

  木恩新來投靠,焦飛不大放心,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蘇環幾個又都給他留在了家裡。思忖手中可用人手,銅無心是不敢放出來的,白雲仙更不必說,五百水蛇兵不能分拆開來,似乎只有蛤十一可堪一用了。

  焦飛想到這裡也不猶豫,立時便把蛤十一喚了出來。蛤十一見焦飛叫他,態度恭謹之極,等聽明白是要他操舟,也不問自己本事如何,立刻…摩拳擦掌的答應了下來。焦飛當下就把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的第一道符篆傳授了給蛤十一。蛤十一也有煉氣第二層入竅的境界,學這第一道太上真夠七轉七變化龍訣符篆倒也容易。平時焦飛手下不少,倒也不覺得這蛤十一有什麼出色之處,但當他把這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傳授了蛤十一之後,這頭蛤蟆精竟然學了之後,不過三四個時辰便能運用自如,倒也讓焦飛驚訝了一陣。

  蛤十一接掌了秘船大海鰍,焦飛還把荒木道人口述的路徑繪製了一蝠海圖給他,蛤十一雖然從未出過海,但是在烏賊王的指點下,倒也把大海夠操縱的似模似樣。

  焦飛自去修煉,開始蛤十一還頗謹小慎微,對木恩頗為戒懼,雖然這頭烏賊王的修為也不甚高,卻也是到了感應天地的修為,比他高出了一層。

  但是兩頭妖怪都有些黎壯,身材相近,脾氣也頗相合,沒有多久就言笑晏晏起來。木恩雖然在大海中東遊西蕩,卻從不曾上過岸,他聽過往的海客說起陸地上的繁華,心中甚是羨慕,就向蛤十一詢問起來。蛤十一也是個生在窮鄉僻壤的妖怪,也沒見過多少世面,他在木恩面前不肯輸了面子,把自己有限的經歷,加上了無數的吹噓,那木恩不知蛤十一慣於扯謊,居然也信之不疑。

  偶然兩頭妖怪說起口味來,木恩就羨慕的說道:「我聽說人間有那號稱絕色的女子,肌膚柔滑的宛如嬰兒,只是我在海上只見過一此粗壯的好似男子般的渣婦,並不曾見過什麼美貌女子,也不曾試吃過。」

  蛤十一聽到這裡,就來了精神,他倒是吃過一個絕色美人的,雖然當時有些急躁,也未細品什麼滋味。可反正木恩也不曾吃過不是?就信口開河,胡說起來:「那你是沒這等口福了,我跟著咱們的主公,少說也吃過七八百人了。那一等的就是年輕的練武之人,肉質特別有勁頭,咬起來上口,二等的才是那美貌女子,只佔了個口滑,柔嫩。那最上等的就是練過武的絕色美人,不瞞你說我也只吃過一個,芳名喚作小,琴,乃是萬劍山莊大公子的愛妾」

  木恩頓時兩眼放光說道:「那萬劍山莊在海外也有一支船隊,專做海外十餘國的生意,我偶然聽一頭蝦精說過,他們家確是陸地上一等一的豪門!」

  蛤十一又吹噓起來,說起那大公子手下還有六個美貌的婢女,且在四海客棧還曾約請武林四仙女,木恩頓時把蛤十一當做了知己,非要這頭蛤蟆精日後帶他去品嚐這此人間絕味不可。蛤十一暗暗叫苦道:「我吃偶爾吃個把人,也是瞞過了主公的。他雖然不甚在意,但也絕不會放任我們胡搞,要平白吃人。」

  不過木恩說起來十分熱忱,蛤十一又好個面子,心道:「反正返航回去也要幾年,就隨便答應下來是了。」因此就跟烏賊王拍了胸脯,說的甚是慷慨豪邁。木恩見蛤十一如此,也當他是個好朋友,就跟他說道:「主公所取的路線,再有三日便會路過琉球海市,不如我請你去哪裡遊玩一番。」

  蛤十一有些作難的說道:「我修為不成,變化的人形十分醜陋,那琉球海市想是海上商人聚集,我去了不是嚇了人,就是被人砍了。不去!不去!」

  木恩呵呵一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那琉球海市雖然開在海外琉球國,卻並不是人族的商旅聚集的海中集市,而是東海妖族做買賣的地方。既然蛤十一賢弟你覺得形容醜陋,便去琉球海市上買一張畫皮便是,這種畫皮乃是海外散仙所制,只要批了上身,立刻就能化成俊男美女。」

  蛤十一驚喜道:「還有這等地方?那我可要去見識一下,只是萬一主公不允該怎麼辦?」木恩呵呵一笑道:「主公修煉起來,哪裡分什麼時日?我看他幾個月都未必出來,我們偷著去琉球海市上逛一圈就走,也耽誤不到幾個時辰,主公哪裡能知曉!」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28 10:13 P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4-3 08:51 AM 編輯

八五 三煉烏雲兜

焦飛把大海鰍讓蛤十一執掌,就開始了閉關修煉,他也不知蛤十一被木恩盅惑,要去琉球海市,只把心思都用來琢磨如何突破煉氣的第三層境界。

     大海中水精之氣充沛,焦飛不拘是修煉天河正法,還是黑水真法都進境極快。

     只是天河正法積聚的一元重水愈來愈渾厚,除了法力更深,境界工突破卻毫無進展。黑水真法亦是如此,玄冥真水越來越精純,但是如何把玄冥真水所化黑龍煉出通身竅穴來,仍舊漫無頭緒。

     好在焦飛的修為還是日有進境,他倒是也不焦躁。

     此番孤身出海,焦飛除了加緊修煉之外,也暗忖海外危機不可預測,萬一遇上什麼不講理的敵人,自己總要多幾手應付的手段才好,既然修為無法立時提升,便想要重新把烏雲兜祭煉一遍。

     烏雲兜雖然不是焦飛身邊的第一法器,卻是他最為得力的法器。天河劍派的弟子人人祭煉劍囊,做為隨身事物的法寶,焦飛因為蘇真增送的劍囊為徐慶奪去一 回,便不大喜歡用它,改用烏雲兜來取代二何況烏雲兜還是一件飛遁的法器,真要遇上抵敵不過的厲害妖怪,焦飛能仰仗了逃走的便只有此物。

     當初在通天河水眼,焦飛重煉烏雲兜的時候,因為那是在河水底下幾千百丈,雖然不缺水精之氣,卻沒有雷電精氣,因此只祭煉到第三重禁制便罷手了。何況 以焦飛當時的功力,想要把烏雲兜祭煉到第四重禁制沒有個十年八年那是想也別想,焦飛此時有暇,功力復又大進,又加工這一段路,海上風暴多,雷雨也多,就想 費一番功夫,再把烏雲兜祭煉多一重禁制。莫要小看多這一重禁制,烏雲兜的飛遁速度立時便能提升半倍。原來烏雲兜也不過日行千餘里,多這一重禁制,便能日行 ——千五百里。

     道魔兩家祭煉法寶的禁制之術總共分為天罡地煞兩等,若是算工禾山道這些旁門中不入流的禁制之術便是三等。一重天罡禁制威力就等若三重地煞禁制,一重 地煞禁制威力又相當於旁門左道不入流的禁制三四重。天河九篆劍訣,小諸天雲禁真法,六陽封神法這些都算是天罡級數的禁制,最多可以祭煉到三十六重。

     只是法器中的禁制,頭幾層極為容易,就是才煉罡境界,只要肯花苦功,也能祭煉成功。越往後便越難,即便是煉就元神之輩,花了百年苦功,往往也就能夠 祭煉到十幾二十重禁制。一件法器想要成為法寶,第一步就是要肯花功夫,天罡禁制要祭煉到三十六重圓滿,地煞禁制要祭煉七十二重圓滿。

     不拘天罡級數的禁制,還是地煞級數的禁制,只有祭煉的圓滿了,方有資格去跟隨主人一起經歷劫數。一旦這種禁制祭煉到圓滿境地的法器如修行之士一般經過層層劫數,淬煉精英,生出本源靈識來。靈識一成法器頓時躍升為法寶,威力驟然增大百倍,就已經非復凡器之身了。

     當年蘇星河祭煉百年,天星劍丸也只得一十三重禁制,便可見的出來,想要把法器祭煉成法寶那該有多難。故而藍犁道人才說,再多給蘇星河幾百年光陰或者有這份可能,其實也不無譏論之意。

     焦飛憑著自身的修為,當然祭煉不濤易法器,還得如舊一般,把五百水蛇兵召喚出來布下天蛇吞月大陣提升法力。他想著在大海鰍上祭煉法器總不方便,這一日偶然見外面有一塊礁石,高有百尺,孤鶩的樹立在海水中,自由一股慎屹之意,便動了心思,著蛤十一把大海夠停下。

     蛤十一正合木恩商量如何偷偷改了航向的事兒,忽然焦飛讓他們停了船,都暗自吃驚,以為焦飛覺察了他們的謀劃。但是等焦飛說明,要在這處礁石工修煉數日,讓他們自在附近閒逛,兩頭妖怪都犬喜過望。

     焦飛也不知他們的心思,也不曾把兩妖收到上元八景符中,在那塊孤繁獨立的礁石上了定了身,便全心全意去攝取雷電精氣,重新祭煉烏雲兜了。這兩妖得了空暇,難得焦飛還未把秘船大海鰍收回,便立刻改了方向去往琉球海市。

     焦飛對小諸天雲禁真法研習最久,熟悉程度,幾乎已經能比得上天河九篆劍訣了。況且他不但精通外道三十六符篆,還精通內道三十六符篆,加之功力大進, 此番重新祭煉起烏雲兜來,比想像的還略微容易些。儘管如此焦飛工手之後也立刻明白,沒有個三五月光陰自己絕難動身,要是趕工不巧,也許就要一年光景

     不過焦飛出海之後,心情反而凝定下來,尋到黑風島只是遲早的事兒,但是如何突破煉氣第三層,他卻還沒有端倪。祭煉烏雲兜能讓他更多的瞭解天地之威, 雷霆之氣,雲相變化,也未嘗不是一種尋求突破的方法。焦飛現在是願意嘗試任何手段,不拘一格,好能盡快突破到感應天地的層次。只有到了這個層次,他才能凝 練陰煞,不至於見到地煞陰脈也只能夠旁觀。

     一團團的雲氣從焦飛的雙手中,宛如無中生有變出來一般,這團團雲氣便是小諸天雲禁真法所化,一自成型就飛騰看工去。他頭工便是化成了一團畝許方圓黑 色烏雲的烏雲兜。此刻海面工也不知遭遇了哪一場風暴,雷電宛如龍蛇亂竄,只要接近了烏雲兜附近,就會被這團烏雲一卷吞噬了進去。

     焦飛的五百水蛇兵,錯落參差盤坐在這塊礁石的各處,匯聚成的妖氣,凝成一條天蛇,在焦飛身邊盤繞。天蛇吞月犬陣在道門的拳兵陣法中,並不算是最高 明,甚至也無多少變化,比火鴉陣還大大不如二但是天蛇吞月大陣和焦飛修行的道訣相合,火鴉陣的法門雖然精妙,對跟焦飛的道術相沖,他也就是使用火鴉道人精 魄的時候才能用上一回。

     焦飛借助五百水蛇兵的妖氣,本身修為層層拔高,就宛如坐下的礁石一般,就算是天地間的暴風大雨,雷電閃耀似也不能動搖他分毫。烏雲兜在焦飛的祭煉 下,吸收了符篆,雷電和真水精氣,每一刻都在茁壯長大。若是焦飛能有本事,把烏雲兜祭煉到三十六重禁發圓滿,就算把這件法器,擴為覆壓千里的烏雲也只是尋 常,比如竹山教的犬長老杳雙影,就能把自己的五行陰煞地極真火化為滾滾火雲,幅員千里。但以焦飛的本事,能把烏雲兜練到第四重禁制也都相當不易,最多能讓 這件法器化為五六畝大的烏雲。

     這祭煉法器是水磨的功夫,就如人修道一般,非是一朝一日可至,焦飛知曉了這一點,倒也並不急躁,反而藉著祭煉烏雲兜,默默的念誦起來《太上感應 篇》。這篇道訣並無實際法術,也不能修煉,但是卻是唯一記載了關於感應天地這一層境界的種種細微變化,以及一切徵兆,免得修道之人忽然心潮來穴,感應天地 之機,卻茫然不知,就此錯過了大好機緣。道門十祖之一的老丘寫下了這篇道訣之後,便即公諸天下,便是市井之中的書坊也可購買到,何況天河劍派了。焦飛也早 就讀過這篇道訣,只覺得每一字,每一句之中,都含有極犬深意。

     這篇道訣歷代的修道之士都會背誦如流,在無法突破感應天地的時候,時常念誦,希翼能偶然生出一絲靈悟來,就此推開煉氣第三層的大門二焦飛亦不曾想真 個憑了這道法訣,便能立時把天河正法修煉到第三層境界,但是他忽然念起這篇道訣,心中卻有一種圓融之感,原本略有焦躁的道心,也漸漸的平息了下來。

     忽然在漫天的烏雲雷電之中,有一道金芒如電,從大海中射出,一直樓入到了雲端。這道金芒也是奇異,烏雲中的雷電之氣,就像是掘坊洩水一樣,滾滾的向那邊匯聚而去,焦飛這邊反而沒有一絲雷電之氣了。

     焦飛一眼便看出,那也是修道之人在祭煉法器,只是人家的法器比他高明的多,故而才有這般強奪雷電之像二焦飛倒也不氣惱,畢竟雷電之氣乃是天地生成, 自己法力不濟,吸攝不到雷電,也須怪不得人二隻是他萬分好奇,為何在茫茫大海之上,居然能夠遇到修道之人二那人祭煉的法器奇異,焦飛知道非是道門正宗修 士,絕無這般奧妙的大法,因此知道絕非是海中什麼成了氣候的精怪在鬧鬼。

     過了兩三個時辰,那道金芒才漸漸縮回了海中,焦飛這才把手一指,繼續指揮烏雲兜吸攝雷電精氣。海工的風暴,往往一起之後,就是數月不息,焦飛見到那 名修士,比他還要早到,兩人雖然誰也不曾理會對方,卻也都知道了對方的存在。那人祭煉法器,只有在每日兩三個時辰才動手,焦飛卻是細水長流,除了本人強奪 了雷電之氣那一段不能祭煉,幾乎是日夜不息。只有在疲累的時候,才略略打坐恢復真氣。

日月往復,縱然是海上風暴,比陸地上長久,也終有漸漸散去的一日。

     焦飛的烏雲兜早就吸納了足夠多的雷電精氣,只是他祭煉未足,仍日在礁石上每日醞釀數百道雲禁法訣,用水磨的功夫,慢慢溫養這件法器。烏雲兜比原來的 顏色更深了些,雷電之氣內斂,但轉動起來隆隆雷聲卻轉為沉悶,聽起來就像是天邊滾雷,遙遙傳來震鳴,似小實大,似遠實近。

     焦飛在這塊礁石上足足坐了兩月有餘,除了祭煉烏雲兜,也參悟這天地之威,風雷變化,心中有許多感悟,雖然還未有徵兆感悟天地,道心卻堅定了許多,把原本因為修為止步不前,有些焦躁的心態洗滌一空,全副身心都空靈了起來。

     焦飛本擬就這般祭煉法器,直到把烏雲兜第四重禁制完成,沒想到海上烏雲散去,就有一頭龐大無比的鯨龍浮上了海面。一個全身白衣的少女,一頭暴布般烏 黑的秀髮,用一枚金環束了,笑意盈盈,就坐在鯨龍背上,繞著焦飛存身的礁石轉了一圈。焦飛坐下的這塊礁石已然甚高,足足有百尺高下,可這頭鯨龍光是浮在海 水上面的身軀,就不比這塊礁石低了。

     白衣少女吃吃一笑道:「你我同時在此地祭煉法器,也算是有緣了,敢問道友是哪家道派出身,這一手小諸天雲禁真法倒是修煉的不壞。」
     焦飛見這個少女嬌憨,說話總是瞇起了一雙月牙般的雙眸,叫人特別易生好感。何況對方和氣攀談,他也在礁石上把手一拱,含笑說道:「在下天河劍派出身,名喚焦飛!不敢動問姑娘來歷?」

     白衣少女哈了一聲,似乎想起什麼特別好玩兒的事兒,最後還是輕捂了小嘴,有些狡黠的說道:「我就是這大海中的妖怪,是,一條大海蛇成精,你看我現在的身軀還柔軟的好像沒有骨頭似的。」白衣少女把一雙玉臂舉起,故意扭動了幾下,果然宛如春柳,柔的叫人難以置信。

     焦飛聽這個女孩兒說話有趣,也不禁笑了出來,他這點眼力是有的,只看白衣少女煉器的手段,就不大可能是海中的妖怪成精,但是人家不想說自己的來歷,焦飛也不會如孟浪子一樣去追問,只是笑著拱手,道了一聲幸會。

     白衣少女似乎很想和焦飛攀談的樣子,東拉西扯,偏偏又顯出了學問淵博,不拘是修道,詩詞,典故,乃是風土人情,海中的風光,無不瞭如指掌,比起這個白衣少女來,焦飛真有些難雕的朽木之比。

     虧他還自負讀了幾年的書,學的道法也駁雜,但是比起這個白衣少女來,居然件件不如,頓時就生出一股敬佩的心思來。

     尤其是這個白衣少女居然收伏了一條鯨龍為坐騎來遨遊東海,比他的那艘秘船大海鰍可要逍遙多了。要知道鯨龍乃是海中最為巨大的七種妖獸之一,生性凶 暴,極難馴化。就算沒開了靈識的鯨龍,也能輕易掀翻一艘數百人的海船,力氣之大,無與倫比。焦飛雖然看不出來這條鯨龍到了什麼修為,但卻才能猜的出來,這 般巨大的一頭海中妖獸,修為肯定不會太低,說不定便是煉氣五六層的大妖怪。

     白衣少女對焦飛的態度也煞是奇怪,堅不肯吐露自己的來歷,偏又喜歡和焦飛東拉西扯,指揮了那頭鯨龍,繞著焦飛坐下的那塊礁石游了一圈,又再一圈,也 不知心中想的什麼。焦飛是一直都謙和有禮,有問必答,但是也都中規中矩,除了開始說過的天河焦飛之外,司樣也一個字的來歷也不肯吐露了。

     白衣少女妙語設:珠,嘰嘰咯咯的說個不停,雖然大多數都是隨口而發的廢話,偏又讓人愛聽。一轉眼就跟焦飛聊了小半個時辰,似乎還想繼續聊下去。焦飛 按耐不得,開口笑道:「我還要在這裡逗留許多時日,直到把這件法器的第四重禁制練成。姑娘的法器應是已經祭煉完了,不知接下去要到哪裡?」

     白衣少女吃吃笑道:「當然是要去琉球海市一趟,我這次要出海很遠,沒有買足了東西怎麼成?」
     焦飛大大驚訝道:「琉球海市是凍什麼樣的集市?難道就像是人家的市坊一樣麼?」白衣少女咯咯嬌笑道「看來你是第一次出海,什麼也不懂得。看在你我有緣的份上,我就教你一些。」焦飛聽不得跟人有緣這幾個字,身上著實打了一個冷戰,才笑著遜謝道:「那怎麼敢有勞?」
     白衣少女笑瞇瞇的說道:「東海自然是以龍族為尊了,不過龍族只管理靠近海岸那幾十萬里的事兒,再遠的地方他們就不敢管了。那琉球海市就,是龍族的一 位龍子殿下組織起來的,專為東海妖族服務。不過那位龍族太子處事公平,漸漸的也有人族的商人知道了,就加了進來,能在琉球海市中買到許多千金難求的貨物。 再後來,也就是我們這些修道之士,也願意在遠航深海的時候,在這幾家海市中購買應用的東西。如果運氣好,甚至能在琉球海市中買到許多祭煉法器的上佳材 質。」

     焦飛並不知道自己的兩個手下,早已經背了主人去私自逛過了琉球海市。他聽到了海中還有這樣的稀奇所在,也是心中一動道:「別的倒也無需了,只是我總有一日要開爐煉丹,多收集些藥材也是好的。聽說海外有許多陸地上見不到的靈藥,用來煉丹效力特別大。」

     他謝過了白衣少女的指點,便說道:「等我把這件法器祭煉完成,就去琉球海市逛一逛,看看能有什麼收穫。別的不說,就是開開眼界也是好的。」
     白衣少女見焦飛居然這麼能定的住心思,倒也有些驚訝起來,笑盈盈的說道「倒是不知焦飛先生出海要去哪裡?所謂相見便是有緣,我欲和您一起結伴出海,不知焦飛先生意下如何?我自問也算是識途老馬,可以給先生做個嚮導。

     焦飛馬上拒絕過。我祭煉法器還不知要多久,怎好勞姑娘久候!」

     白衣少女見焦飛婉言謝絕了自家的邀請,倒也並不意外,咯咯輕笑道:「如此我就先去琉球海市裡恭候先生了。等您祭煉完法器,可來一艘五色錦帆大船上來 找我。我還是會在琉球海市中多逗留幾日的。焦飛先生不拘要買什麼東西,有我幫忙說項,都會便宜許多。」焦飛忙道了謝,那個白衣少女這才心滿意足驅趕了鯨龍 走開,一路上還頻頻回頭,似乎焦飛臉上有什麼好玩兒的事物一樣。

     焦飛覺得這個白衣少女來歷古怪,說什麼也不肯吐露身份來歷,連名字都不跟焦飛說知。但是他也並沒有於這個白衣少女交友的意思,只當做是偶然海上遇到的奇人,轉頭便放過了,照日祭煉他的烏雲兜。

     烏賊王木恩和蛤十一,見焦飛總也不走,又偷偷去過了幾次琉球海市。在木恩這等識途老馬的指點下,蛤十一以極小的代價,買回了一張畫皮。這種畫皮乃是 深海中一種白魚的魚皮所製,這種白魚肌膚細嫩,尤過任何女子,宛如牛秀」一般滋滑,是海外散修門派萬象門的獨家秘傳。

     原本海上有一個夜叉國,裡面的女子皆容貌醜惡,便是他們國中的男子,也寧可去娶其他海國的女子,也不願意娶本國的女子為妻。萬象門有位門主雅善丹 青,有一日忽發奇想,就剖了一條白魚,以白魚的魚皮為畫布,一種特殊的顏料繪製成了一副畫皮,然後去夜叉國販賣,頓時賣得巨萬高價。那位得了畫皮的夜叉國 貴冑之女,披上了這張畫皮,頓時成了沉魚落雁的絕代佳人,嫁於了本國一名出色的勇士,夫妻和美,琴瑟調和。從此這萬象門就成了夜叉國的太上皇一般,頤指氣 使,但有所求,無不應允…。甚至附近的十餘海國,也對萬象門恭敬無比。
     原本這萬象門也不過是個海外的小門派,門中最高也不過除了一位煉氣成罡的修士,比武林門派強些也不多。但就是憑了這畫皮的生意,一躍成為海外俗世大 派,還收羅了幾個獨自潛修的海外散修,門派實力一舉大漲,倒有清葉真人出身的羅浮派三四分氣象。萬象門實力大張之後,就開始拳養那種深海白魚,畫皮的材質 不缺,這東西也漸漸沒了開始那般昂貴,遂成了海外奇物。只是這畫皮終究也是一件法器,至少也要煉氣第一層的境界才能動用,故而雖然有來海外做生意的商賈販 回陸地,卻也流傳不廣。

     蛤十一運道好,得了一張絕世美男的畫皮,且此物本來就是深海奇種白魚之皮所製,不怕海水侵蝕,這頭蛤蟆精披上了畫皮,頓生絕世美男,只是他來去匆忙,不曾購買些合適變化了之後身材的衣衫,只能在大海之中裸身而行。

     好在這些妖怪也不拘禮法,就連木恩見了也只有讚歎這張畫皮惟妙惟肖,混沒想到這般行徑,在人旬世已經是大不韙,十分不合禮法。

     原本的矮胖身材,變得身高八尺,原本疙疙瘩瘩的肌膚,變成了如玉潤,如水滑,本來混蕩的氣質,也一舉便為詩書滿腹的風華,目如郎星,雙眉入鬢,全身上下沒有一點瑕疵,便是胯下那話,也是加大了尺寸的,看起來雄壯威武,給蛤十一另增幾分威風。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3-28 10:14 P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4-3 08:44 AM 編輯

八六 夜叉畫皮


     木恩雖然活了七八百年,但一直都在東海中遊蕩,平接觸的都已妖族為多。這妖族的女子還多有喜歡美好顏色的,男子都以雄壯,猙獰為榮,他不似蛤十一總 是在人間行走過的,知道一副好皮囊的重要,因此嘴上雖然恭賀,心底卻不以為然,肚內忖道:「這張畫皮久不曾售出,也只有蛤十一兄弟肯買,若是他聽我勸,買 下那張鯊魚大將的畫皮,披上之後雖然沒有神通,卻也威風凜凜,昂藏八九文的好漢子,便是讓人一見也嚇破了膽。」

     也不知這一片海域,是否風暴聚集之所,白衣少女走後,清朗了不過三五十日,就又起了一層萬里雲暴,焦飛也依舊把烏雲兜飛上去,吸攝雷電精氣,雖然烏 雲兜吸攝的雷電精氣已足,但多儲備一些也是好的。甚至他還把上元八景符中的雷電境法力也施展了出來,一道湛藍的電芒光圈吞吐吸蝕,一掃便是一大片。被焦飛 封存在其中的雷電元…

     罡,更是得了雷電之氣的吸引,化成了一道雷耀電龍,飛騰咆哮,數倍的激增了雷電境的威力,飲是這一片雷雲風暴綿延萬里,但凡是接觸到了焦飛存神的這塊礁石附近,都被湛藍的電芒光圈收走。

     焦飛也是偶然有了一絲明悟,琢磨出來上元八景符的一些手段。這張天府真符,本來就」有無窮奧妙,是象山真人耗費了三十年功力製成,焦飛得手之後,不 敢輕用,又忙於修煉,並未怎琢磨過,這些日子在礁石上枯坐,雖然未能讓焦飛領悟到天地元氣變化交感之機,卻也洗滌了道心,對修行之道生出了許多了然來。恰 有一種明悟跟焦飛所修的道法無關,卻暗合雷電元磋變化,焦飛就拿這上元八景符試手。

     雷電元罡乃是徐問畢生修為所化,徐問當年是只差一步,就煉就元神人物,他的畢生功力何等強橫?已經無限接近道家元神,只是沒有那一股天地萬物皆在掌握的道心罷了。

     「看來這上元八景符終究不是真正的法寶,符器就是符器,既然我能吸攝雷電,增強雷電境的威力,也就是說這上元八景符內含的法力,也在日夜流逝,只是細微的我察覺不出來罷了。就是不知道其他的七景七境,該如何增厚威力?」

     這一場風暴卻沒有上一場持續的久,也許是焦飛吸攝的太多的雷電精氣緣故,竟然只持續了十餘日,就漸漸散去了。焦飛試演上元八景符新增的威力,果然比之前更要得心應手。

     就算是在得了五百水蛇兵之後,上元…八景符亦是焦飛手中的第一利器,他平時也只用此物來困人,其實上元八景符尚有許多變化,只是焦飛那時候用不出來這,次他重新祭煉,雖然未能掌握第四景「真火境…,的奧妙,卻把原來的三景三境的威力引發了出來,比原來能用的變化更多。

      焦飛法力一引,就有數百口劍光護身,在金曦境之外也能布下萬劍,幻陣,雖然他把萬劍幻陣轉移了出來,威力比之在金曦境中要降低百倍,卻也能讓他一個小小的 煉氣第二層入竅境界的小,道士,擁有不遜色普通煉氣凝煞之輩的法力。第二景雷電境的神宵三十六雷法焦飛轉移不出來,但是小小的轉移一兩團雷光出來卻不是問題。

      要知道發手有雷,乃是煉氣成罡的道人才有的本事,把本身煉就的罡煞之氣凝練,壓縮成一團,一旦炸出去,威力無與倫比,和各大派最多的飛劍法器一起,被譽為煉魔防身的最好法術。

      原本第三景四海境比頭兩層尤難,但偏巧焦飛修煉的就是水系道法,轉暴四海境中的天一玄冰大陣他能發揮出來的威力最多。焦飛試演過,縱然以煉氣入竅的修為, 也能憑借了工元八景符的威力,冰凍百里,布下一個具體而微,略具雛形的天一玄冰大陣。若是有五百水蛇兵助力,這座天一玄冰大陣的威力尚要大工十倍。

      焦飛也沒有料到,自己祭煉烏雲兜還未完成,倒是上元八景符先演化出來新的手段,不過焦飛拿定了主意,很少更改。既然要在此地把烏雲兜祭煉到第四重禁制,也不會因為在工元八景符上有了領悟,就放棄初衷。

就如當初他在天河劍派,計劃好的行程,離開門派之後,便是舉家搬遷,然後便即出海,其他縱然有事兒,也要放過一邊,先把在兩件事兒做好再說。當初侯景托他去苗疆對付銀霜蜈蚣,焦飛有十足把握,也覺得不過是舉手之勞,但他還是要先做完自己的事兒,才會去想那山旁雜的東西。

      千條萬條,大道只得一條,聽說某地有天材地寶,聽說某地有異獸出行,聽說何處有靈藥,何處有工古法寶出土,便去一窩蜂的搶奪,那已經不是修道了,純是人間 醜惡嘴臉,批了一層道人的外衣,於邪魔何異?就算是當初純鈞仙壺出世,後來焦飛也知道,這件法寶跟五十年後的天地間的一場大劫有關,故而這些煉就元神之輩 才會出手爭鬥,這還是有理由的,照舊還是隕落了數十名修道之人。他們原本也許還未必會死,就算五十年後大劫難逃,至少還有五十年可活,何況五十年中多少變 故?也許就能另外尋出一條道路來!現在卻已經身死道消,說甚麼也晚了。

      何況毫無理由,只是為了一股貪慾之念,就去尋多那些與修道無關的外物,總會生出是非來,一件是非起,便有千百件是非隨行。若是身工無事,順便一行,焦飛倒 是無謂,但要是讓他暫且擱置出海凝煞,去苗疆捉蟲,就算是一切順利,唾手可得一條上古異蟲,焦飛也不願意。何況焦飛總覺得侯景不大信得過,苗疆一行未必就 是自己想像的容易。

      在他看來,出海歸來,這些事兒再做不遲。就算那條銀霜蜈蚣預先被人收走了,又與他沒什麼損失,此物他得之不多,失之不少。如何能跟他出海凝煞的大計相比?

      至於侯景凝煞的事兒,焦飛更不在意,他自己凝煞都要苦苦去海外尋找福地,何況他一個還未入門師侄?如何值得自己耽擱了本身的修為去跑這一趟?焦飛倒還不知道,侯景已經有了煉氣成罡的修為,不然對苗疆之行,更是會乾脆絕了打算。

      荊夫子曾經跟焦飛說過一個道理,問他,若是有許多事兒要做,是先做最急需的,還是先做最重要的,焦飛當時想了許久,說道:「自然是先做急的!畢竟這件事兒 就在眼前,若是不做就錯過了。」荊夫子便笑道:「保做了這件急的,要花許多時間,耽擱了這些時間,那麼下一件也急了,如此往復,那麼每一件都是急的。等到 你要做最重要的那件,也只能匆匆去做,沒有時間準備,說不定就耽誤的大事兒。世工人只要一落生,便有許多事情在等著你,但人卻不要每一件事兒都去做,那些 不要緊的,無關重要的,不妨輕輕錯過,就算日後來不及做,也沒耽擱什麼,畢竟本來便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兒。這些節省下來的時間,便可拿來做一件關乎人生成就 的大事業。」「古人云,泰山崩於面,而色不改。其實也有這道理在,山塌了固然是件事兒,好似也該去看一眼。但是你去看它也塌了,不去看它也塌了,看過之 後,泰山仍舊如是,你卻耽擱的許多工夫。人生百歲,哪裡有許多閒工夫好耽擱?左顧右看,不過匆匆走過,兩手一撒,白來世上一遭。」焦飛得了荊夫子教誨,深 以這個道理為然。他求的是長生,其他的跟長生無關的事情,順帶了不妨做做,要是非得耽擱長生,縱然是一絲一忽的光陰,焦飛也不能容忍。

      如此日月匆匆,又過去了兩三個月,看著天工時有海鳥成群,往北邊飛過,便知季節變遷,又過了一輪。這一日焦飛忽然心頭一震。頭頂山的烏雲兜急遽收縮,然後 又布展開來,如此七八回,這才猛然一輕,團團在空中翻滾。焦飛雙手法訣變幻,又是百餘道小諸天雲禁真法的符篆打了進去,這件奪自淮河前大總管李宮的法器, 又進一階,化成了五畝大小的黑色烏雲,烏雲中雷電隱隱,悶悶有聲,焦飛終於把烏雲兜第四重禁制祭煉成了。

      焦飛把身子一拍,衝入了烏雲兜中,這法器的內部空間比原來大了數倍。焦飛把手一抖,暫時存在劍囊中的事物,又都放回了烏雲兜中。他把下面的五百頭水蛇兵收 回了兵符,這才一拍烏雲兜,在天空中繞了一圈,果然比原來飛的要快捷了許多。焦飛這才大喜,一聲怒喝, 把一直都在附近排徊的木恩和蛤十,召喚了回來。

      焦飛猛然見了蛤十一似乎又胖了一圈,也不疑有它,只道這貨貪吃,自己在這裡逗留了前後近了半年,祭煉烏雲兜這件法器。他日子過的也太安閒,這才吃出了許多肥肉來。焦飛也不理會他,只讓蛤十,把秘船大海貌準備了,要先去琉球海市一行。
總算是他有識途老馬在側,木恩熟悉東海諸域,琉球海市又是個著名的所在。

      焦飛這一行人航行了幾日,便找到了正確的航向。原本他們因為海上暴風,倒是繞了一些路。蛤十一這些日東遊西蕩,倒是把操縱秘船大海鰍的手段,演練純熟,讓 焦飛十分滿意。他的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也修煉的不錯,只是焦飛並不知道,蛤十一居然領悟出來一層他也沒能領悟的奧妙。

      妖族修煉之道,雖然也是煉氣,但是妖怪們沒有傳授,自然便得胡亂琢磨。有些天分高的,就琢磨到了正路上,有些天分不夠,但是心思活泛的就有可能琢磨出來一 條歧路。焦飛得了太豐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只用來祭煉秘船大海鰍了,雖然知道這道符篆法術,也有禦敵防身之妙,但他的法術已經夠多,因此也沒有深入研究。

      倒是蛤十一,他能有如今修為,全靠自己琢磨,焦飛傳授了他一道法術,這頭蛤蟆精怎有不日系苦練的?焦飛只是以法力凝聚水精之氣,化為泥揪,蛤十一卻琢磨從來一種法門,能夠把自身變化為一條泥鰍。
這倒不是焦飛資質不如他,畢竟焦飛乃是個人身,對變化成妖怪不感興趣。換了其他的大妖怪,對自家的雄壯威武也十分滿意,也不見得喜歡變化了條泥躲。

      可蛤十一不過是頭蛤蟆精,原型已經頗為低賤,就算變成泥鰍,也似乎比他原本的模樣生的好看些。因此琢磨了出來,時常變化了在焦飛祭煉法器的那塊礁石下游 竄。也不知怎地,蛤十一變化成了泥鰍之後,便感覺肚餓,他自然就捕捉了海中的魚蝦來果腹。開始他尚不覺得,後來發現吞食了魚蝦之後,按照太上真鰍七轉七變 化龍訣的法門消化,自己變化的這條泥鰍身子就會變得長大一些。
要知道普通的魚蝦也要突破了天生的體型限制不難,成精了之後,想要讓身子長大也不難,但是這變化的身子,多半是不可能長大的,那法力幻化,別有一種奧妙。 蛤十一心中好奇,也沒顧得後果,便敞開了肚子狂吃,這也是焦飛見他身子發胖的緣故。蛤十一發現自己變化回蛤蟆精的身材和變化人形都要大了一圈。

      蛤十一這般變化極為細微,就連多日不見的焦飛,也只當他發胖,整日跟他一起的木恩,連這點也沒察覺,只是覺得這位蛤蟆賢弟,看起來氣質比之前的猥瑣,還多出一股油滑氣來,但是他們妖族也不在意這個」木恩就連提也沒提。
按下了蛤十一的小,秘密不表,卻說焦飛這一艘大海鰍秘船,時而潛入水下,時而在海上揚帆,一路速度倒也極快。
焦飛略略算計,若是到了琉球海市,他就走了有十分之一的航程。

      他出海前倒也準備了許多吃的,那時候沒想到其他,只計算了自己一人,出海之後,食物就減少的飛快,焦飛也不知蛤十一的變化,只道自己在那塊礁石上逗留了太久,結果糧食不夠吃了。

      到了琉球海市,我看看可有什麼得用的煉丹靈藥,這個才是要緊的事兒。不過食水也要補充一些,我才是煉氣入竅的修為,雖然能夠十數日不飲不食,但長此以往卻 不成。」焦飛出海以來,光是看到海水,還未曾去過如何一個海國,也沒見過海中人物的風貌。據那此常年在海外之人的描述,編撰出來的海國圖志,海外誌異等書 籍,都說海外有數百海國,每個海國也就是佔據了一個或者數個海島,大小是不能跟中土相比,但是富庶卻遠過中土。

      尤其是海外所產的珍珠,瑪瑙,寶石,黃金,藥材,香料,更是中土所缺,各種奇巧之物更是中土所無。
焦飛畢竟是道門大派的弟子,還知道道門九大派和佛門四宗佔據了中原之地,那些旁門散修,除了本事低微,根本談不到遠揚海外的,又或者跟各大派中長老交好, 在中土也得人尊敬的,都去了海外閒居。雖然這些散仙也未必有幾個煉就元神的,但是佔據了一處風光如畫的海島,數輩子弟雜居,閒來傳授道法,縱然不得長生, 也有幾百年的逍遙日子。何況在海外無人管轄,又少爭鬥,比在中土要悠閒自在的多。
不要說這些人,就是旁門九大散仙,也都居住海外,只是他們更不願意跟俗世之人交接。所居的海島少說也遠在數十萬里之外,最遠的一個,已經在極東的天邊,距離中土有六百萬里之遙,就算是能夠騰雲駕霧,御劍飛行的道門之士沒有個幾年晨光也來去不得一次。

      琉球已經算是距離中土極近的一處海國,物產富饒,那琉球國王仰慕中土文化,曾排遣了國中太子,去大唐學習禮儀,並且自願向大唐天子稱臣,每天都會用海船運了了外海珍珠,香料,珊瑚,去向大唐天子朝貢。

      至於琉球海市,卻在琉球國不遠的一處礁堡之內,那處有數千塊礁石錯落,卻沒有一處稱得上大一點的島嶼。附近又有鯊魚,然龍,海蛇,許多凶狠的海中妖獸游 犬,因此便是琉球國的淡民,也不大願意去那裡。沒想到卻給海中的妖怪佔據了,開了一處海中集市。除了海中的妖族之外,也只有那些海外散仙,或者持有道門高 人符詔的海商才得入內。

      焦飛不知木恩已經帶了蛤十一到這裡廝混過幾次,他的秘船大海躲一露面,那些佔據了大小,礁石,正自販售貨物的水族商人,倒也十分熱情,大聲招呼。焦飛還道此地風俗如此,人人都是這般熱情哩。
     
      焦飛倒是聽說過妖怪學人讀書,卻從不曾見妖怪也做生意。這琉球海市分為兩種商賈,一種是乘船而來,在此地下錨,便直接在船上做生意。還有一種是常年 在此地販售貨物,就佔據了一塊稍大的礁石,或者在上面建造店舖,或者鑿開洞室。琉球海市中的礁石群,中間的海水極深,便是多大的船也能穿過,何況焦飛這般 輕巧的大海鰍。

     因此焦飛也不用下船,便在船上就能跟諸位商家搭上話,他問了幾個商家,都無自己所需。正要繼續尋訪,忽然見天邊一艘五層樓船上,掛著五色錦帆,讓他 忽然想起了那個白衣少女。焦飛心道:「這琉球海市中的商家,無慮上萬,我哪裡能夠一一轉的過來?不如去向那個白衣少女問問看,她對此地熟悉,應該可以指點 我如何去問誠信貨全的大商賈!」

     焦飛想也不想就讓蛤十一駐了大海鰍,去到了那艘五層樓船下,遠遠的焦飛還看不出來,但是湊近了焦飛這才猛地的發現。這艘五層樓船也有法力波動,竟然 是和大海鰍一樣的法器。而且焦飛仔細辨認了,這才發現這艘掛了五色錦帆的五層樓船,用的居然是一種極為罕有的木料沉雷木所製。

     雖然沉雷木遠遠不如焦飛打造大海夠所用的赤火元銅木,但也是道門中有名的辟邪之物。據說很多旁門道士得了一塊沉雷木,就祭煉成法器,珍愛有加,便可見這沉雷木的好處來。這裡居然能用沉雷木打造一艘海船,手段之豪奢,實不在焦飛之下。

     焦飛感歎人家的法器厲害,卻從沒想過,他的大海鰍雖然所用木料,比人家少了百倍。但是每一塊赤火元筷木也比人家的沉雷木珍貴了百倍。只是赤火元銅木 乃是天河劍派獨家種植,在外面早就絕了種,不似沉雷木的名氣這般大,饒是他在琉球海市中晃蕩了一圈,也沒有人認出來真貨罷了。

    焦飛在自家船上,把手一拱,提氣喝道:「天河焦飛來訪,不知貴主人可在!」

     焦飛這一聲喝,那艘接船上便有人脆生應道:「原來是焦先生,…,女子不曾遠迎,還望恕罪!」話音未落,那個白衣少女就從樓船上飄身躍下,身姿飄飄,宛如畫上的仙女兒。焦飛雖然不曾為她的容光所攝,卻有不禁暗誇了一句,果然只有這般的女孩兒,才有一身盎然道氣。

     焦飛平生所見的女子,也只有孟間竹,越輕寒可以跟這個白衣少女相比。接道姑和五娘乃是前輩,然不論。除了這幾個女子,也許那位當著他的面,破氣成丹的虞笙也可以並論。除了這幾個,其他的什麼女妖怪,女道士,都遠遠不及。

    焦飛把手一拱,接下去就有些期期艾艾,倒不是他不會跟女孩兒說話,而是這個白衣少女上次就未曾告訴他姓名,焦飛一時不知該怎麼稱呼。倒是那個那白衣少女看出來焦飛的蜘蛛,淡雅一笑道:「焦飛先生可以叫我鳳兒!我們家的人,都是這般稱呼我的乳名。」

    焦飛呵呵一笑道:「鳳兒姑娘,…小子冒昧打擾,是想來問問看,這裡許多商家,讓人眼花繚亂。想要購買此海外獨有的靈藥,該如何問訊?」鳳兒笑盈盈的問道:「難道焦飛先生還懂得煉丹?不然問這些靈藥作甚?」

    焦飛得過陳太真的指點,不敢輕易承認此事,只說自己認得一位師兄善於煉丹,讓自己常忙收羅藥材。鳳兒似乎對天河劍派有些知曉,聞言盈盈一笑,也不再 問了。帶了焦飛便往琉球海市的東南角行駛。並且給他指點道:「琉球海市雖然有上萬商家,但是最大名氣的便是四家,這四家都是海外散仙的門派外門弟子在經 營。其中萬象門專買一切奇巧之物,海雲閣專售海船,我們的那艘五層樓船   …,,說到這裡鳳兒聽了一下,一雙妙目看了焦飛幾眼,這才噗嗤笑了說道:「便是我們出的材料,請他們的造船高手費了十五年光陰打造的。」

     焦飛聽的入迷,心中暗道:「看來海雲閣倒要去看一次,問問看有無海船圖紙出賣。

    鳳兒語音清脆,宛如銀鈴輕響,在焦飛耳邊說道:「另外兩家,一家是販賣海外珍珠,寶物,奇獸,海魚的百珍坊,或者有些焦飛先生所需的靈藥。不過另外一家真一閣,才是先生最該去的地方。」

     焦飛好奇的問道:「願聞其詳!」

    鳳兒笑盈盈的說道:「真一閣是海外真正的大門派,是旁門九大散仙之一黃龍真人傳下來的道統,自然不是另外三家可比。」

    焦飛訝然道:「原來還有這許多說法,那真一閣豈不是遠遠超過了所有的商家,別人家怎能跟他竟爭?」鳳兒笑道:「也不是如此說,真一閣的東西不賣俗 人,也不收金銀,只要那些與修道之人有用的靈丹,法器,道訣,靈藥,天材地寶。這些東西哪是平常人能夠出的起,往往這裡一年中,也沒有一件生意是跟真一閣 有關。」

     焦飛一想,果然是如此,這真一閣做的生意太過特出,反而與這琉球海市毫無影響。其他三家整年都能有營生,他這裡卻是門可羅雀,只是一旦一件生意成了,那就是整個琉球海市的貨物都比不上。

    他聽了心熱,暗道:「有此事物我自己未必用的上,但是買回去給父母」小蓮妹妹和環兒也不錯。要是有合用的靈藥,我先收羅起來,日後煉丹也大有用途。別的不敢說,乾元換骨丹我手中還有幾粒,估摸也能換一些東西了。」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3-31 06:48 PM

本帖最後由 bobey 於 2010-3-31 06:50 PM 編輯

八七章 龍蛇雷罡珠

  真一閣佔據了琉球海市中最大的六塊礁石,互相間用一十三道金橋連接,上面有宮室樓閣,下面是洞室,僻處琉球海市東南一隅,卻生出一種仙家妙境的韻味來。

  焦飛和風兒乘坐的大海鰍到了真一閣前,立時有一頭全身羽毛如雪,神駿非常的白鸚哥飛了出來,雙翅鋪展,口中發出人言,口與道:「遠客來訪,真一閣無任歡迎,還請兩位直上本閣,這艘船就讓小的來照管吧!」

  焦飛輕笑一聲,也不因對方是個禽鳥而輕視,雙手一拱道:「如此便麻煩兄台。」他自忖還沒白日飛行的本領,就把烏雲兜放出,化為一團三四尺方圓的烏雲,托了自己和鳳兒一起上了真一閣。這烏雲兜重煉之後,放開到最大,足有五六畝大小,但若不盡數放開,然也可小一些。

  鳳兒見了這件法器,輕輕笑道:「焦飛先生為何不把法器煉成一團白雲,這黑不溜秋的可有些難看。」鳳兒語氣輕鬆,顯然只是一句玩笑,道門中修習雲遁的法術,以紫雲為上,再次為五彩,至不濟也要白雲如織,方襯托有道之士的身份。反倒是那些妖怪,原本都是駕風的多,偶然領悟到了雲遁大門,也改不過來,起風就有雨,有雨便成烏雲,故而妖怪中精通雲遁之法的,十個裡有九十,半,駕乘的是烏雲。

  焦飛不好說自己的烏雲兜是奪來的,只好一笑道:「當初祭煉此物的時候,總想著多一分法力,就,在雷雨天裡祭煉,順便採集雷電精氣,煉成之後便是這般顏色,也沒得法子。不過法器只是外物,得用便好。」

  鳳兒一雙明亮的眼睛彎了起來,說不出的嬌俏可喜,抿了抿嘴道:「還是你們天河劍派好,我想要煉一件別具巧思的法器,就有許多人來說,這般不好,那樣也不成,祖師的規矩不可廢,定然要這般祭煉,錯上一絲都不成。」

  焦飛呵呵一笑道:「那是你師門長輩愛護,何況修道之人最多不過祭煉一兩件法器隨身,萬一祭煉錯了,豈不是白費了許多工夫!」

  鳳兒有些不滿的說道:「只要煉就元神,不拘多厲害的法器就都沒用了,錯與不錯還不是一樣?何況煉就元神之後,法力比前高明百倍,之前要祭煉百年的法器,煉就元神之後,十餘年就能煉就,不也算是浪費功夫?」

  焦飛默然不語,鳳兒這般語氣,直把長生大道當做坦途,卻不會讓人感覺是在口出狂言,顯然出身是極了不起的名門,見識的人物多了,自家的法力,道心,也足以讓她覺得理該如此。

  焦飛心中長歎道:「道門中人誰不知道,修為一漲,祭煉法器就,要比原來容易,但是誰敢說自己定能煉就元神?煉氣這幾百年就不用法器了?這人與人是不能比的,我就算有十足把握煉就元神,也不敢。出這般言語。」

  鳳兒見焦飛忽然沉就,小手輕輕一拉,握住了焦飛的衣袖,就像是極其自然的說道:「真一閣共分六層,每一層的東西都不相同,這一層都是些法器什麼的,沒什麼可看,我們去下一層罷!」

  焦飛遊目四顧,晉然見這塊礁石山的樓閣,四周都掛著刀劍,樂器,這扇,手帕,首飾,等等,但是每一件都有些法力波動,顯然每一件都是祭煉過的法器。不過焦飛也看的出來,這些法器沒有一件合自己使用,最多也不過祭煉了三四重的禁制,還多是地煞禁製煉就,更多的是旁門不入流法器,更讓焦飛瞧不上眼。

  「剛才說的什麼來著?這些怕就是煉廢的法器,不合用了,這才拿來出售。若是什麼旁門散修到此,或者還能揀選一兩件,我雖然不才,但至少還有烏雲兜,大海夠,六陽封神幡,上元八景符在手,就算是蘇真師兄送我的劍囊,也比這裡的大多數法器都要高明。」

  焦飛不覺得鳳兒說話有何不妥,但是這一層中的值守弟子,聽得鳳兒說話好大口氣,卻有些惱怒,一個雙鬢垂碧的童子,冷笑一聲道:「我們真一閣的收集的法器雖然不入行家法眼,卻怎麼也不至於落得一句沒甚可看。我這裡有一件法器,不知兩位可有興趣!」

  真一閣中有十數個道裝童子,人人都手托白玉盤,白玉盤上都蓋了一層白絹,焦飛本不知這些蠻子是做什麼的,但當這個發話的童子伸手揭開了掌中白玉盤上的絹帕,二十四顆牛眼大清色珠子來回亂滾,放出一層寶氣來。焦飛看的就是眼前一亮,那童子態度更是倨傲,淡淡說道「不知兩位可識得這是什麼東西」

  鳳兒淺淺笑道:「不過是幾粒雷珠,只是這雷珠用什麼法力煉就,我就認不出來了。焦飛先生呢認出來麼」焦飛一笑道:「我也不認得,這雷珠上的氣息有些近似青龍神罡,不知是否跟這類的罡煞有關!」那童子忽然一震,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神色,低聲答道:「這便是道門第一大力法門,龍蛇罡煞凝聚的雷珠,不知多少人都不曾認出,兩位居然識得,我李金虎服了。」

  焦飛呵呵一笑,心底卻暗道一聲慚愧:「虧得老王修煉的天蛇陰煞,清龍神罡,罡煞合一之後就,是煉就的龍蛇罡煞。又得了鳳兒提醒,這二十四枚青色珠子是雷珠的一種,不然我也不識此物,還道是什麼特殊的法器。」焦飛在天河劍派三年,耳濡目染之下,已經算是甚為淵博,雖然他自覺不出,但是在跟人言談中,這些平日裡得陳太真和蘇真熏陶來的言談舉止,便會顯出高人一等的見識來。

  就連鳳兒都暗暗佩服,心中暗忖道:「天河劍派果然不愧是和我家並列的大派,這個焦飛眼界也自不凡。」

  凝煞煉罡這兩層功夫之後,其實還須有些修行,才能凝結金丹,比如罡煞合一,氣凝雷珠,不過這些步驟簡易,便不算做煉氣的一層。獨眼水蛇兵老王得了焦飛傳授的青龍神罡,立時便能把青龍神罡和天蛇陰煞合一,練成龍蛇罡煞,一來是他天賦不俗,二來也是得了全套的。訣,自然一蹴而就。但是想要氣凝雷珠,這就不是焦飛所能幫忙,他也不知再往後該如何修行,獨眼水蛇兵老王自然也琢磨不出。

  今日見了這龍蛇雷罡珠,焦飛忽然生出一股心思來,順口便問道:「這位童子,不知這些雷珠是何人煉就?我等可有申一見?」那個叫李金虎的童子,見焦飛說的和氣,又佩服他的見識,就老實的答道:「這些雷珠是本門的一位前輩隨手煉製的,他便是本代真一閣主人,兩位要見也不難,只需到最後一層便能見到。」

  焦飛拱手謝了,便跟鳳兒去到了另外一歡礁石。這真一閣的每一層,並非是人間樓閣般往上走,卻是通過金橋去到另外一塊礁石上。第二層的佈置和第一層一般,卻是陳設著一些斷簡殘篇,只是上面一層輕紗籠了,讓人看不清這些斷簡殘篇上的字句。不過在這些斷簡殘篇前卻有一份註釋,雖然只是寥容幾筆,也能讓人一目瞭然,知道輕紗下的斷簡殘篇都載了些什麼道訣。

  焦飛對這些道訣倒是頗有興趣,便在裡面走了一圈,但也只有一部《制神訣》略有些興趣,這部《制神訣》乃是一種法術,能夠在任何靈等,妖蟲魂魄上下禁制的法術,並且將之驅遣,只是焦飛看了註釋,上面說此法不全,只有下半篇,兌換的東西又要一件四重天罡禁制的法器,頓是便沒了興趣。

  有了在真一閣第一層的經驗,焦飛倒是知道哪些捧著白玉盤的童子手中,才是好東西,便跟鳳兒笑了一笑道:「這一層倒是有趣。我有一部劍訣,只得上半篇,一直想要看看有否下半篇,便要看看有無此機運。」鳳兒盈盈一笑,跟著焦飛到了第一十,童子處,那十,童子微微一笑道:「我手上的玉盤中是霓裳羽衣的裁剪之法,這位先生用不著,倒是旁邊這位姐姐也許喜歡!」

  焦飛聽說是這樣的東西,便即停了腳步,回頭去看鳳兒,這十,白衣少女也一笑搖頭道:「我可也不喜歡穿的那般華麗。」焦飛兩次見到鳳兒,都見她一身素白,衣飾也極簡單,最多就是用了一十,金環束了秀髮,再無其他的首飾,想必是個崇尚自然,簡樸的女孩兒,聽了鳳兒的話,他愈發肯定此節,笑道:「一派天真是自然!鳳兒你就算是一身素衣,不用半點修飾,也一樣是宛若仙女兒一般漂亮!」

  鳳兒盈盈一笑,扯了焦飛的衣袖,便去了第二個童子處。這此童子手托玉盤,也就不用什麼註釋,自然會給人講解,玉盤裡是什麼法訣。焦飛連問了六七處,還是不見一部感興起的,心中也好笑道:「若是真有這般容易,就能找到葫蘆劍訣的下半部,我這運氣也真太好。何況便真的尋到了,我也不肯改變道法的,還是看一看就去下一層罷。」





八八章  龍虎玄壇

  焦飛還未看完這一層童子手中捧的玉盤,就聽到亂哄哄的誘人在叫:「便是這裡了,我上次就見到了《太上正一右靈召百鬼篆》的一道殘篇,只是手上沒有值價的寶貝,兌換不得,十九太子不是最喜道門的法術麼?這可是西玄山龍虎派的嫡傳法術,不知怎麼流落到了這裡。」

  焦飛聽得也是一愣,他恰好便站在托著《太上正一右靈召百鬼篆殘篇》的童子前,心中一動,便讓了開來。西玄山龍虎派的正宗道法《太上正一盟威法錄》在道門九大派中獨樹一幟,不似天河劍派有三三法四訣,也不似漓江劍派有三種道法,他們這一派人人修的是一般道法。而且西玄山龍虎派講究血脈相承,自來只有張、楊、王三姓,不收外姓弟子,派中道士都是族親。

  從《太上正一盟威法錄》中衍生有兩脈法術流傳,一脈就是《太上正一右靈召百鬼篆》,另一脈是《太上玄天真武無上將軍篆》這兩脈法術各有側重,那召百鬼篆並非徵召的天地生成之鬼,而是它門中供養的祖靈,每一尊祖靈生前都是來歷不凡之輩,死後經過龍虎派歷代真人供奉多年,便能具有莫大法力二憑著這些千年供養的祖靈,龍虎派門下弟子縱然道法低微,只要一紙符篆就能召喚出來大有力量的幫手。

  這些西玄山龍虎派供養的祖靈,平時都沉睡在西玄山在中原各地所建造的龍虎玄壇中,但有西玄山出來的弟子遇到了危險,把本門符詔點燃,最近的龍虎玄壇中沉睡的祖靈立生感應,頃刻間就能趕來應援。

  只是這法術也有弱項,只要煉就這《太上正一右靈召百鬼篆》的西玄山弟子,距離最近的一處龍虎玄壇也還是太遠,不是法術不靈召喚不到,就是召喚來已經事過境遷,遠水不解近渴。

  故而《太上正一右靈召百鬼篆》的法術,在龍虎派中要比《太上玄天真武無上將軍篆》級數低些,只合西玄山龍虎派的外門弟子修煉。內門弟子,比如楊明河之流,都修煉的更高一層的《太上玄天真武無上將軍篆》,這部法術是在煉就龍虎派本門的龍虎金丹之後,憑著本身煉就的金丹化為一座小小的龍虎玄壇,自家就能隨身帶了數名祖靈護身,不用借助各地的龍虎玄壇。

  龍虎派的法術雖然神妙,但對焦飛來說全無用處,且不說他現在身處海外,附近哪裡有龍虎玄壇?就算他回去中土,憑著他天河劍派弟子的身份,召喚來的祖靈也不肯受他指揮。那位龍族的十九太子,只怕也是見獵心喜,想要收藏,不會真個去修煉。焦飛知道東海是龍族的天下,也聽鳳兒說過,這琉球海市便是一位龍族太子開設,但也還是沒有想到,居然真有機會見到龍族中人。

  外面人聲嘈雜,陸陸斂續進來了二三十人,眾星捧月的簇擁著一位少年,這少年生的極為俊美,頭上有珊瑚一般紅的兩隻短角,頜下居然還有一把銀髯,看來果然不類人族。這位十九太子身上一件團花的銀色箭袍,盈盈有一層水汽蕩流,把所有人都排據在身外三尺,點塵不染,更是襯托得這位少年拔群脫俗。

  焦飛不欲和這些人混雜一處,便起身要走,偏巧回身的時候,和一個莽撞的漢子撞在了一處,其實焦飛倒也能夠避開,只是他走的是正路,卻是那個漢子沒眼色,何況他要避讓就得往牆角處去縮,焦飛不願這般畏縮,就一伸手推開了那個大漢。只是他用勁巧妙,一卸一帶,兩人就濤苛身而過。

  焦飛本擬這就走了,沒想到那個大漢惱怒喝道:「哪家小雜種,敢來推搡老子?」

  若是這大漢罵別句也就罷了,焦飛聽得他罵到了自家父母頭上,就,伸手一捏,破了這個大漢的氣門。頓時那大漢只能發出了啞啞之聲,再、也罵不出來半句髒字來。焦飛這般舉動,卻如炸了馬蜂窩一般,立刻有三四人揚手招出法器來,罵罵咧咧也盡多,這些人不是海外的妖怪,就,是什麼沒來路的散修,都在這琉球海市中廝混多年,知道十九太子的尊貴,都想在貴人面前逞能

  焦飛還未動手,鳳兒已經輕輕一笑道:「這些人好惹厭,不知道這裡是真一閣,黃龍真人傳下的道統麼?居然也要動手!」那些手捧玉盤的童子,見這些人嘈雜就有幾分不惜,也是看在十九太子的面子上,才不曾說話,要是沒有十九太子,這些人原也不配在真一閣中喧嘩。

  當下就有一個黃毛童子喝道「若是諸君再多吵鬧,真,閣只有把諸位請了出去!」

  一個看起來好似王八成精的妖怪,陰陽怪氣的說道:「我們倒是想要出去和這兩個男女理論,只怕他們沒這般骨氣。

  」那個黃毛童子聽得這頭妖怪還不肯罷休,臉色一沉,五指輕捏,就是一道精光飛出,當場就斬了兩半,然後一聲低喝,外面就跳上來一頭魚妖,把這個妖怪的屍身拖下去,然後又上來用了一道法術,把地面清洗乾淨,這才又躍入了海水當中。

  那些妖怪被這黃毛童子的辣手震懾,頓時一起不語。旁邊有個綠衫童子,見同伴殺了人,就上來對十九太子拱手說道:「十九太子,你這些伴當太過喧鬧,何不多加約束?」

  那位十九太子有些手足無措的說道:「我是來找五哥玩兒的,怎料到了這裡,就有許多人簇擁上來,我可不認得他們!」綠衣童子眉頭一皺,這才明白了過來,喝了一聲道:「原來是海外皮條客,拉人中間的貨棍!這裡真一閣可是爾等來的地方?既然來了,你們也不必走,正好做了菜餚,餵養本閣的妖兵!」

  那綠衫童子問出來這些人跟十九太子無關,比那個黃毛童子還要辣手,頃刻間就擒捉了這些人,喚出了十餘名家養的妖怪,把這些人全都關押起來了。焦飛不知道什麼叫做「海外皮條客,拉人中間的賃棍!」就悄聲問了一句,鳳兒聽得這個話,卻頓時臉紅了,只是低聲說道:「這些人沒什麼本事,自己也沒貨物,只是仗著人頭熟,幫那些買賣人家說合,從中取利。有時候兩頭顛倒,算是這琉球海市中的一害,只是平時大家都懶得去管他們罷了。這些人也是沒眼力,以為慫恿了龍族太子,就能夠來真一閣廝混,這膽子也忒大了些!」

  焦飛聽得鳳兒的解碎,這才約略明白了一些,原來這些人和市井中的那些混混,破落戶一般,都是指著訛人,騙人,幫閒為生。他倒沒想過,居然來到海外,還能看到這一幕,心道:「看來妖族和人也是一般,只要聚集的數量多了,便會漸漸生出詭詐來。」

  十九太子去了身邊的閒雜人等,也覺得輕鬆了好些,忙強上一步對焦飛說道:「敖真見過先生。剛才見先生正自流連,卻是十九帶了惡客來,攪擾了先生的興頭。我尚是首次來琉球海市,不知先生可否做個嚮導?」

  焦飛對這位龍族十九太子,也頗有些興趣,只是聽得對方求他做嚮導,不由得笑了一聲道:「我也是第一次來琉球海市,便是東海也是第一次來。如蒙教真太子不棄,閒聊兩句倒也不妨,嚮導就是為難在下了。…小子天河焦飛,見過敖真太子!」

  「哦!原來你是天河劍,派的人,那您身邊這位姐姐也是天河劍派的了?聽說天河劍派乃是道門九大派之一,在中土就如我們海外的九位散仙老祖傳下的道統一般,都是極為煊赫,我卻還是第一次見道門大宗的弟子!」

  敖真說話一派天真,焦飛微微應答了幾句,不知怎地,心裡竟然生出一股寒意來。也不知怎地,他就是對這位龍族太子,有些奇異的感覺,似乎對方隨時能夠化身太古凶獸把自己一口吞了。縱然數真言笑晏晏,眼神也極純淨,焦飛還是對他有些戒懼。焦飛身邊的鳳兒似乎對兩人的言談全不感興趣,走到了最後一個童子的身邊,隨口問了兩句,也只有這個童子所托的道訣,焦飛還不曾問過。

  托了這道法訣的童子,正是剛才出手的綠衫童子,顯然這裡以他為尊,剛才發話處置那些幫閒的妖怪便是這個童子。他眼力比那些幫閒的妖怪可高明百倍,看的出來鳳兒和焦飛的身份都是不凡,忙解說了幾句,讓焦飛一聽之下,也被大大的吸引

  綠衫童子言道:「這一道法訣可是珍貴無比,只是該用得著它的東西已經沒了,這才能拿出來販售。不然這道法訣只合珍藏在我們真一閣最秘密的寶庫中,便是身份低一點的弟子都見不著,更別說外面的客人了。」

  這個綠衫童子先不說手中托的是什麼東西,就先演染一番,然人人都聽得心癢難搔,忍不住想要聽下去。焦飛雖然猜測,這部道訣十之八九,自己是用不上的,可是也忍不住想要聽聽這個童子怎麼說。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3-31 06:52 PM

本帖最後由 bobey 於 2010-3-31 07:14 PM 編輯

八九章  陰陽葫蘆

  煙綠衫常子,笑說道「:位來歷都自不俗,當知浦上女多盛法珍的說法。」

  焦飛還自遲疑,不知道工古十大奇珍是什麼來歷,十九太子敖真已經搶著說道:「我知道,便是道魔兩家名頭最響亮的十件純陽級數的法寶。純陽級數的法寶,無一不是祭煉千年以上才得有成,雖然天下間不止這十件,但卻以這十年名頭為最大。難道你說的這道法訣,便是跟其中一件有關?」

  綠衫童子笑道:「正是如此,這道法訣就是十大上古奇珍中陰陽葫蘆的祭煉口訣。」

  聽得陰陽葫蘆的名頭,黎真又是驚歎,又是惋惜,說道:「若是祭煉陰陽葫蘆的道訣,果然堪稱珍貴,只可惜陰陽葫蘆在一千三百年前天地大劫之中,被人拿來抵禦劫數,結果卻被天劫毀去了。不然這法訣誰肯拿出來?」

  鳳兒偷眼觀瞧,見焦飛有些茫然,猜他也許不知陰陽葫蘆的來歷,就跟他說道:「陰陽葫蘆內自成天地,乃是道門拳養道兵的兩大至寶之一,和竹山教的都天玄冥策並列。不過此寶卻不是用來抵禦天劫之物,說起來著實可惜了。」

  「能夠謄養道兵,這陰陽葫蘆果然有些奇異,不過既然是已經毀去,倒也沒什麼指望了。」焦飛有五百水蛇兵,也知道道門黎兵的厲害,他的五百水蛇兵還不是天河劍派最厲害的一十三支道兵之一,就能讓他有媲美丹成四品修士的法力,故而對這個祭煉陰陽葫蘆的口訣倒是頗有幾分興趣。他隨口問道:「不知道這部道訣需要什麼事物,真一閣才肯割愛?」

  綠衫童子笑道:「這部法訣是本門的一位前輩拿出來的,說是要能夠脫胎換骨的仙丹才成,其他的一概不要二」

  焦飛心中一動,隨口問道:「我有乾元換骨丹一粒,不知能成否?」

  綠衫童子大為驚訝,一口應道:「本門的這位前輩說過幾種仙丹,便有這乾元換骨丹的名稱,若是此丹我就可以做主跟師兄交割。」

  焦飛聞言就取出了一隻玉瓶,輕輕磕出一粒乾元換骨丹,那個綠衫童子見了,立刻用手輕攏,頓時有一層輕紗般的薄霧籠罩了這粒仙丹,微微沉吟就知道此丹不假二然後笑著把掌中玉盤一推,說道:「這部道訣還請師兄收下,我都沒想到,卻是我這部道訣師兄能看的工。」

  焦飛含笑接了,隨手一拂,取了其中的道書,還把玉盤還了這綠衫童子。這才和鳳兒直奔了下一層真一悶。

  那十九太子敖直有些奇怪的問道:「焦先生為何肯接這部道訣?

  此物雖然珍貴,但是這世工異就沒了陰陽葫蘆這件純陽法寶,豈不是全無用處?」焦飛一笑說道:「只是偶然興起,也說不工什麼緣由,只是憐好手中有這麼一粒乾元換骨丹,僥倖成了這樁交易。」斂真還是有些嗟吁,鳳兒卻笑盈盈拉著焦飛,焦飛被這女孩兒拉扯慣了,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無形中關係便親密了一層。

  真一閣的第三層卻是出售四海所產的珍奇,其中便有多深海中的靈藥,俗世難得一見。焦飛到了這一層才大喜,把許多靈藥都一問了價目,但是他是個精細的人,放著十九太子在此,怎肯亮出自己的身家?因此關心的雖多,卻一見東西都不不曾買。十九太子敖真在旁看了許久,覺得氣悶,催促了幾次,見焦飛還不願走,就道了別,自己去下一層遊玩去了。

  敖真才走,鳳兒就低聲說道:「我總覺得這個小子不地道,誰人都說他是龍族十九太子,但是卻沒人真個見過他。」焦飛雖然也一直都覺得這位龍族太子有些古怪,那是說不出來的一種感覺,怎麼都沒法分說明白,自然不好跟鳳兒提起,沒想到這個白衣少女也有此感覺。

  焦飛皺了皺眉說道:「這裡是龍族的太子所設,總不成還有人敢來冒充他的弟弟?何況敖真看起來果然便是龍族修煉成真!」鳳兒捂了小,嘴,吃吃笑道:「你可不要忘記了,這裡萬象派最出名的特產便是白魚畫皮,若是巧手匠人製成之物,不要說變成個龍族太子,就算是變成你們天河劍,派的郭真人,諒你也看不出來。」

  焦飛嚇了一跳,低聲道:「不會罷?若是這般,這小子膽子也忒大!不過他要是假扮了郭真人,絕瞞不過我的眼睛,我們天河劍派的掌教法力淵深如海,哪裡是一張白魚畫皮能夠模仿的?除非他也是煉就q,神的高人,不過那種高人,怎麼做這陰騾哭體面的事兒?何況那種高人法力無邊,自己也能變化萬星陰」

  煉氣到了入竅的層次,就能改變身材,妖怪便能化為人形,醜人也能便的俊秀,但這種變化並非一朝一夕的事兒,要穩固住變化後的形態,怎也要一年半年的,還要耗損幾年的功力才成。有些道門高人喜歡變幻了容貌,多把是用幻術,而不是真的把容貌改換。肉軀乃是渡過俗世苦海,煉就元神的寶船,沒人願意輕易損毀,甚或改變。但是到了元神大成,就擺脫了肉軀的限制,聚則成形,散則成氣,化光化虹,變化萬千無不如意,自然就不受這些限制二鳳兒吃吃一笑,對焦飛的反應似是十分滿意」小聲在他耳邊說道:「不如我們待會也去買幾十張畫皮,豈不是好玩?」焦飛一笑道:「此物倒也神奇,買個幾張玩玩倒也不妨。」焦飛見敖真去了,立刻就和這一層的真一閣弟子商討,把看工的靈藥一起買下,付賬的自然還是乾元換骨丹,不過他收集了足夠煉三種丹藥的藥材,也不過用去了兩粒,這真一閣倒是十分公道。

  鳳兒見他兩次出手,都是這丹藥,也頗驚訝。說道:「第四層乃是真一悶自行煉製的各種靈丹,我看不必去了,還是看看第五層有計麼珍稀的煉製法器的材料罷!」焦飛對成品的仙丹也無多少興趣,他剛才用乾元換骨丹兌換靈藥,知道這乾元換骨丹估價甚高,自己就算看工什麼丹藥也換購不起。比乾元換骨丹還低的他用不著,比這中仙丹更高的,他難道還能拿工工龍虎如意丹去換不成?因此焦飛答舞了鳳兒所請,兩人便聯袂去了。

  這裡六塊礁石,卻有一十三道金橋,就是方便有人來去,可以不經某一層去往更下一層。這一層建造的礁石,比任何一層都要巨大,因此這一層的樓舍也格外寬大二能夠祭煉法器的材料,多是極為珍趟之物,因此這裡明顯比前幾層的防護都嚴密些,除了十數個跑腿打雜的童子之外,還有四個中年道者坐鎮,這四個中年道者身上獨佩戴有法器,擺出了一副源深莫測的模樣,頭上靈光聚而不散,形成了筆直的一道。

  通常道魔佛雜四家的大有修為之士,都會閉了身工的靈光,看起來就跟凡人無疑,但若是這些人真要願意,也可以把本身的法力洩露出來,形成一道沖天豪光。若是修煉道法玄奇,這護身的靈光之中,還會有蓮花,金燈,祥雲,火樹,等等祥瑞之兆,不過要有這些祥瑞之兆,那都是要練就道基的高人了。

  這四名中年道者,也不過就是煉氣成罡的修為,縱然有法器在手,也不過當年虞元的本事。看來這是真一閣的內門弟子之流。這個陣仗已經頗為不俗,焦飛看了也不禁暗讚一聲:「不愧是和道門十祖並列的人物,傳下來的道統,真有一番大派的氣象。這個陣容換了個…小一點,的家派,就算連掌教都湊出來,也未必擺的出。」

  焦飛和鳳兒在前面的所作所為,披有飛來飛去的白鸚哥,綠鸚哥,鴉哥報信,匯總到真一閣主人那裡。因此這裡的童子也知道了焦飛出手不凡,一一迎進出來,態度比前面那幾層都恭謹的多。焦飛進來時,沒注意到,還有一人也在這裡要買東西,等他進來時,那人忽然轉身見到了焦飛和鳳兒,驚訝的大呼一聲,顯然是驚奇到了極點。

  焦飛一見居然是熟人,正是他在四海客棧裡錯過了的顧翼兒,便含笑打了聲招呼道:「原來是顧師姐,…小弟真是幸之如何,居然能還見到師姐芳容。」顧舉兒十成中的驚訝,到有九成是衝著焦飛身後去的,但是焦飛跟她招呼,顧顰兒倒也不好無視,微微萬福一個,正要說話。

  鳳兒巳經在旁說道:「這位姐姐好生標緻,焦飛先生你既然認得,怎不給我介紹一番?」

  鳳兒言笑自若,焦飛也看不出來什麼端倪,只好把顧顰兒的身份說了。

  「這位顧翼兒師姐,乃是漓江劍派的弟子,當初我還未回歸師門的時候,遇到了兩個旁門中的狠毒人物,多虧了顧師姐路過相助,這才僥」

  幸保全了首級。焦飛能有此份成就,還多出顧常兒師姐所賜。」當初淮河一戰,倒也非是焦飛這般說話,只是他覺得這般略略吹捧一下,總是於己無害,他又不圖什麼虛名。

  綠衫童子,笑說道「三位來歷都自不俗,當知道上古十大奇珍的說法。」

  焦飛還自遲疑,不知道上古十大奇珍是什麼來歷,十九太子敖真已經搶著說道:「我知道,便是道魔兩家名頭最響亮的十件純陽級數的法寶。純陽級數的法寶,無一不是祭煉千年以上才得有成,雖然天下間不止這十件,但卻以這十年名頭為最大。難道你說的這道法訣,便是跟其中一件有關?」

  綠衫童子笑道:「正是如此,這道法訣就是十大上古奇珍中陰陽葫蘆的祭煉口訣。」

  聽得陰陽葫蘆的名頭,黎真又是驚歎,又是惋惜,說道:「若是祭煉陰陽葫蘆的道訣,果然堪稱珍貴,只可惜陰陽葫蘆在一千三百年前天地大劫之中,被人拿來抵禦劫數,結果卻被天劫毀去了。不然這法訣誰肯拿出來?」

  鳳兒偷眼觀瞧,見焦飛有些茫然,猜他也許不知陰陽葫蘆的來歷,就跟他說道:「陰陽葫蘆內自成天地,乃是道門拳養道兵的兩大至寶之一,和竹山教的都天玄冥策並列。不過此寶卻不是用來抵禦天劫之物,說起來著實可惜了。」

  「能夠謄養道兵,這陰陽葫蘆果然有些奇異,不過既然是已經毀去,倒也沒什麼指望了。」焦飛有五百水蛇兵,也知道道門黎兵的厲害,他的五百水蛇兵還不是天河劍派最厲害的一十三支道兵之一,就能讓他有媲美丹成四品修士的法力,故而對這個祭煉陰陽葫蘆的口訣倒是頗有幾分興趣。他隨口問道:「不知道這部道訣需要什麼事物,真一閣才肯割愛?」

  綠衫童子笑道:「這部法訣是本門的一位前輩拿出來的,說是要能夠脫胎換骨的仙丹才成,其他的一概不要二」

  焦飛心中一動,隨口問道:「我有乾元換骨丹一粒,不知能成否?」

  綠衫童子大為驚訝,一口應道:「本門的這位前輩說過幾種仙丹,便有這乾元換骨丹的名稱,若是此丹我就可以做主跟師兄交割。」

  焦飛聞言就取出了一隻玉瓶,輕輕磕出一粒乾元換骨丹,那個綠衫童子見了,立刻用手輕攏,頓時有一層輕紗般的薄霧籠罩了這粒仙丹,微微沉吟就知道此丹不假二然後笑著把掌中玉盤一推,說道:「這部道訣還請師兄收下,我都沒想到,卻是我這部道訣師兄能看的上。」

  焦飛含笑接了,隨手一拂,取了其中的道書,還把玉盤還了這綠衫童子。這才和鳳兒直奔了下一層 真一悶。

  那十九太子敖直有些奇怪的問道:「焦先生為何肯接這部道訣?

  此物雖然珍貴,但是這世上異就沒了陰陽葫蘆這件純陽法寶,豈不是全無用處?」焦飛一笑說道:「只是偶然興起,也說不上什麼緣由,只是憐好手中有這麼一粒乾元換骨丹,僥倖成了這樁交易。」斂真還是有些嗟吁,鳳兒卻笑盈盈拉著焦飛,焦飛被這女孩兒拉扯慣了,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無形中關係便親密了一層。

  真一閣的第三層卻是出售四海所產的珍奇,其中便有多深海中的靈藥,俗世難得一見。焦飛到了這一層才大喜,把許多靈藥都一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3-31 07:06 PM

本帖最後由 bobey 於 2010-3-31 07:20 PM 編輯

九十 輕羅小扇撲流螢

   顧顰兒是個好面子的人,當初被焦飛救了,心中頗有些失落,後來焦飛在陽虎兒,李文芳兩位同門面前周全了他的顏面,顧翼兒刻對焦飛大生好感。這次當著這位本門中要緊的人,還是如此說,顧黎兒心中更是覺得這位焦師弟是個大大的好人。她得了人暗示,不敢多嘴,卻跟焦飛說了幾句沒相干的話。

  焦飛不知顧顰兒是在暗助自己,說的幾句,就問道了顧舉兒剛才欲購買之物上。顧幫兒無奈一笑道:「說來也慚愧,我想祭煉一口飛劍,卻缺了很多材料,這裡有一口合用的,卻需要兌換太乙元金,太白精金那」級數的材料。我哪裡能有這等東西,若是有我就自己煉一口劍了。」

  焦飛心中一動,忽然記起自己恰有兩種不屬於太乙元金,太白精金的材料,一種是從五娘手裡得來的赤火元銅木,還有一種是萬載寒鐵。

  雖然郭嵩陽真人以絕大法力,提煉了精華去,但剩下的礦石母胎也自不凡。焦飛想了一想,刻從身邊取出了一塊萬載寒鐵的礦石母胎,輕聲問道:「那童子,你覺得此物,可能值得拿一口飛劍?」

  焦飛手中的赤火元銅木來歷有些曖昧,他不敢輕易取出,只把這塊已經提粹過精華的萬載寒鐵拿出來。他也不知道顧翼兒看上的飛劍什麼樣,但是童子的反應卻看起來叫他滿意。那個捧劍的童子說道:「這口劍本來是跟人鬥法,被別人用大法力廢了的,送在這裡也只是要充作材料。既然你們要,有合適的東西當然肯換。這塊寒鐵也差不多等價,這口劍就拿去罷!」

  捧劍的童子把手中的玉盤一送,顧顰兒有些不好意思的取了那口劍,焦飛這才看到了這口刻的原貌,居然通體透明,內中有一絲絲的寒意散發出來。刻品質來說,比不得煉劍的七種上佳材料,但是卻別有一種妙用。焦飛驚歎道:「這豈不是萬載寒冰所造的飛劍?這般材質很難得啊!」

  顧顰兒搖了搖頭說道:「再怎麼難得,也比不過萬載寒鐵,焦飛師弟這份人情可重了。」焦飛微微一笑,順手放了一塊萬載寒鐵的母石元胎上去,他的這個動作十分隱蔽,就連身後的鳳兒和身前的童子,都不曾察覺。焦飛也不是故意瞞人,只是覺得這樣可以讓顧幫兒的面子稍微不那麼尷尬。

  當年他能得到上元八景符,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顧顰兒信得過,傳授了收去上元八景符的法門。焦飛私吞了這張天府真符,自然對顧顰兒有些愧疚。這點小小的補償,焦飛還是願意割捨的,何況萬載寒鐵的精華已經比郭嵩陽真人淬煉,這些剩下的礦石母胎,品質本刻稍次。

  顧顰兒看了焦飛一眼,不露聲色把那口殘破飛劍」還有萬載寒鐵的礦石母胎收了起來,和兩人略略閒聊幾句,便即告辭離去。焦飛這才忽然想道:「這位顧顰兒師姐比我早入門許久,但是身上可能頗為羞澀,不然怎麼會連這樣一口殘破的飛劍都看的上眼?而且若不是我幫忙,她只怕連這樣的一口飛劍都買不走。」

  焦飛想了一想,心中暗歎一聲,忽然想起郭嵩陽真人要幫他祭煉的那三套劍丸。焦飛自己當然用不到那麼多,他有一套劍丸便十分滿足。」也不知我何時才能把劍,丸拿到手,不過沒有煉氣成罡的修為,刻算拿到了劍丸,我也祭煉不成。」焦飛心底轉了幾次念頭,對這一處真一閣的各種材料,便不大願意瞧了。刻算他能換取更多的材質,祭煉無窮法器,但哪及得上一件生死相隨,可以陪伴逍遙長生的?

  鳳兒在顧顰兒走後,偷偷吐了口氣,瞧焦飛正自若有所思,沒有注意她,這才渾身輕鬆的隨意的看了起來。她到了最後也只挑了一對千年神光蚌,說要煉製一對小玩意。焦飛自然又是順手一粒乾元換骨丹過去,這一次卻不成了,那個童子顯是受過嚴「連聲說:「這對神光蚌值不得一粒乾元換骨丹。」焦飛無奈下只能順手挑了一塊黑沉沉,辨認不出來歷的古怪石頭,還有一套百餘塊玉符,這才算是公平交易二鳳兒笑吟吟的看著焦飛幫她和那童子討價還價,等到和焦飛走出了這一層,才低聲說道:「我看你這丹藥還有不少,跟我換一粒罷,正好我補還你,雖然你這人大方,不過我卻不肯平白受人的東西。」焦飛微微一笑,可也沒有拒絕,鳳兒顯是不需要這乾元換骨丹的,跟他討一粒,不過是稍作補償之意,那等若是表明了她的東西更好。

  風兒見焦飛笑的古怪一笑,也不禁撅嘴說道,雖然我本來就想用這件東西來換這對神光蚌的,只是總覺得不劃算,其他的東西我也不需要,看你這人還不錯,給了你總比給那些人好,只問你討一粒乾元換骨丹還是虧了呢。」焦飛笑道:「如此我就生受了。不過既然你覺得虧了,我刻填補你一粒定顏丹罷,雖然這粒丹不算珍貴,但也不無小補!」

  鳳兒聽得定顏丹,這才回嗔作喜道:「這東西倒是極好,你怎麼有?」

  焦飛笑道:「是我救了個妖怪,她送了我一株綺珠草,我跟陳太真師兄學了些煉丹的手段,就試著煉了一爐二結果糟蹋了大半爐的藥材,僥倖出了幾粒。那次之後,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個煉丹的材料,就不大敢亂試手了。」

  焦飛這麼一說,鳳兒也被逗的笑了起來,說道:「你不是煉了這定顏丹,要討好哪家女孩兒罷?看焦飛先生如此人才,想必會在本門中選個道侶。」焦飛搖了搖頭說道:「焦飛一意求長生,不敢做此想法。我資質不見得絕佳,運道,機緣也不大成,唯有努力,怎敢再分心思?」

  鳳兒笑笑不語,結果了焦飛遞來的兩粒丹之後,順手遞還給焦飛一件東西。

  焦飛還未做如何想,鳳兒卻在心中忽然微微羞臊,想道:「這怎麼像是一對小情人,在互相交換定情之物一般?我這件東西祭煉的辛苦,本不捨的給人,但是給他怎就有些心甘情願?」

  焦飛接過來一看,是一盞小小的八角燈籠,內中也不知用什麼法術祭煉的,永遠有一團清瑩瑩的燈光在閃耀。鳳兒輕聲說道:「我這裡有八字口訣傳你,這盞流螢是我兒時好奇,採了六百六十六隻螢火蟲尾上的那一點光煉就,後來又重新煉製了好幾次,放出去不但有驅逐毒霧,照亮天宇的功效,還能防身。若不是這一次我太需要一對分水神光蚌了,也不願意拿它出來換。」

  焦飛見了這盞流螢幻燈,忽然想起本朝一位尚書郎所做的一首絕句:「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原作語意含蓄,說的是深宮寂寞,但是焦飛腦海中換了年幼幾歲的鳳兒,那天飛舞著抓捕螢火,取了那尾上的一點螢光了,煉就一盞八角燈籠,卻是一派的天真爛漫。

  「這世上總是有人歡樂,有人憂愁,便是修道之人,能逃了天心,定了道心,卻又怎能逃得人心?」

  焦飛想起自己修道三年的點點滴滴,忽然有一種心酸之意。便是此番出海,他也唯有十足把握尋到黑風島,找到玄霜地煞。何況刻算是凝煞成功,他又能去哪裡尋找冰魄神光的口訣?或則玄冥訣的法術?

  他師父藍犁道人早就不知所蹤了,北方雖然是魔門重地,但是憑他一個毫無根基的人去了,不但不會有人傳授他魔門功法,只怕還有人會逼問他如何得手了黑水真法。焦飛能入天河劍派,明裡暗裡不知有多少曲折,若不是有蘇真這樣一位大弟子力挺,只怕他早就被囚禁起來,再世不能與聞大道。

  雖然識道姑還說過:十年之後,林小蓮就能恢復上一世的記憶。

  但焦飛卻知道轉世重修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其中還牟扯到了創世七凰中最為神秘的一頭煉獄冥凰。

  天凰辟混沌,離凰定五行,羲凰化日,冥凰煉獄,奶凰造人,鳳凰號令,丹凰催谷,冥皇的排名尚在造人的娟凰之土。都傳說人族的身子是娟凰所造,但是魂魄卻是冥凰掌控。正因為冥凰煉開了一十九重魔獄,才有天地輪迴,生老病死,讓人的魂魄能夠轉世投胎。

  便似古桃仙那般,法體毀了,就投胎施縣令夫人腹中,似乎直來直去,其實冥冥中早就先去一十九重冥獄中走了一回,魂魄被冥凰打上了烙印,只是就連古桃仙自己也並不深知罷了。除非能夠煉就元神,不然無人能逃冥凰之眼,縱然是煉就元神之輩,被人打的身死道消,也要去一十九重冥獄中走一遭,一樣要被冥凰掌控。

  林小蓮想要再次修煉到千年前那一世威風,其中只怕還有許多曲折,絕非設道姑說的那般容易。何況林小蓮恢復記憶,成了玉猶娘娘,還認不認他這一門親還是兩說,因此焦飛也沒多指望這邊。






九一 碧色美酒玄冰杯

  龍哥威武!

  焦飛能夠體會的到.鳳兒的修道之路和自己不同,自己是步步坎坷,錯過一步.就到不了當下的境界,甚至有可能再也無望長生。鳳兒卻是在師長的呵護下長大,本身天資又遠超自家,兩種情緒比較,讓焦飛一時恍惚,竟然也沒有察覺到鳳兒臉上微紅,一雙妙目若有若無的盯在了他的臉上。

  「真一閣的最後一層.乃是販賣妖兵,海船.海圖,一應出海的東西,焦飛先生還要去麼?」

  焦飛聽得妖兵.海圖兩樣東西.頓時精神一振道:「怎麼不去?我雖然有了一艘海船,但是初次出海,什麼都沒齊備。鳳兒姑娘你別笑話,出海之前我還真不曾備了海圖!至於妖兵若是有合手,買上隊也好!」

  鳳兒笑瞇瞇的說道:「妖兵卻是以百珍坊為最好,百珍坊專售珍珠,寶物.奇獸,海魚等物,我的那頭鯨龍,都是在他們那兒買的。

  海圖自然是海雲閣為最佳.海雲閣專售海船,海圖自然也是四家中最為詳盡。真一閣只是勝在貨色高明,這些東西轉不如另外三家了。」

  焦飛聽了,便也不去下一層,和鳳兒攜手先去了百珍坊。百珍坊和真一閣冷清的氣氛又自不同,他們並未在礁石上打造房舍,而是用了百餘艘大海船.結成了一座海上城市,每一艘海船之間用鐵索,舟板連接,穩固如山,除了販賣貨物,尚有茶肆,酒坊.客棧,青樓.說書的,賣唱的,雜耍的,抱著琵琶的歌姬.蒙著面紗舞女……諸色人等來來去去,比諸長安那等雄城的東市西坊,也不見得就差了。

  百珍坊專門販售妖兵的地方,就是在海船結成的海上城樓之外,有許多小船來去,任憑商家點選。只要是選中了,立時便可交易。琉球海市畢竟是在海上,因此販售的妖兵.也都是海中水族,這些妖兵都是馴化了的,就那麼在海中自在游戈,主人一聲召喚立刻便過來。

  焦飛看了一圈也沒有能入眼的,要知道焦飛手中的五百水蛇兵,在天河劍派只算是二三流,但天河劍派何等底蘊?哪裡是這些海外商家耳比?就算是焦飛平常驅遣的鷲老.獨眼老王.銅無,,也都各有不凡,最差的蛤十一也比這些水族強些。也就是淮河中的那些手下不大成,但焦飛也沒拿他們當做得力家妖.只是念顧著舊情,這才收留下來。

  焦飛和鳳兒在這座海上浮城閒逛了一圈,雖然沒有找到合意的妖兵,但海上的風光也確實不壞。碧波如洗,海鳥飛翔,無數被人豢養的海族來往游戈,加上百珍坊這座海上浮城熱鬧非凡,焦飛一時興起,找了個酒家,叫了幾個小菜,把四海客棧主人送的美酒拿了出來」請鳳兒小酌輕飲,頓生忘憂之慨。

  修道之人,求的就是無拘無束的逍遙。對凡人來說,最大的拘束便是生老病死,若是能努力,便還要追求溫飽,富貴.權柄,乃至無窮無盡的慾望。修道之人便要把功名利率,富貴綿延,恩愛情仇.一一勘破,最後才能了卻自身.求那長生之逍遙。焦飛若不是身懷道術,縱然能夠出海.就算是富比王侯的海商.也絕無此刻的安閒自在.坐看濤生雲滅,潮起潮落的心境。

  在琉球海市走了一圈,便如在滾滾紅塵中走過了一遭,讓焦飛的道心試煉過一回。原本雖然道心潔淨,那是日夕拂拭」現在卻過了紅塵俗世,也無沾染,自然是更進一步。這道法可以修煉,還有路徑可尋,這道心的磨練,卻無形無相,誰也不知該如何著手。就如同煉氣的第三層感悟天地一般,飄兮渺兮,不可測度。

  只是感悟天地之機.總還有煉氣的功夫支撐,道心的淬煉卻是大法無法,大象無形,再沒有任何一條現成的道路可走。

  鳳兒眼見著焦飛在真一閣,百珍坊走了一圈.身上的道氣竟然增厚少許,心中也是訝然,暗忖道:「怪不得有人跟我說,這焦飛乃是天河劍派不世出的奇才,便是這般也能淬煉道心。聽聞天河劍派新近又出了一位虞笙,若是焦飛再進一步,天河劍派就有八位大弟子了,遠遠超過了道門九大派的另外幾家,便是我們家也……」

  鳳兒想到此處,也不禁微微後悔自己是不是太貪玩兒了。不過她是落生便知修持.道心之純淨,還在焦飛之上。焦飛是千錘百煉」求的道心是一往無前,鳳兒的道心卻是宛如赤子,兩人的道也並不一樣。鳳兒也只是念頭一動,就把諸多雜念排據了出去,一顆心活潑潑地,再度恢復了一派天然,不染雜滓。

  四海客棧主人送的美酒,每一壇都是他費盡苦心收購來,壇壇都不似凡品,最少的也是二十年以上的窖藏。焦飛也不知道酒的好壞,隨手開了一壇,也不知名目,只是這一壇的美酒傾倒出來,色做碧綠,宛如一眼深潭,奇香撲鼻,飲入口中,綿滑無倫。焦飛知道鳳兒出身不俗,也不用酒家原本的杯盞,都是隨手一指,凝水氣為玄冰,化作酒杯。碧玉美酒,盛在晶瑩剔透的玄冰杯中,輕輕蕩漾,自有一股風味。況且玄冰做杯,讓這碧綠色的美酒,還的一股沁人心肺的涼意,入喉之後.一條冰線垂下,滋味怎都難言。

  焦飛此番出海.也沒曾想到還能結交鳳兒這樣的朋友,當此海風輕拂,言談也漸漸多了起來。焦飛雖然踏上了求道的路徑,其實卻並沒有幾個道門好友.能這般坐在一起,對美景閒談的更是一個忙也無。蘇真,陳太真乃是師兄,雖然都和焦飛親近,但是焦飛自忖身份尷尬,且兩人又都專注修煉,偶然焦飛拜訪,也不過是談些修煉上的事兒,沒有一句閒話。

  虎妖胭脂,碧玉蠍子精九尾兒和焦飛雖然親近,但是焦飛又是道家子弟」雖然他不曾輕視,但總是身份不同,縱然閒談也難得交心。

  蘇環雖然焦飛親厚.但兩人主僕有別,且修為也日漸差距,縱然焦飛有意提攜,也要等他自家修為到了才能。

  唯一稱得上真正道門好友的也只有孟寬,但是孟寬投在竹山教大長老查雙影門下,和焦飛難得見面,兩人都還是才入門.各自忙於修煉」根本沒有機會把酒言歡。

  焦飛雖然不知鳳兒的出身來歷,但怎麼也不信這女孩兒是妖族出身,不拘什麼妖怪.總要從普通的生靈慢慢修煉出來,有了這一段經歷,身上多少都會帶有三分野氣。鳳兒氣質出色,焦飛平生所見也只有三數人能比得上.那是真正的道門大派才能培養出來的人物。只是焦飛雖然自忖不夠君子,卻也努力謙謙自守,自然不會去深究鳳兒的身份,反正兩人能夠把酒臨風,已經是極融洽的氣氛。焦飛也沒指望,等他啟程去黑風島,再回轉天河劍派修煉,幾十年中還能於鳳兒再有後會之期。

  焦飛和鳳兒正談到一件趣事兒,說起自己在淮河中收了一群蝦兵蟹將,還得子水府大總管符詔,忽然聽得一聲嘶吼震天,有無數人驚起。

  焦飛喚過了一個百珍坊的童子,問道:「此是什麼海獸在叫喚?」

  那童子笑道:「是五太子把龍宮中犯了刑罰的水族.貶黜為奴,牽來我們百珍坊拍賣。只是這一位可了不得,在龍宮中素有猛將之名,已經做到了第二品的勇毅將軍,只是脾氣暴躁惹怒了龍王.這才被貶黜了出來。」

  焦飛聽得驚訝,便詢問了幾句,那童子也真個博聞,連龍宮中事兒也知道不少。那東海龍族現在共有七位龍王,九十八位太子,一千餘龍別。除此之外還有數千親眷,都是修煉有成的龍族,諸如蛟龍」豬婆龍,鯨龍」這些旁支都還不算。龍宮中按照人間的朝廷景象.分封有十品官吏,第二品已經是極高的品級,僅次於龍宮承相,太尉,元帥這些舉足輕重的大佬。

  人間帝王向以九品為尚,至於龍宮弄出來個第十品.卻劃,分那些不在東海東海龍空任職,外放到中土的江湖湖泊的那些水族官吏。便如焦飛曾就任的那個淮河水路大總管便算是這一品級。

  焦飛聽了一會,愈發是巖得此行不虛,居然還能聽得這些逸聞趣事兒,當下就問起了這個被龍宮貶黜的勇毅將軍是個什麼來歷。那童子果然也知道些,便跟焦飛一一說來。

  「這位勇毅將軍本來只是個十品的外官,但是天賦驚人,數百年中居然修煉出一身驚人的神通,恰逢龍宮中的一位龍孫去中土遊玩,看到他勇猛就帶了回來。他累積功勞」百餘年中便升至二品,乃是龍宮中五百年來陞遷最快的一人。龍宮中別的水族都是自小便生長在東海,知道龍宮的規矩,他卻是個外來的,行事就毛糙,且又自居功勞。

  有一日第六龍王出來巡海,他醉酒怠慢了些,便是如今這般下場。」

  m:周推薦榜岌岌可危,看在俺開《仙葫》以來.一直都勤勉,就連年會也不曾斷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諸位讀者大大多賞賜幾張推薦票罷。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4 03:30 P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0-8-4 11:42 AM 編輯

章九二 雜色蛟龍

  雅飛聽得入堡一就笑道,紋位再般將軍辦算是有些功師濤種那第六龍王怎不念著他的本事?這點小事兒,也動如此干戈?」

  那童子笑道:「我們東海的七位龍王都是大有神通之輩,和工古神魔的法力也相差無幾,那勇般將軍雖然有些本領,在第六龍王眼裡還不是如蛙蟻一般?」

  焦飛一想,便道了一句:「也是!」

  開天辭地便有列世七凰,九種真龍二這七頭凰鳥皆釉一無二,天地間便沒有第八頭「凰鳥」。但是九種真龍每一種便是一大族拼二那黑龍玄冥,幻龍元泰皆是一 族之長。便如傳下了真一閒道統的海外九大散仙之一的黃龍真人,也是龍族中人,自開天闢地起便是黃龍一族的王者,只是他後來又學了道家,魔門的幾種神通,便 穆讓了族長之位,去做他的黃龍真人了。

  魔門中三十六真傳中的黑水真法,便是以上古黑龍玄冥為宗流,列出來的無工大法。普通龍族刻能赤至萬歲,若是有修煉,濤元還能增長,不消說黑龍玄冥,就是東海七龍王之層,也已經能夠長生不老,擁有億萬載不死的思長生命。

  焦飛聽了一些東海龍族的秘辛,忽然想起這部魔門法訣,心中略做比較,似乎又有領悟。願然間腦海中靈光一閃,焦飛忽然想道:「我修煉黑水真法第三層,要 凝練出龍身的竅穴來,卻苦無法門。怎沒想到去找一條龍種來探究?龍族和人族的竅穴不同,我無法把道家凝練竅穴之法,用在修煉黑水真法工面,但是觀摩一條真 龍的體態,豈不是一切咎迎刀而解三若是黑水真法能突破第三層,說不定我也能嫁磨到感悟天地之機的契機,到時候把天河正法也一舉突破。」

  焦飛正自沉思,卻聽到海面上嘶吼之吉越發的大了,心頭也有些好奇,給鳳兒問了一句:「焦飛先生,我們去看看這位勇般將軍如何?」

  焦飛笑略,伸手一指,把烏雲兜招了出來二一團烏雲起自足下,柱著兩人冉冉飛起,連那一桌子酒席也一併帶契,這一手已經頗有仙家氣患鳳兒法力比焦飛尤 高,只是在焦飛面前,她從不場耀。焦飛也知道這女孩兒是怕寒破了自己,因此一舉一動只是隨意而為,並無輕浮之態。只這一手略有場糟,但畢竟這是海外,流瓊 海市中的海族妖怪,旁門散修不少,也不見得怎麼突出。

  焦飛和鳳兒把酒桌被到了天上,梭目遠眺,果然見到海面工有一條雜色紋龍,通體清灰,斑斑點點,還有一圈紅色紋路,形象蒸是威猛。這頭雜色燒龍不住的憤 惹咆哮,一股不屈之氣,微然沖天。在這條雜色紋龍的身土,有一條粗大的清色鐵鏡,從他的脊樁骨上穿了進去,圍繞了好多匝,把他的力氣牢牢束嫁,縱然有驚天 的神通,也只能咆哮而已。

  有一隊士兵,皆生得蝦頭人身,手持一對兩股短鋼義,身工盔甲鮮明,踏浪而行,管束著那頭雜色境龍,為首的一名蝦將軍趾高氣昂,不住的喝罵道:「你還叫 些什麼?一位自己還是二品的勇般將軍麼?待會放在搐賣會工,要是遇上個凶狠的仙家,就把你錄皮抽筋了去。刻,算你運道好,遍工個良善的,也要當做家妖,再 也出不得頭。你莫要瞪眼,你為上風時如何對待咱家,咱家便如何待你,這可不是我蝦二郎刻薄,一切皆是你自取欺念」

  那頭雜色境龍眼中憤惹,一口猙牙咬的咀蹦哼嘛亂響,只是他被囚龍索制住了一身本領,就連想要開口說話也不能。若不是五太子要想要賣它一個好價戰,這會兒已經廢了他的數百年修為,繞是如此在龍官秘製法器因龍索的袖得下,他也無能為力,便只能受了這蝦將軍的喝烏。

  焦飛聽了那位蝦將軍的話,暗暗搖搖頭,想起在荊夫子門下曾受過的教誨。

  有些人總以為剛、強便好,卻不知一味逞強,徒自陽剛易折罷了二不肯忍一時,非要把自己的脾氣發了,然後就要受一世的妻屈,承受的層辱比前要多十倍,多 百倍,那是求管反辱。故而古有名「:「尺境之層,以求信也三龍蛇之蟄,以存身也二」在失意時能忍耐,在得志時能大幹一番。

  所謂大丈夫寧死不屈,那是為了派天大義,絕不能曲容的君子正道,卻不是事事都要爭先。這頭雜色境龍脾氣如此之大,定然是一點小,事也不容質疑,事事都要爭工風,故而要受這般居辱。

  焦飛嘴懈環知龍官的規矩,但也知道似這雜色蛇龍一鱗甲不夠華慎讀義物不夠俊朗,看他脾氣躁烈,談吐想必也無風雅,光是賣相就不計好二還不懂得能居能伸之道,似乎對待下屑也無恩義,那下場就真個是非淒瓊不可了。

  東海龍族掌管海域,不知有幾萬年了,縱然幾位龍王勵精目治,但養下的帝王權術也非同小可,只怕比人間帝王規矩還大十倍。人間帝王或者還對能幹的臣子優 容一些,允許能保住他們江山的猛將崇鴦不馴,但龍官中神通最大,本領最強的便是七頭龍王,哪裡還會容得這般居功自微的臣子?轉不如在中土做一個十品的外官 還自在些。

  不過這頭雜色燒龍如此暴烈,倒是讓焦飛十分掀賞,動了動念頭,心道:「不知這位勇敵將軍售價幾何,若是我能買的下來,刻不妨收了。看他的本領似乎猶在初眼水蛇兵老王之上,此番出海,必是一得力臂助。」

  那位蝦二郎,蝦將軍押了這條燒龍到了百對場,便有一對童子出手,用個青花的水缸,高了半缸的海水,把那條雜色紋龍收了進去。

  本來這條境龍長有數里,粗壯處有熟人合抱,但是被這個清花水缸一收進去,便縮小了百倍。那位蝦將軍蝦二郎一探手收了因龍索,拱了拱手,掉頭便走。雖然失去了束傅,恢復了自由,但是那頭雜色毀龍只能在水缸中撲騰,怎麼也躍不出來,顯然這個青花水缸也是一件難得的法器。

  百對訪中自有能人在主持,立刻就有數百童子來去穿梭,向諸位容人狗問,可要參與柏賣,只要有意,這些童子便會送上一蓋清水,清水中映出了那條雜色境龍 的影子,在裡面飛騰,顯然是一種傳影的法術,十分奇妙。焦飛見狀也顧了烏雲兜,落回了原處,果然也有童子工來問他。焦飛也付了一蠱清水,不久就有人朗朗出 聲,雖然不知身在何處,卻讓百對訪的百餘艘海船上的容人人人得聞。

  「現有龍宮眨就的囚犯一名,原名紋十力!曾為龍官二品勇般將軍,丹成第三品,諸位可願出價?」

  當下就有人喊出了黃金十萬兩的價格,片刻後便有人加了明珠百顆,這些海容皆富敵國,口氣一個個都豪氣的驚人,不過片刻刻把價格抬到了天價。焦飛咋了咋舌,對鳳兒說道:……這些人簡直不拿飲當戰使嗽,我自問也有些身家,卻也開不出來這般口氣。」

  鳳兒笑道:「這算得什麼?還是這條境龍只有勇力,鱗甲雜色,不然你才看到,什麼叫做天價。

  這頭蛇龍雖然修為不錯,但到了這個地步,也就快到頭了。」果然過不多久,叫價人便沒了,不過那最後的價格也足以驚人,那最後開口的報工的卻是海外一座島國,有七八萬人口,每年的物產只怕抵的上中土大唐每年的百分之一的猶收。

  焦飛搖了搖頭,喊過了一位童子問道:「我有幾件兵為,幾塊寒鐵,幾粉丹藥,你幫我去問問本處的管事,值得什麼價格。」那童子得了焦飛的囑咐,片刻就請 來了一位豐神俊朗的讀書人,半點也無商資氣息。焦飛跟這位叫做蔗濤生的百對場管事聊了幾句,才知他果然是一位大唐的讀書人,因為科考不成,就來海外做生 意,遍工風暴翻了船,給被百對場船隊起起,見他頗有才學,就留了來做管事。

  蔗次生聽了焦飛的報價,沉吟了一會,又回去問了人,這才對焦飛說道:「先生所售之物,百對訪不敢估價,若是惹定要在百對場出售,我們也只能就低了走,尚不足那位紋十力將軍的身價。」焦飛手中值價的就是這些東西,聽說還不夠,雖然心中略吁,卻也就不想了。

  蔗次生卻是個有眼力的,見焦飛神態可獵,便匆匆去了,過不多久刻J回來說道:「這位先生,我剛去問過二那位柏下了燒十力將軍的海容,聽說惹是一位有道 術的人,願意把這頭紋龍割愛,只求惹幫忙跟人鬥一場法!」焦飛聽了曬然一笑道:「他有這頭境龍,跟什麼人鬥法還不能贏?這條紋龍將軍打不贏的,我也一定打 不過,此事還是罷了,多謝蔗海生管事來回奔走。」聽得焦飛櫃絕,燕次生和氣一笑,拱手告辭,不片刻又回了來,低聲說道。



章九三 商公

  「那位海客說,若是你不願意出手,幫他煉製,件法器也成。只不過最少要第四重天罡級數的禁制,若是地煞禁制,那就要七重方可!」

  焦飛聽了這句話,頓時有些啞然,心道:「在這些海客的眼中,只怕是一切都能用錢來買,內丹大成的妖怪可以,就連修道人都能拿錢來僱傭,也未免貪心太過!」

  四重天罡禁制的法器焦飛手裡倒是有兩件,上元八簧符就不必說了,烏雲兜他也是不能送人的。至於幫忙祭煉這個級數的法器,且不說他並無如此時間,就算焦飛肯花費時間,他懂的小諸天雲禁真法,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六陽封神法幾種天罡級數的法術,都不合拿來幫人祭煉法器。

  因此焦飛還是一口拒絕,拉了鳳兒,便想離開,不欲再跟這些海客糾纏。

  焦飛剛才和鳳兒乘了烏雲兜飛上天空,早就落在有心人的眼裡,他還沒等離開百珍坊,就有一名道人攔住了他們二人的去路。這名道人飄飄出塵,白髮白鬚,宛如畫上的老神仙也似,對焦飛態度也極和藹,當胸個稽首,說道:「這位小道友請留步,我家商公有情。」小道友看上的那條蛟龍,便是我家商公大手筆買下。」

  這老道士言畢微笑,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但是焦飛看他頭上靈光散而不聚,一點粗淺的修為連他都能一覽無餘,便是他裝的再像那麼回事兒,又怎能瞞得過焦飛這樣的道家正宗子弟?

  既然焦飛自問出不起蛟十力的身價,自然也不會再緒懷此事,什麼商公來見他,或者焦飛還會秉承禮節,言談一番,讓他去見一個凡俗之人,便是對方富可敵國,甚至能拿出一個海上島國來一擲千金,焦飛也懶得理會。一切無他,只因為在他這樣的修道之人眼中,便是王侯猶如草芥,對方根本就不配有喚他過去說話的身份。甚至焦飛連這些話都懶得去分說,只是輕輕一抖袖袍,把這名畫上神仙也似的老道士以一股柔力送去一邊,同了鳳兒揚長而去。

  「這位先生留步!先生留步,…小道友,那位老道士在背後呼喝了幾句,焦飛和鳳兒早就去的遠了。

  焦飛真一閣見到還是仙家氣象,講究公平,在百珍坊中見到的卻是赤裸裸的金錢交易,萬物無不可買賣。煉氣到了第六層丹成的境界,在道門九大派已經能夠直升真傳弟子,何況這頭勇毅將軍蛟十力還是丹成三品,換做在二三流的佛道兩家門派,便是掌教,門主,住持也有的做,但是在海上卻只是一件貨物罷了。

  百珍坊之行,也讓焦飛見識到了東海龍族的活天權勢,人才鼎盛,龍宮的富足。廣有東海,不要說人間帝王了,就是道門的大派,也比不得龍宮。畢竟道家揀選弟子,還要多重考驗,收入門下的也不過那麼幾個,培養來去,還要淘汰幾個。但龍宮卻能把天下水族盡數納入掌中,只要你修為夠了,一紙符詔就能把人勾來,為奴做僕。

  焦飛暗暗的歎息了幾聲,連去海雲閣的心思也淡了,不過他想著自己前往黑風島,雖然有荒木道人和木恩領路,總還是多購買一張海圖來把穩些,這才隨了鳳兒去往這一家專售海船的地方。

  那個老道士見呼喚不得焦飛回頭,何況焦飛足下一頓,就是一團黑雲,去的忒快。他自問沒有騰雲駕霧的本事,就連駕風不會,只能用兩手甲馬的法術,卻又過不得水,只能回去向自家的主人覆命。那位商公正看著眼前的清花水缸,神色有些不定,這位大海商其實十分年輕,只有三四十歲的年紀,身材微微發福,臉上有一種美玉般的潔白,那是塗抹了海上一種滑膏,才能潤澤出來的肌膚。這種滑膏一小,塊比等重的黃金走貴十倍,也只有這些大商人才用得起,可以免去被海風吹出糙礪。

  「怎麼?那個小道士不肯來麼?」

  商公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就讓這個老道士有些汗流浹背,他這等修道之人,幾手法術比變戲法的強不多少,被商公這等大商人養著,過的是富比王侯的生活,自然也就沒有了什麼世外高人的氣質。在心態上與商公手下的諸多奴僕無異。

  「商公,這等修道人都傲氣,也許是想要拿喬些身份」

  「哎!這也怪你不得,是我一時衝動招惹了人,這才想買些妖兵來護身。這頭蛟龍倒是威風,只是我連把他從這個青花水缸中取出來也不能,如何能讓他助我?百珍坊的這口水缸乃是鎮坊的寶物,說什麼也不肯轉讓,還讓我快些還回去哩!」老道人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說道:「若是商公信得過,讓我再去尋那個小道友如何?看他能特騰雲駕霧,最少也是煉氣成罡的修為,說不定真能幫上商公的忙!」商公揮了揮手道:「我這件事情緊要,便是有一分指望都要嘗試。這樣罷,你去跟他說,便是略第一層的法器也可。若是他願意來保護我,除了這條蛟龍,我還可送上一座海國!」老道士聽得心熱,但卻自忖沒有這般法力,不然就是拼了命也要去試一試。得了一座海國,自任海外國主,那是何等的快活?他心底早就翻來覆去想了無數的主意,決意定要把焦飛說動。

  焦飛此時已經到了海雲閣,他本擬這海雲閣出售海船,比百珍坊定然還要大上許多,沒想到海雲閣只佔了一座小小的礁石,上面也只挖了一個不大的洞室,來來往往的客人也沒有幾個,看起來比真一閣還要冷清。

  鳳兒在他耳邊說道:「能來購買海船的人,無不是出手最豪闊的海商,一艘上好海船的價值,也差不多等若一座小城了。這裡一個客人做的生意,就怕是抵得過百珍坊裡幾百個個客人。你別看這裡小,裡面可是別有奧妙,海雲閣是把一座洞府搬了過來。」萬象門,海雲閣,百珍坊,真一閣,這四是都有海外散仙在背後支撐,焦飛本擬真一閣就已經十分了不起,但是看了百珍坊和海雲閣,這才明白和四家能在琉球海市中脫穎而出,每一家都有不凡之處。

  這樣一對少年男女,竊竊私語,宛如一對璧人,除了焦飛的烏雲兜看來太過礙眼,黑不溜秋的有些難看,真是畫中的人物一般。焦飛除了臉色微黃,其實還算是相貌不俗,不然當初林小蓮也不會一聽是他家提親,就答允下來,還願意等他三年。如今學道之後,雖然焦飛不在意容貌,但是氣質變化驚人,已經有了灑然出塵之慨。鳳兒就更不必說了,不提相貌,就是那一派天真,純出自然,就是多少女孩兒再也沒有,學也學不來的。

  海雲閣雖然接待過無數客人,但是見了這一對,那些一身粗布衣衫的學徒,也不禁暗讚一聲,立時就有人應了上來。真一閣,百珍坊用的都是童子,只有這海雲閣卻都是年輕的後生,這些年輕人都是在海雲閣學著造船的學徒。這些海雲閣的學徒,本身也是懂得造船之人,所謂術業有專攻,這才不會在客人面前露怯,不知如何介紹貨色。

  焦飛倒也乾脆,直接便問:「不知貴閣可有詳盡的海圖出售?」迎客的學徒立時說道:「不閣盡有東海海圖,不知客官需要哪一處的?」焦飛眉頭一皺說道:「自然是四海全境,難道貴閣還要把海圖切割了來買不成?」那名學徒笑道:「一張海圖製作非易,又要防水,又要防曬,自然頗為厚重。若是想要詳盡,自然要繪製精細,一張海圖便記載不到多大的海域。客人要四海的海圖我們都有,只是加起來恐怕便是最大的海船也裝載不下,客人總不能把所有地方都用來運這些東西,怎都要承載了人貨。」焦飛聽了這才尷尬的拱手道:「在下實是不知,多虧了先生解釋。」焦飛也是平時用慣了道門的法器,並不曾想到海圖確是一張張圖紙,並非他仙家法器,能納無窮於掌握。那個學徒怕是生平罕有人呼他先生,又是焦飛這樣身懷道術之士,頗有受寵若驚之意。雖然海雲閣背後有旁門散仙,他們這些學徒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凡人,並不能有機會學習法術。

  焦飛和鳳兒被迎進了海雲閣,這才知道裡面的廣闊,數十里方圓的一片水域中,密密麻麻的停泊著數百艘海船,還有十餘艘海船這在動上,顯示為了客人特殊打造。焦飛看了一回,對一艘巨大之極,通體黑鐵木打造的海船頗有興趣,這艘海船比他的大海鰍大了十多倍,甚至比鳳兒的那艘五層樓船都要大上許多。而且無帆無艇,上面有一層鐵甲,看起來堅固異常。

  焦飛心中好奇就略略問了幾句,那個迎了他們進來的學徒笑道:「這艘船是一位道人托我們海雲閣打造,但是此船造成已經有了十年,那位道人也不曾來取貨。我們幾次都想售出,只可惜此舟太難操弄,故而無人問津。」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4 03:32 PM

九十四、銀鯊八大將

  鳳兒也在旁說道:「當初我也想就買這艘船算了,黑鐵木雖然不及沉雷木卻也是一等一的好材料,但是一問才知這艘海船只能以法術驅動,誰人有這般龐大的法力源源不絕的供給?故而才仍舊托他們另行打造了那艘樓船。」

  焦飛聽了這話有些好奇的問道:「然則不用法力這些海船該如何驅動?」,鳳兒有些好笑的道:「你也有一艘海船難不成就是一路用法力驅使了過來?」,焦飛 正要答一聲是,忽然想著不對,忙問道:「我不熟操舟這些事兒從未過問,鳳兒可否解惑?」,那個學徒在旁笑著插口道:「這位先生說笑了縱然有法力也不是這個 用法,總要利用風帆水輪尾舵等機括借助風力水力前行,不然這麼大的一艘海船就算是能飛天遁地的仙人也要累死,有這個法力還不如空身飛行了!」。焦飛聽了解 釋,心頭卻琢磨道:怎麼他們說的和我煉製的大海夠不一樣?我那艘船隻要用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一催就宛如烏雲兜這樣的法器一般,不管是揚帆海上,還是潛 入海底,都舒暢自如,顯不出來半點耗費法力來。不過焦飛機靈知道了這套法訣奇妙就藏在了心底半句話也沒有多說。

  焦飛正自苦惱該如何購買海圖,剛才的那艘黑鐵木的大海船早就被拋在了腦後。忽然有人在海雲閣走了進來還帶了一隊人,為首正是商公手下的那個老道士,他 見到了焦飛馬上換了一副笑容,上次他裝世外高人失手這次就換了諂媚,這位老道士見了焦飛搶先報了自家道號,笑瞇瞇的說道:「貧道純陽子,受了我家商公之命 將這一頭雜色蛟龍送來,剛才我在外面已經聽得先生需要一幅海圖和一艘海船,我已經上報我家主人去取了,商公得自海外的一件異寶此物足抵萬張海圖!至於海船 麼。」

  純陽子故意賣了一個關子,扭頭對剛刁迎入了焦飛的學徒說道:「這位小道友看上的那艘海船,我們家商公買下了!」,然後這才扭頭對焦飛含笑說道:「便贈與先生出海代步之用。」

  焦飛不由得好氣又好笑,說道:「無功不受祿,某家還是謝過貴上的好意,這些東西我絕不會收!」

  純陽子雙手一抱,有些淒楚的說道:「這位先生也許不知我家主公性命危在旦夕,願意許下如此好處也只是為了活命罷了!先生高義當不會看著我家主公將赴死路,只是舉手之勞便能活人無數,卻吝嗇一臂之力!」

  焦飛聽了這話倒是微微一愣,純陽子老奸巨猾立刻趁熱打鐵道:「東海的數十萬里海域都歸在龍宮管轄,但是數十萬里之外便是那海中大妖的天下,我家主人不合惹惱了銀鯊八大將,這八頭妖怪屢屢放言要把我家主公的船隊全數屠戮一個不留!這就是數千條人命啊!」

  純陽乎的相貌道號都是有道高人的樣子,但是心思詭詐卻宛如油鍋裡打滾過的老油條,幾句話便把焦飛僵住,焦飛雖然覺得他的話不盡不實卻一時也想不出來該 如何駁斥,只是笑道:「你家主人不是新買下了龍宮貶黜的勇毅將軍!有這位將軍保護便是有八十條銀鱉精也打殺了何須用我?」

  純陽子忙換了一臉的怒容,他在臉色變化也堪稱一絕,就算是焦飛頗不齒他為人,卻也不得不暗暗讚了一聲:「這般人物才是俗世中打滾好苗子我就算道心通徹十倍也做不到他這般滑溜!」

  「道友卻是不知,那位勇毅將軍脾氣暴躁,說什麼也不肯為我家商公效力,商公也知他素來勇猛,擔心此人脫困之後,反而發起凶性來,那豈不是大大遭殃?說 不定這位蛟十力將軍殺的興起把一肚子怨氣都放出來整個琉球海市都要被血染紅了!這不現在還放著他在這口清花水缸裡不敢解脫出來。」

  焦飛笑道:「我有許多事情怕是不能從命,貴主上養不得這頭蛟龍就拿出去轉給別家怎都是好的。」

  純陽子愁眉苦臉就這般糾纏上了焦飛,焦飛只不去理會心中暗道:這些人難道不知一頭丹成三品的蛟龍珍貴,別的不說但是殺了取丹也能讓一個煉氣成罡境界的巔峰之士有機會突破到丹成的一步,若是能收伏來,用處更多,也不比我六陽封神幡差了!」

  鳳兒一直都不說話,笑盈盈的看著焦飛應付這純陽子,見這位純陽子無計可施這才開口道:「保護你家主公倒也不難,不過我聽說你們家主公還藏有幾塊龍誕香不知肯否一起割愛?」

  焦飛見鳳兒忽然替自己答應了這件事兒心頭微覺古怪,卻賣了這女孩兒的面子,什麼話都沒有說。純陽子聞言大喜忙道:「這些都好說,我這就去稟報我家商 公。」純陽子把跟隨來的幾個手下指揮如飛奔走,焦飛拉了鳳兒裝作去看青花水缸中的那條雜色蛟龍低聲問道:「我們修道的人多管人間的閒事為何?這件事我並不 想出手。」

  鳳兒吃吃笑道:「銀鯊八大將是東海著名的八頭妖鯊,天生的異種全身銀光閃閃十分好看!不過他們雖然凶名遠播,最多也不過煉氣成罡的修為,我本來就想收 伏了這幾頭妖怪當我乘坐鯨龍出遊,讓他們以為前驅,只是一直都沒能找到它們的行蹤,虧了這位商公還搭送龍誕香,還有個添頭,也不用先生出手到時候看鳳兒的 本事!」

  焦飛燦爛一笑道:「原來還有此原因,可我怎好生受了這些好處,卻沒出力氣?就讓我跟鳳兒一起出海罷!」,鳳兒偷笑道:「正需要借重先生的名義!」,純 陽子修為不成根本不知焦飛和鳳兒的修為誰高誰低,他只道焦飛已經能騰雲就應該是煉氣第五層以上的人物,對鳳兒卻不大在意,鳳兒見他纏焦飛纏的緊也不願意洩 露了自己的身份免得惹厭。

  兩人聊聊說說,不多久就有人送來了一盒龍誕香,還有一張泛黃的海圖。純陽子有意賣弄把這張海圖抖開,伸手在上面一劃,這張醪紙頓時變幻起來。純陽子輕 輕說道:「這張海圖是我家商公無意中得到,只要持了這張海圖不拘去往何處都會自動把所經過的地方記錄下來,上面的海域圖形囊括了東海全境還有天方海域的一 部分,乃是我家商公和上幾任主人所經海域都被錄入了上面。」,焦飛隨手接過來一看,果然此物奇異,上面一絲法力也無,應是一種天生的奇物,非是什麼道門煉 就的法器,反正鳳兒已經答應了下來,焦飛也不推拒收了這張海圖,把龍濤香轉給了鳳兒,至於那位勇毅將軍焦飛一舉手就把它扔到四海境中去了。

  海雲閣的工匠亦來問那艘黑鐵木打造的海船是否這就取貨,焦飛也不耐煩多說一樣收入四海境中去了。

  焦飛心中暗忖道:這一種生意卻做得過,不需動手腳就有如此收穫,我在琉球海市已然買了許多東西,待去見識一下銀鯊八大將,也該上路去了,還是早些尋到黑風島凝練成玄霜陰煞為好。

  純陽子做成了這件大事心中也頗得意,在前方引路把焦飛和鳳兒迎到了商公的海船上,這位商公世代海商所居的海船富麗堂皇宛如一棟海上的皇宮一般,到處都 瀰漫著一股奢華氣息,商公見焦飛和鳳兒來到,滿面歡喜當即就排開了酒宴,還喚來了海外歌姬在酒宴上載歌載舞,這些海外的歌姬一個個美貌絕倫,肌膚凝脂,眼 波如海水般深深幽藍,比中土女子別有一番風味。

  焦飛說不上喜歡這些,但是也不推拒,只是略略飲食,就話入正題問道:「商公既然愁那八頭鯊魚精尋仇,可知他們都在何處出沒,我還有些要緊的事兒要盡快出海,若能早些捉了這八頭鯊魚精,商公也能早些安心!」

  商公微微蹙眉答道:「我也不知他們行蹤何處,只要我這艘座船出海就能見到他們在附近游戈幾次都險些落入八頭畜生的口裡,都虧了我立即掉頭回航,也只有這琉球海市才可讓那八頭銀鯊魚精戒懼,不敢來犯。」

  焦飛立刻說道:「那就要麻煩商公出海我好擒捉這八頭銀鯊魚精!」

  商公略有難色遲疑了片刻,才說道:「我這邊還有些生意脫身不開,只能把這艘海船暫借了焦飛先生出海,想那些鯊魚精都是蠢物看到我這艘船就會找上來了, 也不需我親身犯險!」,焦飛打了個哈哈立答應好,他知道商公還是擔心自家性命不肯跟自己去犯險免得自己萬一法力不成他也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章九五 蛟雷拳

朋友之道,有來有往!

鳳兒和焦飛本來只算是一面之雅的朋友,但當他找上門來,便陪了他走遍琉球海市,這已經可說的上是傾蓋如故了。鳳兒要出海捉鯊,焦飛又怎能袖手旁觀?何況海客商公的大部分好處,還落入了他的囊中!

商公貪生怕死,不敢隨同出海,那老道士純陽子就被派遣了來,但是焦飛和鳳兒都不喜跟他來往,便找了個借口,讓純陽子去指揮海船,追尋銀鯊八大將的蹤跡。焦飛和鳳兒卻在船艙中閒談。

「我這次出海,最想要的做的三件事兒:第一便是要煉一對分水神光蚌,好潛到海水下幾千丈去看了好玩兒!第二件事就是要收伏一條銀鯊。你不知道,那銀鯊天生 異種,又號月光銀鯊,在晚上大月亮天,就會泛出銀光來。騎鯊遨遊,泛月弄波,不知多麼有趣兒,我想了好久了,卻也沒能成,只在琉球海市買了一頭鯨龍,不瞞 你說,這頭然龍煉氣胎動都是我調丨教的,笨的要死啊!第三件事兒,算了,不說也罷。我也沒有想到,幾番出海都未曾捉到銀鯊,現在得來卻不費吹灰之力。」

鳳兒嘻嘻一笑,雙眼瞇成了月牙般,眼眸清澈如水,就像是七八歲的女童一般純真。焦飛搖了搖頭,也忍不住笑道:「鳳兒你修道年頭,應是比我還要久一些,卻宛如天真爛漫的童兒,什麼事兒都覺得好玩兒。」

鳳兒反問道:「焦飛先生難道覺得這世上一切,都沒什麼趣兒?那豈不是應了一句老話生無可戀?」

焦飛啞然,細細思忖,然後才說道:「我自小讀書,只覺得天地間無窮奧妙,但卻只恨無力去一一探索。後來就機緣修道,我便想一意去求長生,只有得了逍遙,自在的真意,才有機會去做那些想起來都覺得大有趟兒的事兒。若是我現在見了什麼都去頑一頑,只怕將來卻有大遺恨之事。」

鳳兒聽了連連點頭,似是對焦飛的話十分贊同,兩人今天在一起極久,漸漸生出一股就契來,聊不多時,便一起入定修煉。焦飛打坐了七八個時辰便自睜眼,見鳳兒仍舊在修煉,捏的法訣焦飛也不識得,長長的睫毛動也不動,顯然因為功力比焦飛身後,還要煉氣良久。

焦飛推了門出來甲板上,看了一會兒海上景色,這才一旋身就消逝的空氣中,他是惦記著那位剛被貶黜的勇毅將軍蛟十力,…附他在四海境中鬧騰起來。焦飛知道這 頭雜色蛟龍性子暴烈,特意把在金曦境中潛修的銅無心和白雲仙也帶上來。他落在四海境中,眼望四處都是茫茫大海,赤鱗太尉,蛟太尉,鯨太尉正率領數百二郎和 一個彪形大漢對持,但說來也怪,那個顯是蛟十力化身的雄壯男子卻並無敵意,看著蛟太尉,神色頗古怪。

焦飛衣袖中飛出了一條金鱗泥夠,落在海水中就化成一艘大海船,不過比起來另外一艘黑鐵木打造的海船,這艘大海鰍就顯得細小的多了。焦飛一聲呼喝,三太尉頓 時把手一擺,帶了手下兒郎退回到了焦飛的身邊,雖然這三頭水族修為還淺,但是在焦飛的手下,也極知道努力,這幾日在四海境中日夕操演,已經把幾百水妖訓練 的頗有法度。

焦飛在自家的大海鰍上一站,抖了一抖道袍,曼聲說道:「蛟十力將軍,你得罪了第六龍王,就被當做奴隸般販售,心中可有怨氣?」

蛟十力傲然說道:「我知道是你買下了我,但是你可不要指望我會給你做事。我既然被龍宮棄如敝屐,亦再不會屈從任何人之下。」

焦飛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在龍宮名為將軍,實為家僕,在我手裡,亦是生死一任我意,你所能選,不過是死活兩條路罷了。」

蛟十力這位前任龍空的二品勇毅將軍一聲大笑,打斷了焦飛的話,惡狠狠的說道:「…小道士,你既然認為能降伏的了我,便來見個真章罷!只要你能擊敗我,我蛟 十力就替你做十件事兒,你不要指望我還能一世給人做奴僕,若是你覺得這條件不公平,儘管殺了我,取了那顆三品蛟丹去。」

焦飛眼神一緊,不緩不慢的說道:「我手下妖兵本多,也不缺你一個,既然你肯答應如此條件,我就給你一個機會,算作公平。只要你擊敗了我,此後天高海闊,任你遨遊,我就放你出去。
蛟十力本沒指望自己贏了焦飛如何,他可知道自己這一身的價值。沒想到焦飛答應的如此爽快,他看了焦飛一眼,大笑道:「若是小道士果然有如此豪氣,信守諾言,輸了就肯放我離開,我以後定然救你三次作為報答。」

焦飛想也不想就把五百水蛇兵召喚出來,一道天蛇妖氣附體,他頓時修為暴漲。四海境本是天一玄冰大陣所化,若是蛟十力還在這座大陣之外,焦飛是拿他可奈何, 畢竟這道上元八景符的威力也有其極限。但蛟十力現在被困在天一玄冰大陣中,縱然是丹成三品,也要任由他焦飛拿捏,這一戰焦飛有九成把握能贏。

若是收伏了蛟十力,對他黑風島之行大有幫助。等焦飛在黑風島凝煞成功,修為暴漲之後,也不見得還需要這位龍宮前勇毅將軍了,十件事兒都已經是太多。漫漫長 生路,焦已經踏上去了,除了本身的修為,他的外力相助都是一時之用,根本不可迷戀。蛟十力修為再身後,焦飛也不打算把其當做依靠的。

無窮冰劍從海水中衝起,結成了一座寒冰劍山,向蛟十力擠壓了過來。蛟十力也未想到,這個小道士說打就打,乾乾脆脆,心中也偶然升起了一股豪情。從陸地出 發,直行數十萬里,這一段的海域皆屬於龍宮管轄,再往遠處龍宮的勢力也鞭長莫及了。那些外海域的妖怪們,不忿龍宮勢大,常年興兵來犯,蛟十力也不知為龍宮 征討了多少路妖兵,廝殺過多少場戰事,經驗豐富之極,當下舉足一頓,想要從四海境中抽取先天水精之氣凝聚成兵刃應敵,去怎料到這四海境中,每一分法力都要 在焦飛的控制之下,他想要召喚天一玄冰大陣所化的海水,哪裡能夠?

蛟十力只把四海境中,當做一座普通的洞府,沒想到這裡每一滴海水都要為焦飛控制,一招不來,心頭頓時急了,忙把雙拳提在胸前,交錯一扭,頓時在拳…條上生出青色雷霆,用上了他平生得意的武技蛟雷拳。

蛟龍畢竟是龍種,雖然沒有龍族的天生神通,但是如蛟十力這般修煉到丹成三品的大妖怪,早已經能返祖歸宗,修煉出真龍才能有的大神通來。這一招蛟雷拳和世俗的武藝不同,乃是上古神魔的法天象地大神通一脈,號為法武雙修。

上古神魔皆身軀龐大,強橫方邊,對敵時也不用什麼法術,對這些上古神魔來說,法術的威力遠不及他們強橫肉身的威力,一舉手,一投足,就是天地崩裂,江河逆 流,湖海倒翻,便是時令季節,氣候,都要被這些上古神魔力量所影響。故而魔門中現在還有許多大力神通的法門,只要把肉軀煉至不壞之境,任何法術都難傷害, 便可憑了肉身的力量縱橫無敵。

蛟十力當然沒那等修為,只是他獨創的蛟雷拳已經有此雛形,身法一展,踏風逐浪,如電如雷,眨眼就撲奔焦飛的面門,攜帶無邊大力的拳頭,上面纏繞無數紫色雷電,硬要一招挨實,以焦飛黑水真法第二層修為淬煉出來的強悍肉身,只怕也經受不住。

「了不起!」

焦飛亦要暗讚一聲,這位前龍宮的二品勇毅將軍了得,居然能夠獨創出來如此厲害的拳法。這路拳法已經超越了人家武藝,乃是仙家手段了。就憑這一招,焦飛就可以想像的到,這個蛟十力定然是在煉氣入竅之後,硬憑著一股不屈之意,把武藝修煉到了絕狽還不罷休,又踏入了先天之境。

甚至焦飛都能從這一隻的威勢中猜出來,蛟十力為何能夠丹成三品。不外是他憑著這一股先天之境的武藝,強走混煞之路,把幾種煞氣融匯一身,這才破空煉罡。

焦飛剎也曾聽說過著混煞之法,普通修行之士,凝煞也只能凝聚七十二脈地煞中的一種,但也有那修行法門特殊的可以凝練數種以上,這便是傳說的混煞之法。混煞 之法多半是不得真傳,或者找不到好的地煞陰脈的修士,不得已才為之。這種法子極端危險,第一個要求就是武藝絕頂之後,再登上極處,這樣才能鍛煉出強悍無論 的肉身,憑著這樣的一具肉身,才能承受數種地煞之氣的衝突,最後融匯貫通。不過這種混煞之法,乃是外道法門,危險不說,最高也只能丹成三品。

,怪道這蛟十力相傲,果然是有些資本,不過在這四海境中,你就是甕中之鱉,除非你的蛟丹能再高一品,不然還是一個被我敗殺的下場」。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4 03:33 PM

章九六 降伏蛟十力

  四海境中雖然不比真個東海般大,卻也有一望無際之勢。

  焦飛在四海境中,便是這一方天地的主宰,他也無需捏訣唸咒,便有一層厚達十丈的玄冰,天幕般凝成,蛟十力的一拳就正正轟在這層玄冰天幕上。饒是這層玄 冰天幕,堅固若金鐵,在蛟十力這一記蛟雷拳之下也要分崩離析,打成了無數碎屑。焦飛也沒有料到蛟十力的故雷拳居然如此威猛,但是他心念一動,便有第二層玄 冰天幕形成。

  蛟十力連破了一十七層玄冰天幕之後已然知道,自己不管打碎多少層數,總是要被這少年道士蓋過,對方凝結這玄冰天幕迅捷無倫,似乎比自己打碎的速度還要快些,現在焦飛和他之間已經有七層玄冥天幕了,再打下去只怕對手越凝聚越多,自己只是疲於奔命,徒勞無功。

  蛟十力亦是久經戰陣,當即身法一變,使上了他一次立有大功,龍宮中賞賜出來的一部法訣,竟然瞬息之間穿過了焦飛的七層玄冰天幕,到了這少年道士的身前三尺之內,蛟雷拳一吐,力道比之前更是激昂。

  「好本事!」

  這已經是焦飛第二次誇獎這位前龍宮的勇毅將軍,不過天一玄冰大陣除了能凝結玄冰困敵之外,還有空間,顛倒五行之妙,這般妙法是一切陣法根基,免得敵人 以絕大法力,強行破陣。焦飛把陣法的變化使出,本來是三尺距離,卻似乎永遠都無法拉近,蛟十力這一拳的力道放盡,也只打落在空處。

  焦飛一笑,把天一玄冰大陣的另外一私變化展開,四海境中頓時起了一片大霧,蛟十力再也找不著焦飛的影蹤。

  蛟太尉,赤鱗太尉,蟾太尉,只和蛟十力這頭水族大妖對持片剎,就人人都汗如雨下,只是強自支撐罷了。焦飛把他們喚下來,三太尉人人都覺得是死裡逃生一 回,他們三人修為只在伯仲,都是煉氣入竅的初步,比起蛟十力這種丹成第三品,煉氣第六層大妖怪來說,連口小菜都不算。雖然剛才他們陣勢擺的威武,卻也只是 面子貨,自三太尉以下,人人都尾巴打顫,心裡膽怯的不成。

  焦飛和蛟十力對上,這些焦飛的忠勇手下,還有些擔驚,生怕焦飛敗了。但他們之間焦飛和蛟十力鬥法不過片刻,蛟十力就無影秀蹤,焦飛手裡托了一個玄冰球,悠然自若的站在大海鰍的甲板上,往裡面看著。

  焦飛見他們還在搖頭擺尾,尋找蛟十力的身影,衝著三太尉一擺手,赤鱗太尉,蛟太尉,鯨太尉忙縱水流上了大海鰍,焦飛一指掌中的玄冰球說道:「他在這裡哩,你們不用害怕!」

  三太尉把眼一望,見焦飛掌心托的玄冰球中,蛟十力正把一身本事盡情使出,拳打腳踢,威猛絕倫,只是他的身前卻並無敵人,只有無窮大水,玄冰劍光,乃至 冰山亂砸,玄冰天幕亂罩,看起來雖然依舊拳法齊整,不見絲毫狼狽,但是這三頭水族妖怪也知道,這位本領了得,凶威滔天的龍宮將軍,已經被自家的主公困住 了。

  焦飛細細的看唆十力的拳法,忽然生出了眼熟之感。他也算是魔門出身,學有魔門三十六真傳的黑水真法,雖然藍犁道人並未傳授他魔門的拳法武藝,但是焦飛 也能揣摩一二,蛟十力的蛟雷拳雖然亦走了魔門的先天大神通,法武合一的路數,卻在許多變化上都略顯生澀,肯定不會是一門經過琢磨的法武神通。故而焦飛一見 之下,就能猜出這路拳法十之八九是蛟十力自創的,不然憑這路拳法,自己的天一玄冰大陣就因不住他。

  蛟十力被困之後,開始尚把蛟雷拳盡情施展出來,焦飛正暗自琢磨這路拳法的厲害。但走到了後來,這位前龍宮二品勇毅將軍似是急躁了,居然連用了十多門武 藝,這些武藝就是人間所有,比起蛟雷拳來,這些武藝自然不值一提。不過焦飛卻越看越是眼熟,心中暗忖道:「我平生學過的武藝,也就是在淮河水府中得了那幾 十本武經,怎麼看起來這個蛟十力的武藝和我得的那些武經如出一轍?」

  焦飛想到這裡,當即朗聲喝道:「蛟十力將軍肯降伏也未?」

  蛟十力這時已頗為氣餒,對焦飛的神通驚歎之極,當即喝道:「…」道長法力無邊,蛟十力願賭服輸!」焦飛笑道:「法力無邊怎敢自稱,只是僥倖佔了地 利!」焦飛把手中的玄冰球一擲,頓時化作了一股滔天大浪,蛟十力從玄冰球中脫困,這才知道對手的法術奧妙,自己光平憑了一股蠻力和獨創未久的蛟雷拳還不是 敵手。

  不過他終究是丹成第三品的大妖怪,心中雖然佩服,卻也不肯就此降伏,做郡主公一個眼神過來,便虎軀一震,納頭便拜勾當。只是說道:「我願意為小道長做三件事兒,不知小道長可有什麼吩咐?」

  焦飛心思一轉,就笑道:「正巧我有一件法器要祭煉,正脫不出來功夫,蛟十力將軍可肯幫忙?」蛟十力躊躇道:「我卻不懂得什麼祭煉法器的符篆」小道長的吩咐不是難為在下?」

  焦飛把手一指,就是一道綿長若龍的符篆飛出,蛟十力頓時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收了這道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只是略一存神,心中就是狂震,雖然焦飛只傳授了他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的第一道符篆,但是對蛟十力這等妖怪來說,也已經是夢寐難求的東西。

  焦飛把手一指那艘黑鐵木打造的海船,笑道:「我要祭煉的便是此物,工程浩大,蛟十力將軍若是嫌棄這活計太耗時間,又粗重,我也可換過一件。」蛟十力忙 道:「此乃小事爾,我蛟十力肯做的。」不要說他已經答應了焦飛,鬥法輸了就幫忙對方做十件事兒,怎麼也不肯後悔。就說焦飛舉手就傳了他一道如此玄奧的符 篆,這般恩德已經足夠讓蛟十力肯傾心賣命了。

  他為了龍宮征討海外妖族,也不知立了多少功勳,這才得蒙傳授了一種水遁的法術,就是他用來穿透焦飛玄冰天幕的那一種法術,焦飛居然就為了讓他把幫忙做 事兒,就,傳了他道門真法,兩廂對比,蛟十力心中暗歎:「若是我當初投奔了這位小道人的門下,也甘願做一頭守洞府的妖怪。還是道門之士,心性高潔,待人寬 厚。」

  焦飛見蛟十力滿眼都是感激,也不山得心中暗笑:「我這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共有七道符篆哩,若是你真有本事把這艘海船祭煉得七道符篆俱全,這艘海船豈是丹成三品大妖怪的身價可比。」

  太上真夠七轉七變化龍訣奧妙無方,馨煉的大海鰍共有八十八個部件,每一個部件禁制不過一二重,但組合起來威力卻幾乎可以跟天星劍丸那個級數的法器相 比。要是七道符篆一起煉就,只怕更加神妙,說不定能夠媲美上元八景符這樣的天府真符級數。不過太上真裂七轉七變化龍訣煉製法器,對法力需求比同級的法器要 低,耗費的功夫卻要多上數十倍,焦飛試過一次就不想再用這法訣來祭煉什麼東西了,實在太耽擱修為功夫。

  這艘黑鐵木的海船比大海夠要巨大十倍,部件更是多了數百倍不止,焦飛是絕對不會起意,去把這東西祭煉成法器的。不過既然收了蛟十力,拿他來做苦力也還不錯。此舉恰是一舉兩得,又能把蛟十力收心,又能把沒用東西派上用場,要不然這艘黑鐵木的海船在他手裡也是毫無用處。

  蛟十力在外面逞威風,蛤十一和木恩都躲在大海鰍中不肯出來,在蛟十力降伏之後,這兩頭妖怪也鑽了出來,站在銅無心,白雲仙的身後得意洋洋。除去留在父母身邊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還有蘇環,這便已經是焦飛身邊的全部陣容,看起來倒也兵強馬壯。

  焦飛先把五百水蛇兵收了,這才囑咐了蛤十一和木恩幾句,畢竟他們也算是水族,便同了大海夠一起留在四海境。自帶了銅無心和白雲仙回轉金曦境中。白雲仙 自從上次被蛤十一一聲蕩笑,驚的芳心錯亂,答應了願為焦飛姬妾,就一直都沉靜自守。其實她心中還是有些兩難,若是焦飛欲行非禮,自己真個抗拒不得,究竟是 半推半就的從了,還是甘願來個玉石俱焚。

  白雲仙實是捨不得自己千年修為,但要讓她委身一陌生男子,她也是百般不願。

  好在焦飛並未召喚過她去侍寢,白雲仙就這麼一直都忐忑著。這一次焦飛喚她和銅無心出來,白雲仙還自擔憂:「這不是要那話來了罷?他叫上銅無心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怕我抗拒,讓這個銅臉的按手按腳?」

  白雲仙白白擔心了一場,結果卻看到焦飛大耍威風,降伏了蛟十力。她可是知道丹成三品的艱難,心中好生驚懼,心中不住的想:「現在這個黃臉小子,連煉氣第六層丹成的人物都能降伏,罷了,罷了若是他真個動強,我也抗拒不得」




九七 元銅精符

  「跟隨了這般一個漢子,也是我白雲仙命中注定從了這魔頭也罷。只要他肯指點我也有望凝成內丹了」白雲仙自從得了上古散仙尚榮的衣缽,又苦尋了五十年才 找到合適凝煞的地方,煉就了這一身清風罡煞,又身懷號稱道門風遁第一的清羽乘風訣,便自眼高於頂,不要說妖族同類,就算是道門的高弟,她世不大放在心裡, 故而才因戲弄楊明河而遭遇禍事。

  楊明河在淮河上被她戲弄一場,當時吃虧,回得山去就從師父赤龍子那裡拿了紅塵六欲袋,堵了白雲仙的山場。那一場狠鬥,只走脫了白雲仙和蘇環二女其他的 蛇妖都被楊明河一口袋裝了,當場化為血水。吃了那次的虧白雲仙兀自不肯醒悟,又去渾天妖王處想要重整旗鼓,沒想到被焦飛捉了,囚禁這許多時日,心思中的傲 氣,一日消磨過內日,今日見了焦飛收伏蛟十力,白雲仙最後一點抗拒也散了,心甘情願的想做焦飛的姬妾。

  焦飛自是不知白雲仙的想法,他只是想到銅無心跟隨他許久,內直都停留在煉罡境界,雖然一身法力渾厚,也不輸給普通丹成四五品的修士,但緩急時候卻派不 上大用了。當初焦飛不敢幫銅無心淬煉一身赤火元銅精氣,就是怕銅無心法力太強,自己不好控制,萬一此人反客為主,便是一場糟卻。現在焦飛自忖已經有了制衡 銅無心之力,再多這麼內個大幫手,出海也要安全些。到了金曦境中,焦飛便跟銅無心說道「我原本修為不成,幾次想要幫你淬煉先天元銅精氣都無把握,最近修為 略略增長些,便想來試內試手。」

  銅無心跟了焦飛許久,一直都盼望這一天,當下感激涕零,連聲道,「小畜日後若有成就,不敢忘了主公提攜之恩。」銅無心是赤火元銅樹成精,本身的忠火元 氣和元銅精氣與生俱來,再不可分。他想要把一粒赤火q銅內丹煉就,非要把本身的兩種真氣淬煉不可。但是赤火元銅樹生長千年,已經堅硬無比,想要淬煉一絲一 毫也要耗費極大的功夫。這一占縱然是太易真人也不能扭轉,若是無外力幫忙銅無心再有千年放能結成內丹。也只有焦飛的葫蘆劍訣,能夠吸攝五金精氣,才能幫助 銅無心陣煉軀殼,把真氣鍛煉到爐火純清。

  焦飛伸手一按葫蘆劍訣運轉,丹田中~粒五彩金丸滴溜溜亂轉,金丸上三百六十五處孔竅一起張開,銅無心體內破碰的q銅精氣便被引動。在五彩金丸的孔竅中 吞吐旋轉的一百零八枚葫蘆真符,在焦飛吸收銅無心體內元銅精氣的時候,亦不斷的吸收元銅之氣,偶然有內枚符篆吸收盈滿元銅精氣,立剎一分為二,這枚新衍生 出來的符篆通體赤紅,宛如燒紅了的銅鐵一般。這枚符篆純是由元銅精氣構成,熠熠生光。不旋踵,又有一枚符篆衍生出來元銅精符,兩枚元銅精符宛如磁石相引, 立剎就連接到了一塊。焦飛亦有察覺,但他得到到的葫蘆劍訣心法殘缺又無名師指點,也不知這是修行上進境了,還是出了問題二待得第三枚,第四枚直至十餘枚元 銅精符衍生,這些元銅精符化成了一道赤虹,繞著五彩金丸飛轉,隱隱有了一股逼人的威煞。焦飛這才確信自己這葫蘆劍訣是有了進步。這內道元銅精符組成的赤虹 雖然還不知道有什麼功用,但至少不會壞事兒。他原本就吸收了不少的赤火元銅木上的精氣,只是和其他五金精氣融匯在一起從不曾區分。猜測這道赤虹也許是葫蘆 劍訣另外一種神通,焦飛乾脆把五彩金丸中蘊含的元銅精氣都聚煉起來,注入了一百零八道葫蘆真符中。他積累的元銅精氣充盈不過片剎就一百零八枚元銅精符就已 經首尾相銜,連成了一道赤虹。這道赤虹一成,立時生出無窮的吸攝大力,把銅無心體內的元銅精氣源源不絕的收了來。

  銅無心默默煉氣,本擬焦飛縱然能幫自己洋煉身軀,也非是一朝一日能成。但是焦飛掌心的吸引力忽然增大了百倍,他體內的雜質頓時被席捲一空,赤火元銅木 的本體詐煉的精純方匹,到了這個地步,就連焦飛的葫蘆劍訣也挫不動了。銅無心只要再做數十日的潛修就能把身軀修煉的能夠拔空飛行,與原來不同。焦飛也是太 莽撞,不知道這是葫蘆劍訣的修煉一道至關重要的關卡,若無源源不絕的五金精氣,一旦新修煉成的元銅精符組成的赤虹崩潰,修為就會立刻挫回一大截,甚或真氣 逆轉散了全身修為。也虧了銅無心體內的先天元銅精氣濃厚,焦飛祭練大海鰍的時候又積存了無數的元銅精氣在體內,不然他雖不至於壞了道體,也要把葫蘆劍訣的 修為廢去大半。

  「多謝主公,小畜即日起閉關,希望能煉就內丹脫去本殼踏上天仙大道。」焦飛一縮手,心中也有些驚訝,只是對銅無心點了點頭,就出了上元八祟符。

  純陽子受了焦飛的使喚,一直都在船頭眺望,忽然見到海面上有一片銀光粼粼,心中著慌,忙讓其他人穩住了操舟隨時準備掉頭,他自己大步疾奔來找焦飛。憐 好焦飛出來上元八景符,見到純陽子如此著慌,心中暗笑,忙溫聲喚道,「純陽子道長,可是海上有了變化?」純陽子忙道「是極,是極!應該便是那些銀鯊來 了。」焦飛也不去呼喚鳳兒,跟著純陽子到了船頭,心頭一凜道,「還以為銀鯊八大將就只有八頭,沒想到居然這麼大的一群。看這些銀鯊來去頗有章法,難不成也 煉就了某種陣法?」

  就如焦飛擔心的一般,海中的銀鯊群忽然躁動起來,為首八頭長有十丈的巨鯊躍出了海面,在半空中化成了八個精壯的後生,踏在海面上就喝道「可是商老鬼的 船麼三他派人捕殺我銀鯊一族無數的子弟前幾次都讓他走了,這次絕不肯放過!」銀鯊八大將一聲呼喝,他們手下的兒郎也紛紛化作了人形,分作八隊。也不用自家 的頭目下令,就團團排成了陣法,然後分有八股妖氣騰起,落在銀鯊八大將的身上。八股妖氣纏繞在這八個精壯後生的身上,頓時化作了八套銀光閃閃的鎧甲,銀鯊 八大將信手一引,手中就多了八件兵刃,都是銀虹耀目的長刀。焦飛見到這場面,心中就是一惱,羌怒道,「那個商公著實可惡,居然不曾說這些鯊魚都有妖兵隨 身。看他們的陣法雖然粗糙,卻也能把修為到丹成六七品的層次,在海上是這些鯊魚佔了優勢,八人合力也不輸給蛟十力了。鳳兒似乎知道這八頭鯊魚精的事兒,怎 麼也不曾說?」

  焦飛正要召喚自己的五百水蛇兵出來,卻聽到一聲驚喜的嬌叱,從背後傳乘。「果然是這幾頭銀鯊,焦飛先生退開,待我來擒捉他們。」聽得鳳兒嬌叱,焦飛就 住了手,扭頭一看,鳳兒背後也多了一隊道門豢兵,卻是七百隻白孔雀。「難怪道鳳兒不曾說,原來是沒把這八頭鯊魚放在心上。看這七百隻白孔雀,每一頭都是煉 氣成罡的修為,比我的五百水蛇兵最少強了三倍。不知這七百頭白孔雀排演的是什麼陣法。這七百頭白孔雀身上靈氣盎然,匯聚到了鳳兒身土讓這女孩兒的頭上,立 時多出了一頭不滿三寸的袖珍白孔雀來。這頭白孔雀一聲尖叫,銀鯊八大將身上的盔甲就是一震,立剎恢復成了團團妖氣。鳳兒在空中玉手輕舒,虛空一撈,銀鯊八 大將就有五個憑空消失。剩下的三個還要掙扎,也給鳳兒再一招,仍舊憑空不見。追隨銀鯊八大將前來的那千餘條銀鯊,在海上就翻騰起來,還想要搶回他們的頭 目,這卻哪裡能夠?

  鳳兒乾脆把手中的一件法器放出來,憑空鐵吞了大片海水去,連著海中的那些魚蝦還有那些銀鯊一起捲走。焦飛看出來便宜,把烏雲兜拋出,世收了數十條銀 鯊,兩人一起出手,饒是這些銀鯊群縱橫海上,掀翻海船也只是等閒,卻抵不過這兩人的手段。最後還剩下了二三百頭,都是聰明知機的,掉頭潛入了海底,逃過了 被擒捉的命數。焦飛見鳳兒喜孩放的,一樣素手,收了自家的護身妖兵,這才笑著問道,「這七百頭白孔雀好生厲害!不知剛才是什麼法術,居然能,喝就散了那些 銀鯊的妖氣?」

  鳳兒看了焦飛幾眼,這才確定這位黃臉少年真是不知自家的護身妖兵來歷,這才有些狡黠的說道,「這可不是什麼法術,我這白玉孔雀修煉到結成內丹,便會有 一種天生的本領,能一喝之下散去天地元氣。我剛才只是讓七百頭白玉孔雀合力,凝出一尊有了丹成境界的孔雀王罷了。白玉孔雀天生就是一切陣法的剋星若非培養 太過艱難,道門最強的十支豢兵早就有它一份。」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4 03:33 PM

章九八 真龍竅穴

  焦飛心中暗自吃驚道,r若是讀白玉孔雀果然如此厲害,那不是只有內丹大成以上的妖兵才能抗衡此物?我五百水蛇兵也是一個照面,就要被喝散了妖氣。」

  煉氣到了第三層感應,便能感悟天地元氣,到了凝煞便能驅使天地元氣,到了煉罡境界,一舉手一投足,便會挾帶天地大力。這三層煉氣境界,都和運用天地元氣息息相關,若是白玉孔雀能夠喝散天地元…

  氣,那便是煉罡就境界以下無人能敵。可凝聚內丹之輩,不論人妖,都是了不起的人物,焦飛就不曾聽聞道魔兩家,誰能培養出來這個級數的拳兵。

  換句話說,對上白玉孔雀組成的黎兵,丹成以上修道人只能憑借本身修為硬抗,丹成以下都是土雞瓦狗,這份厲害居然還不是道門十犬謄兵,焦飛也不禁想像,那幾支最強的謄兵是什麼模樣。他心中暗忖道:

  「也不知我們天河劍,派最強的一十三支謄兵,有沒有一支能排入道門十強之列。」

  純陽子本擬遇上了這群銀鯊,怎也要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說不定自己一方還要暫居劣勢,被迫使出什麼同歸於盡的招數,這才艱難的反敗為勝。這位距離大 道比中土到天邊還要遠的老道士,說什麼也想不到這一戰結束的如此容易二也是他不知道修道必修心,不管是鳳兒,還是焦飛,都不會為了輝頭小利去冒殺身之險, 更不會為了一時衝動,去戰無把握的敵人。

  正經的修道之人極少爭鬥,一旦要動手,除非是狹路相逢,或者萬不得已,…必然是智珠在握,通盤籌算,與敵人是一擊必殺,決不舞,許自己陷入什麼苦鬥之 巾。比如藍犁道人,詩道姑這等級數,甚至次出手之前,還要找懂得太乙神數的有人推算一番,務求行必有果二若不是五十年後有一場大劫,元神級數的高手也不能 免,在長安出世的純鈞仙壺干係到渡劫大州,查雙影,赤龍子,蘇星河,藍犁道人這些煉就負…神的高人,在俗世間輕易見不到的。

  中土歷代名將,最出色的謀臣,軍師,幾乎皆出道門,什麼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廟算,料敵,練兵,埋伏,這些計謀都是先出自道門,再傳授那些道門的弟子,這些道門的弟子轉投俗世,建功立業,成就不世威名。

  兵法一種,謀略算計,在道門中幾乎人人都學,比起兵法謀略拉,煉丹,奇門遁甲之術在道家都算是冷門,偏門。鳳兒在答應了商公之前,就已經料得自己出 手,必定手到擒來,百無差訛。焦飛在這方面還遜色的多,他只是煉氣第二層的修為,許多修道之人應用手段,還未到了該學的時候。故而一路上才會有許多擔憂。

  和鳳兒的一席話,讓焦飛深自感慨見識淺薄,他本來去琉球海市就是為了購買一些東西,如今東西已經買了二陪鳳兒走這一遭,也只是盡朋友之意,畢竟人家還 隨他走遍了琉球海市,如今這件事兒也了了,焦飛已經無甚可留戀,閒談幾句便即告辭。鳳兒也不挽留,只是含笑說了一句:「天涯有緣,行再相會!」至於純陽子 慇勤為主上留客,焦飛哪裡理他?只把自己的犬海鰍放出,升起了風帆,一條金鱗大泥就在風帆上招展,就那麼揚長去了。

  大海就航行迅速,焦飛又得了那張神奇的海圖,不過兩日就已經轉上了正途,直往黑風島行去。焦飛在琉球海市一行後,還有兩件事兒不曾瞭解。一件便是他在 真一閣見到了龍蛇雷罡珠,也曾想過學了這手煉製雷珠的法門,回去後正好傳授獨眼水蛇兵老王,酬謝他忠心之勞。只是焦飛自問手中並無什麼可以跟人換取這門法 術的東西,因此後來便連這一個最後一層也沒去。

  不過焦飛自忖,若是自己出海順利,等他成功凝煞,煉罡之後,再來學著祭煉龍蛇雷罡珠的手法,…芯然會容易許多。

  第二件事,就是收了蛟十力這頭紋龍,焦飛有意要問問他,何處能捕捉一頭真龍來,琢磨龍身竅穴。焦飛自己手下就有蛟太尉,他當然知道蛟龍畢竟是的龍族旁支,神通法力皆遠遜真龍,便是因為天賦不司。蛟十力雖然丹成第三品,可是在這方面也是不成的。

  除此之外,焦飛也頗好奇,為何蛟十力懂得淮河水府中的武藝。

  焦飛上一次進入上元八景符中不敢久留,並未有問起蛟十力這些事兒。如今已經跟鳳兒分手,周圍又無旁人,便把蛟十力從上元八景符的四海境中喚出,開了一罈好酒,請了他來共飲。

  蛟十力化成人身之後多維寫然脆悍,尤討獨眼老干,凡他的法力雄渾一比老圭要高個級別,又不似老王生下來就是家養的妖怪,平生曾經百戰,自然有一股睥睨 的氣勢。焦飛喚了他來喝酒,蛟十力也就居之不疑,和焦飛共坐暢飲。兩人喝了七八分之後,焦飛又換了一罈酒出來,蛟十力見狀,眼睛頓時一亮,大叫道:「我在 龍宮當將軍,常怕醉酒誤事,結果還是在這杯中物上栽了跟頭。現在無官無職,倒是一身輕鬆,可以喝的痛快。焦小道長,你囊中還有酒未?」

  焦飛一笑道:「酒還有幾十壇,我也不善飲,十力將軍若是喜歡,喝多少都成。」

  蛟十力又飲了幾杯,把眼來瞧焦飛說道:「我猜小道長叫我來不止是為了飲酒,還有其他的事情,比如早說出來,若我能夠辦到,也好差暢懷了飲酒。若是不能辦到,這就回去祭煉那艘黑鐵木的海船。」

  焦飛一笑道:「這件事我也不知道對蛟十力將軍是難是易,我修煉的一門功法,想要琢磨一下真龍的週身竅穴,不止蛟十力將軍可有什麼法子!」蛟十力嘿嘿一笑道:「若是這件事兒,就容易,我入了龍宮後,也著實立幾件功勞,得了一部水遁的法訣。

  這法訣上的竅穴都是按照龍族真身走的,我送與先生就是!」

  焦飛聽了大喜道:「如此就先謝過了紋十力將軍,這件事兒也算一件罷,蛟十力將軍可以開懷暢飲了。」焦飛隨手再招出十餘罈美酒,蛟十力微微笑道:「焦飛先生倒是個爽快人,這件事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易。我還以為只有比那祭煉黑鐵木海船更難之事,先生才肯算呢!」

  焦飛一笑道「這件事兒可比祭煉那艘海船要緊的多,算起來這一件事J耐瓦得過許多件!」

  蛟十力一張口,吐出了一枚玉符,遞給了焦飛。焦飛掃了眼,便把上面的功法銘記在心,不過更讓他感興趣的,轉是這塊玉符的背面,有一條白龍在雲霧中飛 翔,龍身上有數百個光點,每一個光點便是一處竅穴,和人身一般,也是三百六十五處。焦飛看過一遍,就把玉、符上的內容牢牢記住,把玉符丟還給了蛟十力,笑 道「多謝蛟十力將軍慷慨,我這就要去修煉一番,將軍可在此處飲酒。」

  似蛟十力這種人,一諾千金,既然答應了焦飛要幫他做十件事兒,就一定都不會食言,焦飛亦放心大膽的去船艙中,運起了黑水真法,按照蛟十力的那塊玉符上 的真龍竅穴開始凝練。玄冥真水凝聚的黑龍,在焦飛凝出了第一個竅穴之後,頓時渾身一震,焦飛立時感應到一股稽礡的法力散發出來,似乎天地間的真水精氣,都 要聽從自己號令一般。

  尤其是他身處海上,這一股感覺尤其明顯,犬海鰍乘風破浪速度,忽然快了三分,似乎船身下的那些海水活了過來,自行翻起浪頭,推著這艘船兒前進一般。

  原乘焦飛運使黑水真法操縱水流,只覺得水是水,人是人,只是自己法力強橫,才使喚的動這天地間的五行之一。但是玄莫真水凝練的黑龍身上竅穴一開,焦飛 頓時感覺天地間都不一樣了。似乎自己便是這天地間最大的一股水流,萬水千僕只是自家的手足,心念一動,如臂使指,再也不分彼此。

  焦飛知道這得自蛟十力的真龍竅穴圖五訛,頓時心頭歡喜,反正下面有蛤十一操舟,有烏賊王木恩指路,還有一個蛟十力在船上喝酒,便有什麼麻煩也須不敢招 惹到頭上來,乾脆刻一心一意的潛修起來二也是他有了兩次煉氣入竅的經驗,天河正法又是道門中煉氣入竅最艱難的一部法訣,此番把玄冥真水凝聚的黑龍塑造竅 穴,進境遠比前兩次為快。焦飛閒關了十餘日,已經練通了十餘處黑龍的竅穴,不消說是法力大進,甚至隱隱有了感悟天地的一絲徵兆,只是這絲徵兆若有若無,焦 飛還捉摸不透。

  焦飛忽然想道:「也許我黑水真法修煉至第三層之日,煎,是煉氣突破第三層,踏入感悟天地之機的境界之時。魔門功法崇尚自然,一切法門都求諸自身,沒有 道家法門那麼繁複,若無黑水真法助力,我的天河正法說什麼也不能修煉至如此境界。刻是不知道我若是在藍犁老師門下,只修煉黑水真法,現在進境該如何?」



章九九 胡為父子乎

  蛟十力雖然豪勇,卻並非蠢人。

  開始他尚以為焦飛屢次示好,是想要收伏他為部下。但是不久之後,這位前龍宮二品勇毅將軍便明白了,焦飛是真不在意他的來去。這個少年道士除了修煉,其他的事情便不大管,實在是沒有對他動什麼心機。

  「人待我以國士,我便以國士報之!焦道長待我如何,我日後便豁命報還便了。」

  有了這般念頭,蛟十力便把大海夠接掌過來,他對東海的境況熟悉無比,也懂得捧縱大海鰍的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有了他接手,這艘大海夠的速度立時快了一倍。

  蛤十一得了空閒,便去琢磨新學的旨術。

  雖然在焦飛所有的手下中,蛤十一是最不濟的一個,可也是煉氣入竅的功夫。這頭蛤蟆精經常變化做一條泥然,尾隨在大海鰍的後面吞食魚蝦,按照從太上真鰍 七轉七變化龍訣中琢磨出來的法訣消化。開始蛤十一還不覺得這法門有什麼明顯效果,但是吞吃了幾百頭海中魚蝦之後,他漸漸察覺,每當他運起太上真夠七轉七變 化龍訣消化腹中食物的時候,便會有一絲暖流湧遍全身。這太上真夠七轉七變化龍訣修為日深,消化起來就越快,原本吞吃一頭跟身子等大的海中怪魚,還要消化個 半日,到了後來,幾乎是吞下去什麼,一兩個時辰就消化的乾乾淨淨。

  琢磨得這法訣奧妙,就十一又時時擔憂自家主公覺得自己沒用,更是捨生忘死苦修起來,好幾次都撐的只翻白眼,險些就噎死過去了,卻緩過一口氣來,照舊狠 吃。焦飛閒關了十數日出來看了一次,蛤十一本覺自己最近吃的有些胖大,又醜陋了些,主公定然不喜,沒想到焦飛反倒勉力了幾句,讓這頭蛤蟆精誤以為自家做的 極對,感激涕零之下更是努力奮發,從日食一魚,變成了日食十魚。不是體型比自己變化的肥泥匆還要大的都不屑去吃。

  除了天河正法,葫蘆劍訣這般頂級的道門法訣,旁門中人和妖怪們修煉竅穴,也就,是修煉那麼十幾二十個,能夠變化了人形就算。只有那天資奇好的,才會多修煉幾個,好在日後凝煞的時候大佔便宜。

  蛤十一本來也就修煉了那麼七八個竅穴,故而變化的人形才醜陋非常,他畢竟在金曦境裡呆過,向獨眼水蛇兵老王,鷲老,銅無心都討教過,也比尋常的妖怪, 多知道了幾十竅穴,在吞吃了魚蝦之後,便把那腹中的暖流引導,去衝擊體內的竅穴,也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福至心靈,蛤十一這般修煉,誤打誤撞下忽然修煉開 了心竅,頓覺頭腦聰敏,心思又活泛了一此。

  他知道蛟十力修為猶在銅無心,獨眼老王,鷲老等人之上,便常去討教。雖然蛤十一形容醜陋,但是口舌還來得,居然也得了無數的好處。

  蛟十力其實也有件事兒,想要跟焦飛詢問,但是總說不出口。既;然蛤十一有意跟他親近,蛟十力便也賞了這頭蛤蟆精情面,待得兩人關係稍微熟絡了些,蛟十 力便找了個機會向蛤十一問道,「你家主公出海,怎還帶了一群淡水中的魚蝦?他們若是修為高些還成,現在麼…………」蛟十力搖了搖頭,似有些不以為然。

  蛤十一不知蛟十力在挑他的話,連忙為焦飛說好話道,「蛟十力將軍你有所不知,我家主公曾在淮河中擔任五百里水路的大總管,這些都是他昔日的部下。我家 主公重情義,故而不捨得這些老部下在淮河中受苦,這才一併帶來!」蛤十一自覺這幾句話說的得體,為焦飛長了許多臉面,沒想到蛟十力聽了這句話,頓時臉色大 變,一把把這頭蛤蟆精拎起,不管不顧的問道,「你們家主公,做的哪一段水路大總管?」又蛤十一不知蛟十力為何如此激動,期期艾艾了半天才說道,「聽說是從 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五百里水路的大總管」蛟十力聽得這句話,頓時熱淚盈眶,把蛤十一往海裡一拋,大步走去找焦飛。蛤十一也不知自己怎生惹惱了這頭蛟龍 精,忙使了十,踏水的神通,好容易撲騰上船來,蛟十力卻早就進船艙去了。

  這頭可憐的蛤蟆精,心頭縱然委屈,卻也不敢多話,只能把鬱悶之氣憋在肚子裡,一聲大叫,跳入水中,吞了一條大魚上來,這才消氣了些。

  焦飛剛剛把玄冥真水凝練的黑龍身軀,打通了第二十八十,竅穴,或,聽見蛟十力的大聲呼叫,忙收了黑水真法走了出來六蚊十力一臉急切的拉了焦飛問道!」「焦飛先生身邊的那位蛟太尉,可是在淮河中收的?」焦飛不知蛟十力為何問起這十」就答了一聲道,「是也!」

  蛟十力頓時大叫一聲,又問道,「可是從亞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五百里水路上收的?」焦飛又點了點頭,問道,「難道蛟十力將軍也熟悉那一段水路?我在那一段水路中發現了一座水府,蛟太尉就是我在水府中發現的。恰逢他跟赤鱗太尉苦鬥,看看要兩敗俱傷,被我救了下來。」

  焦飛聽蛟十力問的急切,忽然也想到了一種可能,儘管他覺得此事未必如此之巧,但他是何等聰明之人?就,悄悄改了幾處關鍵的口吻,把個蛟十力聽得如醉如癡,大聲叫道,「如此說來,蛟太尉便是我那孩兒了!那座水府便是我當年曾呆的。」

  焦飛見自己所料居然中的,當即使了一套拳法問道,「這便是我在水府中發現的幾本武經中的一套拳法,我見將軍和我鬥法時曾使過,難道便是將軍留在那水府中的?」蛟十力大聲叫道,「怎麼不是」焦飛忙肅然道,「如此說來,蛟太尉豈不是將軍的親眷了?」

  「真真如此!」

  焦飛聞言也是大喜,把蛟十力留在了船艙中,去了片刻,把蛟太尉帶了回來。他在止元八景符中已經叮囑好了,蛟太尉對焦飛自然是言聽計從,不要說認個同宗做爹爹,就算焦飛讓他去人蛤十一做爺爺,蛟太尉也是倒頭便拜,無一句二話說。

  這「父子」相認的場面,焦飛覺得自己不大合適留下,便把蛟十力和蛟太尉留在艙中,自家走了出來。他見到蛤十一正自捧著肚子煉氣,也就笑道,「你這廝憊賴,怎就做出這一副模樣來?還不快去下面擦舟!」蛤十一不敢違拗自家主公,連忙下去擺弄大海鰍了。

  過不多久,蛟十力便大步走了出來,衝著焦飛抱腕叫道,「主公,前方不遠,便算走出了東海海域,那方已經不是龍宮所轄,路程再沒這般安逸了。」焦飛亦沒 料到,這紋十力如此直爽,也不提起這稱呼上的變化,仍舊道,「蛟十力將軍,那你可知前方海域有些什麼危險,該如何避讓過去?」

  蛟十力隨手在空中一劃,便有層層的海圖展示,這是一種幻術,焦飛自家也會,更不驚奇,看著蛟十力在海圖上指指點點說道,「前些時候主公和那位鳳兒姑娘 擒住的銀鯊,便是這一方海域的妖王所轄。這位妖王叫做李艮,是一頭巡海夜叉,同樣也是丹成第三品,手下三千夜文兵,能組成夜叉明王陣。若是我的老部下尚 在,他原是我的手下敗將,但是如今我已經被龍宮驅逐,沒了得力的三千龍蝦兵,便打他不過。」

  焦飛聽了,心中暗叫道,「陸地上的妖怪,果然比不得東海上的多。這海裡隨便一個妖王,也有三千親隨,還能布下陣法,那混天王也在不俗了,手下數萬群 妖,也不見有這般排場出來?」焦飛這也是錯怪了渾天妖王,其實渾天妖王手下也有一千飛虎兵,只是他不走機緣,並不懂得陣法罷了。沒有相應的陣法牽引妖氣, 便是妖兵再多,也無有提升修為只功效,只能如人間的戰陣一般廝殺。

  如果只普通的妖王,焦飛自忖有五百水蛇兵還能不懼。但是這位夜文妖王李艮本身丹成第三品,又有三千夜叉兵,還懂得夜叉明王陣,焦飛怎都算不到取勝之方,也只能向蛟十力問封道,「那我們該如何渡過這片海域?能轉道不能,或者有甚麼法子,不驚動那夜叉妖王?」

  蛟十力搖頭說道,「別處海域的妖王也是一般的凶狠,繞到哪裡世,是一般。嗯要不驚動那位夜叉妖王也不可能,這些妖王統帥一片海域,早就把這一片海域內的水族都收伏了,便如同有了無數耳目一般。」

  焦飛想了想道,「既然水路不通,那我們飛過去如何?」

  蛟十力苦笑道,「天上無遮無攔,更易被人發覺,除非主公的遁法迅速,能讓夜叉妖王追擊不及!」

  焦飛想了一回,也是歎息,他的烏雲兜雖然三次祭煉過,速度比前更快。但也還說不上能讓人追擊不及。

  雖然小諸天雲禁真法速度夠快,畢竟他的修為還差,祭煉烏雲兜也只是修煉之餘才弄,四重禁制的法器,自然算不得上品。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4 03:34 PM

章一百 黑獄島‧ 鮫人

  蛤十一在旁說道:「那也容易,蛟十力將軍去何處尋一受瞪嗎來,稍加壬練之後,自然便可應敵了。加上我家主公從旁助拳,想要擊敗那夜叉妖王李艮或者艱難,但想要奪一條路走,想是從容。」

  蛟十力和焦飛面面相覷,還是蛟十力咳嗽一聲道:「想要勝得夜叉妖王的三千夜叉兵和夜叉明王陣,至少也要有三千妖兵,每一頭最少也要煉氣第四層的修為。這些都還罷了,我的三千龍蝦兵乃是龍宮訓練出來,我並不知道那陣法如何操演,只懂得指揮而已。

  就算能尋來這樣一支妖兵,我又哪裡去尋一套陣法來訓練?」

  焦飛微微一想,也覺得有些礙難,皺眉道:「陣法我鍾是知道幾套,只是這妖兵難得!」

  元蜃幻景中有數十名各派異人,能被徐問視作敵人之輩,都不是凡俗,其中有數人還是當代陣法名家,焦飛倒不缺演練道兵的陣法。

  只是道門豢兵都是自小培養,哪裡能頃刻間就尋出一支來?海上妖兵比道門豢兵容易招募,但是龍宮是統帥海域數萬年積攢的家底,那些海中妖王統帥都是同 族,自小一起長大,心意相通,這才有能媲美道門豢兵的威力。隨便招聚幾千百的妖怪來,亂哄哄的,光是隊列就要操演一年,排演陣法沒有個數年,乃至數十年絕 難辦到。

  蛟十力聽得焦飛話,眼神卻是一亮,忙問道:「敢問主公懂得什麼陣法?可有適合水族的?」

  焦飛不假思索的答道:「適合水族操演的也略懂兩套。說來可惜,早知海外危機重重,我多收幾頭銀鯊也好,至少可以危急關頭用來抵擋追兵,說不定就一衝過去了。」鳳兒收伏銀鯊八大將的時候.焦飛一來法力不成,二來也不好意多搶,現在忽想起來,轉有些後悔。

  蛟十力聽得焦飛說懂得操演水族的陣法,立時便說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路妖兵可以收伏來,只是要蒙肯主公傳授陣法。雖然勝不得夜叉妖王.想要借路過卻不難。」

  焦飛其實也有心先沖一下試試看.這夜叉妖王的統轄的海域是否真的難過,萬一不成,他也自忖能脫身逃回來。但是蛟十力說能收伏得一路妖兵,法子比他穩妥,焦飛便熄了此念,含笑問道:「蛟十力將軍知道的這一路妖兵是什麼來歷,可好收伏麼?」

  蛟十力嘿嘿一笑道:「我為龍宮征討多年,似我這樣的二品將軍龍宮怎都有幾十個,每年都要開仗幾十氣。每次打仗下拉,俘獲的各路妖王,還有那些妖王的手 下.若是服軟的便收編了來,若是那桀驁的就送去做苦力。我說的這一路妖兵.原是另外一位妖王的部下,他們的妖王死在我的一位同僚奮波將軍手中,這一路妖兵 不肯降伏,就被發配在不遠的黑獄島收割海草。這些海草是用來供養龍宮中豢養的海馬,每日勞作也極辛苦。」

  「我初投入龍宮的時候,曾在黑獄島做個典獄官.對這一路妖兵有些恩義.也知道他們作戰極勇猛,果然可堪主公大用。」

  焦飛大喜問道:「這一路妖兵是什麼水族?」

  蛟十力答道:「便是鯁人一族!這一族本有數萬人口,但是被龍宮剿滅了之後,死傷了不少蛟人,再加上做苦力勞累,死去的也有些,現在應該人口不足一萬。」

  焦飛聽得是鯁人,心頭就想起了少年時看過的雜書中,有過許多關於人魚的記載,其中不乏纏綿的故事,美麗的傳說,古老的神話。這鯁人一族乃是人魚豐三族 之一,身材最是矯健,男性皆雄壯,勇武過人1不輸於巡海夜叉一族。女子都一頭黃金般滾滾的長髮,艷麗異常,乃是海族中最出美女的部族。且有一個關於鯁人的 傳說,蛟人中的女子若是為了愛人,流下眼淚,垂落下來便是顆顆明珠。古有詩句為證:「一粒鯁人珠,多少相思淚!日愁烽火起,夜盼良人回!」

  現在蛤十一,蛟十力都在甲板上,例也無人操縱大海鰍了,那頭烏賊王木恩在下面呆的氣悶,也走了上來,聽到焦飛和蛟十力的對答,他心裡著慌道:「那黑獄 島上現在是一位七品海馬將軍做典獄官,手下也有數百人哩。何況黑獄島乃是龍宮收割海草的草場,一旦那些鯁人苦力走脫,龍字豈有不大惱的?」

  木恩雖然修為不足,但卻仗了善於潛水的本事,遊蕩四海,那海外也去過,知道龍宮的勢大,不是個好得罪的。

  焦飛皺眉道:「那便該如何?」

  木恩有些蜘躕的建言道:「我知道一條水路,只是下潛的深一些,順酗生公的水性如何?若是主公水性好,例可以一試,此處不遠有一條海溝,因為太過深邃, 少有水族能到。我從這裡來去的次數多了,從未見過夜叉妖王的人馬。「焦飛想了一回,說道:「這條路倒可以一試。黑獄島那邊,等萬不得已再去罷!」

  焦飛拿定了主意,眾人自無話說。大海鰍雖然是件法器,能潛水極深,但是在木恩的領路下,下潛了幾千長,也有些經受不住了,大海鰍上每一個部件都是光芒 流轉,上面游戈的泥鰍,一個個疲累不堪,似有崩潰之兆。焦飛這才捏了黑水真法,躍入了海水之韋也虧了他這些日此修理有功,雖然千丈之下的海水,壓力大的能 把鋼鐵壓扁,他也盡支持的住。蛤十一沒有這等本事,焦飛就把來和大海鰍一起收起來。

  他的前方是木恩在領路,身後有蛟十力追隨。再往下潛了也不知道多深,才看到一條綿長的海溝,黑漆漆的深不知多少裡數,長也不知去往哪晃焦飛體內的玄冥 真水已經被海水的壓力,逼迫了出來,化成了一條晶瑩的黑龍,通體都如墨晶一般,深邃難測。仗著玄冥真水的御水之能,焦飛體外的海水都結成了一個透明的罩 子,玲瓏剔透,宛如穹廬,把他和木恩,蛟十力都包裹了起來。蛟十力見焦飛還有這等法術,也不禁心中暗讚,木恩一路指點,焦飛把身法一沉,就衝入了海溝之 內。

  這條海溝裡壓力比上面尤大,焦飛暗忖就算自己把五百條水蛇精一起召喚出來,也是個都被海底的無窮潛力壓扁的命。換句話說,他在這個時候,最大的依仗也就只剩下了蛟十力,連銅無心這等戰力都召喚不出來。

  「原來海中如此神秘,怪不得只有龍族能夠縱橫大海,便是旁門九大散仙也只是佔據了海島,自在逍遙,不能把手插入到真正的海域。

  到了這裡便是有破天的神通,也要小去一半,除非似我有特別的法力,不然行動也難,更別說跟人鬥法了。修道的人怎麼都不會願意深入這等地方......」

  焦飛按照木恩的指路,一路向前飛遁,走不多遠,忽然海溝的深處響起了牛鳴般的嘶吼,縱然在深海之中,也響如炸雷相似。木恩大驚失色,忙勸阻道:「主公 不可向前,不知是什麼深海中的妖獸醒了,我們在這個地方與他爭鬥不得。「焦飛運起黑水真瞳,看大一股妖氣宛如通天神柱,骨朵朵的從下面冒了出來。光是看這 妖氣,焦飛也知道這頭妖獸,自家難以抵擋。縱然是蛟十力,在深海下也要滅去幾分威風,見這頭妖獸似乎不輸於自己,心頭暗道:「若是在海面上,我定然不怕跟 他狠鬥一場,都是在這海底,我有許多神通都使不出來,我自己還罷了,萬一傷到了主公卻如何是好?」

  焦飛本還想繞過去,但是海溝下隨即又衝起了一道妖氣,似乎比前一道還要凶橫。焦飛這才無奈,卸去了通身法力,慢慢的向上升起。

  才脫離了海溝的範疇,焦飛就聽得似有戰鼓響動,然後便看到群大肚子海魚,每一頭都氣勢昂揚,肚子裡不知充了什麼東西,明耀如燈,也不用敲擊,就發出了咚咚咚咚的響聲。

  蛟十力見狀大驚道:「這是夜叉妖王手下的燈鼓魚群,專司報信,一有敵情就發出這般擂鼓的聲響,還能放出光明來。這燈鼓魚發出的響聲,在深海之下傳的極遠,過不多久夜叉妖王的大隊人馬就趕過來也,我再快些撤走!」

  焦飛不敢遲疑,連忙扭頭就走,過不多尖就看到海中有一片黑壓壓的魚群撲來,狀似勇猛。這些魚群倒也還罷了,可焦飛也怕被這些先頭前鐸部隊纏上,一時走脫不得,被後面的夜叉妖王帶了得力的夜叉兵掩殺上來,那就再有一條血戰到底路了。焦飛可不想跟這些妖族死.拼。

  妖族彪悍,從來不畏生死,加上妖族壽命都極長,也對長生不老,無甚眷戀,故而每戰便鼓動全力,絲毫不以廝殺為意。只有極少數的妖族,和人族接觸的多 了,才有人族的許多學問,許多想法。人族只有短短數十春秋,故而才有修道長生之念,妖族壽命綿長,修道多半為的是不受欺壓。




章百零一 十八太子

  焦飛風到泣此海族凶狠,忽然想到了當日燕犁道人傳授他法訣的時候說過,他這一脈要在爭鬥中才能成長,當時還很鼓勵焦飛去向王道緣,姚開山師徒尋仇。說 起來魔門的習俗,倒是跟妖族相類,講究的是物競天擇,給予弟子的便是最好功法,最細心的指點,然後扔到亂世大洪爐中去磨練,能通得過的便是良材,通不過的 自然便是蠢材。道門求逍遙,不喜與人爭鬥,魔門求的卻是自在,只要心之所喜,便可任意妄為。

  「這些海族的妖怪,可比蠻荒那邊凶狠多了。看來是不善征伐,不夠凶狠的,都被龍宮給收伏了,剩下都是厲害的妖怪。若是我一直跟著藍犁老師,只怕他轉會 鼓勵我,殺起妖怪來最好湊十,整數。」焦飛想的其實不錯。上古之時神魔混雜,連番大戰,就連龍族也陌落了不少人物,後來才有四位龍王聚議,把龍族全數遷到 了海外。這番遷居讓龍族避開了上古的幾場大戰,保藏了大部元氣,慢慢建立起來四海龍宮,霸佔了數十萬里海疆。現在龍族中有七位龍王,實力淵深難測,麾下精 兵猛將無數,每年都能拓展疆土。海外妖族能在龍宮的無數次打擊下,仍舊屹立不倒的,無不是大有能力,或者大有背景之輩。

  虧了焦飛,蛟十力兩人修為都還不俗,木恩水遁的稍慢些,被焦飛袖袍一拂收了去,倒也不成其為拖累。焦飛倒退回來近百里,才算是擺脫了那些魚群的追擊。他想了一想,向蛟十力問道,「夜叉妖王除了三千夜叉兵,還有多少手下?」

  蛟十力微微皺眉說道,「我也不知道具體數目,反正每次和夜叉妖王開戰,總也殺不完那些雜魚兵。」

  焦飛聽得滿頭見汗,他可不是嗜殺的人,這夜叉王手下蝦兵蟹將雜魚兵如許多,自己總不能去殺個屍山血海。不過這一番試探,也讓焦飛信了蛟十力的話,他出 海之前也未曾打聽過東海的事兒,還真沒預料到居然如此叫人頭疼。焦飛心底暗忖道,「看來也只有去黑獄島試試運氣,把鮫人一族的苦力都收了來,排演陣勢,殺 過夜叉妖王的領地。」

  道門中修煉,一步差,步步差,黑風島焦飛是非去不可,若無玄霜陰煞,他直接就絕了丹成第一品的可能。內丹的品級差了一絲,奠就道基的可能就少一分,丹 成四品以下能夠突破至煉氣第七層奠就J道基之輩,道門中幾乎從未曾有過,換句話說,最差也要丹成第四品才有可能成就道基。道基雄厚與否,更關係到日後脫劫 的那一層修為。

  焦飛絕不肯在凝煞這一層上差錯了,不管多大阻礙,他都不會回頭。

  這黃臉少年雖然平時做事溫和,但到了關鍵時候,亦是極有決斷之輩,當下就跟蛟十力說道,「我已決意去黑獄島,蛟十力將軍可與我帶路。」

  蛟十力略一拱手,帶了焦飛一路濤戈,三數日後就到了一座海島。這座海島通體都是黑色的堅硬礁石,周圍海水甚淺,生長了一種特別的水草,正合海族謄養的 許多胃口極大的妖獸食用,主要便來供給龍宮的馬場。那些負責收割水草的鮫人苦力,都被法術禁錮了週身竅穴,什麼本領也使不出來,每十餘人用鐵索穿起來,做 的活極為勞累。

  那水草生長的極快,從海底一直長到海面,往往一根就是數十文長短,盤起來要七八個經人壯漢才能抬得走。偏偏那些食用這種海草的海族妖獸食量都極大,便 是這般長的一根,也不過一口就吃光。因此這些數人苦力,幾乎是日夜不停的在幹活,他們的天生神通被法術禁錮了,只是力氣比尋常人大了十餘倍,哪裡經受得住 這般摧殘?幾乎每一日都有被活活累死的經人,這些或人的屍首,亦沒什麼好下場,畢竟海族中的妖獸也並不都是吃素。

  被派采做黑獄島典獄官的是海馬一族的一位七品將軍,他們海馬一族本來無甚本事,只是投靠龍宮的早,這才獲得重用。海馬一族從來也沒出過什麼了不起的人 物,最多也不過就是某某龍太子的坐騎一類,憑著這些關係,倒也讓這一族頗有人工人之感,這位海馬一族的將軍,在黑獄島作威作福,時常打罵那些緞人,甚至會 叫了經人族的出色美人兒來淫辱。他亦知道那些鮫人敢怒不敢言,卻只把這當做是得意的事J山這一日,這位七品的海馬將軍忽然興起,喚了兩隊親隨出海遨遊,走 不多遠,就見到一艘模樣古怪的大海船揚帆而來。七品的海馬將軍有些奇怪,忖道,「縱然有海容操舟一辦不今來讀黑獄島,這附近窮山惡水「除了水草什麼也沒 有。便是龍宮中的貴客,也不會來這裡,這艘掛了一張泥鰍帆J的海船又從未聽過,究竟來何干?我去迎他一迎!」

  焦飛採納了蛟十力的計謀,這位前龍宮二品勇毅將軍獻策道,「某家被龍宮貶黜為奴,涼那小小的七品典獄官也還不知,我們也不需跟他說什麼,只需讓我出面逐走了他,主公便可可從容把經人全族帶走。

  蛟十力此時正站在船頭,見到那七品海馬將軍迎上來,就大喝一聲道,「遮莫來的不是海烏爾麼?」那位七品的海馬將軍見是蛟十力,倒也認得,他知道蛟十力在龍宮中官職甚高,地位遠在自己之上,不敢怠慢,忙在海波中拜倒說道,「小將見過勇毅將軍,不知您來這黑獄島何事?」

  蛟十力故意歎氣一聲道,「我是酒後魯莽,衝撞了龜承相,被他貶來這裡做三年的典獄官,你可是解脫了,趕緊交割了職務滾蛋罷。」海烏爾聽得大喜,雖然在 這黑獄島他說一不二,但是在這裡做十,典獄官,嘴裡都要淡出鳥來,除了那些經人之外,就只有水草。哪裡比得上龍宮金梁玉柱,無窮繁華?海烏爾是寧可在龍宮 裡當差,做一個,金吾衛,也要比在這裡快活的多。

  這般消息,放在蛟十力嘴裡說出,這位典獄官也不疑有假,問了兩句,又被蛟十力喝罵了一頓,這才歡天喜地的把自己麾下的數百水族一起帶走。這些兵馬乃是他海烏爾祖上傳下來的,和蛟十力統帥的龍宮正規兵馬不同,那是他立身的根本,走到哪裡都要帶著走的。

  焦飛見蛟十力只是一番話就把那誤典獄官騙走,心中也好笑,看著蛟十力把典獄官的印信一拋,在他雄渾的妖力下發出蔚藍光芒,不旋踵海面上有密密麻麻的站了萬餘鮫人。

  蛟十力知道那典獄官海烏爾走了不久,就會把消息散播出去,自己須得手腳快些,因此也不吧嗦,開口便大叫道,「第六龍王開恩,要我新「練一支兵馬,著我在你們數人中挑選。自覺身強力壯,願意不做苦力的快站出來」

  在黑獄島被折磨許點,這此數人都把這般視為畏途,雖然不知龍宮那些貴人怎的就寬恕了自己這一族,但是本來死氣沉沉的眼眸中,卻立貌有些光彩。有位虯髯 的鯨人大漢,猛地吼道,「我數中書願意為大人麾下驅策,當初蛟十力將軍做典獄官時,對我們數人一族就多方成全,誰敢不為大人效力?」

  數中書應和了之後,那些鮫人也都呼喊了起來,都叫道,「我們數人都是勇士,便是婦孺也能上戰場,留在這裡都是等死了。蛟十力將軍既然願意收容我等,就都帶走了罷!」

  蛟十力也十分滿意,提扣喝道,「願意走的,便排成一隊,走到這個,碧綠的光圈裡來!」

  焦飛把四海境的入口開了,那些數人不疑有詐,一十,個,的都走了進去。焦飛見著萬餘鮫人收的容易,便對蛟十力說道,「我這裡有一套陣法,名為紫雲大 陣,用於水族征戰上頗有妙處,便轉授了蛟十力將軍。我那三個太尉法力低微,卻都是心腹,蛟太尉又是您的親兒,還望蛟十力將軍順帶也調教一番。」

  蛟十力收了焦飛這套陣法,心頭更是死心塌地。答允了一聲,便即自行投入了上元八景符中。焦飛對搶了龍宮的苦力,也頗有些忐忑,不過想到要去黑風島凝煞,那邊什麼也不顧了。蛟十力要捧演這些數人,總要有一段時間,焦飛也不放出來大海夠,烏雲兜一展就投奔東方去了。

  焦飛才一走,就有一支水族人馬,氣勢洶洶的乘著浪頭趕來,為首的一員小將銀盔銀甲,手持三尖兩刃刀,遠遠的大喝道,「那賊子竟然敢反叛了龍宮,詐走了黑風島的典獄官,等我捉了你,便抽筋扒皮,送去油鍋裡炸一炸,方消心頭恨氣。」

  這位小將在黑獄島繞了一圈,也不見蛟十力,他正納悶間,忽然想道,「聽說這裡還有許多數人苦力,怎麼也都不見了?糟浩!蛟十力是搶了這些經人,不是自 家拉扯一桿旗幟,就是投到了哪位妖王手下,是真個造反了。」不提這位銀盔銀甲的小將正生悶氣,旁邊有手下人忙說道,「十八太子,那個蛟十力不知好歹,是否要報與龍王爺們知道?」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4 03:35 PM

百零二 紫雲大陣

  十八太子擺了擺手,惱怒的說道:"報上什麼?這蛟十力已經被第六龍王貶黜了,賣做奴僕,快去查來是誰買了它,我們去尋他晦氣!」

  那手下低聲說道:「此事我亦聽說了,是琉球海市中的大海容商公買下了他。第六龍王就是折辱他的傲氣,是想等他認錯,再召喚回來結個恩義,此亦是驅下之 道二並沒有真個廢去他的修為,連困龍索都沒下。故而那海客把蛟十力放了出來,就被他走脫,想是他不知第六龍王的苦心,便真個反叛了。」

  聽得蛟十力是私自脫逃,十八太子也沒了心情去尋商公的晦氣,懶洋洋的一揮手,喝了一聲道:便把隊伍收了罷!發下號令去,四海搜捕蛟十力,叫我麾下的四將軍悉數出動,務求不讓上面那十七位哥哥招了綵頭去。蛟十力丹成第三品,便是死的也大有價值。」

  就連夜叉妖王都把自己的海域經營的鐵通也似,何況龍宮經營東海數萬年戶十八太子一聲喝令,他的部下便通過了海中的水族,把這道命令傳播了出去,最多數日內整個東海便會盡皆知曉。

  焦飛收了萬餘斂人,便交給了蛟十力去統帶,他也不去過問,最近得了真龍竅穴圖,焦飛修煉黑水真法正在緊要關頭,對他來說自然是一切以修行為重。飛了半 日之後,這黃臉少年隨意尋了一個無人的荒僻島嶼落下,隨意一抖袖袍,引了一股清水,沖刷乾淨一塊岩石,便即坐了下來,捏了個法訣修煉。

  大海之上,先天真水精氣無窮無盡,修煉水系的法術正是相得蓋彰。玄冥真水本來就號稱萬水統帥,焦飛把體內的玄冥真水逼了出來,化成了一條丈許長,手臂 粗細的黑龍。如今他已經煉開了黑龍身上數十個竅穴,這條玄冥真水凝聚成的黑龍,張牙舞爪,長聲吐息,這座小島方圓數十里立時便起了一層濃霧,那是海水中的 先天真水精氣被它召喚起來,源源不斷的補充到玄冥真水凝聚的軀殼之中。

  真龍竅穴和人身的竅穴截然不同,然卻是三百六十五處,暗合天地呼吸之數。焦飛暗暗運煉,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那玄冥真水聚煉的黑龍,又連續開了十餘竅穴,每多開一處竅穴,玄冥真水聚煉的黑龍吞吸真水精氣的本領就大了一分,焦飛凝練竅六就容易了一分。

  人身乃是奶凰所造,真龍卻是天生地養。自開天闢地以來就存在的生靈,幾乎每一條真龍都是天生就開了週身竅穴,和人族還要後天修煉不同。

  故而焦飛開始還是沒有摸到門路,到了後來這才漸漸駕輕就熟,在這座無名荒島修煉了兩三個月,玄冥真水凝練的黑龍已經鱗甲鮮明,頭角崢嶸,再也看不出來是真水凝聚,宛如一條活的真龍一般。

  焦飛體內已經培養壯大的黑龍血脈,隱隱有一股蠢蠢欲動,似乎要和玄冥真水凝聚的這條黑龍合為一體。焦飛忽然靈機一現,領悟到了黑水真法第四層的境界,必然是要把本身黑龍血脈和玄冥真水合一。

  也是他得了道門真傳,本身見識已經極高,不然這黑水真法他一個人苦修,無人指點,最多也不過是修煉到第二層,便再也摸不著門路二縱然是有了天河劍派的 真傳,若不是這番出海,收了蛟十力這位龍宮的前二品勇毅將軍,得不著真龍竅穴圖,焦飛也還是要望洋興嘆,縱然知道第三層黑水真法是怎麼回事兒,卻沒有法門 去修煉。

  焦飛身旁盤旋的黑龍,已經比他之前長大了三倍,數丈長的龍身,足有水桶粗細,略一飛騰,便有層層的烏雲祥護其身,這些烏雲皆是玄冥真水所化,看似稀薄 如霧,其實卻蘊含極強烈的霜凍之氣,是焦飛以小諸天雲禁真法所化生出來。沒有到了煉氣第五層,焦飛自己是沒法運使小諸天雲禁真法飛起來,但是這條黑龍本身 就是玄冥真水凝聚,與人身不司,故而憑了這護身的黑色雲團就能飛騰起來。

  焦飛幕然身軀一震,那條黑龍亦習時一身,發出了驚天長唳,龍吟之聲覆壓四野,原本在附近游七的魚群,聽聞這一聲龍吟,皆紛紛避讓。焦飛出了定境,心中 忖道:「這一番閉關,只凝練一百零八處竅穴,暗合一週天星數,已經是極大的進境了。待我去看看蛟十力將軍「練的斂人如何了,能不能卜了戰陣,去和那夜叉妖 王廝殺。」

  焦飛心念一動,那條黑龍響應如斯,巨口張開,奮力一吸,海面上的雲霧都化成了一股,被他一口氣吞盡。焦飛把身一搖這條黑龍復又返本復原,成了一道玄冥 真水,這一股真水潛藏在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之中,讓焦飛有了一種血肉飽滿之感,似乎經過這一段時日的修煉,他的身軀比前更加堅韌。

  焦飛試了一試身手,忽然想道:「能到感悟天地,就是已經是人間武藝的絕頂,但是神宗魔門中尚有法武真修的法門,能在武藝之中修煉出法術的威力來。那蛟十力自悟的蛟雷拳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子,不知道真正的神宗魔門法武真修是什麼模樣,河中威力?

  焦飛一聲長嘯,投入了四海境當中,還未定神,就感應到一股滔天的殺氣直貫通身,心中悚然一驚,正待要施展法術,卻聽得一聲潑天的大喊,宛如天上雷霆都被震碎了一般。

  「恭迎主公!」

  這四個大字,在四海境中久久不息,焦飛睜眼仔細去瞧,卻見到一隊排列整齊蛟人大軍,足足有四千餘,在海面上排成了隊列,隊伍中一艘黑鐵木的戰船昂然破 浪,刻十力正端坐的船頭,頭上一股妖氣化作了紫雲。在蛟十力的身體周圍有數千百條透明的泥刻翻騰跳躍,若隱若現,隱隱也組成了一種陣法二蛟太尉,赤鱗太 尉,鱗太尉都站在蛟十力的背後,顯然在蛟十力點~撥下,修為也各有進境,變化的人身更臻完美。手中各持焦飛送的兵刃,倒也有一股威風透出來。

  見到焦飛,蛟十力也只是抱腕一禮,恢復了當年做龍宮將軍的氣勢,焦飛並非善於權謀,貪圖高位之人,對蛟十力的豫驁,便也不以為意。只是問道「蛟十力將 軍「練的戰陣如何了?」蛟十力沉聲答道:「我三共有數人族一萬零七百一十三名,雜色水族三百人!共編為三軍,這最精銳的四千蛟人大軍,已經操演紫雲大陣一 十三重變化中的三種,雖然尚未能擊退夜叉軍,卻也能短暫相持了。

  若有主公在旁協助,擊敗夜叉妖王或者稍難,但是奪路而過卻也輕易。」焦飛聽了大喜,不過他是個把穩的人,不肯聽了蛟十力的話就莽撞,當即說道:「那就 煩勞蛟十力將軍把這紫雲大陣演練一番,我也見識一下這陣法的威力。」蛟十力微微一笑,一聲令下,那四千轟人兵身上妖氣翻滾,都匯入到了蛟十力的身上,原本 他頭頂那一目紫雲,翻翻滾滾驟然擴大了千百倍,往下一落,把黑鐵木戰船和四千斂人兵一起都遮掩了。焦飛只見海面上一團紫雲團團滾滾,有數十里大小,蛟十力 的聲音在紫雲中傳了出來,大聲喝道:主公仔細瞧了,這就,是紫雲大陣的第一種變化。」焦飛心道「這陣法倒也奇妙,傳我此陣法的那位白衣文士,自稱什麼紫雲 老祖,雖然口氣甚大,但是修為卻著實不成。原本我也沒有料到這陣法威力,現在看起來,至少不輸天蛇吞月大陣了。」焦飛有心試演這套陣法的威力,一聲低喝, 丹田中的五彩金丸E纏繞的那道赤虹立刻飛了出來,這道赤虹是由一百零八枚元銅精符組成,焦飛也一直不知威力如何,這次正好一舉兩得。

  這道赤虹飛出,立刻生出了一股灼熱萬分的真氣,橫空切下,頓時把紫雲斬開一線。不過蛟十力當即轉動陣法,紫雲上頓時生出一股力道來,把赤虹抵禦住了。 焦飛運起天河九篆劍訣,把這道赤虹當做劍光來使,天河劍派的劍法縱橫押闔,氣派極大,頓時撕裂了跟赤虹糾纏的紫雲,宛如一條鬧海赤蛟一般,把紫雲絞的團團 亂飛。

  蛟十力也頗驚詫,心道:「主公果然源深難測,居然一眼就看出來紫雲大陣的弱點,居然用了這般針對性的法術。」他倒是誤會了焦飛,但是心中卻生出一股豪 氣來,又忖道:主公待我不薄,若不顯露些本事,怎見得我值得他如此厚待?」想到這裡,蛟十力把紫雲大陣變化,這第一種變化還是只守不攻,第二種便是有攻有 守,紫色雲氣凝結成了數千妖兵,每一頭都是奇形怪狀,發聲怒喊,向著焦飛撲殺了過來。這數千雲氣凝結成的妖兵,每一頭便對應著一位斂人戰士,蛟十力也是幹 練許久,才能讓這些蛟人戰士練熟了第二種變化。




百零三 紫雲第三變‧辟水紫猊獸

  這些雲氣凝結成的妖兵雖然戰力略遜色人展示原身,但是都不畏死傷,就算被打散了,也不過是存神片刻,就能再度凝結出來。只是這些斂人戰士畢竟是海族, 性子粗疏,凝練的紫雲妖兵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來,有的的是凝結成自身模樣,有的是凝結成平生見過的海中妖獸,也有凝結飛禽走獸的,種種纍纍,不一而足。

  焦飛忙把赤虹收回來護身,雖然立刻就斬碎了數十頭紫雲妖兵,卻也被這些妖兵身上的蘊含的強大衝擊力道,震的手中法訣都快要捏不住。

  「功力差距太大,還是得把五百水蛇兵召喚出來。」

  焦飛呼吸之間,已經換了功法,五百水蛇兵和天蛇吞月大陣都是水系一脈,他葫蘆劍訣不但不會有替身功力之效,反而會因為功法衝突,真氣逆亂。何況焦飛的葫蘆劍訣修為,本來就不如天河正法。

  五百水蛇兵一現身,立時便有一條天蛇橫空,焦飛只是把天河劍氣一卷,就震飛了數百紫雲妖兵,忽然間紫雲大陣又生變化,數十頭紫雲妖兵往起一撲,就化合 成了一頭巨大了數十倍的凶獸,這頭凶獸奮力咆哮,前後又有數百紫雲妖兵撲上身來,頓時越來越大,焦飛瞧了一眼,也是心驚,這頭凶獸竟然是傳說中的辟水紫粑 獸,傳說此獸凶威極大,能一口氣吞吸五百里生靈,也是上古洪荒異種,總共天地間也沒生了幾頭。不是在上古神魔大戰中被更凶狠的給打死了,就是被道魔兩家的 高人給收伏去看守洞府。

  蛟十力自紫雲大陣中冉冉升起,跨坐在辟水紫說獸上,拱手喝道:

  「主公可還要試麼?」

  焦飛見了這頭辟水紫犯獸,便知道自己定然不敵,搖頭說道:「不必再試,蛟十力將軍果然是天生的統帥,才幾日功夫,就能把這些蛟人「練的如此氣象。這支斂人軍便歸蛟十力將軍統帶,來日便跟夜叉王見仗。」

  焦飛如此一說,蛟十力心中大喜,這是把這支數人軍送與他做私兵了。龍宮中除了那些大世家出來的子弟,有家族中的人脈相隨,龍宮指派統帶的軍隊,都屬於 龍宮。蛟十力也曾想要毛練一支子弟兵出來,奈何他才入龍宮百年,雖然積累功勞甚多,卻也沒有被當做親厚,這個願望也只是飄渺。

  到了焦飛手下,連續得了太工真夠七轉七變化龍訣,紫雲大陣的法訣,還有如此一支親兵,蛟十力心中也暗忖道:「別的不說,就說我的親子也在主公麾下當個 太尉,且是從主公於微時,已經算作了起家的老班底。我現在又是主公跟前第一人,只要我肯忠心,還怕主公不厚待我們父子?只要我們父子能得些法術,早晚也能 修煉到七頭龍王那般地步,那才是揚眉吐氣。」

  獨眼水蛇兵老王自小便生長在道門,耳濡目染之下,生出一心向道之心來也不奇怪。蛟十力卻不一樣,他是野生的妖怪,修成神通之後,又投奔來龍宮門下,見 到的便是潑天一樣的權柄,言出法隨的威嚴,等級森嚴的龍宮官僚體系,還有法力大工一級,便能飛揚跋扈的種種張揚,因此心底雖然也想工進,卻求的是可以無法 無天的力量。

  焦飛心切上路,既然蛟十力「練斂人兵已經有了成效,他離開了上元八景符,也不取出大海鯽來,一招烏雲兜,霹靂隱隱,就向東方飛去,焦飛還是存了一份心 思,想要不動干戈。故而他想仗著烏雲兜飛遁迅速,試試看能否越過夜叉妖王的海域。開始尚算是順利,焦飛飛了七八百里,都沒有徵兆,正自有些欣慰,忽然海工 躍出大群的銀鱗海魚,這些海魚把肚腹下的雙稍張開,宛如羽翼,竟然一飛衝天,把焦飛的去路攔住。

  為首的一名變化成十八九歲女郎的海族女將,一指焦飛喝道:「來者可是東海龍宮的奸細?還不快停了雲頭,束手就擒,待我壓去請夜叉妖王發落!」焦飛把烏雲兜散開,忙施禮道:「在下是道門子弟,去往海外探訪一位好友,不知女將軍何故攔路?」

  那名飛魚族的女將聞言一聲冷笑道:石什麼道門弟子?你有海外哪一家門派的符詔?若有就亮出來,我看過了放你過去。若無就是龍宮的奸細,我定要捉拿你去 見夜叉妖王!」焦飛含笑道:「我去訪的朋友,只是海外散修,並無符詔二至於東海龍宮真的素無相熟,何況我孤身一人,又能奈何夜叉妖王如何?不若女將軍放我 過去,小道總有報答!」

  那飛魚族的隨將一聲嬌叱道:「你莫要花言巧語,我知道東海龍宮最近選了一位軍師,獻工了什麼遠交近攻之策。工一次九滅妖王就是大意,放過去了一家奸 細,結果那奸細用厚利勾引了海外的另三家妖王,和龍宮一起聯手,把九滅妖王包圍住了,狠殺了三日,把那一層海域肉染紅了,至今還有血腥氣。那三家妖王倒是 從此投入了龍宮,都做了二品的將軍,不過這般做奴才又有什麼好下場了?便是我們夜叉妖王的死對頭,忠心耿耿,殺了我海外無數水族,還不是一句話得罪,便被 當做奴僕一樣賣了,真是好生丟人。」

  焦飛聽這飛魚族的女將說起蛟十力的事兒,倒也有些好笑,正要託詞再商量幾句,那飛魚族的女將忽然臉色一變,大怒道:「原來你果然是奸細,那龍宮已經發 兵來犯我家夜叉妖王的海域了,還敢託詞狡辯。」焦飛見得海面上有無數飛魚工工下下,實不知是哪一頭傳遞的軍情,只是心中叫苦道:「怎麼東海龍宮這時候打了 過來?豈不是壞了我的事兒!」

  飛魚族女將心中早有了定見,見狀把手一揮,無數飛魚兵就沖了工來。不過這些飛魚兵連煉氣入竅的本事也無,更說不工有什麼排兵佈陣能耐二焦飛只把烏雲兜往上升起,就打算越過了這些飛魚兵,沒想到那飛魚族的女將一聲喝,仗了一對魚骨劍就殺了工來。

  焦飛見著女將法力低微,也不想多造殺孽,信手一招,下方的海水就亂跳起來,一滴海水化作的一條透明的泥鰍,無數條泥濤亂舞,化成一道水龍卷被他吸攝到了雲頭,在烏雲兜周圍鑽來鑽去,任憑那飛魚族的女將和那些飛魚兵如何衝撞,都不能靠近半步。

  焦飛見得蛟十力這般運用太卜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他自己對這門法術的熟悉,還遠在蛟十力之上,看了之後一遍,焦飛就學了來。

  這套法術用來護身避敵,頗有妙用,不管那些飛魚兵如何衝撞,都被烏雲兜外的泥濤大陣彈開,就連那位飛魚族的女將,一雙魚骨劍也遞讓不進來。她每一劍剌出,就被好幾頭泥濤亂撞,立刻就偏了方向,在烏雲兜外滑開。

  焦飛捏了法訣,一口氣衝出了數十里,那些飛魚兵的雖然能飛行,速度卻比不過烏雲兜,只有那位飛魚族的女將緊緊跟在後面。焦飛見她不知好歹,正要動用六 陽封神幡拿下了她,忽然海中一聲牛鳴,一頭白牛從波濤中翻身躍出,仰天一聲大叫道:「魚漂兒,這人還是我來拾掇罷,你快回去自己的防線!」

  飛魚族女將見這頭白牛出來,恨恨的說了一聲道:「牛大叔,這人十分可惡,你可別放走了他。」言畢,虛晃一劍就躍入了海中,轉瞬沒在波濤中。

  焦飛見海中忽然出現了陸地工的妖怪,也頗驚奇,忙抱腕說道:

  「這位牛先生」小子真的是要去海外訪友,並非東海龍宮的奸細。」

  那頭白牛冷笑一聲道:「我便是要信你,卻如何跟這一片海域數百萬生靈說,我老千已經把他們的性命交割在一個素未相識的小道士手中。

  若他說的實話,我們便無事,若他說的是假話,真個是東海龍宮的奸細,你們便引頸受死罷!」

  焦飛長嘆一聲,也無話可說。他只能一催烏雲兜,想要再次越過這頭白牛,不過這頭白牛精法力卻比那個飛魚族的女將高多了,隨手在牛尾下扯出一桿點鋼槍來,大吼一聲,足下就起了層層白雲,速度竟然比烏雲兜還快,槍法一按,就生出一股催破雲端的大力來。

  焦飛反手一指,就是十餘張符篆飛出去,在空中化成十餘道五彩金紅,這乃是他修煉葫蘆劍訣學來的法術,名曰斬妖符劍,焦飛也還是第一次用。十餘道五彩金虹依次斬在白牛精的點鋼槍工,焦飛劍訣順勢而轉,就有兩道金虹貼著槍桿滑了下去,想要趁勢破去白牛精的槍法。

  這白牛精笑道:「你也是不知道我的出身來歷,居然想要用這一招對付我。」他也不避讓,運起一股真氣來,身工頓時閃動了一股金光,焦飛的斬妖符劍切工去,只發出嘶嘶之聲,如中金鐵。焦飛暗道一聲:「這頭白牛精法術,怎地如此精奇,連我的斬妖符劍都斬不動?」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4 03:36 PM

百零四 蓮花破碎,古佛崩塌

  白牛精一聲大喝,似乎也不甚大,卻震的焦飛腦門轟鳴,險些就駕騎不住烏雲兜。這個法術他確是有些印象的,心頭忽然大驚道:「這不是佛家的舌識真言麼? 那他剛才抵擋我斬妖符劍的定然就是佛家的身識法術了。怪道我走聽著夜叉妖王精通的那個什麼夜叉明王陣耳熟,只有佛家才有明王這個稱號,妖怪卻怎麼也懂佛家 的法門了?」

  焦飛匆忙一聲大喝,把五百水蛇比召喚了出來,一道長虹般的劍氣吞吐不定,和白牛精鬥在了一起。焦飛失去了天星劍丸之後,琢磨出來以一元重水真氣化為劍氣的法門,雖然比不得天星劍丸銳利,但是卻勝在和天河正法匹配,能發揮出全身法力來。

  一元重水號稱萬水源頭,一滴就有萬斤之重,組成劍氣之後,自然有潑天大勢,一招一式便有泰山壓頂的力量。那頭白牛精雖然也精習佛門法術,自詡渾身力 大,也不過幾十萬斤的力氣,哪裡抵擋得住焦飛這種如山的劍法?何況焦飛借助五百水蛇兵的妖力,堪堪媲美丹成第三品的道門羽士,這白牛精雖然勇猛,又精通佛 家術法,卻也不過是身識初步的修為,大約相當於道門煉罡的境界。只是渾身堅若金剛,力大無窮,讓焦飛謹慎了些,這才相持了片刻二

  焦飛一聲清喝,天河劍派嫡傳的劍法滾滾展開,把那頭白牛精裹在了其中,正在考慮是一劍殺了,還是活捉了來。那頭白牛精見勢道不好,一聲粗喝,海面下忽然衝起滔天浪頭來,百餘頭海牛張開口喉嚨齊聲大吼。頓時有海水震盪起來,方圓十餘裡的海面就宛如開了鍋一般。

  焦飛本來還覺得這頭白牛精叫出來的妖兵太少,但是他修煉黑水真法,對水流變化敏感無比,忽然感應到下方水氣雲集,越來越龐大,忙把烏雲兜盡情縱起,往高裡拔升。

  海面下茫然一聲大震,那百餘頭海牛四下里分開,海面下衝起一道雷光,這道雷光粗如人身,光華凝聚,直破雲霄,饒是焦飛閃躲的早,烏雲兜還是被雷光擦了 一記,頓時片片崩散了開來。焦飛苦苦祭煉的第四重小諸天雲禁真法禁制,就在這一雷之下散去,驟然降了一級,烏雲兜所擁有的防禦之能,竟不能阻擋這道雷光!

  虧得焦飛見機的早,預先躲避了開來,不然這一道雷光把烏雲兜洞穿,連他也撕了成碎片。

  看著焦飛險之毫釐的躲過了自己牛魔大雷炮,白牛精也是暗吃了一驚,心道:「我這手段戰略問計於高人。每次把一百兒郎呼喚出來,佯作聲勢,水下里卻把八百兒郎排開陣勢,把妖氣匯聚成牛魔大雷炮,屋次敗殺大敵,怎麼就奈何不得這位小道人?」

  白牛精這手偷襲的戰法,屋試不爽,只道焦飛也要被他召唉出來的百餘頭海牛精吸引到注意力,海面下的殺招一發,這個,小道士定然被打散了護身的烏雲,命喪當場。沒料到焦飛居然料敵先機,預先拔升了高低,讓自己的牛魔大雷炮落空。

  焦飛本待出手留一線,還有分說的餘地,免得一路殺下去,但是白牛精這般狡猾,如果不是自己預先知機,先應變了一步,這就死了,心頭光怒可想而知?他又 心疼自己花了幾個月光陰祭煉的第四重禁制,心裡恨恨想道:「我怎麼忘記了,這戰陣乃是凶狠的事兒,半點情面前不能留二」焦飛心知錯了,立刻發了狠,再也不 肯留手,把六陽封神幡內抖,條條黑氣垂下,立時就拿了那頭白牛精。

  他這六陽封神幡上,丹成的妖怪就有兩頭,渾天妖王和血河派的櫻天女,煉罡境界的足有五人,小妖王屯海,紅睛夜叉,馬武,冰蠶夫人,渾天妖王麾下的東路 元帥妁九公。就威力來說已然極大,只是焦飛終究顧念道門正宗弟子身份,除了在血河裡那一次,幾乎都沒有動用過,收了幾個妖怪,也都是反正殺了,也不妨多這 一道手續。

  這盧次焦飛是知道自己稍加軟弱,定會被這些妖怪毫不留情的殺死,這才把壓箱底的法器拿了出來,那頭白牛精待要奮力掙扎,卻怎能得脫無數妖怪的凶魂厲魄凝成的黑氣?

  焦飛拿了這頭白牛精,伸手一指,渾天妖王就在幡上現身,雙手一分,生生把它撕成了兩片,幾口就吞吃了進去。白牛精的一道魂魄立時被六陽封神幡收走。海 面上的百餘頭海牛精,見到這少年道士法術奇詭,都大驚,和海面下藏身得那些同族合力,正要再發一記牛魔大雷炮,焦飛哪裡容得他們肆虐?六陽幡亂卷,那些海 牛精頓時死傷無數,被焦飛一一抽取了魂魄,連血肉都成了六陽幡上的大補益的滋品。

  焦飛在六陽封神幡的擁護下,化成了一團黑光在海面上亂滾,眨眼衝破了這群海牛精組成陣勢。

  烏雲兜壞了之後,雖然還能飛,但是速度卻下降了一籌,焦飛也不肯再動用這件法器,收了六陽幡,就把大海般擲入了海中,乘風破浪,晃眼去了十數里。

  一路上焦飛本擬定然會有一場廝殺,但是海面上雖然也見到水族路過,去無一個來理他,焦飛想起剛才那個飛魚族的女將,口個做什麼魚漂兒的,說起過東海龍 宮發兵來攻打,這些水族想必是去前線應援。他心中暗道一聲:「僥倖!」大海鰍在海面上走了百餘裡,焦飛正做法鼓動風浪,快一些過了這處海域,忽然海面上升 起一朵冉冉的蓮花,秀數梵唱悠然響起,蓮花上蹲坐一尊古佛,身高百丈,青面獠牙,偏偏又顯得祥和無比,通身都有三圈佛光籠罩,佛光之外,天花亂墜,一派異 香滾滾撲鼻而來。

  焦飛尚是首次遇上佛宗的大修士,心中一凜,想也不想就把銅元心和蛟十力,還有蛟十力的四千蛟人兵都召喚了出來。蛟十力望到這尊古佛,氣運丹田,猛然一 聲暴喝,雙拳一錯,頓時生出紫色雷電來,遠遠的隔空一拳劈去,大的空氣都發出了噼啪的爆鳴聲。眼見一道氣浪,衝破數里之遙的距離,狠狠撞在那朵數畝大小, 的蓮花上,登時有無窮畫面破碎了開來,一個小童的聲音悠然響起,朗聲道:「這位道友麾下的猛將,便是蛟十力將軍罷?東海龍宮的十八太子已經下令,定要獲取 你的人頭,毀十力將軍以為天下之大,還有人能護得住你麼?」

  蓮花破碎,古佛崩塌!

  但是對面那一股玄妙的佛境,卻終定不散。蛟十力一拳破去了幻象之後,低聲說道:「主公,這是海州燃燈佛宗的法術。那燃燈上人是四大聖僧之一金蟬子的親傳徒弟,據說已經煉就了金剛真身,於道門元神高手法力相等。還好這人只修煉到了第六識,不然我們極難過得這--關。」

  海面上幻象散去,一朵九尺大的蓮花在海面上悠然飄轉,內化八歲的小沙彌赤了雙腳,站在蓮花上,身上只有一件月白僧衣,看起來灑脫無比,絲毫也不像是這般年紀的。在這化八歲的小沙彌頭上,有三圈佛光,發出金,紅,紫三色,乃是他修煉有成的三道佛門大咒。

  焦飛剛才被這個小沙彌的佛法所迷,氣勢所攝,還道是來了佛宗的不世高人,這時見對手只是一個小沙彌,雖然修為遠高於己,但是他有許多招法,倒也並不畏懼此人。當即輕聲應道:「這位道友可是燃燈佛宗的弟子?在下天河焦飛,只求借路一過!」

  「哦!原來是中土天河劍派的人,那好,我賣你一個情面,你只需把蛟十力留下,便自去吧!」

  這個小沙彌口吻老氣橫秋,似乎半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要求過份,焦飛輕輕內禮,說道:「蛟十力將軍入我門下,我便有本事保護的他周全。道友只是借路,便提這般大的價錢,可否容焦飛還價則個?」

  那個小沙彌笑了,一聲低喝,看似聲音低微,卻猶如炸雷一樣,把數十里的海面前炸了個倒翻,他伸手一指焦飛喝道:「你說敢保手下,難道我就不能!數年前我去雲遊中土,收了頭白牛,卻在方才被人殺了,連魂魄了收走,你道我該如何?」

  這小沙彌雖然招似年幼,這一身的法力直追蘇真,他也不用什麼法器,只是憑了一身的法力,就讓焦飛有須彌山臨頭一樣的威壓之感。焦飛對這個問題也不知該 做何回答。雖然是那白牛精欲待殺他,還打碎了他烏雲兜上一重禁制,險些就要了他的命去,但這個理由,焦飛不信對方便不知。

  既然對方也知道,焦飛也不覺得再說一遍,便有奇效,因此他只是緩緩開口,不輕不重的說道:「人要殺我,我才殺人,若是我有堂皇光明的無上法器,自也不會用陰險毒辣的手段。反正都是殺了,道友想要如何,儘管直說便是。」



百零五 心有一棵菩提樹,足下便生紫金蓮



  小沙彌足下的蓮花,分作五色,一直都在緩緩轉動。但是小沙彌的身形卻穩如青松,若不細看,絕發現不到,這個小沙彌的一雙赤足微微離開蓮花,竟未觸碰。

  這朵蓮花也並非真花.更不是什麼法器,乃是佛家的身識修成,便會足具的一種神通,曾有佛門大德言道:「心有一棵菩提樹,足下便生紫金蓮。又名步步生蓮神足通。」

  聽得焦飛反問,小沙彌呵呵一笑,似甚開懷.把手一指道:「你壞了我的白牛,讓你賠又不肯,還來問我想要如何?我知你心中不忿,那白牛殺你,你殺了他.自是你們的因果,與我無關。可你壞了我的家畜,我找你索賠,便又是一種因果,道友難道就想賴賬不成?」

  焦飛不禁啞然,心中暗道一聲:「這修成了舌識的禿子果然厲害,當初那個血河派的傳人,就是喬裝了和尚,憑了一口舌燦蓮花的本事,把個楚南說動,居然甘 願叛了天河.去求什麼佛耳正果。這小沙彌口舌伶俐,幾句話就把人事翻轉過來,我哪裡有本事跟他打機鋒?這般辯論一年,他也有說辭。」

  因此焦飛亦是一笑道:「然則道友覺得這樣如何?你先放我過去,等我回轉中土,另尋一頭成了氣候的白看最快的小說更新盡在點墨中文牛精與你.保管比這一頭還要雄壯!」

  那個小沙彌笑道:「小僧法力平庸.還不能洞徹過去未來,若是道友一去不來.那有如何?要不你先把蛟十力將軍抵押在我處,等尋到了賠償我的牛精,再來領 回去。一牛換一蛟,這是多麼便宜的買賣?我燃燈佛宗就在距離此處三千里之外的大光明島上的燃燈佛境之中.走的了和尚,走不了廟,道友可不用擔憂小、僧拿了 東西就逃!」焦飛肚內暗笑道:「我才不信,入了你這小禿頭手裡的東西,還能有還回來的一日。那楚南的前車之鑑還在哩,萬一你蠱惑了蛟十力,他就不肯歸來, 我能有什麼辦法?」

  因此焦飛一口回絕道:「我此番出海.危機重重,還需要蛟十力將軍保護,與了道友,只怕我是真回不來了。不若......道友擔心小道一去不回,何不於 焦飛同行?有您日夕看著.我總走不脫了罷!」焦飛也是暗將了這小沙彌一軍,遠行黑風島,準備的不足,沒有預料居然一路上重重困難,多了這位燃燈佛宗的小沙 彌隨行,只怕是一路通暢.再無阻礙了。

  「哈哈,道友好車計。我便應了你罷!」

  焦飛登時愕然,他本擬對方漫天要價,自己討價還價,總要閒扯一陣,他提出來讓這個小沙彌隨行.只道對方定是一口駁斥,自己才好另行開口,沒想到這個小沙彌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反倒讓焦飛有些踟躕。

  焦飛本來還以為東海鏖戰不休.是東海的七頭龍王不屑出手.只讓手下的精兵猛將出戰。見了這個小沙彌,對方又隱約透出是夜叉妖王背後靠山之一,連收伏的 白牛精都送來夜叉王的軍中號令,這關係自然是顯而易見。由是推知,只怕東海的各路妖王,都跟海外的散仙,海外佛宗大有關係,有了如此雄厚的靠山,怪不得七 頭龍王也奈何這些妖王不得。甚或海外散仙,海外佛宗和東海龍宮還會有甚協議,才有如今的場面。

  「有了這個小沙彌隨行,我去黑風島就從容的多。不過本來因為奪了蛟人族之事.就已經大大的罪龍宮,再跟燃燈佛宗勾勾搭搭,那是沒什麼回頭路了。不過我 出海凝煞,什麼也不能阻擋,既然做了也無需後悔。諸般煩擾,只要我煉就元神,就什麼都煙消雲散了。」當下焦飛對小沙彌抱腕二笑道:「那就要多煩勞道友!還 不知道友法號如何?」

  小沙彌一聲佛號,嘹喨無比,當胸合十道:「小僧安海!」

  焦飛是道門弟子,對四夫佛宗還有些聽聞,連燃燈佛宗都沒聽過,自然也不知空海的名聲,只能虛與委蛇的道了一聲:「久仰師兄大名,不如師兄就上我的船 來,一起行動如何?」空海跨步一邁,足下蓮花生生滅滅.託了他一雙赤足,瀟灑無比的上了大海鰍.焦飛看的煞是羨慕,心中暗忖道:「煉氣入竅最多也只能用些 符器,能使用些法術也極低微,我還是因為別有法門,運道又好,才能有些護身的法力。

  只有到了感應天地,煉氣第三層,才能正式使用種種卻敵的法術。

  現在是比不過這空海小和尚,等我也有煉氣第六層內丹大成,也是把有法器都收了起來,乘風笑傲.踏雲閒行,不需假借法器了。」

  焦飛把銅無心一收,喚了蛟十力去操舟,請小和尚空海在船頭坐下,隨意閒談起來。

  不拘佛門還是道門.都不尚以武力解決事端.既然這空海小和尚有意談和,那前面那些唇槍舌劍,焦飛就只當不曾聽過,一言一行都客客氣氣,就宛如對待同道 好友一般。他對海外佛宗舟事情頗有興趣,便開口直問道:「空海師兄想來修煉比我久些,又身在佛門,師弟有些事情好奇.不知能否動問一聲?」

  空海笑容滿臉的說道:「師弟儘管問來.但有能說的.為兄便與你說知。」這小和尚言下之意,便自認了比焦飛修道年久。不過佛,道,魔,雜四家有許多駐顏的法門,修道之士從來也不能以外貌斷年齡。就算焦飛自己也比真正的年紀看起來略少一些,那是他修道得益。

  焦飛不喜吞服丹藥.不然吃上一粒定顏丹.容顏便永不會衰老。

  焦飛含笑問道:「我在師門中一味修煉,只聽說過中土的四大佛宗,不知海外佛宗都是什麼個情況。我原來有位同門,聽了一位高僧的講法,居然走出天河.卻 尋佛法真諦。這次離開師門,我與他在鄉野偶遇,看他在塵世中處處碰壁.卻不得高僧大德指點,恰遇著了師兄,就替他打聽一番。」

  空海笑道:「當初我釋家兩位祖師釋陀,龍迦道人.倣傚上古神魔之軀,創出了金剛真身,後來得座下四大弟子,亦是後來的四大聖僧發揚光大,這才出現了釋 迦佛門一脈。四大聖僧傳下了四大佛宗,號稱兩位老祖的真傳,但除此之外,尚有外道七宗。這外道七宗有的是在兩位老祖門下聽講過.有的是再傳弟子,我們燃燈 佛宗就是外道七宗之一,金蟬子老祖的再傳。你要引薦一人來拜師不難,不過我們燃燈佛宗講究苦行.非要萬千山中過,磨練一顆佛心,才能領悟「心頭一點火,光 明照大千,之境。你可把那人帶來大光明島,我給他摩頂受戒,傳他燃燈法門,只要他能心中一團佛火,於無中生有處勃發.自然便得了佛家真諦,是我燃燈佛宗的 弟子。」

  焦飛笑應了,想起自己手上還有五火頭陀精魄,載有大輪寺外道問聖的法門.當下便把不修自身,卻能借助外物成道的法門和空海探討一番。空海本來不大把焦 飛放在眼裡,他乃是燃燈佛宗目下三老之一,修為比展露的還要高深.乃是只差一步,就能鑄就進深.證道逍遙之輩,比陳太真的修為還要高深,但是焦飛說的亦是 佛門外道真傳之一.頓時讓空海聽得眼中異彩連連。

  焦飛見他對此法興致盎然,當下就笑道:「既然師兄對這大輪寺的法門如此興趣,不如小弟送師兄個全套如何?就當是抵過了誤傷師兄座下白牛之罪!」

  空海開懷一笑,童聲雅氣的說道:「大輪寺和我燃燈佛宗一般,都是外道七宗之一,他們的外道問聖法門自然是極精妙的,不在我燃燈法門之下.若能得個全套,自是遠遠勝過一條白牛精了。」

  焦飛雖然不知空海真正的身份,亦不知他法力其實高深莫測,但是他早就報出了天河派的若號,這空海小、和尚卻一點都不以為然,語氣中自有一股睥睨的氣概.那種飄揚的風儀,焦飛只在郭嵩陽真人身上看到過。焦飛心思靈巧,便有結納之意,當即就取出了青恥燈遞了過去。

  空海接過青陽燈時.全身都微微顫抖,顯然以他寄深莫測的佛心,亦有些壓制不住那一股狂喜。本來他以為自己這一世都未必有機會證道長生了.聽得焦飛提氣 大輪寺的法門,雖然覺得有互相印證之妙,卻也沒太多指望。畢竟大輪寺的法門奇特,須有一件無上法器,他燃燈佛宗崇尚苦行,卻是只修法術,不煉法器.急切間 也無處去尋這等法器。

  這一盞青陽燈在大輪是位列護法七寶,雖然只傳承了七代,但每一代都是大輪寺中修為極高的大德,有六位法力稱冠全寺.另外一位也只因為當時大輪寺出了兩 個曠世奇才.這才屈居了第三。這盞青陽燈上的佛門大咒已經祭煉了三十三重,又正合燃燈法門的驅使.得此一物空海便有長生的指望。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4 03:37 PM

百零六 真龍通身竅穴滿,雪雨冰霜從我心

空海掌托青陽燈,十息之後,才把一顆心平復下來,起身對焦飛一禮道:「多虧師弟慷慨,得了此物,師兄證道有望。今後師弟但有事情,可直來大光明島找我,為兄心情激盪,實是不能奉陪遠行了」

焦飛當胸一禮,還未說話,空海就已經掌托青陽燈,化了一道長虹,破空驚天,去的聲勢浩大。這道長虹起處,有無數金光佛咒落下,在焦飛的身上凝聚了三圈佛光,焦飛幾乎是瞬時了於胸然,知道三道護身大咒能抵三次危機,忙運轉天河正法,把這三圈佛光收入了丹田。

「看這位空海和尚離去時施展的手段,就連陳太真師兄也遠為不及,陳太真師兄可是煉氣第八層,脫去了劫數的人,難不成這位空海和尚已經煉就佛門第九識阿摩羅識的高人?若是他真有這般厲害,豈不是只差一步,就能鑄就金剛真身,解脫八苦八難,於道門元神高人比肩?」

焦飛越想越是心驚,他起意贈送青陽燈,一來是這件法器與他全然無用,另有一份心思,就是看空海和尚法力驚人,想要討教幾種佛門的法術%想他出了如此珍貴的 法器,空海和尚總不好意思拿普通的法術來糊弄人,焦飛修煉的是天河正法道門真傳,於大道法訣上無需外求,但是克敵制勝,防身御魔的法術卻急缺,卻沒想到空 海和尚拿了東西就走,沒有容他說話。

焦飛嗟吁了一陣,暗忖道:「雖然沒能學些佛門的煉魔手段,憑此交好一位法力通天的人物,倒也不差了。何況他附著在我身上的三圈佛光,威力驚人,等若丹成一品高人全力一擊,說不定能活我幾次性命。」

大海鰍一路航行,幾十日後就出了夜叉妖王的海域,一路上風傘浪靜,偶然見到海族的妖怪,他著蛤十一去打探,回來的消息都是海上大戰正熾。海升二十八位妖王 聯手,正大戰東海龍宮一十七路水軍。雙方各有數十萬人馬,殺的天也紅了。至於這一場大戰的起因,人人都說是因為一位叛出龍宮的將軍。

開頭幾群水族說的還靠譜些,等後來幹幾日碰到的海族,都口口聲聲說,是因為龍空叛逃了一位女將軍,這位女將軍貌美如花,性格風騷,得了三四位龍王的寵信, 還要勾搭海外雄壯的妖王,尋一尋野味,真個紅顏禍水,水性楊花。把個自詡昂cang九尺,男子漢大丈夫,連兒子都有了的蛟十力,氣的直想殺人。還是焦飛說 了幾次好話,把他勸了下來。

在海客商公所贈的濤圖上,過了夜叉妖王統轄的海域,便是一大片的空白,只是有一條航線,標註了是去海外烏鳩國的。焦飛算升了航程,又問過了木恩這頭烏賊王,還尋了荒木道人證實了一番,似乎那烏鳩國就在去往黑風島的路上。

烏鳩國接通冥獄,乃是冥凰棲息之地,烏鳩國人是妖鬼的的後輩,在陽世為烏鳩,陰世為陰差,故而便是道法通玄之輩,也不願去烏鳩國招惹晦氣。

曾有傳說,一女子海邊曬鹽,忽然有一美少年踏浪而來,與之燕好,春風一度之後,這女子便身懷有孕,三月後便誕下一枚巨蛋,村中人皆以為妖怪,要把這女子燒死,卻忽然有一頭似鴉非鴉的黑色怪鳥飛來,一翅扇去,平地舌起一股旋風,吹散了村民。

當時有膽大的躲在暗處,見那似鴉非鴉的黑色怪鳥從身上脫下一件黑色羽衣披在那女子身上,並且一腳踢碎了那枚巨蛋。那女子立剎也化身一頭似鴉非鴉的怪鳥,被踢破的巨蛋裡也飛出一個人頭鳥身的少女,一家三口展翅飛翔,一去不返。

那男子就是烏城國人,出來擄掠了良家女子,回國去成親。

焦飛是自忖只走路過烏鳩國,到時候遠遠繞過,不去招惹烏鳩國中之人,也不怕有什麼事情。何況烏鳩國人並不喜爭鬥,平時也少離開烏鳩國土。

焦飛不知道別處情況如何,便也不去繞路,直向烏鳩國駛去%

忽忽又是數月,焦飛每日把天河正法和黑水真法交錯修煉。雖然天河正法一直未能突破到第三層,但是丹田中的一元重水卻越積越厚,玄冥真水所化黑龍亦漸漸開通 竅穴,焦飛問過了前面不遠就是烏鳩國,想要繞過去,便要走一條較為危險的航道,他便找個荒島停留下來,想要把黑水真法第三層煉成,這才從容上路。

蛤十一一路操舟也疲累不堪,聽說可以休息,大喜過望,就連一直指路的烏賊王木恩也是舟車勞頓,得了休息也是感恩戴德。焦飛把蛟十力和銅無心都放了出來,他隱隱感到自己這一次衝破關卡,所不定要有些波折,放了這許多手下保護,總是安心些。

焦飛佈置好了,這才安心在島上修煉,七八日後天上忽然烏雲密佈,無數雷電亂走,居然起了暴風雨。海上這般天氣常有,焦飛也不理會,倒是他修煉的黑水真法得 了天地間充沛的水力支援,修行速度又快了些。本來焦飛已經煉開了玄冥真水所化黑龍體內三百餘處竅穴,借助暴風雨的天氣,天地間到處都是充盈無匹先天水精之 氣瀰漫,居然連破玄關,把最後幾處竅穴也凝練了出采。

果然如焦飛所想,這條玄奧真水所化的黑龍週身竅穴煉通之後,猛然一聲長嘯,通身發出了噼啪之聲,竟然生出經絡筋脈來。天地風雨和焦飛之間,通過這條玄冥真 水所化的黑龍,搭成了一條橋樑。這黃臉少年一念之間,方圓數里之內便再也無一滴雨水落下。再一念變化,雨水都化作雪花漫天飄舞,隨即又成了拳頭大的冰雹亂 砸。荒島周圍的海水,就像是掌中之物,焦飛法力一催,就把數里之內的海水激盪起來,變得如山,般高。

「這便是黑水真法中所言:丑真龍通身竅次滿,雪雨冰霜從我心,的境界麼?」

焦飛站在暴風雨之下,無窮雷電滿空亂炸,但是這少年道士身上卻滴水不沾,一身道袍乾乾爽爽。就在黑水真法第三層境界大成的時候,焦飛忽然也感應到了久盼未 至,太上感應篇中所載的煉氣第三層感應天地之機的徵兆。這表明了焦飛當初所猜的正確,黑水真法第三層果然別有奇妙,對煉氣第三層有著莫大的助力。

這種感悟天地之機來之不易,如果批不住,便如白駒過隙一般,一旦逝去,就再也捉不住,撈不著。

因此焦飛想也不想,連新練成的黑水真法也不及試演,立刻換了天河正法,丹田中那一道螺旋天河,就似有無窮浪濤在爭鋒。焦飛用盡全力也壓不住,似乎丹田中這 道天河要飛騰出去,想要投入天上的那道銀河之中。虧得焦飛修煉也有多年,道心穩固,不驕不躁,緩緩鎮丨壓,漸漸的焦飛發現丹田中的螺旋天河,似乎跟天上某 一種力量,在冥冥中互相呼應。

他心頭升起一股明悟,知道這便是太上感應篇中天地雲氣發機之兆。道門每一家,每一派的弟子修煉到這時候,變化都不一樣,畢竟每一家的心法不同,感應的天地間的雲機也不一樣。

焦飛修煉的是天河正法,感悟的天地本源便是天上星河。星空中的那道銀河浩大無邊,數千百條河流纏繞,猶如螺旋一般,河水中全是一元重水。

其實天河正法難修,不但在於根基艱難,這感悟天地一關亦是極不容易,那天上星河迢迢億萬里,便是煉就元神之輩,沒有個一二十年長途跋濤,也休想從大地上飛到天河。嗯要憑著一點雲靈,感悟到活活天河中散發到大地上的元氣,並且勾連起來,自然比感悟天地五行,日月星辰尤難!

也是焦飛積累渾厚,又有黑水真法做根基,這才在數年之中有這般機緣。

那天上銀河散落的光輝,遠隔億萬里,到了犬地上已經極淡薄,不過畢竟銀河中流的是一元重水,化生開來,便是雨雪。此時大海之上正是暴風雨狂,更是助了焦飛一臂之力。

焦飛把週身竅穴都開了,源源不絕的吸引天地間瀰漫的先天水精之氣,忽然有一絲別樣精氣透過了天靈,焦飛幾乎不用煉化,這股精氣就轉為了半滴一元重水。這種 境況讓焦飛大喜、過望,他猛地睜開雙眼,黑水真法修煉到第三重之後,黑水真幢的法力更強的一籌,焦飛便在此時,捕捉到了天地間最珍貴的一抹靈機。

他看到了天地中有無數元氣發機,這些元氣各不相同,那代表了天地開闢以來,從秩序變為混亂的種種之源頭。不過便有千萬種式氣,對焦飛乘說也只有一種才合 用,他雙手一分,漫天風雨便自分開,他週身竅穴忽然生出一股力道來,吞吐自如,自行吐故納新,在中形成了一圈小小的天地,在這一片天地之中,只有天河正法 的法力,能夠暢通無阻。



百零七 感應

  焦飛伸手一指,海水中便蹦出來一尾一尾的透明泥鰍,這些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所召喚來的海水凝聚成的泥鰍,活靈活現。

  「給我中!」

  霹靂連炸,海水翻騰。

  在道門中感應天地和馭劍百步總是被連在一起,焦飛自己沒有飛劍,但是這些海水凝結的泥鰍,卻可被他當做飛劍來運使。試演新達至的第三層,感應之境的手 段。海水凝結的泥鰍,當然不如精鋼的長劍,但被焦飛強橫法力驅使,觸物即炸。雖然這招式只能一發,不如馭劍之術靈活,但是只要焦飛法力不絕,這真水泥鰍就 會源源不斷鑽爆敵人的防禦。

  不過這法術對焦飛來說,只算雞肋,上不得大的檯面,威力在煉氣第三層的修道之士中還算得不錯,但焦飛面前所遇的敵人,罕有這個級數,倒是煉氣成罡的為多。忽然間焦飛覺得好笑,似乎自己法力進了一層,反而似全無用處。

  長生之路走的便是寂寞,一層層的修為上去,也無人在身邊喝彩,因為誰也不知道,一個五十年內便能煉氣第九層的絕世天才,會不會中道隕落。也沒人知道一個五百年才煉氣第一二層的道人,會不會忽然靈機開竅,開始一路突飛猛進,直至煉就元神。

  一篇文章做得好,便有滿堂華彩,甚至萬古流芳;一身武藝戰場上搏個功勞,便有封妻蔭子,乃至彪炳史冊。但修道之人沒到那煉氣的最後一步,也是長生的第 一步,之前的一切驚才絕,一切的笑傲風流,全都是假的,一切皆空,這條路只有走到頭,才是開始,一切的努力,只求那一剎那之後的永恆。

  踏步在風雨之中,縱然海上暴風雨狂,焦飛卻有一種感覺,在百步方圓之內,自己才是這一番天地的小小主宰,外界就算是天地之威再強烈,也不能侵入到他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內,這一刻,焦飛的道心晶瑩,圓融無暇,不假外求。

  海上暴雨如傾盆般狠狠砸下,但在焦飛頭上百尺,卻忽然溫順,化作了一層水幕,緩緩流下,把這個少年遮掩在內。焦飛不用動彈半根手指,就能把百步之內的 一切動靜,盡收心底,現在他的丹田中就宛如開了一個漩渦,不論是天上烏雲,週身暴雨,還是荒島外的無盡海面,甚或遼遠的天河,只要是先天水精之氣,便會源 源不絕的投入到丹田中的那一團螺旋天河中。這一團天河延伸出了數千道支流,但是每一條支流都清晰分明,數千百道支流都井井有條,都匯聚在一個源頭。

  全數油一元重水匯聚的這團螺旋天河,現在卻像是一個無底的巨洞,飢渴萬分的吸攝天地間最為充盈的真水精氣。

  煉氣第三層感應這一關,與其它的煉氣境界不同,要的就是一瞬間,一剎那的領悟,抓住了,便從容步過,抓不住,也許下一次還有機會,也許此生難尋這般一 瞬。這一層功夫過了,修為的提升異常明顯,該因為煉氣的功夫,其他幾層都是循序漸進,只有感應這一步,過與不過,僅是一瞬。感應天地這一層煉氣的功夫初 成,天河正法的威力便驟然提升,默默運轉了天河正法三四個時辰,直至丹田中的那團天河再也容納不下天地間滾滾而來的真水精氣,焦飛才收束了法力。

  守護在荒島周圍的蛟十力,銅無心,還有操舟潛在海水深處的蛤十一和木恩,都感應到了焦飛身上的變化。除了蛤十一,這幾頭妖怪的修為都在焦飛之上,但是此刻這幾頭妖怪,卻都對焦飛俯首,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們之中,只有這個少年,才有資格問鼎長生。

  焦飛也不需刻意的運法力,暴風雨便自動為他避讓,在暴風雨中,亦是顯出了一派安閒。這少年仰望漫天風雨,對前往黑風島凝煞,更是多出了無數的渴盼。

  蛟十力看的暗嘆,心道:「果然是道門正宗,我感應天地的時候,哪有這般法力?不運起一身妖力,風霜雨雪哪個肯聽話?就算運使妖力,也要粗糙許多,沒有 主公這般從容。」銅無心亦是有些感慨,他得了焦飛幫忙,體內的赤火元銅精氣已經淬煉,漸漸有了結丹之兆。但他終究的妖怪出身,雖然得了太易真人悉心傳授, 卻只是憑著天賦異稟,領悟大道終究差了一些,太易真人傳授的法門雖說是因材施教,獨創了一路法門與他,但終究不及道門中的真傳。

  銅無心眼神毒辣,一看便知焦飛修行的法門讓他在起步的階段雖然比他人為緩,卻打下渾厚無比的根基。焦飛雖然才是煉氣第三層的境界,但是道門中十分之九的凝煞修士都不如他,甚至那些煉罡的修士,若是起手差了,煉就的罡煞品弱,也是不如他。

  這兩大手下雖然來歷都有些奇異,卻都是道門妖族中一等一的人物,那蛟十力如果不是第六龍王故意壓他的威風,想要折辱他一頓,再施恩好,怎能落到焦飛手 下?銅無心如果不是太易真人派遣,只怕做焦飛的師傅都有餘,不管是輩分,還是法力,或是年歲,都勝過這位黃臉少年不知凡幾。但是此刻蛟十力和銅無心都對臣 服在焦飛手下,生不出半點怨言。

  焦飛輕輕一抓,便有一條剛才被他的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凝聚出來的真水泥鰍,自動躍入掌心。那些得不到他法力繼續支持的,便都復又化作海水。

  這少年道士輕輕一笑,一道清朗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

  「貴客遠來,我恰身有要事,未能遠迎,還望恕罪!尊客還請現身。」

  焦飛扣指一彈,掌中的那條真水泥鰍就化成了一道白浪,飛出了數里之外,猛然炸開,頓時從海水下被震翻上來一條人魚。蛟十力和銅無心也早就都發現了有生靈在附近窺測,但是他們知道焦飛在修煉,極是要緊,只要那人不來招惹,他們亦不會理睬。

  直到焦飛出手,蛟十力才低喝一聲,運起蛟雷拳,隔空遠遠一招,把那條人魚捉了上來。

  這條人魚和鮫人不同鱗片細密,肌膚柔嫩,一頭烏黑的秀髮,不似鮫人女子都是一頭黃金般的滾浪長髮。只是鮫人女子只用貝殼遮了胸部,這條人魚卻穿一身水 草織就的綠色衣裙,她被焦飛一條真水泥鰍炸暈了過去,一點丹唇緊閉,酥、胸一起一伏,顯然是被驚嚇到了,暈倒中還帶了三分羞怯。

  蛟十力看了一陣,對焦飛稟報導:「是人魚十三族的真珠人魚,性子溫善,卻極好奇。估計是看了我們一行人古怪,便在附近游弋窺測!」

  焦飛一笑道:「既然無害,就放她去罷!」

  他緩步踏浪,蛤十一在水下瞧得分明,把忙大海鰍浮了上來,接了自家主公上船。銅無心最不耐風雨,忙縱身一躍,跟著焦飛亦上了船。蛟十力伸手在這條珍珠 魚人族的少女眉心一按,輸入了些妖氣過去。低聲說道:「我家主公心慈,放你走了,再不要跟上來,不然我們這些妖怪可兇惡,下次捉到,可不是這般容易脫 身。」

  蛟十力扭頭縱身,上了船,也不理那條恢復了清醒的真珠人魚族的少女,那少女只道自己定然無倖,被焦飛炸暈過去的當就萬分後悔,自己為何如此按捺不住好 奇心,非要看看這裡怎生回事兒。但脫了身之後,這條真珠魚人族的少女,反而好奇更甚,忍耐了片刻,一翻身跳下了海水,便跟在了大海鰍的後面。

  焦飛看了一遍海圖,又仔細問了烏賊王木恩,這才確定了航線,要走一處叫做雲生角的地方繞過烏鳩國。雲生角那地方,常年都有無窮雲霧升騰,就像是有朵朵 白雲,自海面上生了出來。風景異常秀麗,但是老走此處的海客都知道,雲生角這一片海域,礁石密佈,更有許多暗礁,就算是積年的老水手也過不去。

  那些海客經此航線,都是去烏鳩國中做生意,並不會繞道。雖然那烏鳩國中人,陰陽雙走,陽世為烏鳩國人,陰世為冥皇座下鬼差,卻有許多物產是別處沒有, 何況烏鳩國不通外面,國中也極缺許多東西,故而海客冒死走這一遭,往往一次便能賺得巨萬身家。那海客商公便是常走這一條路線,才會富可敵國。

  焦飛卻是不敢靠近烏鳩國,他是修道的人,躲的就是輪迴,最怕的就是冥皇。何況焦飛手中有六陽封神幡和元蜃幻景,這一件法器,一門道術,都是強行篡改命 數的東西。本來人死之後便要去十九重冥獄中走一遭,得了冥凰發落才有下場。冥獄中有了記載,卻查不到此人魂魄來投,便會有一部亂帳,焦飛若是冒冒失失的衝 撞上去,也不知道那些鬼差會不會先把他拖下去第十九重冥獄,嚴刑拷問。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9 02:13 PM

百零八 四海境裡真個大,真火境裡種蓮花

  比起烏鳩國來,焦飛倒也不覺得雲生角會有如何難過,大不了飛過去便是。

  得了焦飛的號令,蛤十一扭轉方向,把大海鰍改了航道。這艘海船極為不俗,焦飛出海之後,有了比較,才覺察出來,大海鰍比他見過的任何一艘海船都快捷, 也都平穩,人在船上永遠都受不著風浪之苦,總是猶如陸地一般踏實。至於能夠變化為一條海中泥夠,潛入千丈海水之下,更是所家海船所未有的特殊。

  但不拘大海鰍如何神奇,銅無心在海面上,總覺得有些不穩當,見焦飛似乎無事,便要告辭,回去金曦境中。焦飛倒是不曾留他,隨手就把銅無心收了回上元八 景符。蛟十力也惦記著自己的數人兵,總想著多花費些功夫「練,若是把紫雲大陣的下面變化都練成,威力自然大了許多。何況他還答應了焦飛要祭煉那艘黑鐵木的 大海船,雖然這件事兒顯是焦飛誆他,蛟十力還是不肯敷衍。何況他操演四千數人兵,也會借助這四千數人兵的妖氣來祭煉這艘黑鐵木的大海船,這些事情繁忙,蛟 十力也要告辭,焦飛也一樣把他送去了四海境中。

  不動用上元八景符還罷了,動用了兩次這道天府真符,焦飛忽然想起,自己法力大進,似乎能夠動用上元八景符的第四景的威力了。

  焦飛雖然還是只能運用上元八景符的前三層陣法,但也約略知道了第四層是什麼樣子。正所謂:「金曦境裡劍光長,雷電境裡雷聲響,四海境裡真個大,真火境裡種蓮花。」

  他把天河正法修煉到第三層境界,感應天地之機變,突破目前的威力,把第四層真火境的威力也引發出來已經不是難事兒。焦飛按照當初顧顰兒所授的法門,運 起天河正法的真氣一試,cang在他左掌心的上元八景符果然開了第四重光圈。這道光圈卻是赤紅如火,帶有灼灼逼人的熱浪。

  如今焦飛所掌握的上元八景符的四景四境,最外一層金光,那是金曦境的力量所化;內一層是白色雷光,那是雷電境的力量所化;再內一層是湛藍的水光,那是 四海境的法力,最內一層的赤紅光圈,便是新開的真火境之威。這上元八景符每開了一景一境,威力便會增長,多增加了一道真火境光圈,吸攝敵人,奪拿飛劍法器 的力量就大了一倍。原本焦飛勉能對付煉罡初步的敵人,似獨眼水蛇兵老王那樣厲害的角色,如果有了防備他就攝不入去。現在多了一重真火境的法力,焦飛便是連 丹成八九品的妖怪,也能擒捉了。

  焦飛早便能把上元八景符內的幻陣威力引出來,他煉開了第四重的真火境,便忍不住試演了一番,隨手一招,便是十八朵碗大的火焰金蓮繞身飛舞,不過焦飛只 引動了一兩成的真火境威力,便感覺有些不適,知道這是真火境的威力和自己修行的道法有些相剋,雖然有些可惜,卻依舊欣喜。

  焦飛煉氣第三層感應初成,又試淡上元八景符,混沒料到自己的背後跟了一條小小,的人魚。

  「這些人好生古怪!怎麼不去烏鳩國,卻非要往雲生角趕去?難道他們發現了那個大秘密?」這條小人魚一想到自己發現的那個,珍cang了許久,都沒有跟同族玩伴說起的秘密,心中忽然生出了焦躁之態,奮力追著大海夠游去。

  真珠向人族在一十三支人魚部族中,素來以溫柔著稱,常有遇難的海客,被人魚救起的傳說,而會救人的人魚,十之八九都是真珠魚人族。這條真珠魚人族的 少女經常離群遊玩,在雲生角結交了一個古怪的朋友,因此特別愛護,生怕焦飛他們這些「大惡人,去傷害了自己的那位朋友,也沒有想到自己是不是能抵擋的了焦 飛等人。

  如果銅無心和蚊十力還留在船上,這頭小人魚的追隨也瞞不過去,偏偏現在大海鰍上只有焦飛,烏賊王木恩,還有蛤十一這個廢柴,焦飛和木恩都不過感應的境界,百步之內的變化,都能通過天地氣機變化得知,那條小人魚也知道這艘船上的人厲害,距離甚遠,焦飛便無法察知了。

  海上縱有風浪,焦飛也不畏懼,在木恩指路,蛤十一捧舟之下,不多久就眼前一亮,大海鰍居然駛出風暴雷雲所及範疇,天色轉為清朗。焦飛把烏雲兜一甩,乘 了飛上天空,遠遠的看到數百里外,有層層朵系的白雲,自海面上升起,飄飛到了天空上,和天上的雲朵混雜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怪道叫做雲生角,原來果然有白雲生於海上。若不是來海外走一遭,我哪裡知道世上還有這等瑰異的景致?」

  焦飛歎息一聲,伸手一招,大海鰍化成了一條小小的金鱗泥鰍,飛入了他的袖中。焦飛不知雲生角的海路,因此也不去冒險,知道打算飛過去便是。烏雲兜往前一闖,和那些海上生出的白雲一碰,便有一股絕大的潛力,雖然焦飛運足了法力,盡衝撞的開,但是也略覺古怪。

  「普通的雲朵不曾被法力祭煉過,都是一衝便碎,怎麼這些白雲卻如此綿密?」

  焦飛試著用法力收了一朵,卻發現這團白雲中只是水精之氣充盈了些,別無其他的異兆,想了想,便也不去管了。

  雲生角前後不過數百里,焦飛飛了一半,就忽然聽得呼喊之聲,隱隱約約,就像在耳邊繚繞一般。焦飛心甚奇之,循聲一望,運起了黑水真瞳,沒想到這一望之下,便看出來幾分端倪來。

  在一塊沉在海面下的礁石處,有一固法力禁制,這圈禁制頗為奇異,焦飛的黑水真幢竟然看視不透,從那圈禁制中正發出一聲聲的呼喊:「路過的道友,救我一命,必有重謝,若是棄我不顧,必然咒你此去有血光之災,殺身之禍。」

  焦飛聽這人呼喝的怨毒,顯然非是好人,心頭不由得一聲冷笑,暗忖道:「憑你什麼本事,也能詛咒到我?」道門中向來把禁劾詛咒之術視為旁門左道,蓋因為這種法術只能暗算人一時,只要提了小心,就絕難中咒。

  焦飛心道:「記得師門巾有關於禁劾之術的記載,遇上古怪的呼喚,絕不可應聲,不然被人綽了口氣去,便有氣息相感,可以下咒了。憑你如何叫喚,我只不應 你,看你如何咒我!」焦飛把烏雲兜一提,正要不捨不想的越過去,忽然海面下有一個嬌脆的少女聲音叫道:「你這壞人,怎麼把我的東西偷了!」

  焦飛往下看去,一條小人魚正衝破海浪,氣鼓鼓的要爭吵,但是隨即她珍珠般雨潤的嬌靨就發起青來,顯然被那礁石下鎮壓的人用法術暗算了。焦飛倒是認得 這條小人魚,畢竟他剛才放走不久,心中暗道:「這條人魚居然一路追來,我也忒大意了。不過她又有什麼東西,被下面那人偷了?」

  這條小人魚與他毫無關係,焦飛雖然不吝救人,卻也不願莽撞,伸手一指,就有十六張符篆飛出,化成了十六道五彩金紅,往礁石下飛去。嗯要試探一下這被困在礁石下的人,究竟有什麼能耐。

  他的剎妖符當,才落下,那塊礁石上就飛起了百十條白龍般的水流,逆撲上天空和焦飛的斬妖符劍纏鬥在了一起。焦飛試了一試,覺得這百十條白龍般的水流力量也不甚大,這才把法力一催,斬妖符劍狠狠落下,把這百十條水流斬開。

  不過那護住礁石的法術也極精妙,那百十條水流隨分隨合,雖然看似力弱,卻別有一種個妙用,焦飛開始以為也是一種水系法術,但是斬開了幾次,這些水流依舊天矯,他這才知道不是。

  「看來是一種奇異的法術,只不知道什麼來歷。要不然,換一種法術試試!」

  焦飛攻的急,那礁石下鎮壓的人也似乎也無察覺,依舊不住的催動法咒,把個小人魚咒全身細鱗都翻了起來,眼看要不幸。焦飛這才確認,這護住了礁石的法 術,和礁石下被鎮壓的那人無關,不是他發動。焦飛捏了一個法訣,放出一道金光落在小人魚的身上,這是九字大日光明咒,最有驅邪之效。」小人魚被九字大日 光明咒上身,頓時好過了些,但是隨即就仍舊難受,焦飛暗歎一聲,知道自己這九字大日光明咒威力太差,還解救不得人。

  「我沒有驅邪的法術,可是有更邪門的法術,這礁石下的人言語狠毒,一個照面就咒人生死,殺了也不為過,就不跟他留情了。」

  焦飛想及此處,把六陽幡一抖,無窮黑氣垂下,只一擊就把那護著礁石的法術破去,烏雲兜也往下一落,想要看看這被鎮壓的是個什麼人物。那礁石下被鎮壓的妖人見到焦飛法力如此精奇,也暗吃了一驚,大喝道:「道友可是來救我的?」

  焦飛呲牙一笑道:「錯了,你家焦小老爺是來殺你的。」


百零九   煉化
六陽幡化成了滾滾黑雲,一路直闖進去,原來那礁石下居然有一個潛藏的洞穴,一路曲折,通向地下頗深。待得眼前開朗,焦飛見到一個滿頭亂發,渾身碧火亂飛的老者,正端坐在一塊黑的極其古怪的大石頭上,正在念念有詞,像是要咒殺自己。

    不過焦飛早試出來這人的咒術威力,身在六陽封神幡這邪道最凶名卓著的法器護持下,什麼禁劾詛咒之術也難傷害。焦飛甚至能感應的到,有數十股咒力先後及身, 都被六陽幡上的黑氣彈了開。這禁劾詛咒之術,最大的不便就是,只要咒人不成,立生反噬。那個渾身碧火亂飛的老者似也沒有料到焦飛居然有這等法器護身,厲嘯 一聲,吃了老大一個悶虧。

    焦飛把六陽幡往下一罩,潛藏在里面的兩大主魂櫻天女和渾天妖王各自施展神通,把血河神劍和大力金剛虎爪手用了出來,那個老者沒想到這個闖如洞府的人 動手這快,好多手段都來不及運用,只能把護身的碧火拿來抵擋。他這護身碧火也極玄妙,饒是焦飛有六陽幡相助,漫天黑氣團團滾滾,也一時落不下去,就那麼在 半空恨苦相持起來。

    焦飛一轉手便把銅無心和蛟十力放了出來,他這人不喜招惹事端,但遍上了躲不過去的爭斗,出手便不肯容情。這個被鎮壓在雲生角的古怪老者,手段歹毒,四處下手害人,如果不是焦飛見識還成,就要被他給暗害了。若是此人本領真個不凡,焦飛便忍下這一口氣、但是他兩次試探,試出了這古怪老者的本事也只是如此,哪里 還肯客氣?

    銅無心久未跟人打斗,他最近一直在試圖凝結一粒赤火元銅丹,每日都在等修,這一番放出來,立刻…把自己修煉的五火神罡放了出去。五火神罡陽剛熾烈,專克邪門法術,對上那古怪老者的碧火,比焦飛的六陽幡還要有效,兩道火焰一燒灼起來,頓時發出了驚天威勢。

    蛟十力雖然丹成第三品,但他可沒茵銅無心這般暴烈的手段,只能把蛟雷拳運起,身子化成了道若有若無的光彩,沖著那個古怪老者坐下的黑色巨石轟去。

    那個古怪老看見狀,一聲厲嘯,發出了刺耳聲音叫道︰“老夫祖神荼,道友可是我師父派來殺我的?那老禿驢自己死了,還要我給他陪葬,好不心毒!”

    焦飛心道︰“能把徒兒調教成你這般模樣,你師父若不是心狠手辣之輩,只怕早給你戕師逆倫了。”這黃臉少年哪里肯廢話?把六陽幡的法力盡情催起,除了兩個 主魂之外,把六個副魂也一起放出。,小妖王屯海,紅楮夜叉,馬武,冰奮夫人,東路元帥的九公,加上新收的白牛精。

    這六頭妖怪任何一頭,也都是傲笑山林之輩,煉氣成罡的修為,有獨當一面的實力。雖然不及櫻天女和渾天妖王,可也都各有手段,尤…其是在六陽封神幡的法力籠罩下,威力比平常還要強橫三分,身外黑氣滾滾,迅捷如電,幾次三番都撲到了那個古怪老者的身前。

    尤其是小妖王屯海,跟乃父一樣把大力金剛虎爪手運起,覷得,個破綻,從六陽幡上的黑氣中猛撲一記,在那個古怪老者護身碧火的空隙中鑽了進去,狠狠一擊,正中那老者的胸口。盡管小妖王屯海力大,但是那老者祖神荼胸口中了這一招,也只是怪叫一聲,竟然沒有受到半點傷。

    焦飛在後面冷眼觀瞧,也不禁驚訝,暗忖道︰“憑我的六陽幡和蛟十力,銅無心兩個幫手,這個自稱祖神荼的老家伙又被人用法術鎮壓了,就算他已經道基穩固, 也不會是敵手,難道我預料有錯,這人法力又跟那個空海和尚一般,是接近元神的大高手麼?若是這樣的厲害角色,又怎會被困在這里?”

    祖神荼身上的碧火看似柔弱,沒有銅無心的五火神罡,蛟十力的蛟雷拳聲勢浩大。但是卻難攻不破,就算挨上了一兩記狠的,這老者也不知修煉的什麼功法,居然刻那麼硬生生的承受了下來。

    蛟十力連轟了那塊黑色巨石幾拳,卻只打石屑紛飛,留下幾個淺淺的拳印。這位前龍宮二品勇毅將軍心中暗忖道“我這拳頭,就算一座山也打塌了,卻奈何不得這塊 石頭,一定是有什麼法術禁制。”蛟十力正要再加一把力氣,銅無心卻在旁邊喝道︰“蛟十力將軍快不要動手,這塊巨石是禁制那老人,一旦打碎他脫身出來,芯然 更難應對。”

    蛟十力暗吃了一驚,忙住了手。

    銅無心修為雖然不及蛟十力,但是他師父太易真人,當年是跟天河劍派郭祖師斗法的狠歹角色二就算斗法敗了,還能保住一條性命,以嚙金火蟻為寄托,重修了身外 化身,一身法力神通不輸給各大派的開派祖師。教下的這個徒弟,也算盡心盡力,銅無心在太易真人門下幾近千年,眼光見識不輸各大派的現任掌教。如果不是他是 赤火元銅樹成精,過不去淬煉體質的那一關,此時的修為絕非只此而已。

    只是銅無心嘴拙,平時又不大開口,只在金曦境里一味苦修,這才顯得不甚顯眼。但是他每發一語,…汰有中的。

    焦飛也看出來,這個自稱祖神荼的老者轉動不靈,只能在那塊黑色巨石上坐著,心中正忖度該如何針對此點下手。忽然外面水響,那個小人魚掙扎著撲了進來,大叫道“老怪物,你快把偷了我的東西還我!”

    祖神荼見了這個真珠魚人族的少女闖了進來,獰笑一聲道︰“若不是你這條小人魚多事,我再苦挨個幾十年,也就脫困了。偏你尋到了那個老賊禿的遺骨,得了那件 東西,每七日來煉化我一次,讓我失去了脫困之想。如今東西到手,你還想拿回去麼?告訴你,此物落入我手,我指日便能天下無敵,煉就不死之軀!”

    焦飛一聲喝道︰“你這老怪,死在臨頭,還敢大言!小姑娘,你快退了出去,不然待會斗法起來,你禁受不住的。”

    祖神荼奮力掙扎起身,厲聲喝道︰“道友為何如此為難我,看你也不是跟那老禿驢一路,若是你肯助我脫困,我必有重謝。我可以傳你我教下無窮大法,不但可長生不老,還能天下無敵。”

    焦飛假意思忖,以寬祖神荼之心“;中卻暗笑道︰“這老怪物也不知我的出身來歷,居然以什麼旁門左道的法術來誘我!憑我還缺什麼道法不成?他有什麼本事,就 敢誇如此大。?不過聽他說說,倒也不妨!他這護身法奇妙,我和蛟十力,銅無心攻打了這許久,還不見什麼損毀,若是能學了來也好。

    不過他想以此來誘我放他,卻是癡心妄想了。”

    祖神獲見焦飛似乎意動,心中大喜,他被困在這里已近百年,雖然說自己近年修煉,神通見長,身上禁制似乎有松動之兆,但那也是沒指望的事兒。他跟那頭小人魚 說自己再有幾十年便能脫困,也不過是一句狂言,真能脫困與否,心里還是沒數。何況就算幾十年後能脫困,他也不願意在這里苦挨了,能早幾十年自由自在,比什 麼不好?修道之人若不能煉就元神,時光也是有限的。

    他大叫道︰“道友有所不知,我當初和那老禿驢是一對死對頭,幾乎是同時入道,修為也差不多,只是我沒他狡詐,總是吃虧。後來他法力大進,就誑我說,只要我 願意投入他門下,他不但既往不咎,還能傳授我長生法門。也是我一時貪念,想著學了他的法術,背後苦練,等法力超出他之上,就把他暗算殺死,奪了他畢生祭煉 的法器,還有海外被王寺的基業。沒想到這老賊禿也忒狡詐,騙了了入門,拜了他為師之後,就傳授了我一門極高明的道法,我那時還不明真相,胡亂竊喜,覺得他 這人不似原來想可惡,還打算日後煉成了法術,只把他廢去修為,留他一命。”

    焦飛聽得有趣,心中暗道︰“這個叫祖神荼的老怪物,心腸真是黑到了底!不過他口口聲聲說被人他師文暗算了,只能說那位大和尚比他尤甚。不要說他,就算血河派的那個假和尚,還有個空海,都是這般人物,看來佛門大士,不愧是修煉的九識法門,智慧一項都不輸人。”

    焦飛一笑喝道︰“既然你師父連極高明的道法都傳授了你,對你已經是極好,為何還說他害了你?”

    祖神荼怒喝道︰“你怎知那老和尚的狡詐?他自己得了這部道法,不敢自己修煉,拿我來試手,結果我一練之下,便即走火入魔。他還假惺惺的說我是太過心急,幾 次都不惜耗費功力救我,讓我還亂感動一把,後來我見他法力愈高,我自己卻因為幾次走火,原本跟他相差無幾的法力,卻越來越差他遠,這才起了疑心!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9 02:14 PM

百一十 心魔大咒

  焦飛雖然跟祖神茶對答,但卻不曾放緩了攻擊。

  蛟十力放棄了對祖神茶座下黑色巨石出手,便影藏在銅無心的五火神罡中,化成了一道紫雷般狂暴的影子。連續幾次都破開了祖神茶的護身碧火,生出了一道紫雷點的拳頭轟在他的身上,打這個老怪物全身發出骨骼折斷之聲,卻偏偏坐不倒。

  說到此處,祖神茶似乎憤懣難當。頓時罵出許多粗口來,把他自家的師傅的全身問候了個遍。就連焦飛也可想像的出來,這老怪物被人耍了個團團轉,最終那人還一臉慈悲的跟他說,這是為了他好,該是怎麼樣的一種情緒。對祖神茶破口大罵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來。

  只是他手上的法力,卻宛如錢塘怒潮,一波一波的狂催了過去,把六陽幡上的兩頭主魂,六頭副魂,乃至連那個才凝煞,算作第三層副魂的五彩蜘蛛精彩雲姐姐一起都催逼了上去,血河中收練得妖魔更是夾雜在漫天黑氣中瘋狂反撲,把個祖神茶壓的連喘息都難!

  那頭小人魚看焦飛和祖神茶對答。本來還但驚,以為這兩邊的大惡人要同惡相濟,轉眼卻見焦飛似乎跟祖神茶有生死大仇一樣,半點情面不留。小小的芳心中頓時迷惑了起來。

  祖神茶罵了一半,就再也緩不過起來,只能閉上嘴拚力抵擋了一陣。這才順了一口氣。重新開口.

  「我那個賊禿師傅,雖然把他的道法煉成,但是他所學的畢竟不是佛門正宗,還是長生不得。故而他把我鎮壓在這裡不久,便也在附近坐化了,說事用他頓悟出 來的一種神遊之法,去中途參悟真正的佛門真諦。我在這裡苦修百餘年,把他的道法和我教中的打法融會貫通,新創了一門大神通出來,依然遠超出他之上,只要給 我脫困而出,不出百年定能修成長生,你救我出去,我這就給傳你這門大神通如何?」

  焦飛喝道:「天下大道法門不少。我如何知道你的便恩你個長生?你先口述一遍,我細細琢磨,若是果真玄妙,就放你出來又如何?」


  那條小人魚大駭,忙叫道:「你可不能放他出來,祖神茶是東極教教主。東極教每個弟子都凶橫,霸佔了東極島還不足,還讓周圍數百島嶼,無數海族向他們朝貢,稍有不如意就虜去拷打,動輒殺人。我們珍珠魚人族只怕一個獲得也留不住了。」

  祖神茶獰笑一聲,百忙中正要施法咒擊殺了這條小人魚,焦飛搶先了一步,抬手就把她入了四海境中去。還佯裝大喝道:「我如何行事。也是你一條小小人魚能管得?」

  蛟時力聽得東極教主這四個字。忙一抽身,退回了焦飛身邊低聲道:「東極教和蛟王寺都是海外佛宗。雖然不及燃燈佛宗勢大,法術卻極端詭異,主公不可輕忽!」

  焦飛和空海和尚論道,知道佛門四宗和外道七宗的名目,卻不曾聽過這兩家,便問道:「這東極教和蛟王寺都是什麼來歷?」蛟十力久在龍宮,倒是也知道一些 海外密辛。當即就給他分說道:「冬季教主是海外四十七位練氣絕頂的散仙之一,蛟王寺卻神秘的多,聽說寺裡只有六七個和尚,建造在一頭巨鼉的背上,只在海中 漂流,行蹤無定。不過現在的這位冬季教主卻不是這位祖神茶。蛟王寺素來神秘,有沒有那麼意味神遊中土高僧,那是誰也不知。」焦飛一聽便知,這東極教和蛟王 寺雖然自詡佛宗,怕卻是沒有得過真傳,東鱗西爪的兼修並蓄。更近雜家,故而連個佛門外道的名號都沒有。

  蛟十力說話時,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顯然那位祖神茶無法聽聞,但是他心中焦躁,暗道:「我已經許下了許多好處,怎麼這位小道士就是不上鉤?也罷,我就 把我參悟了東極教和蛟王寺兩家的道法,創出來的法訣傳了他,諒他聽聞這般奧妙的法術。怎會不動心?他想要修煉,就非要把我解救出來不可!」

  換了別人,祖神茶定要討價還價一番,非是要把他放出來,才肯傳授道法。但是從始至終都沒有緩手。攻打的一波比一波急,顯然是對打死了他並無顧忌,故而 這位東極教的老教主,卻也不敢遲疑,當下一字一句的把畢生參悟出來的心魔大咒念了出來。焦飛略一傾聽,不由得暗自心驚,這心魔大咒能不能修煉成功且不說, 但是這條道路卻是長生捷徑。練就元神的別種法門.

 
  心魔大咒的根源,便使用上古血祭的法門,殘殺無數生靈,利用生靈瀕死的怨念,憑空創造出一個怨靈來。再用心魔大咒溫養,將之轉化為咒靈,再把這咒靈化 為無窮分身。傳授給他人。但凡的課這個咒靈分身的人,修為便會憑空高漲,心性也被咒靈所迷,只要繼續修煉下去。終有一日神智迷失,成為行屍走肉,一身法力 為咒靈分身奪取。

  每奪得一份修為,咒靈就厲害一分,最終化為無上心魔,只要把自己的靈魂跟這無上心魔合一,便跟練成元神一般,只要修行心魔法門之人不全部死絕,便永不會死。

  這種心魔大咒雖然也是參悟了一些佛道兩門的第二元神,身外化身法,卻另走蹊徑,別辟法門,卻又獨到之處。

  尤其是心魔來去飄忽,心念所至,人便到了跟前,一念間就能奪取別人的法力,況且這心魔大咒共有七道,總共可練就七大心魔,就像是一個人練就七大元神一般。若是真個修成,就算未見得如祖神茶所說那邊天下無敵。也是極厲害的申通了。

  「虧得這位東極教主,一直都被鎮壓在此處,若是給他把心魔大咒流傳出去,不知多少人要蒙受其害。也虧他居然想出來這麼狠毒的法門!」

  焦飛心思一轉,忙叫道:「以上古血祭法門製造怨靈不難,但用這法門祭煉真能祭煉咒靈麼?咒靈此物我從未聽聞,也不見有佛道兩家的電極記載,你莫不是誆我?」


  祖神茶恨的心碎,大叫道:「你怎麼不信?我困守在這裡百年,以東極教的無上道法,迷惑許多生靈來此,前後殺了數十萬海族已經煉就了七大怨靈,只是一直未能脫困。不能把心魔法門傳授出去。」焦飛把手一指喝道:「這樣吧,你把七大怨靈獻出,我就放你出去!」

  祖神茶大叫道:「你可知我祭煉出來這七大怨靈煞費容易,怎能輕易給你?」

  焦飛嘿嘿一笑,也不答話。一抬手把四千鮫人兵放了出來。蛟十力得了這四千鮫人兵助力。立刻布下了紫雲大陣,滾滾紫雲亂轉把祖神茶包裹在了其中。

  焦飛這才冷喝一聲,道:「你不交出來七大怨靈也罷,等我把你煉化了,自然得手,就算不能到手,殺了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祖神茶怎料到焦飛還有殺手。 他把畢生所學歸納成這七道心魔大咒,但是偏偏時運不濟,被蛟王寺的真宗和尚鎮壓在這裡百年,雖然千辛萬苦練成了七大咒靈卻並未有機會分化咒靈,將之傳授出 去,法力一直都停滯在百年前被困的境界,就無突破。如今被焦飛這個小輩橫加勒索,他氣憤的無以復加,卻又奈何焦飛不得。雖然他護身的咒靈神妙無比,自忖這 黃連少年一時半會也擊不破,但是對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卻只能在這裡褲褲挨著,遲早不是個路數、

  「罷了!罷了咒靈,快救我脫身!」

  祖神茶把手一彈,就彈出一團星火,焦飛不敢用手去收,把真火鏡的赤紅光圈發了出去,受了這一點咒靈,翻臉便不認,喝道:「還有六道。也要一併交出!」祖神茶大怒。

  把身外碧火催運和焦飛惡鬥了起來。再也不肯低頭。但是蛟十力得了四千鮫人兵之助,早就把紫雲大陣布開,祖神擦如何惱怒,也傷不得焦飛。

  焦飛見蛟十力盡可敵得住這位東極教的老教主,把六陽幡撤了,一扭頭去四海境看望那位真珠魚人族的少女,他心中有點感應,覺得祖神茶一事,要應在這位小人魚身上。

  他踏入四海境中,正好赤磷太尉和蛟太尉把那頭小人魚捆綁了在審問。這四海境中都是水,自從焦飛把黑鐵木的海船放了入來,變成了行營一般,平時都被蛟十力佔據。當做領兵的帥艦,三太尉也在船上各有住所。

  焦飛踏上了船頭,見那小人魚正做寧死不屈狀,心中也好笑,喝令蛟太尉把人放了,溫聲說道:「我乃是中原道士,不會跟那妖人同流合污。只是他法術奇異,我總也殺不死。聽他跟你說,你曾有件東西被他偷了,那是件什麼東西,可能制他死命?」

  焦飛這般一說,那條小人魚才住了掙扎,一雙妙目盯著焦飛,好半晌才說道:「你這人出手,比那個老怪物還狠十倍,我怎麼能信你?」

  焦飛不禁莞爾,說道:「如是做好人不能比壞人更狠,這世上豈不是早就沒有好人了?我出手不狠,還能來這海外麼?早就被哪路妖王吞吃了。」

  小人魚秉性純樸,聽不懂這些歪理。思忖一陣,覺得東西反正丟了。說了也不打緊。就跟焦飛說道:「我是偷偷跑來這裡玩的,發現了一個在海底坐化的老和 尚,就是那個祖神茶的師傅真宗大師。他留下了一封書簡,還有一顆舍利子,說在雲生角里困了一位大魔頭,只有他的舍利子能制,讓得了他舍利子的人。每七日去 煉化祖神茶一次,憑著他舍利子設下的禁止應該放出佛光來,便可抹去祖神茶的護身咒靈。我不小心丟了舍利子,現在也沒法子了。」

  焦飛心中一動,暗忖道:「佛門法術最克這些邪門的東西嗎,我六陽幡和紫雲大陣估計要數月時光才能煉化了那個老怪物,如是那位蛟王寺的真宗和尚留下來發 動佛光禁止的法術,就算沒有他的舍利子,我也一樣能夠致死了祖神茶。這人闖出來心魔大咒,危險萬分,決不能放出來。他修煉的法門便是要害人的。庫爾對沒有 改邪歸正的可能。」

  當下他就問道:「這位小姑娘。你可把那位大師坐化的地方指點給我。說不定那位大師還留下了其他的方法,可以制服祖神茶。」這一次小人魚再也不肯買賬,只是閉嘴不說,顯然十分戒備。焦飛笑了笑。也不勉強,立刻傳令下去,讓三太尉帶了四海鏡中所有的人馬,去雲生角尋人。

  三台為手下原有幾百水族,然後蛟十力訓練鮫人兵,挑剩下的還有六七千。只是鮫人族勇猛,也不大服氣三太尉的低微修行,故而平時三台為統領不得那些被挑 剩下的鮫人。但是又焦飛發話,納西鮫人自然遵循不違,立刻都出了金曦鏡,尋找小人魚嘴裡的那位蛟王寺的真宗老和尚的遺骨去了!

  小人魚見到焦飛這般威殺,心中暗自怯了,但總還報了一絲指望,希望焦飛尋不著她心中藏著的秘密。



百一一 萬民生念鑄金身,如意書坊煉七寶


  雲生角雖然面積不小,但焦飛的手下皆是有些修為的妖怪,不過三四個時辰,就有蛟太尉來報,說尋到了一處洞穴,有蛟龍遺骸數十具。焦飛一笑暗忖道「蛟王寺裡的和尚,難道都是蛟龍精不成?怎的只尋到了蛟龍骸骨!」過得一會,蛟人眾,赤鱗太尉,鱔太尉都歸來,皆言一無所獲。

  焦飛這才把眾手下都收入了四海境,去了蛟太尉尋到的那處洞穴。

  數十頭長大的蛟龍,或盤或坐,形態各異,在洞穴中栩栩如生,有的蛟龍身上已經化去了雜色鱗片,純青如碧,縱然身死,身上仍有白雲繚繞,已經有了三四分 真龍之威。焦飛躬身一夜…,不願驚動這些異獸的身軀,遊目四顧,在洞穴東首發現一頭蛟龍形態有異,下半身盤著,上半身卻做合什姿態。

  焦飛走過去輕輕一歎道:「這位想就是真宗大師,你把舍利留下,怎不留個蛟王寺的弟子,卻放在這裡?現在舍利被祖神荼奪去、我雖然有法子制他死地,但是卻要曠廢日久,不知真宗大師生前科預料到這局面?」

  焦飛與人鬥法,都是一兩個照面,就取了人性命,從未見過如祖神荼這般,縱然被六陽幡上主魂傷了,也怡然無事,被蛟十力的紫雲大陣困了,還能苦苦支撐,便是銅無心的五火神罡也奈何不得,自己的諸多手段,也無立竿見影之效。

  道門講究逍遙,鬥法也要先立己身於不敗之地,肉身祭煉的再強橫,也終究不如不拿來鬥法的好。加之道門精修煉氣之道,最後成刻,元神,脫去肉身,淬煉肉 身反而多餘。佛家魔門,一個講究金剛真身,超脫彼岸,一個要鑄就太古神魔之軀,萬劫不壞,在手段上沒到家這般多,但是在祭煉肉身上卻勝出了一籌。

  祖神荼雖然學的龐雜,更近雜家,但是剎學的法門,確有護身奇效,焦飛只能暫時調住,慢慢煉化,心頭也是煩惱,怕耽擱了行程,拖延了凝煞的時候。尤其是他已然突破了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煉氣凝煞再無阻擋,正是該一意勇猛精進的時候。

  焦飛輕輕一喝,用上了幾分天河劍派的正宗法力,那頭盤坐的燒龍,眼中忽然生出五彩豪光來,在空中形成了一團光鏡,上面有無數文字緩緩飄過,焦飛心頭大 喜,定睛看了小半十時辰,把光鏡上的文字悉數銘記在心。這光鏡上飄過的文字是一篇修道法門,呼做七寶如意大咒。不過焦飛得了這七寶如意大咒不但不喜,反而 卻有了幾分失望,等他細細品味了一下這道七寶如意大咒,心頭忽然又生出一股駭然來。

  焦飛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道法,最久缺的便是時間。

  他想要從速解決了祖神荼的事情,然後趕緊上路,但是這七寶如意大咒卻並未有制死這位東極教老教主的方法。

  說起來這七寶如意大咒和祖神荼所創的心魔大咒系出同源,卻又南轅北轍,中間有千絲萬縷的干係,但是修行的成就,卻截然相反。

  七寶如意大咒亦是要先凝結咒靈,只是這一步的功大,純是靠本身苦修,卻不是心魔大咒那般,要屠殺無數無辜生靈,先造出凶厲無匹的怨靈出來,才用他獨家法門轉化。只算前一步,那也算是正經的修道法門,只是這七寶如意大咒的後面一步,就顯得邪門了些。

  於七寶如意大咒相應的,還有持咒法門,這持咒法門卻是給別人修的,簡單普通人也能修持,只要每日精心念誦便可。修煉持咒法門人每日修煉出來的一絲一忽 的法力,咒靈便會直接感應到,並且遠隔千萬里也能攝取。如是修煉持咒法門的人有數千上萬,雖然每個人修成的法力極其微弱,但是集腋成裘,這許多人的願力加 在一起,咒靈成長起來,比佛道兩家任何法門都要迅速。

  至於能讓焦飛駭然的事情,是因為他發現這七寶如意大咒的持咒法門,他不但見過,而且這法門還流傳甚廣。焦飛未出家前,極喜歡看一些雜書,這些雜書價格 也自不菲。焦飛家境一般,父母也不會給他許多錢鈔,去買這些不中用的書籍。後來不知從何處搬來了一戶人家,在白石鎮上開了一家如意書坊,這此雜書應有盡 有,而且價格極為便宜,長有買一送一,半價清售之舉,焦飛這才買了許多閒書來讀。他那時就聽說如意書坊非止這一家,在中土大唐,乃至西域海外都有這書坊開 設,遍佈天下,總州有數千之多。如意書坊訓印的書便有一樣不好,別家的書他們都會篡改了內容,加上一些東西,去了原著者的名諱,改成了如意書坊主人編集。 他們也僱傭落魄的讀書人去編纂一些雜書,比如仿了南方第一大家吳承恩的西遊記,寫成南遊記,北遊記,東遊記,中遊記;仿了北方第一大家狐中才子蒲松齡,寫 了聊齋續作十九種,什麼聊齋後記,聊齋外傳,女子聊齋等等,不一而足。

  當初焦飛不知這些勾當,初開始讀的書又少,還以為東南西北四大家的著作,儘是這位如意書坊主人所做。還曾暗歎,這位如意書坊主人果然天人也似,寫的書比自己看的尤快。

  這如意書坊的書,其中便有這持咒法門夾雜其中,焦飛曾見過一本書中,說某位高僧持了這大咒,日夕念誦,念誦到了百萬遍,便霞舉飛昇,直奔西天極樂去了。

  如今焦飛才知,原來這如意書坊和自家在閒書中看到的持咒法門,居然還有這般來歷。

  「為了能夠長生,除了那些苦苦追求正道的,這些旁門左道之士,倒也蟬精竭慮,我是想破了頭,也不敢想出來這般玄異的法門。就是不知道那位神遊中土的真宗大師,是否已經得了正果?」

  焦飛眼望這頭盤坐的蛟龍,卻見它眼中射出的光鏡中,七寶如意大咒的法門漸漸隱去,卻多了一行小字。

  「於天生蛟龍,不忿真龍種子天生便有萬壽,埋頭苦修百年,遂成人身。然天地大道難得,故而多方求討,也不吝偷掩之舉,方能緩步前行。五百歲後投身蛟王 寺,坐禪七百年,忽然靈機天成,參悟出一道法訣。自忖此法難成,便去騙了東極教主來與我司修,得他之助,我這七寶如意大咒歷時十七載終於大功告成,便神遊 中土。五十年後,若我成就正果,自然來歸。若是我修持不成,便望路過君子,送此法門去蛟王寺,務請本門師兄重新參研,尋得長生之法。」

  焦飛看到這行字跡,忽然生出一道低低的歎息,他已然是第。次見到這種留言。只不過徐問是身死道消,被元蜃訣反噬,連魂魄轉世都做不到。這位真宗大師卻是神遊中土,只是看他的言語,對自己所創的法門能否長生也毫無把握。

  「萬民生念鑄金身,如意書坊煉七寶!若是這位真宗大師能證道長生,也算是佛道兩家之外的又一奇葩。佛門除了四大聖僧所創宗門之外,連外道七宗都無人真個長生,也不知這連外道七宗都不算蛟王寺和東極教,能否出兩位奇才。」

  焦飛雖然道法低微,但眼光見識卻極了不起,他立刻就忖度出,不拘是心魔大咒,還是七寶如意大咒,若是按照法門修去,真有幾分長生之望。不過這兩門道法都凶險無比,比天河劍派的元蜃訣還要凶險。

  就連位列天河劍派三法四訣之一的元蜃訣,都尚無人依法修煉了長生,這兩部旁門左道心法,證道的希望更加渺茫。

  焦飛這這座洞穴中靜靜佇立片刻,他此時已經猜到,這裡八成便是那神秘莫測的蛟王寺,歷代高僧圓寂之所。有這許多蛟龍的遺骸,有些蛟龍甚至都快要修煉成真龍了,怪道雲生角日夕有白雲生出。雲從龍,風從虎,蛟龍埋骨之地,自然有白雲繚繞。

  焦飛帶了許久,忽然罵道:「這個蛟和尚,一腦子都是如何長生,他恐怕想也沒想過該如何善後,那個被他騙了的倒霉徒兒祖神荼。什麼舍利子,估計也是臨時 起意,留下的東西。看他連七寶如意大咒都沒來得及送回蛟王寺,就匆匆坐化,神遊中土去了,怎麼可能還有閒暇去做這些後手?」

  焦飛知道這裡根本不可能有制死祖神荼的法子,拔腳就離開了這座蛟王寺歷代蛟和尚坐化埋骨之所。他暗忖自己平生所學,心中暗道:「也只有把五百水蛇兵招 呼出來,全力催運六陽封神幡,估計有蛟十力的配合,煉上月餘也就把祖神荼幹掉了。留下他這人,總是個禍害,一旦他脫困出來,一定會來尋我晦氣。萬一他修煉 心魔大咒沒有走火入魔,被咒靈反噬,就該輪到我焦飛倒霉了。」

  焦飛惹上祖神荼,全然是無妄之災,有些人便是,你不來惹他,他非要來惹你。偏偏這些人還有些能耐,非要把你弄的毛了,拼一十魚死網破才肯安生。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9 02:49 PM

百一二 霹靂一聲裂重禁,漫天碧火走妖魂

那些蛟龍的鱗甲血肉骸骨,對普通人來說是極其珍貴的東西,但對修道之人卻半點用處也無,何況焦飛並不想壞人屍身,便是這些蛟和尚,就是妖怪,也不願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這趟蛟王寺藏骨洞穴一行,對焦飛也不無收穫,他把心魔大咒和七寶如意大咒兩相參詳,也琢磨出來一些破去祖神荼護身咒靈的法門,但是否管用與否要試過才知。

      蛟十力指揮四千蛟人兵,使開了紫雲大陣的第二般變化,無數紫雲妖兵如潮水一般,向祖神荼的護身碧火衝擊,這團碧火便是祖神荼唯一祭煉出能夠得心應手的咒靈,他心中暗罵那個黃臉的小道士,不講信譽,卻沒想過他這般做,誰敢跟他講什麼信譽。

      銅無心這個時候,已經退出到了鎮壓祖神荼的洞穴之外,雖然這個洞穴極其闊大,但是銅無心亦明白,多自己一個也並不能幫上什麼忙,他在那塊礁石上坐下,暗暗運煉自家的五火神罡,心中暗忖道:「我已經罡煞合一,煉就了五火神呈,但之前,因為體內雜質太多,一直忙於淬煉,在讓河鼎中又不須跟人打鬥,並未把五火神罡凝練修成殺傷力更高一層的五火神雷,上次得了主公之助,已經把體內雜質淬煉,何不藉著這次機會把雷火法術修成,也可多增幾分卻敵手段,不至於拿那個東極教的老教主無可奈何。

      銅無心性子淳樸混,沒想到自己這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的念頭,看起來和臨陣脫逃無異,焦飛趕回來時,見他在礁石上打坐,就有幾分猶疑,不過,焦飛修道了幾年,早把城府養了出來,當下也不多說,御起水遁法門,衝入了鎮壓祖神荼的洞穴之中。

      祖神荼的護身碧火被紫雲妖兵壓刻在身前三尺,看似窘迫已極,但是卻總也衝不破祖神荼,這護身碧火乃是心魔大咒中的幽冥火咒,雖然他未能掠奪他人修為增厚咒靈威力,但在這雲生角被鎮壓百年幾乎把時間全花在修煉這一道心魔大咒上了。

      這位東極教的老教主見到焦飛再度現身破口大罵道:你這黃臉小賊,好不講信義,我都把劍道咒靈送你了,怎不放我出去。」

焦飛笑道:「本來說好的是七道,你只送一道,如何怪我不講信義,你自家說話,誰曾答應你來。」

祖神荼和焦飛爭辯一個疏忽,便被一頭紫雲妖兵衝破了護身的碧火,狠狠一刀斬在了他的身上 。

      祖神荼是百煉之軀,受了這一刀雖然疼痛,卻發起了性子來,大吼一聲,雙手狠命一抓,頓時把那頭紫雲妖兵抓爆。

      不過紫雲大陣的第二變神妙處,在這裡那頭紫雲妖兵爆散了之後,極快便在紫雲中再次凝結了出來,只是這一次就輪不到他上陣,只在後面排著。

      焦飛上次跟蛟十力試過這套大陣的威力,一來是蛟十力才推演出來,尚不熟悉,二來也是蛟十力怕傷了焦飛,並未出盡全力,蛟十力本身亦是丹成第三品的海族大妖,這四千數人兵又比焦飛的五百水蛇兵,數目多了十倍,雖然限於蛟人兵的修為參差不齊,排出的陣法也未能窮盡奧妙,也比焦飛的天蛇吞月大陣強橫了十餘倍。

      焦飛現身,蛟十力更是抖擻了精神排兵佈陣,他有紫雲大陣,只要手下的數人兵妖氣不衰,便如同有了源源不絕的兵力供他揮霍,一般他這時已經試出來這個老怪物也似的人物,最少也是煉氣第八層脫劫的修為,只是因為被困在這裡,元氣折損的厲害,又被困在那塊古怪的黑色巨石上,不然便是有了四千斂人兵和紫雲大陣,他也最多能掙個平手。不過,現在幾乎是把祖神荼壓著打,蛟十力有七八分的信心能慢慢磨去祖神荼護身碧火的威力。

      蛟十力這邊發威,祖神荼又連續吃了幾次苦頭,他心中暗忖道:「看來這黃臉小賊,是非要得足了好處,不肯罷手,也罷,只要能哄了他放開我,就算多損失點,也值得,」想到這裡祖神荼大叫道:「我只有這七道咒靈,還要仰仗這心魔大咒,回去收拾東極教的基業,重新奪回教主之位,都給了你如何能成事。」

      焦飛順著口氣喝道:「那就留下一道咒靈給你,剩下的都交出來。」

      祖神荼被氣的七竅生煙,但卻又捨不得討價還價道:「讓我留下三道罷!」,焦飛心裡微微一笑叫道:「便是兩道與你,再不能談了,不從便把你打殺!」

祖神荼心中大恨叫道:「你說話可算。」

焦飛笑道:「我說話怎麼不算,只要答應了,你就一定不會反悔,剛才是你自說,我又不曾答應,算不得反悔也。」

      祖神荼心道:「不肯給他五道咒靈,他便要打要殺,雖然給了也未必保準,但總是一線生機!」想到這裡,這位東極教的老教主一咬牙身上又再飛出了四點星光,分為紫金白藍四色,焦飛還是照目伸手一招,收入了真火境裡去了,這一次他倒是做出有信義的樣子,喝止了蛟十力,讓周圍前龍宮的二品將軍去洞穴外,仍舊嚴陣以待,這才向祖神荼笑問道:「不知老祖欲待脫困…小子該如何做才好!」

祖神荼心中暗罵:「果然是要給足了好處,這個黃臉的小賊才肯通融人事,居然連稱呼也換了,恭謹的喚我一聲老祖,也不知是哪一家的門派調教出來,看他這般狡猾,十之八九師父也是個賊禿!」

      不過脫困有望的祖神荼也頗為振奮忙說道:「我的身子被那賊禿師父,用他蛟王寺的秘傳法術,和身下的這塊黑色巨石煉成了一體,我幾次想要強行掙脫都被這塊黑色巨石牢牢吸住,還會發出佛光來煉化我的魂瑰,你須從此下潛九百一十三丈把下面的一股地煞陰脈截斷,我才能掙脫這塊巨石的禁制拘束。」

      焦飛訝然道:「這下面難道是一股地煞陰脈!」
      
祖神荼惱怒道:「怎麼不是,不然憑那老賊禿的本領,也就比我略高一線,如何能把我困住百年,正因為下面有一股地煞陰脈,給他設下的禁制,轉為他蛟王寺的脈的法力,這才讓我無可奈何,百般掙脫不得。」
      
焦飛心中一動忙問道:「這下面是何種地煞陰脈?」

      祖神荼略一思忖道:「我們東極教和蛟王寺都不走凝煞煉罡的道門路數,對地煞陰脈不甚熟悉,我聽真宗那賊禿說,此下面是一脈地極真火!」

      焦飛聽了頓時有些失望,不過他也想若是這般容易,就尋到一處合用的地煞陰脈,我何必辛辛苦苦的出海,不過這地極真火不知合什麼道法修煉,我且記下來日後或者有用。

      焦飛把五百水蛇兵召了出來,布下了天蛇吞月大陣,這部大陣不但能倍增功力,而且一旦天蛇吞月大陣布下,數百水蛇兵的妖氣就能連通成一體,化為一條天蛇遊走天地,通行泥土沙石水火五遁諸般陣法,什麼厲害的法術都困它不住,焦飛倒不是想就出來,祖神荼只是在得了心魔大咒和七寶如意夫咒之後互相印證得出來一些領悟。

      祖神荼之所以肉身能抗住他的法術,並非他的百煉之軀果真無法可破,而是因為他魂魄已然跟幽冥火咒修成的咒靈合二為一,肉軀卻跟身子下的黑色巨石結成了一體,焦飛在天河劍派把九成以上的功夫都用在了修煉長生大道上,並沒有多少機會去鑽研厲害的法術,何況他就算學習法術,也只想著護身遁逃等方面,故而在退敵法術上頗為不足。

      若是能破去鎮壓祖神荼的禁制,他肉軀跟身下的巨石分開,我立刻能壞去他的肉身,只剩魂魄我就能用六陽幡,收走鎮壓在六陽幡內日後,自然有時間來慢慢擺佈,不用在此耽擱了身子。

      焦飛與天蛇妖氣合一,頓時鑽透土石直竄了下去,不過下去了數十丈,焦飛就感受到下方一股灼灼熱浪翻騰上來,他心中暗道果然是地極真火脈,這股地煞陰脈灼熱無比,我也只能壓製片刻,好在外面,有蛟十力領著四千數人兵布下了紫雲大陣在守候,也不怕他逃了這就動手罷。

      焦飛把手一指,天河劍氣倒捲而出,這道劍氣純是一元重水凝結,害斷地極真火脈的熱力,正是專長焦飛連發了十八道劍氣封堵,這才一縱,天蛇妖氣衝破了地面回去,他才從地面上露頭就聽得祖神荼大喝一聲,發出了震天價的長笑狀似極歡愉大叫道:「多謝道友放我出來,我祖神荼也終有重見天日的時候,可憐我被困百年身上都生了綠苔也。」

      焦飛暗吃了一驚還未明白為何祖神荼這就衝出來了,卻聽得一聲驚天巨震頭上的那塊礁石被整個炸飛一道碧火衝向焦飛,虧得有天蛇妖氣護身,這才不曾受了傷害,不過他一想便明白暗道…聲這老怪物好狠,居然能對自己下這般辣手。



百一三 優曇花開,揭諦自來

    焦飛隨後飛遁出來,見到下方原本鎮壓祖神荼的那塊礁石,已經全然無蹤,海水已經變成了一個漩滿,看起來煞是驚人。鋒無心恰在礁石上,被這一股暴烈無比的力道,炸上了天空,虧得他一身銅皮鐵骨,又有五火神罡護身,雖然看起來萎頓了些,卻似乎並無太重的傷勢。

    焦飛忙先把他收回到上元八景符中,這才和蛟十力一上一下,給控住了兩大陣勢。

    祖神荼在焦飛截斷了地極真火脈之後,立削把自己的肉身跟奪來的真宗和尚舍利一起震爆,焦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人甘願捨棄自己的肉身。他是道門弟子,未能煉就元神之前,肉身損毀不得,卻沒想到祖神荼所學龐雜,跟自己所求的長生之路截然不同。

    旁門中雖然有修煉鬼仙之術,但都是小,道,也不能真正長生,就跟禾山道的七殺元神相仿,只是能夠延壽罷了。祖神荼的心魔大咒比這些法門都要高一籌,肉身盡毀,祖神荼的理魄和幽冥火咒徹底融合,自身便是咒靈,威勢比方才更勝一籌。

    焦飛暗暗傳出號令,讓蛟十力不可輕舉妄動,他拱手一笑道:「老祖脫困而出,當真可喜可賀!不知是否這就回轉東極教,重掌教主大權!」祖神荼失卻了肉身,魂魄和幽冥火咒合一,通體都是碧火組成,神采飄揚,鬍鬚眉發 皆全,望著焦飛,眼神中凶厲之色越來越濃。焦飛暗暗把上元八景符和六陽封神幡都預備好了,心道:「便是你脫困而出,我也不曾怕了你。」

    祖神荼全身碧火越來越盛,但是忽然這這位神荼老祖陰沉一笑,叫道:「多虧了道友救我出來,不過此倒尚有大危機,我們若是合力,還有一線生機。」焦飛見祖神荼忽然態度緩和,心中微覺奇怪,將信將疑的問道:「老祖能脫困而出,從此天高地闊,何來危機?」

    祖神荼陰陰一笑道:「我毀去了真家老鬼的舍利子,沒想到這個老鬼在舍利子中設了一道大咒,我措手不及,沒來得及攔下,刮才已經飛走了。過不多久蛟王寺的那此老鬼,都會趕來此地。我跟他們不共戴天,必然會有一場爭鬥,只是我才脫圈,只怕遠遠不是對手。

    焦飛立德想道:「祖神荼這老鬼跟蛟王寺仇恨深厚,知道是我放出來他,儘管我並非有意,只怕蛟王寺的大和尚們也不肯善罷甘休。

    「我也要早些走了,不然一身麻煩!」焦飛喝了一聲道:「神荼老祖!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各自走了罷!」這時候不合爭鬥,焦飛仗了天蛇妖氣,化了一道黑虹就走, 蛟十力在下方把紫雲大陣運轉,起了一團數十里方圓的紫雲,隨後就追。祖神荼呵呵一笑,也化成了一團碧火隨後跟來。焦飛暗暗叫苦,心道:
「怎生想個法子,把這個癮神送走。留在身邊,大是禍害!」

    焦飛往下一招手,蛟十力見狀忙把紫雲一領,往東首下去了,祖神荼微微愕然,還是跟著焦飛。焦飛看 著蛟十力飛的不見了影子,忙把隱身法一展,就此不見了蹤跡。祖神荼頓時急了,揚手放出了數十團碧火,但是卻什麼也不曾搜撈著。他心覺不對,折身又去追蛟十 力。

    不過蛟十力早刻得了焦飛的號令,這一會已經走的不知去向,祖神荼這才大罵一聲,盡情縱起碧火,想要回自家的老巢東極教盤踞的東極大荒嶺,忽然天空上佛光繚 繞,一個赤足踏著優曇波羅花的少年和尚,遠遠的飛了過來,見到祖神荼就笑了一聲道:「師侄兒別來無恙?我那師兄真家,已經被你害了罷!」

    祖神怎大怒道:是 那老賊禿把我害了!你道他把我害的多慘?真言和尚,你若是知趣,趕緊退去,不然我這就把你抽了筋,熬一鍋蛟龍湯喝!」這個真言和尚笑的半點火氣也無,足下 的優曇波羅花一轉,分出了兩朵來,逕直飛到了祖神荼眼前。祖神荼大驚,他可是知道蛟王寺的和尚都不好惹,真宗和尚把他騙去當徒兒,還把他鎮壓在雲生角幾近 百年,吃了多少苦頭?雖然他自忖悟出了心魔大咒之後,法力已經比前為高,但是多年被禁,他元氣損耗極大,根本就不在全盛狀態。

    因此他把護身碧火飛出,想要燒了這兩朵優曇波羅花,沒想到真言和尚這兩朵優曇波羅花乃是畢生苦修的法力凝聚,上下一合,頓時放出五色豪光來,把他團團拘禁 其中,任憑祖神荼用盡法力,也衝突不出去。

    不過真言和尚也頗驚訝,暗忖道:「祖神荼被真宗師兄困了百年,我這六揭諦法門應可收了他,怎麼這凶人還有抗拒之 力?他身外這團碧火非假非空,亦不是實火,倒是傳說中的幽莫鬼火,但是幽冥之氣粘身,便要被莫凰招入一十九重莫獄,非是仙佛,不能豁免。若是祖神荼已經修 煉到成佛做祖的地步,舉手便可化我為粉碎,又怎會不低我的六揭諦法門所化的優曇波羅花?」

    祖神荼盡力把護身碧火放出,苦苦支撐,心中暗暗罵道:「若不是我 才出困境,只要給我個三年八載,把心魔大咒修煉成最後一關,便是蛟王寺的和尚全來了,也不是我的對手。現在卻要受困在真言這賊禿的手下。

    那個黃臉卜賊見機的快,不然有他在,我也與他合力,也能抵禦的了真言的六揭諦法門。」真言似是看透了祖神荼所想,低聲輕笑道:「你的那兩個司伴、已經有我 的兩位師弟去迎接了,只怕現在已經束手就擒。師侄兒你還是不要僥倖了,你的同夥也不會來救你。」祖神荼聽了真言之語,不驚反喜,心中暗道:「那個,黃臉小 賊高深莫測,連我也不知他本事如何。蛟王寺裡只有真宗,真言兩個法力勝我一籌,其他連我也未必勝得,正是那個黃臉小賊對手。兩邊打起來最好,不管誰勝誰 負,對我來說都是好事兒一樁。」

    真言緩緩運使六揭諦法門,又自足下分出兩朵優曇波羅花來,這四朵優曇波羅花虛空佔住死角,組成了一個具體而微的兩界十方金剛胎cang大陣。這座大陣一 成,祖神荼再也動轉不得,被真言牢牢鎮壓。這個恰如年少的和尚,暫時鎮住了祖神荼之後,心頭微有疑惑,他蛟王寺的僧眾,都修煉有一種心光法門,只要心光一 動,同門師兄弟刻全知道,但是他現在還未感應到兩位師弟的傳來消息,不由暗忖道「難道那兩個祖神荼的徒子徒孫居然如此狡猾,連兩位師弟都拾掇不下?

    我剛才忽然接到了真宗師兄的心光傳信,說他轉世神遊去了,還留下了一部法門給我,只是心光傳信中卻沒有前因後果,不知是被祖神荼害了,還是怎麼回事兒。」 真言和尚正思忖間,忽然心頭佛光一起,居然是是一位師弟向他報信求助。真言忙把手一指,留下了一道揭諦佛力,暫且鎮壓住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化成一道金光往空便走。

    這大陣布下便不能動轉,急切間他亦不能把祖神荼煉化,便先留著在這兒,真言和尚也不怕祖神荼逃了,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等若 他一半的法力分化,便是遇上修為比他高的也不能舉手破去。

半個時辰後,真言和尚按落了佛光,卻見自己的師弟真空,臉色猙獰,正在閉目打坐,過一會有回復了平和慈善,但是再過一會身上又透出一股邪門的氣息來。真言 大驚失色,暗道:「真空師弟這是怎麼了?我只剩下一半的法力,無法再度布下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如何助他?」

    不管怎樣,在真言心中還是師弟要緊, 這位恰似少年的和尚一咬牙,撤了數百里外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從足下又分化出來四朵優曇波羅花,把真空和尚籠罩在內,以蛟王寺這最玄奧的鎮寺大 陣,壓住了真空和尚體內蠢蠢欲動的一股邪氣,這才開口問道:「真空師弟?你這是怎麼了?遭了何人毒手?」

    真空和尚得了自家師兄的幫助,這才緩緩吐了一口 氣,睜開一雙眼,低聲說道:「我攔截住了那個黃臉小子,他的隱身法雖然神妙,也給我舉手破去,苦鬥了半個時辰,連破了他十餘種法術,這才把他重重擊傷。也 不知這個小子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在我胸中種下了一絲邪氣,師弟我費了好多精神,兀自鎮壓不下,不過他受了我的金剛大力杵法,只陽這會已經死了。師兄快助我 驅除了這股邪氣。」真言雙掌合什,當空一立,就誦經文,四朵優曇波羅花組成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放射無窮豪光,真空和尚體內心魔大咒立刻衰減。

    這 位大和尚自覺體內毫無異狀,這才鬆了口氣,低聲道:「師兄可以收了法力,師弟我沒事兒了。」真言和尚隨即收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真空和尚微覺心 中有些異種法力跳躍,但是隨即就消失,也只以為是一縷邪氣的殘餘,自忖法力足可煉化,倒也不甚在意。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9 02:52 PM

百一四 大荒紅雲,東極青帝

    不知真一師弟如何了,待我用心光法門問他一聲!

    真言見救回了師弟,雖然對縱走了祖神荼有些遺憾,但終究安心了許多,運煉心光法門一問,不多久就有一道金光飛來,金光中落下一個滿臉虯髯,身子雄壯的大和 尚。

    幾道真言,真空兩位師兄,這位這位真一和尚臉色頗不善,低聲宣了一聲佛號道:「師弟無能,本來已經困在了那頭蛟龍,沒想到那個黃臉小賊和祖神荼聯袂而來,又把他救了走。不過那個黃臉小賊氣息奄奄,似是中了真空師兄的大力金剛杵法,看來命不久矣。」

    真空和尚也低聲慚愧道:「師兄也是一時疏忽,這才給那小 賊可乘之機,他的法力並不甚高,卻有兩件極為古怪的法器,更有一直道門拳兵,看來不似普通出身,難道祖神荼已經投靠海外哪位散仙不成?」

    真言和尚亦是無 語,不過他良久後才輕歎一聲道:「不過此行也不是沒有收穫,得了真宗師兄的七寶如意大咒,我們幾個人人都可功力大進,到時候殺上東極教,再把祖神荼這老怪 活擒了就是。何況現在東極教的教主投靠了九大散仙百骨道人,還未必肯接納他回去。」

    真空,真一都低聲宣了聲佛號,他們亦是有些氣悶,忽然接到了失蹤百年的 真宗師兄心光傳信,他們三個聯袂而來,只以為定是把祖神荼和他的同夥一閃打盡,沒想到居然給三名大敵都走了。雖然說已經重傷了最狡猾的一個,估計那個黃臉 少年活不多久,但畢竟是三僧一起失手了。

    真空良久才開口道:「若是那黃臉少年不是祖神荼門下,萬一惹出他背後師門來,也是一件麻煩!」真言低聲喝道:「我輩勇猛之心,固若金巧,何必去管這些邪門 歪道是如何來歷?他若有師門出頭,我們便去上大光明島,找燃燈佛宗求助,那燃燈佛宗的空海,幻海,法海三位大師,都與我們蛟王寺有舊,憑了這燃燈佛宗為奧 援,除非那少年的背後,是海外九夫散仙的級數,不然絕難撼動我蛟王寺基業!」真空,真一各自低聲喝道:「謹受師兄教誨。」真言一抖僧袍,當先起步,三僧一 起化成三道佛光,轉瞬投入了天邊。

    焦飛這個時候,正在紫雲大陣的保護之下,咳一口血,吞。粒丹,運煉黑水真法正自療傷。也是虧了焦飛不但休息天河正法,還兼修魔門的黑水真法,最近又新晉到 了第三層,肉身淬煉的極為,堅韌,再加上他身上的丹藥夠多,乾元換骨丹雖然不是療傷的藥物,但是吞上幾粒也有止血補氣之效。這才慢慢穩住了傷勢。

    「好狠的和尚,如果不是我勒索了祖神荼老怪的五道心魔大咒的咒靈,關鍵時剎給那那個運使大力金剛法的和尚下了一記如意雷咒,這會怕已經是死了。不過這心魔 大咒真是奇妙,我才下了咒,就有感應,似乎能知道那位真空和尚的一切秘密。這咒靈分身,哪是容易煉化?他一時大意,卻便宜了我一次。」

    祖神蕩正化為碧火,伴隨在紫雲旁邊,看起來似乎在翼護焦飛,實際上若不是蛟十力主持大陣,防禦嚴密,這位東極教的老教主,早就下手害了他們了。祖神荼聽得焦飛吩咐蛟十 力,在外面叫道:「道友,你的傷勢頗為沉重,想要將養好了,不如跟我去大荒嶺,我東極教內有無數丹藥,可盡你服用,多則一年,少則半月,總能恢復如初。」

    蛟十力眉頭一刻,正要出言拒絕,焦飛微笑著抬手,止住了他,勉強提氣說道「如此就多些道友好意了,道友可在前面領路,我自在後面跟著。」焦飛說了這一句, 對蛟十力使了個眼色,暗自囑咐了一句:「等我養好了傷,來去自如,倒也不怕祖神荼為難了。現在卻先隱忍罷!」便又開始運氣療傷。祖神荼脫困之後,便糾纏了 上來。

    焦飛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稍一露怯,祖神荼一定會撕破臉,誓把自己殺死洩情。故而明知道去東極大荒嶺是個畏途,也一口答應了下來。

    他中了真空和尚的一記大力金剛杵法,全身骨髏碎了最少一半,五臟六膿都快被搗成一起,已經無法跟人鬥法了。祖神荼翻臉,他只有蛟十力可以依仗,就連銅無心現在都在養傷,實在太過危險。

    焦飛先把重傷難治的軀體用玄冥真水冰封起來,就如當初他用寒蜒內丹,幫助蘇真療傷一般。然後這才著手清理那些傷勢輕微處。玄冥真水所化黑龍顯形出來,上下 盤繞,就似把焦飛返本復原,回歸打了母胎之中,全身為真水精氣籠罩,過了三四個時展,焦飛的臉上已經有了血色。就連體表的血潰也都消失不見。不過這只是調 理了體表的傷患,其實內傷依日沉重。

    焦飛再吞了一粒乾元換骨丹,心頭有些愁思,想道:「若是這般耽擱下去,何日才能去黑風島凝煞?不過海外的各方勢力錯綜複雜,我亦預料不到會有如此多的麻 煩。怪不得在師門中的時候,從未聽說有人去海外尋找地煞陰脈,原來是因為太過艱難。」焦飛振作了一口氣,勉強掙扎起身,起金曦境了看了銅無心一眼,銅無心 正自端坐修煉,身上光華隱隱,似乎即將突破。焦飛知道他體質特殊,什麼丹藥都吃不得,因此也不去喚醒他,便又退了出來。若是無心能夠再做突破,對我來說 便是一大臂助。他修煉的道術神氣,凝練的罡煞也為上等,說不定能丹成一品,比蛟十力修為尤高。只恨無處去尋一直道兵來給他,不然也不用怕祖神荼這老怪了, 隨時捏死他如司螞蟻。」

    東極大荒嶺,已經是出海百萬餘裡,雖然並非天之盡頭,卻也早就,沒了人煙,海外島國也沒有。祖神荼就跟在焦飛左右,幾次想要措辭進 去紫雲大陣,焦飛都一口回絕。這位東極教的老教主也不著惱,但凡一路上道上什麼開了靈智的海中妖族,他都會下去展露手段,自稱神荼老祖,於天地萬物有緣, 逮到什麼妖怪都要收徒,就算不肯拜入他門下的,也定要給些好處。

    焦飛一直療傷,雖然看他把咒靈分身在那些妖怪體內種下,卻也只是冷眼旁觀。海外妖族縱 然開了靈智的,也都不太聰敏,咒靈分身入體,只覺得自家修為暴增便是好處,一個個把祖神荼奉若神明,口稱老祖,都要遷居去東極大荒嶺住下,好日夕受老祖 教誨。

    祖神荼一路上也不知分化了多少咒靈分身,原本是一團碧火凝聚的身軀,如今已經變得宛如生人,除了綠發,綠袍,綠鬍鬚,連臉皮也有些綠油油的,就連焦飛也看不出來乃是咒靈所化。

    焦飛心底暗暗預計,心道:「按照這般形式,只要他回去了東極大荒嶺,東極教的老巢,在潛修個十餘年。數不定就能把咒靈化為魔頭,成就無上心魔。這法門能否長生還不知道,但是狠毒之處,卻是不輸任何道門大法。

    一旦給這老怪成了氣候,只怕我們天河劍,派前後兩代郭祖師都來了,也難制他死地,最多也就是把他鎮壓了。」不過這心魔大咒修煉到後來,…必然會被咒靈中的 怨毒之念影響,最後化為無上心魔的那一關過不去,連神智也難保住,只怕跟元蜃幻景和六陽幡中的精魄一般,記憶猶存,只是本我意識消散。我再非我,那可不是 長生,是入魔了。」因是之故,焦飛可不敢學步祖神荼也去修煉心魔大咒,雖然這是一條接徑,但也是入魔的捷徑。

    好在東極大荒嶺亦是去黑風島的方向,只是稍微偏了些路線,焦飛路上療傷,偶爾也跟祖神荼攀談一番,倒也算是對海外東極大荒嶺略有瞭解。大荒略是一座海中神 山,綿延幾萬里,宛如一塊大陸,比之中原腹地也不小去哪裡。只是中土地勢平坦,故而有國有民,繁華無比。大荒嶺卻十分之九都是巍峨高山,山中有許多上古留 存到如今的異獸,普通人便是在此居住了,也活不下去,碰上什麼凶狠的異獸,就要被整個吞了。

    東極教雖然在大荒嶺立教,卻不是大荒嶺最為強橫的門派,大荒嶺分為東西兩界,東方為九大派之一的大荒派所佔據,西邊為海外九大散仙的東極清帝所居。東極教在這裡只算是一個。三流的門派,尚要仰人鼻息。

    焦飛也是才知,原來道門九大派之一的大荒派居然僻處海外,他倒是聽說大荒派煉器的手段天下第一,而且道門六種不死藥,大荒派便佔了一種。大荒派乃是道門十祖之一的紅髮老祖親手所創,和漓江劍派系出同門,乃是上元道倒的正宗。底蘊深厚,比漓江劍派和天河劍派都更渾厚。

    但是焦飛聽得大荒嶺上,便是大荒派亦不能雄琚,還有東極青帝分庭抗禮,也心中暗暗吃驚。



百一五 祖宗雙怪

  道門十祖,魔門五帝,佛門四大聖僧和旁門十大散仙,都是同一級別的人物。不過焦飛也曾聽蘇真跟他說過,煉就元神之輩修為亦有高有低。這登上長生之巔 的。十八位前輩,究竟孰高孰低,那是無人能知曉,畢竟到了他們這般地步,什麼都可以不假外求,萬物皆俯仰可得,再也沒有任何爭鬥的必要,

  「道門九大派中有兩派是紅雲老祖所傳,這位前輩不消說,法力是通天徹地。但是東極青帝竟然能在大荒嶺上與之分庭抗禮,顯然修為最少也是不在紅雲老祖之 下。不知我何時才能有兩位前輩這般修為!」焦飛對兩位前輩油然而生敬仰之意,不過他亦知道,這些人和自己天地相別,縱然自己也來了這裡,想要拜見一番也是 不可能的。

  東極教在大荒嶺佔據了一處靠海的山峰,從上到下挖掘了數千個洞室,洞洞相通,環環相套,祖神荼同了焦飛在東極教所佔據的接天峰落下。對焦飛說道:「道 友!這接天峰我已久未回來,現在也不知教中情形如何,待我先去看看現在是誰在執掌教務,安排明瞭之後,再來請道友進去。」

  焦飛微微頜首,道了聲好,心中卻思忖道:「我的傷勢已經好了三四分,此去黑風島已經沒有多少路程,他這一走,我也就走了罷!」祖神荼嘿嘿一笑,化成一 道碧火沖天飛起,然後焦飛就見到接天峰上數千百道光華衝霄,聲勢之壯觀,當真前所未見。最強烈的七股真氣,都凝如實質,最低也是丹成三四品修為,有兩股真 氣之強橫已經接近了當日空海和尚離去時的威勢。

  焦飛一見便知,自己是絕走不脫了,心中感歎一聲道:「若是我有了煉罡境界的修為,憑著小諸天雲禁真法,天下能追的上我的人絕不會太多。現在麼就要看人家答應不答應。」

  這接天峰上數千百道光華中,有一道當先飛出,見到了祖神荼之後,就露出了大喜過望的神色,高聲叫道:「原來是師尊回來,弟子吳東有禮,這幾位都是徒兒的好友,來接天峰是為了商議一件大事。本來徒兒還許多委決不下的疑難,正好師父回來主持大局。」

  祖神荼嘿嘿一笑,左右環顧,他也是煉氣第八層脫劫境界的大修士,自然有一股睥睨的氣概。六位有道有俗,還有兩位和尚的海外修士,越眾而出,各有一番氣 派,那修為最高的兩個裡,有個黑袍夫漢,見到祖神荼就呵呵笑道:「都說你這老怪,不知怎麼腦子壞了,居然去投奔的蛟王寺真宗和尚的門下。那真宗和尚修為也 就跟我們一般,如何能做得師父?不過你這一去,百餘年未聞真宗和尚出世,像是得了你這老怪做徒兒,福分不足,就,此故去了。」

  祖神荼有些陰勢的叫道:「我自拜師,干你宗老怪甚事?我在真宗和尚手下吃了不少苦頭,可也煉就一門通天徹地的大神通,你可莫要眼熱。」

  祖神荼和這位宗老怪,其實關係也不甚近,但因為名號湊趣兒,故而有人便把他們兩人合起來稱呼為祖宗。怪。兩人本也不識,還是一次在海外偶遇,一時口角起來,便約下了地方鬥法。兩人鬥了兩日兩夜之後,恰有一位兩人都認得的朋友路過,給兩人說合,從此就有了幾分交情。

  宗老怪見祖神荼口氣織大,加上他修為已經到了脫劫的層次,目中煉就神光,倒也看破了祖神荼現在的身軀並非生人,乃是魂魄凝練,鬼仙一流,只是不知用了 什麼法門,比普通的鬼仙身軀要堅凝許多,法力雖然稍弱,但是卻詭異莫名。這位宗老怪也是聰明人,當下也不多說,就指著另外一位修為極高的海外散修說道: 「這位是大畿島島主王康,你應是早就慕名,大畿島主的修為不在你我之下,此來是應了你徒兒的邀請,做一件大事。我們就不要在這裡閒談,你這個,做主人的, 難道還要我等延請不成?」

  吳東忙在旁說道:「師父還請勞動金軀,前往東極殿中待客。」他輕輕瞥了焦飛一眼,似有詢問之意,祖神荼語氣淡然的說道:「這是你焦飛師弟,他出身東海龍宮,乃是第三龍王的最小一個龍女的夫婿,龐下四千數人兵,善排紫雲大陣。日後你們師兄弟要多加親近口,

  吳東聽了焦飛來歷如此厲害,頓時換了一番顏色,他也是做了百年教主之人,言談舉止,自有一股風度,讓人網址心折。

  如果不是明確知道,此人是海外厲害的修士,光是看他談吐氣質,就宛如飽學之士一般。焦飛心中納悶,不知祖神荼為何給自己胡扯了這麼一堆身份,不過他並 不會在這時反駁,就這麼就認下來,對吳東一拱手道:「…小弟初入師門,許多規矩不懂,還望師兄多多指教。也請諸位前輩多多指點焦飛。」

  焦飛言語謙和,更傲然坐在一團紫雲之中,對周圍團團一禮。雖然這少年本身修為不高,但究走出身名門,這一身氣度非是小可,居然面對如此多的海外散修, 也絲毫不曾弱了氣勢。這份灑脫頓時讓與會的諸位老怪,心底暗誇了一句:「這祖神荼老怪居然有這般好運氣,收得一個如此來歷的徒兒。

  祖神荼信口扯謊,但是這此人卻沒有一個疑心,蓋因為除了東海龍宮,哪裡能尋到四千氣練有素的斂人兵?又哪裡能有紫雲大陣這種看起來就十分玄妙的陣法戶加上焦飛舉止氣度,更讓這些人坐實了龍宮女婿的身份。對他紛紛回舉公

  吳東一聲呼喊,那些沖天飛起的各色光華就落了下去,當先引路,帶了焦飛,祖神荼,還有其他六位海外修士,到了東極殿中重新落座。

  焦飛也是機緣巧合,居然這這麼多海外。厲害的散修中也混了個座位。除了宗老怪和大畿島主王康兩人修為最高,都是煉氣第八層的修為之外,另外的四人也都 是海外大有名氣的散修。那兩個和尚號稱魚頭雙聖,乃是兩頭不知名的海魚成精,一個是丹成三品一個是丹成四品,各有一個魚皮袋,煉就了一袋毒鱗陰火,厲害非 常。

  還有兩位散修,卻是百骨道人門下的雜役,只是看他們的修為,猶在魚頭雙聖之上,在場眾人,無人敢因為他們是百骨道人門下雜役而請看了他們。就連宗老怪和大畿島主都對他們客客氣氣。這兩位一個。叫做古玉,一個叫做楊生,都是面如冠玉的美少年。

  吳東見眾人落座,這才呼喝了甘卜役,送上來酒菜。祖神荼看了這些酒菜渾不在意,喝道:「我跟真宗那和尚百餘年,口裡都快淡出鳥來,快些送上些血食來!」

  吳東不敢怠慢,又是一聲呼喝,把早就準備好的一頭母牛驅趕了上來。祖神荼舔了舔嘴唇,大手一伸,猛然暴長十餘丈,化成了簸第大小,往那頭母牛腦袋上一 抓,頓時就把這頭母牛的頭蓋骨拍裂,把腦漿都撈了出來,大口一吸,發出了呼哧之聲。焦飛見了側目,但是在座眾人卻人人叫好。

  宗老怪也是把手一指,那頭母牛的下腹就被無形的氣勁劃…開,他一招手,就摘出了母牛的心來,熱血淋漓,滾燙的就吃了下去。眼見這些人各展奇能,紛紛從 母牛身上找最嫩的地方下手,焦飛這般不動,就顯出了另類來。古玉見焦飛不動,把沾滿了鮮血的一雙手一抹,大聲叫道「焦飛師侄,你怎的不吃?難道還覺得這般 不夠快活麼?」

  焦飛見他吃的惡形惡教,還自覺暢快,不由得笑道:「我都是囫圇吃的,諸位長輩都還未痛快,焦飛怎敢下嘴。」

  古玉沿哈一笑道:「這頭牛的精華我們已經吃過了,便賞賜與你,看你如何囫圇吃掉。」祖神荼飲了一杯酒,暗自沉吟不語,他把焦飛說成是自己新收的徒兒, 那是有一番私心的。他回來東極教,就感覺有些不對,吳東不但把東極教的勢力發展壯大了,許多他熟悉的面孔卻都不見,加上六位賓客,祖神荼生怕吳東這個逆徒 發難,自己轉遭了毒手。他把焦飛說成是徒兒,誰都只能拿焦飛當成他的一黨,等若先拉個幫手。

  他見古玉為難其飛,就有幾分不喜,可是百骨道人隨便一根寒毛,也要比他東極教捆一起還粗,祖神荼亦不敢出言幫焦飛解困。但是祖神荼可是知道的,焦飛乃 是人身修道,平時飲食都是清淡的多,這般血淋淋的東西,如何吃的下。?何況這般宴會,還有排座次,演法力的寒意,焦飛能否鎮得住這些人,便在此一舉。祖神 荼來不及通知焦飛,只能在心底思忖,該如何化解此局面。

  焦飛卻沒這麼多的心思,一聲朗笑,也不知從哪裡飛來一條長舌,把那頭母牛的殘軀一卷,平空就吞了下去,東極殿中都聽得咀嚼之聲,卻沒有見焦飛動嘴,且這咀嚼的聲音極大,還有許多涎水不知從什麼地方落下來,一波一大片。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9 02:54 PM

百一六 亂星礁,獨角雷兕

  東極殿中的八人,辦都是旁門中的厲害角色,卻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吃法.這也是他們,換了普通人,早就毛骨悚然,被嚇的肝膽皆裂了。

  焦飛微微一笑道,「諸位前輩,小子無禮了,自小便養下了這囫圇吞棗的毛病,一時也改不過來。」

  古玉乾笑一聲,扭頭過去,再也不敢招惹焦飛了。也是他這樣的僕役,雖然修煉了一些道法,卻並沒有見過多少真章,剛才做作出來許多兇惡,只是怕人小瞧了他,但是遇上真個狠的,古玉和楊生心底也就懼怕了。

  他們知道這些人尊敬,都是表面上,畏懼百骨道人的凶威,但要是真個惹惱了這些凶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們害了再說,就算百骨道人事後出頭也自晚了。

  這種人便是欺善怕惡,焦飛做出了這一種兇惡姿態來,他們便怕的不敢招惹了。

  上元八景符中,蛤十一剛演了一場戲,這會撐得肚皮溜圓,直挺挺的躺著在哼。倒不是這頭母牛個頭有多大,而是那些妖人吃的不講究,把柔嫩的地方都吃了,剩下的全都是堅硬無比的老骨頭,饒是蛤十一胃口不小,如今也有些消化不良了。

  木恩在旁邊忙送了些水過來,低聲還不忘了問道,「剛才主公叫你吃的什麼?看你吃的如此口滑,想必是又吃著美人了。是會武藝的不三是比較有嚼口些,還是 那種嫩的能出水的。」蛤十一剛吃了滿肚子的牛骨頭,哪裡有興趣理他。只是哼著,木恩見狀還自羨慕,恨不得剛才焦飛是喚他去享用。

  「若是我,便把八條腿一起伸出去,先全身上下撫摸個夠,這才吃掉!像蛤十一那般饑色,一口就吞了,連點作料也不曾放,細嚼慢咽也不懂得,真是暴殄天物。」

  這頭烏賊王正自幻想中,忽然焦飛又發來了信號,他急忙忙的把八條腿都伸了出去,片刻後木恩就抱著一副機會快沒肉的豬骨,架欲哭元淚,心中揣道,『我還不如吃素的好!』

  焦飛兩次「出口」這些人真真見著了什麼叫做吃東西不吐骨頭,心裡對焦飛這個「龍王爺家的女婿」又高看了一眼。有了這個過長。這些人才把焦飛視作同類。 宗老怪在酒過三巡之後,褳先開口道,「祖老怪,你可知道此去三萬里外的亂星礁?」祖神荼嘿然笑道:「我怎麼不知?那地方有數萬塊礁石,星羅棋,布宛如無數 星斗,是天生的迷陣。」

  宗老,j雙手一拍,呵呵笑道,「你知道便好,最近那裡出了一頭妖獸,大約只有兩三個人得知。我們這些人聚集起來的目的,便是為了活捉那一頭妖獸!」

  祖神荼怪笑道,「你宗老怪又不懂得驅獸的神通,捉來妖獸難道是為了吃麼?」

  吳東在旁低聲分說道,「師父,那是一頭獨角雷兄,且是母的,身懷有孕!」祖神荼聽了這話頓時吃驚,叫道,「怎會是這頭妖獸?不是說整個海外只有三頭,都是在……」大畿島主見他要說出來,忙道:「神荼老祖還請謹聲,這事兒雖然我們自家商議,也要小心。」

  祖神荼聽了,居然並未反駁,左右看顧了一圈道,「若是這頭獨角雷鬼生了七八頭崽子倒也好分,若是生的不夠多,那該怎麼說法?」他居然把話題就這般岔過 去了。焦飛聽得獨角雷兄,也是暗吃了一驚,他是道門大派弟子,對天下的珍禽異獸知道甚多。這獨角雷兄乃是洪荒異種,天生有操縱雷電之能,這且都罷了。最為 關鍵的是獨角雷兄和真龍一般,都是壽有萬載的異獸,乃是修道人無法煉就元神,迫不得已修煉鬼仙,最佳的奪舍投胎的廬舍。

  煉氣第七層奠定道基之後,若是苦苦修煉,直到壽元盡頭,依舊不能煉就元神,便可有兩個選擇。一個便是轉世投胎,寄希望於下一世,乃至下幾世有機緣,重 新踏上求仙問道之路。再有一個便是煉就鬼仙,去強行奪舍,竊據了其他生靈的軀殼,把魂魄轉移過去。不過奪舍的法門不管多麼佳妙,都一定會損傷到魂魄,魂魄 一傷,煉就元神就基本上絕了指望,只能延壽,不能長生。

  就連禾山道都有七殺元神的法門,能夠奪舍三四次,延壽數百年,不過最後還是逃不過一死。甚至奪舍頭一次還能保有部分記憶,神智大體清楚,第二次便會顛三倒四,渾渾噩噩跟癡呆無疑,三次以後就只是行屍走肉,偶然才靈光一現,但隨即就泯滅了思緒。

  不過道門煉就鬼仙之後,便能保證九次奪舍可以神智不喪,雖然幾乎沒有了煉就元神的指望,但是卻不會像禾山道的七殺元神那樣,每次奪舍都會損失部分記憶,人變得呆笨一些。

  奪舍的如果是普通妖怪,增壽數百而已,但若奪舍的是真龍種子,獨角雷兄這樣的上古異獸,延壽萬載,幾乎跟差長生也不差許多了。畢竟天地初開,也沒有幾 萬載。這裡的人,除了焦飛之外,最差也是丹成三四品,或者長生都沒指望,但是再努努力,奠定道基之後去轉修鬼仙,附體到獨角雷兄的身上,倒也是一條路子。

  焦飛還是欲求大道的,對這件事兒便不大熱心,第一個說,「弟子修為還淺,就算有了獨角雷兄的幼崽,也不知能不能用的上,若是不夠分,便不用預我那一份 好了。」吳東心底暗罵,『我們都是弟子身份,你這般說了,讓我如何回答?這件事兒還是我挑頭的哩!』好在吳東知道這件事兒本來就沒甚麼準頭,也勉強咬著牙 應道,「若是還不夠,弟子也便不要了。」

  祖神荼左右環顧了一遍,見再無第三個人開頭,也笑道,「我門下兩個弟子都這般大度,幾位道友就沒點什麼表示不成?」祖神荼也是個凶厲的性子,這般一發 狠,其餘六個人也都驚懼,當下古玉和楊生都說道,「要是真不夠分,我們願意奉送兩口飛劍,在乃是我們百骨門下秘傳的法器,等閒人也不能有。」

  魚頭雙聖倒是乾脆,亦說道,「若是那頭獨角雷兄生的幼崽不夠分,我們便把兩代毒鱗陰火送了,這已經是極大的犧牲。」宗老怪和大畿島主也分別表示願意贈 送兩件法器,焦飛倒是無可無不可,吳東卻恨道,『這些法器怎及得一萬年的壽命?』不過他還報了萬一之想,並未異議。這件事便就此談定了下來,這些人都各懷 鬼胎,倒是誰也不提,萬一連七頭都湊不夠該怎麼分法。

  接下來宗老怪,吳東等人便開始商讀如何捕捉那頭獨角雷兄的事情,這件事兒除了他們這一撥人,還有兩三個人知道,這些人定然也在尋找奧援,到時候只怕還 有一番苦戰。故而眾人商議的頗為仔細。焦飛自家傷勢還未痙愈,哪裡有心思跟人聊起這些爭鬥上的事兒?他沒想去奪什麼獨角雷兄,卻也不想出手。

  眼看天色將晚,祖神荼喚了吳東,去把焦飛安排睡下。焦飛仍舊是暗自療傷,什麼事兒也不大願意管。他靜坐了一夜之後,自覺傷勢略復,想起了跟真空和尚 的一場鬥法,自己施展了全部的手段,卻都被那真空和尚一一破去。對手法力強橫,焦飛畢竟才是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不敵真空和尚也不奇怪。

  當時焦飛也曾想把空海和尚的三圈佛光施展出來,不過那三圈佛光也只能抵擋三次殺招,不但不能救命。轉會讓真空和尚提高了警懼,那就沒法以如意雷咒去暗 算對手了。焦飛是拼了受傷,把如意雷咒的咒靈分身打入了對手的體內,真空和尚猝不及防下,被焦飛暗算了,眼睜睜的看他逃脫。

  「那空海和尚倒是好心,送我的三固佛光,若是被人暗算飛,出來抵擋一次不死,倒也是好的。但這般鬥法時,若是對手法力與我相差不多,也能收奇兵之效, 但是對手太厲害,就只是抵擋三招殺手,只是多活片刻,浪費了實在可惜。也虧得我沒用,不然怎讓讓那真空和尚大意,用如意雷咒暗算了他?」

  如意雷咒乃是心魔大咒中最為霸道的一道,與幽冥火咒的詭異不同,一旦中人便會把咒靈分身滲入對手修煉的真氣當中,憑空生出一股雷電的威力來。不知道人 只覺得自己法力忽然大進,修煉起來比之前尤快,又多出雷電的法術,卻不知他每修煉進境一點,如意雷咒就跟他的真氣融合一分,每用一次雷電法術,咒靈就滲透 到體內一層。到了最後聲苦修的法力,都會為人做嫁衣。

  焦飛倒是不曾想過用這般歹毒的道法修煉,暗算了真空和尚也是因為自家快被對手殺死,迫不得已罷了。

  如今他奪得的五道心魔大咒祭煉的咒靈,都還封禁在真火境中,焦飛並未將之與自家的魂魄融合。在焦飛眼裡,除了天河正法,其他道訣都不屑去修煉。



百一七 元蜃幻景煉五靈

  也只有能助長修為的黑水真法,焦飛才不得不兼修,但修法是以天河正法為主。

  「按照我目前療傷的進度,最少還需要一月光陰,不過這次被那真空和尚傷了,倒也不是沒有好處。黑水真法第四層要把體內的黑龍血脈抽出,融入玄冥真水 當中,讓玄冥真水所化黑龍漸漸生出筋脈血肉來,配合通身竅穴,法力便會更上一層。受了這一記大力金剛杵法,卻讓我體內的黑龍血脈和肉身硬生生分開,本來 毫無頭緒的第四層黑水真法,也可以著手修煉了。黑水真法一旦修煉到第四層,對我凝煞會有無窮好處。」

  焦飛念頭一動,一條在有無之間黑龍就從頂門飛了出來,現在這條玄冥真水所化的黑龍,已經被他修煉的大小如意。焦飛把心神沉入這條變化成尺許長的小黑龍中,輕輕舒展筋骨,足下便生團團墨雲,體內不但有三百六十五處呼吸天地元氣,更有一絲絲血脈在輕輕流轉。

  焦飛把天河正法修煉到感應的境界,這番好處也在黑水真法上體現了出來,這條小黑龍通身竅穴幾乎不用修煉,就能溝通天地間最初的那一股寒凜之氣,比他修煉天河正法,感應天河氣息不知容易了多少倍。

  這條小黑龍慢慢游戈,四爪下的墨雲隨生隨滅,雲卷雲舒,漸漸的身子也若隱若顯,竟然飛騰變化起來。當初藍犁道人教他的隱身法,搬運法,穿牆法,焦飛日 夕精研,漸漸的發現這三道法術雖然看似粗淺,但卻與其他的法術不同,奧妙之處簡直難以窮盡。後來在山河鼎中見到了太易真人,提起丁黑水真法的法術總綱《玄 冥訣》,焦飛這才知道,原來這三道法術,便是玄冥訣中所載。

  別的不說,光是隱身法,不拘道門旁江都有許多,但卻大多只瞞得俗人,道術之士卻一看便知。那法術雖然能隱去身影,卻如何隱的去法力的波動?也只有藍犁 道人傳他的隱身法,能把氣息於天地司化,不是修為高了他數籌,又專精種對性法術之輩,便難識破他的隱身法術。隨著修為越來越高,這隱身法,搬運法,穿牆術 也愈來愈精妙。

  雖然在真空和尚手裡吃了一次虧,被他看破了隱身法,焦飛還是對這法術深具信心。

  以玄冥真水所化的小黑龍演習這幾種法術,比焦飛自己用來,更加得心應手。」小黑龍在屋中遊玩了一陣,又復落在焦飛的頂門,身子一晃,便即隱去,被焦飛 收回了體內。玄冥真水一旦返本復原,化成了一股真水,便有無窮生機從焦飛的體內瀰漫。焦飛借此玄冥真水的滋潤,解封了被他冰封的傷患,雖然五臟六腑都 出來灼熱的疼痛,四肢百骸的斷裂處,也有無邊刺痛傳來,但是隨著玄冥真水一遍一遍的沖刷,那些傷處的淤血,打碎的血肉碎骨,都被玄冥真水帶走,排出了體 外。

  焦飛身下立剎出現了一團淤血,雖然他此剎全身都疼痛的要命,這種疼痛讓他只想大聲的呻吟,甚辜一波一波的衝擊這焦飛的神智,讓他體驗什麼叫做痛不欲 生。但此剎這個少年卻滿臉都是笑容,因為他藉著玄冥真水治療傷勢,把血脈中上古黑龍的血脈都解放了出來。玄冥真水本來已經融合了一絲一忽的黑龍血脈,但經 過這般一來,玄冥真水徹底把黑龍血脈融合了進去,雖然這手段有些激進,但卻是最為直接,最為乾脆的一種。

  焦飛甚至能夠感應到那一團血肉,在融入了玄冥真水之後,便以十倍的速度瘋狂滋長。

  再有月餘,等我傷勢盡復,黑水真法說不定還會再次突破。祖神荼和那一干人,都忙著要捕捉那頭即將生產的獨角雷兄,也沒得功夫顧我。

  待他們忙完,我也該差不多走了,這裡看似危險,其實安全,正好沒得人來打擾我修煉。」

  驅除了體內的淤血,焦飛雖然疼痛難忍,但是在他道魔兩家心法交錯運用下,又加上他的丹藥多,一夜之後,傷勢轉為穩定。雖然焦飛臉色看起來比原來還要蠟黃,但卻是一日好過一日。祖神荼他們這幾日也不來找焦飛商議,顯是還有許多想要背著他的謀算,焦飛也不去理會他們。

  在接天峰一住七八日,焦飛的傷便只剩下溫養,祖神荼,宗老怪,大畿島主等人也還罷了,給他種下了如意雷咒的真空和尚,卻給他傳遞來了許多消息。原來當初發現了獨角雷兄的人中,有一個和蛟王寺頗有交情的海外旁門修士,他自忖無力抗衡其他人,便找上了蛟王寺。

  本來得回了七寶如意大咒之後,蛟王寺眾僧都在閉關苦修,好在蛟王寺眾僧都是修為高深之輩,這第一步凝結咒靈全憑本身修為,其他的幾位和尚還差了些功 夫,真言和尚卻已經在短短時日中,把七寶如意大咒的咒靈凝練了出來。咒靈一成,真言和尚刻感應到從遙遠的中土,以及海外諸國,都傳遞來幾無窮盡的咒力,不 出三日,就已經凝聚了如意七寶的金剛經輪出來。

  當這位海外散修找上門來,真言和尚本不欲參與此事,只想讓闔寺上下先閉關苦修,把七寶如意大咒練成。但是不久便即傳來東極教和宗老怪,大畿島主等人結 盟,真空,真一等僧眾都坐不住了,如果給東極教得了獨角雷兄,真個煉成了廬舍,數百年內還沒什麼,數百年後蛟王寺就有覆狽之災。

  蛟種畢竟不是真龍,雖然也有近千的壽元,卻比真龍差的遠了。縱然有那能夠修煉到脫去本殼,成了真龍的蛟精,也不過延壽數千載罷了。畢竟能夠修成真龍之 軀的蛟精,雖然壽元延長了,但他前面修煉怎都要花上幾百年。龍壽萬載,是從幼年時開始算起,蛟龍成了真龍,這壽元卻是從老年算起。

  如今蛟王寺有七個和尚,能有如今法力,他們都是經過了數百年苦修,再有三四百年也該一一坐化了。若是沒有煉就長生之輩,蛟王寺後輩中又無出類拔萃的人物,到那時候,便抵禦東極教不得,全寺上下都要被殺個乾淨。

  七寶如意大咒能否長生,刻連創出來此法的真宗和尚也不知,真言,真空,真一等僧眾當然更不知曉。因此全寺上下七個和尚商討了一日,便決定傾巢而出,去亂星礁奪取獨角雷兄,定不能讓東極教的人得逞。

  蛟王寺建造在一頭巨瓷的背上,在四海之中任意漂流,既然決定全寺出動,真言和尚就把巨琶略改了方向,直奔亂星礁。

  這一切事情,真空和尚這個「內奸,都原原本本在內心反應出來,如意雷咒和焦飛心意相通,便如真空和尚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了他一般。

  焦飛知道了蛟王寺世,要出手,又聽得真言和尚已經修成了七寶如意大咒,煉就了金剛經輪,也不禁心中一凜。暗忖道:「蛟王寺的七個和尚,個個都是開了六識,乃至第七識的高手。

  真言和尚雖然未有修成第九識,卻也把第八識阿賴耶識煉就,再加上七寶如意大咒護身,比起已經把幽冥火咒煉成的祖神荼老怪更要厲害一籌。算起來東極教這 邊全然不是對手,我還是明哲保身為妙。」定下了計議,焦飛也頗然奇,想知道還有誰人對獨角雷兄有欲得之心。不過祖神荼這邊都瞞著他,焦飛亦不願主動去探究 此事,免得惹上許多煩惱。但是從真空和尚的事兒,讓焦飛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來,他思忖了許久,覺得至少有三五分的把握,這才一剎袖袍,進了上元…

  八景符的真火境中。

  這真火境中空無一物,便是漫天火海,火海中有金蓮朵朵,亭亭淨植,焦飛若不是早就煉化了上元八景符,操控了真火境,只一入內,刻要被煉做飛灰。烈烈火 焰,見到焦飛便即避開,就連滿空的熱力,也不嫩粘身,焦飛看到真火境裡五團星光,分作,焰紅,赤金,綺紫,純白,幽藍五色,這乃是心魔大咒煉就的五道咒 靈,憑著本身的咒力,正自抗衡真火境中的火焰。

  本來焦飛也有利用真火境中的烈焰,把這五道害人的咒靈毀去之意,但是不管真火境中火焰如何熾烈,總不能煉化,焦飛這才罷了念頭。畢竟他是修煉的水系道法,不精火系的法術。

  焦飛把足踏金蓮,在真火境中來去如電,一指頭點在最近的蘊含元窮紫電的如意雷咒上,這道咒靈無人住持,中了焦飛的一指,立時一顫,靜靜不動,給焦飛輕 輕捏起,送入了眉心的元蜃幻景當中。如意雷咒霸道詭異,但畢竟只是一道咒靈,且只分出一個分身,種在真空和尚的心中,焦飛也還不曾引動。如意雷咒並未奪 取任何咒靈分身的法力,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制服起來容易。

  焦飛不想耗費時間去修煉心魔大咒,便想試著用元蜃幻景將之煉化,日後一樣能隨意應用,還少了心魔反噬的缺憾。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9 02:55 PM

本帖最後由 kikia1234 於 2012-6-6 09:49 PM 編輯

百一八 道心純陽咒

  如意雷咒落入元蜃幻景當中,立刻化成了,個雄壯男子,通體紫雷纏繞,一頭長髮,便是由無窮雷電組成。這個雄壯的男子宛如雷神轉世,只是通身都漏透出一股暴虐之氣,一聲大喝,雙手間紫雷便組成了一道雷網,似要撕裂虛空,遁出這一方變幻無窮的天地。

  元蜃幻景飛變萬幻一如焦飛心意,哪裡容得如意雷咒所幻咒靈倡厥?一個身著白色長袍,帶有一股淡淡雅致的男子神乎其神的在咒靈面前出現,抬手一拳轟下,竟然帶有毀天滅地的力量,正中如意雷咒所化雄壯男子胸膛,頓時把這一團純由怨靈轉化的咒靈打散。

  焦飛心底如斯感應,立刻變重組元蜃幻景,把如意雷咒扯碎,經歷了無數時空變幻,最後重組起來,已經無知無識,只餘下了純淨的咒力。原本由怨靈轉化,滲入如意雷咒中的萬飛怨恨的念頭,已經被純…

  化成了一股單純的憤怒雷火。

  一怒生雷電,豁盡便無窮!

  焦飛試著操縱這團咒靈,卻比之前操縱元蜃幻景當中任何精魄都容易,似乎沒有修為的限制。只是他魂魄和這團如意雷咒所化的咒靈一合,心頭便有一股無端的憤怒,總想把自己的一切力量都豁到去盡,再也不肯有絲毫保留,毀滅這世間的一切。

  「修習心魔大咒,只怕無時無刻…都要跟心中的魔頭作戰,不能有半點疏忽,只要差錯了分毫,露出破綻,就要被極端的情緒左右,做出不受控制的事情來。這還是元蜃幻景能煉化本我意識,把所有的怨靈恨意都純淨了,不然咒靈中的無窮生靈憤恨之念,亦要時時刻刻造反。

  我就不信祖神荼能把這種邪門的法術修煉到長生,只怕到了最後,是咒靈化為無上心魔長生不滅,他自己卻被心魔吞了。」

  焦飛是道家正宗的弟子,自然知道許多走不通大道的修行之士,便想出無數蹊徑來,比如道門中也有雙修,祭煉第二元神,身外化身的法門。只不過許多智慧通 天之輩想出來的修行法門,雖然妙用無窮,卻不能長生。可以說當你天下只有三種法門,道家的元神,佛門的金身,還有神宗魔門的神魔之軀,雜家只是綜合了這三 條道路,或者齊頭並進,但究其根源,還是不脫這三家法門。

  焦飛在煉化了如意雷咒之後,原本還存有幾分猶疑,也都煙消雲散。他至此終於確定,心魔大咒只能早就一個長生不老的咒靈,甚或元上心魔,卻不能成就一個神智完好的長生之士。

  「雖然這心魔大咒不能讓人永注長生,但用來與人爭鬥,卻是妙用無窮。錯應該說用來害人,遺毒無窮。咒靈分身一旦中人,便會如跗骨之蛆,萬難驅除。就連真空和尚這般開了第七識末那識的高僧,都著了我的道。」

  焦飛在真火境中傲然屹立,足下蓮花漸漸被身上紫雷轉化,最後崩散成了片片金光,被如意紫雷生出吞噬之力,全數吸收了進去。

  不用焦飛動作,真火境中便又飛出一朵金蓮托在他足底,這朵金蓮也沒撐過多久,亦被紫雷所毀,吸蝕。這如意雷咒就像是有一股極端霸道的力量,要把所有的異種真氣轉為自身的養分。這真火境中的金蓮是火焰精粹所化,卻不能夠抵禦片刻…侵蝕。

  焦飛慢慢睜眼,看著足下已經是第八朵金蓮飛起,低喝一聲,身上纏繞的紫雷都被收入了眉心祖竅。

  「若是給如意雷咒盡情吸蝕,只怕這件上元八景符也要被毀去。

  我可捨不得這張天府真符。」焦飛輕輕一笑,一頓足,猛然飛起,探手抓向了另外一團咒靈,這團咒靈通體如金,淡淡透明,不帶半分邪意,卻有一股凜然正氣。

  被焦飛一抓,就應心入手,蜃幻景當中,化成了一個眉毛頭髮,色做淡金的儒生。

  「這是道心純陽咒!如意雷咒是蘊含無窮憤怒,幽冥火咒是飛年怨恨凝結,這道心純…陽咒可有此奇異,所謂心外無物,心外無我,心外元道,心外無理。便是 那些執拗萬分,只認死理,愚忠,愚孝,偽小人,假君子的化身。心魔大咒雖然不是長生正道,但是以心煉法,普通法術真個難當!以人的諸般性格融入法術,中了 這道心純陽咒的人,再也不會以為自己有錯,一意孤行,永不肯回頭,直至被咒靈召喚,身死道消也不肯悔改。」

  有了降伏如意雷咒的經驗,焦飛制服這道心純陽咒的咒靈易如反掌,這道心純陽咒便是執拗一念所化,百折不彎,永不屈從,焦飛試演了一番,只覺得體內有一 股無中生有的磅礡大力,對世上的一切都生出排據之力,他連金蓮也駕職不住。真火境的火焰,才一近身,就被反彈了出去,便似天地間就只有這一股念頭,除非被 徹底打碎,不然什麼也不能使之屈服。

  御使這道心純陽咒,焦飛通體都化成了淡淡的金光,玲瓏剔透,半點雜質也無,只是這道法咒對身體的負擔極大,焦飛還是重傷之軀,不敢多加嘗試,只演練了 片刻…刻收了法術。他收了兩道心魔大咒,已經略有幾分疲倦,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了,在真火境中佇立了片刻,焦飛還是不敢冒險,怕再逞強下去,萬一哪一道心魔 大咒反抗劇烈,他好容易快養好的傷勢,又復要加重了。

  焦飛散了足下蓮花,一步邁出,便到了四海境中。蛟太尉和赤鱗太尉,刻太尉正在操練手下數百水族,雖然這些水族法力都極低微,一部分還是從淮河水府中跟過來,焦飛的老部下,但是這三名太尉操演的極為認真,顯然平時也是如此努力。

  蛟十力以黑鐵木大船為中央樞紐,已經建立起了一座軍營,整座軍營都建造一團數十里大小的紫雲之上。普通的數人也給蛟十力操練了起來,輪班提供源源不絕的妖力,維持這團紫雲不散。

  四飛數人兵正在海面上演練紫雲大陣的第四第五種變化,顯然已經略有小成,紫雲翻滾,在兩頭不同的異獸間來回變化。紫雲第三變是一頭辟水紫倪獸,第四變就是一頭紫鳳,雙翅張開,鋪天蓋地,凶威比辟水紫枕獸尤勝。紫雲第五變刻是一頭紫鱗大龍,天矯靈動,盡顯海中王霸之威。

  焦飛見手下肉如此努力,心中也是欣喜,暗道,「不光是祖神荼和蛟王寺的和尚實力大增,我的手下兒郎也更加雄壯,有了蛟十力操演出來的紫雲大陣的第四變 和第五變,刻算是再遇上真空和尚,我也不怕他了。刻算再加上真一,我也有法子全身而退,不過要是碰上一練就了七寶如意大咒的真言」

  焦飛歎了一歎,心道,「刻,算他沒有練成這門法咒,我也不是他六揭諦法門的對手。何況我是借助外物,不似人家不假外求,連法器都不用,只憑本身法力就 有如此神通。」焦飛並不曾見過真言和尚,但是通過如意雷咒,焦飛便能窺測到真空和尚的心中所想。真空,真一,真言,真宗這些師兄弟,一起修道數百年,互相 間瞭如指掌,真空和尚對幾個是兄弟的修為那還有不清楚的?

  焦飛出現,蟾太尉,赤就太尉,蛟太尉,還有蛟十力都一起過來拜見。焦飛見自己的三個太尉,法力都有精進,尤以蛟太尉進步為明顯,也甚欣慰,撫慰了幾句。

  待得焦飛再次出現在接天峰上,自己暫居的洞室,忽然有鶯鶯燕燕之聲自門外傳來。有兩個女子一路互相逗起,緩緩走過他的門外。

  焦飛知道接天峰上的洞穴,都是互相通達,有人經過自己洞室前倒也不奇怪,不過他聽了幾句,發現這兩個女子言談甚是放蕩,似乎昨日剛、伺候了大畿島主,今天又要去服侍宗老怪。

  焦飛心道,「這兩個女子侯也趣致,居然把兩位老怪的床底功夫品評的鞭辟入骨,也不知那兩個聽到這些評語,會做何感想!若是祖神荼也要把這兩個來服侍我,那是一定要推拒的。」

  不過那兩個女子經過他門前時候,焦飛忽然感應到一股咒力,心中忽然一驚,跨步了出去,對這兩個女子打量起來。那倆個妖嬈女子見…

  到焦飛攔住去路,還以為這少年也想暖暖身子,各自一笑,嬌嗔道,

  「小哥如何攔住我等去路?奴家們可是還有急事,要去宗老祖的身邊聽從調遣。」

  焦飛運起黑水真幢看了許久,這才冷冰冰的說道,「我亦要去見宗老祖,你們給焦某帶個路吧!」

  焦飛這一刻…是真的確認了,這兩個女子身上,已經被種下了幽冥火咒,顯然祖神荼老怪已經開始對東極教的門人弟子下手。一想到這裡有數飛東極教弟子,雖然大多數修為都不甚高,但是架不住數量眾多,再加上祖神荼一路上收伏來的海中水族,祖神荼的幽冥火咒定是與日俱增。



百一九 波羅神焰

  焦飛在東極教內,名義上是祖神荼的第八個弟子,不過祖神荼的另外七個弟子只剩下三人還在世。吳東執掌了東極教之後,頗為黨同伐異,把上一代的東極教長老盡數驅逐,故而他的地位已經算是極高。

  這一冷下臉乘,那兩個女子也不敢多言,她們亦知道這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之輩,就算焦飛殺了她們,也無人會給她們喊冤。

  接天峰內洞穴也頗複雜,若無人引路,想要尋個人采還是頗難。這兩個女子卻似對這裡的路徑是熟悉,三轉兩轉,便到了一處極為寬敞的洞室前,光是看這座洞室的大門,居然用整塊的碧玉打造,便可見奢華。焦飛也不敲門,提高了聲音叫了一聲道:「總老祖,弟子焦飛乘訪!」

  宗老怪的原名無人得知,他也從不跟人說,不屑他的就喚一聲老怪,怕他的就叫一聲老祖,他自己倒也習慣宗老怪在洞室中正等得不耐煩,忽然聽得焦飛的聲 音,卻也有幾分奇怪,暗忖道:「祖老怪這個弟子乘歷奇怪,怎麼忽然來找我了?」他自矜身份,揚手一抓,洞門自開,焦飛同了兩位女子進來,一笑道:「聽得這 兩位姐姐路過,說起要乘老祖處,我正有件事兒要找老祖商議,也不問冒昧,便先採了,老祖勿怪!」

  宗老怪嘿然一笑道:「你有什麼事怡,不去問你的師父,卻來問我作甚?我也不見得能解答你的疑問。」這句話便有些婉拒之意了,焦飛燦爛一笑,低聲說道: 「老祖既然要奪獨角雷兄作為廬舍,不知可對鬼仙丹有興趣?」宗老怪雙目圓睜,隨手一拂,就把那兩個女子弄暈了過去,低聲喝道:「鬼仙丹是六私不死藥之意, 可以護住魂魄,完整方…

  損的奪舍一次。不過此物乃是竹山教的獨家所有,你難道知曉哪裡有這神丹不成?」

  焦飛故作傲然道:「在下的一位生死兄弟,便在竹山教犬長老門下,我卻有本事偷出來兩粒鬼仙丹,只是麼」焦飛故意留了話不說,宗老怪卻只道自己已經明 白,嘿嘿一笑道:「魚頭雙聖那兩個貨世配得獨角雷兄?到時你配合老祖做了他們,豈不是一舉兩得!」宗老怪心道:「怪不得這小子那日豪爽,原來是早有預謀! 我輩修煉之士,數百年光陰也嫌短促,若是能奪舍獨角雷兄這般異獸,自然壽命長了,可以盡情修煉。只是奪舍之後,魂魄受損,再無求問大道的機緣,只有那竹山 教的鬼仙丹,可以護了魂魄奪舍,不傷魂魄本源。

  若是有了這鬼仙丹,再有獨角雷兄為廬舍,想要不長生也難!這小子用這般條件來誘惑我,若是真的,那可是天大的益處,若是假的嘿嘿,我宗老怪也讓他知道,在我面前說謊是什麼一種滋味。」

  焦飛見宗老怪答應的爽快,探手入懷,摸出了一團淡金色的火焰,低聲說道:「我知道老祖疑我。這裡是一團波羅神焰,是我師父殺了真宗和尚得來的佛門真火,已經那個老和尚練成了法器一般。便送與老祖做個添頭,此物可見小子心意之誠!」

  宗老怪探手一招,掌心便有五股清氣飛出,一下子把這團道心純陽咒分出來的咒靈擒捉到手。他倒是聽說過蛟王寺的波羅神焰厲害,克制一切邪門法術。只是自 家也未真個見過,看這團火焰發出一股撐天拉地的不屈之勢,倒也真跟傳說中的波羅神焰相仿。宗老怪還不肯信,暗中用法力試著煉化,卻沒見這團「波羅神焰」有 甚禁制,正要罵焦飛誆他,卻油然發現自己的法力似乎有所增進,頓時便住了口,信了七八分。

  「也許是這黃臉小子,見這機會千軟難逢,便下如此賭注。也難怪,他是龍宮的女婿,平時也不知過的多麼豪奢,這些法器對我們散修來說,當然是垂渡欲得,對他乘說只是一件可有可無之物罷了。」

  想到這裡,宗老怪便把個生法力和這團「波羅神焰」融合為一,隨手一分,就有數十團淡金色的火焰滿屋翻飛,純陽火力灼灼如日,這般威力頓時讓宗老怪疑心 盡去,犬笑道:「便是百骨道人那兩個侍者也包在我身上了,只要那獨角雷兄生下的崽兒超過四頭,…芯然有你一頭便是。」不過他在心底卻暗笑道:「以為給些好 處,我便會出全力幫你!那怎麼可能?百骨道人可不好招惹,不似魚頭雙聖殺了也就殺了。

  不過龍宮也真個勢大,七頭龍王都厲害無比,我也不好招惹,到時候護你一些,也算是賣了這份面子。」

  焦飛見此行目的已達,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心道:「若無波羅神焰這個名頭,我還真不好騙你入甕。虧得我在真空和尚那裡,也有咒靈分身,知道些蛟王寺的底 細。不然哪裡去現編什麼波羅神焰出來?也是這種法力跟道心純陽咒有些相似,我又把鬼仙丹扯了出乘,不然哪是這般好騙人的?尤其是騙這般道行深厚,老奸巨猾 之輩!」

  宗老怪也是被六種不死藥之一,鬼仙丹的名頭唬住了,恰好此物又是他急需,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這事兒上,混沒料到焦飛居然敢這般明目張膽的暗算他。何 況焦飛的謊言絲絲入扣,他又是聽說過波羅神焰名頭的,也知道此法是蛟王寺所有,剛巧祖神荼回來,人人都以為他殺了真宗和尚。祖神荼一直都把自家煉就的神 通,說的諱莫如深,又只展現幽冥火咒這一種法力,宗老怪也不知道世上還有心魔犬咒這門法術,他便有七竅玲瓏的心思,也想不到這上頭去。何況道心純陽咒本身 便極古怪,看似光明正犬,絕不像是邪門法術。

  種種巧合都在,焦飛又真個大膽,竟然當面拿了出來,宗老怪縱然疑心,也只提防人。他自持法力,到真沒懷疑到這團「波羅神焰」上。

  何況心魔犬咒一旦咒靈分身入體,便有增強修為之能,可以任意操縱來傷敵,好處立竿見影,害處卻難明難言,宗老怪還把焦飛當做蠢人,其實卻是他自己做了笨蛋。

  焦飛說了兩句不著痕跡的好話,便即告辭,他也要給宗老怪一些時間,徹底把這團「波羅神焰」煉化,等到家老怪把這團「波羅神焰」

  煉入了自家的法力當中,那便是任他予取予求了。

  宗老怪不知究裡,還慇勤把焦飛送到了門外,兩人關係因此番交易,轉顯得親熱許多。焦飛想了一想,不敢再拿什麼「波羅神焰」去哄大畿島主,畢竟這事兒有 些冒險,何況有宗老怪一人,已經足夠他保命安身。再多一個大畿島主,只怕反而容易露出馬腳。萬一這些人還有法力驅逐了道心純陽咒,那可就大犬不美了。

  焦飛並未回去自己住的洞室,而是徑便尋了一個出口,到了接天嫣的外面,從接天峰上觀望大海,讓焦飛想起了自己在通天峰上,鳥暇通天河的那段歲月。

  除了修煉,便是修煉,再也沒有其他事怡好做,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那時候焦飛還擔心身份暴露,也對天河劍派的諸位弟子,有許多隔閡,現在他修為雖然高 了,但是遇到的危險,也比在通天河時更多,更大。從揚帆出海那一刻…起,焦飛一直都以為,這一路上必然是枯燥無比,航行數年,除了與海浪搏鬥,便是坐看海 鳥。他從未想過海外危機居然如此之多,幾乎沒一刻…好像,他出海前,想像的閒暇和枯燥。

  「這還是虧了我先抓了烏賊王木恩,有他一路指點,不然貿貿然的撞到什麼海外老怪的巢穴,或者龍宮和某位海外妖王的戰場,只怕這會連這裡也到不了!待得 去黑風島凝煞,又要數年時光,凝煞之後,回轉中土,便要一路直奔北極,去尋寒冰道人,只有練成冰魄神光,罡煞合一,才有機會結成金丹。那之後就無需辛苦的 四下遊蕩,只要回天河劍派內一意苦修便成了。」

  「也只有煉就罡煞之後,才略有一些逍遙,雖然不是真個長生,可也算是個小神仙了!」

  思緒飄蕩,焦飛遠眺犬海,心中煩擾為之一空。想到之後的修為,微有些歡愉之意,但是身後忽然有異樣氣息傳來,焦飛猛然回頭,卻見到是吳東這位大師兄。

  「師弟好閒暇,居然在這裡看海景,有幾個低輩弟子,最近獻上了一種海鳥,肉質十分鮮美,師弟可要過來品嚐?」

  焦飛微微一笑道:「如何敢叨擾師兄!」吳東聞言,故作不悅道:「你我是師兄弟,哪裡有這些閒話說?快些跟我來,我喚幾個低輩弟子中有名的美人,來給師弟歌舞一番,倒也能助雅興!」

  焦飛想起了剛才的那兩個女子,心頭十分膩煩,但卻不好說出拒絕的話采,只能含笑道:「你我師兄弟閒聊便好,不要那些女弟子在場,反而說話不暢快。」吳 東呵呵大笑道:「師弟不必做假,我已經聽說你搶宗老祖女人的事兒了,不過宗老祖居然沒有為難你,倒也只能說師弟在這方面果然了得。」
作者: ladmantw    時間: 2010-4-9 02:56 PM

本帖最後由 ladmantw 於 2010-4-9 04:44 PM 編輯

百二十 真龍罡煞

焦飛端坐石塌,瞇著雙眼,只看自己掌心的酒杯,對那些正在努力翩翩起舞的東極教女弟子,看也沒眼。

    東極教僻處海創,大荒嶺周圍又無人言,這些女弟子十個裡有九個是妖怪化形。女妖怪變化人身都是極美麗的,只是這些女弟子顯是未曾練過歌舞,連動作都不整齊刑一。

    焦飛是無心歌舞,也是被吳東這位師兄的口氣驚了一驚,州才吳東已經給他許下了東極教副教主之位,其居心昭然若揭,那是不甘心被祖神荼壓制,要造反了。

    吳東不動聲色,亦是停杯不飲,等著焦飛的回答。雖然祖神荼回山就宣稱焦飛是他的弟子,但是最近幾日眾人商量如何捕捉獨角雷兄的事兒,卻都不見焦飛在場,吳東就猜出兩人關係恐怕並非表現的那般和睦。今日焦飛去找了宗老怪,吳東立時便斷定,焦飛這是尋找奧援。

    焦飛都能求助到宗老怪頭上,自然也有可能跟他聯手,何況吳東自認剛才提出的誘惑,是焦飛所不能拒絕。

    東極教有一萬三千弟子,分為九等,按照煉氣的層數區分。目前東極教只有祖神荼是煉氣到了第八層脫劫境界,吳東自己也還是第七層道基。吳東還有兩位師弟,都是丹成七品的修為,也早就投靠了他。

    除此之外,東極教還有煉氣成罡的弟子二三十人,凝煞的百來個,修為在下之輩就無需提了。這般龐大的一股勢力,能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教主,那是怎樣的一股尊榮?

    焦飛清咳了一聲,對那些女弟子說道,「看你們也歌舞累了,還是暫且歇歇罷,讓我吳師兄說兩句話!」吳東努了努嘴,這些女弟子忙退了出去,對她們來說這個歌 舞可是苦差。畢竟這些女弟子也是修道之士,平時打坐煉氣的多,調暴弄瑟的少,何況歌舞沒有資深樂師編排,胡亂扭動,那可說不上賞心悅目。也就是這些女弟子 姿色還不俗,便是站著不動也頗耐看,胡亂歌舞起來,還不讓人覺得厭惡。

    焦飛輕笑一聲道,「師只可知老師這次在真宗和尚手下吃了個大虧,卻因禍得福,修煉出來一種大神通。」吳東亦笑道,「說來也怪,師父本來梭吝嗇,我也是跟隨 他五六十年,得了七八分的真傳。還是為兄另有奇遇,不然絕到不了刻下修為。但是這次師父卻變得大方起來,這手幽冥碧火的神通亦傳授我了。」說到這裡,吳東 把手一張,一道碧火在他掌心躍躍跳動,碧火中隱隱有數十張臉孔在扭曲嘶號,讓焦飛看的心驚。

    顯然蘭東已經在短短時日內,收了幾十名東極教弟子的修為,這幽冥碧火已經修煉的十分深邃。不過吳東亮出這幽冥碧火來,焦飛就知道此人再也翻不起浪花來,立時斷了與他合作之念。

    「這人看來是不知心魔大咒歹毒,只以為祖神荼煉就這團碧火威力奇詭,卻不知自家已經被祖神荼握在了手心裡。」焦飛沉就不語,讓吳東以為焦飛已經徹底動心,便大方說道,

    」反正這幽冥碧火遲早師都要傳你,師弟也不需羨慕。這法術對修煉成鬼仙大有幫助,這一次我們去活捉獨角雷兄,師弟也定會分潤,等你到了煉氣第七層道基的境 界,便可奪舍投胎了。雖然不能真個長生不死,但壽有萬載,也足可享用世上一切榮華了。」然後吳東話鋒一轉,又說道,「假設師父仍在,亦壽有萬載,你我兄弟 不過是被呼喝來去的命,怎有無窮享受?」焦飛做出臉有深憂的樣子,遲疑道,「可是師父修為蓋世,我們稍有心思,轉眼就會為他壓滅。」吳東瞄了門外一眼,低 聲笑道,「大畿島主,宗老怪這些人都是為兄請來,豈有不幫手之理三何況師弟的法力也極驚人,紫雲大陣威力無窮,也足以左右態勢!」

    焦飛還是搖頭道「此事容後再說罷!小弟最近正要去尋個地方凝煞,等我修為再高一些,才跟師兄詳細商議此事!」吳東笑道,「師弟要凝煞,本山就有一處地煞陰脈,何必去遠尋?」焦飛搖頭說道,

    「,小弟欲丹成一品,故而不要普通的地煞陰脈!更要煞氣充足才好!」吳東微微笑道「中原人物繁盛,修道之人也多,早就沒什麼好地煞了。大荒嶺卻古來罕有人 煙,一品地煞少說也有四五十條,不知師弟需要哪一種合用?」焦飛聽得精神一振,便問道,「我只需五種地煞陰脈,玄霜陰煞,真龍煞,九陰地煞,天蛇陰煞,五 行真脈任何一種都成。但一定要煞氣充盈的。」吳東微微沉吟,搖了頭說道,「五行真脈就不消說了,大荒嶺是有幾條。但是這股地煞陰脈修煉什麼心法都合用,故 而早就被人用來凝煞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傳過了,絕說不上煞氣充盈二玄霜陰煞也極罕見,大荒嶺是沒有。九陰地煞倒是有一條好的,但是給東極青帝佔去,師 弟也別想了。真龍煞和天蛇陰煞我倒是記得有兩條沒人用過的,師弟可要我派人領你去看?」「什麼?居然有真龍煞麼?」天蛇陰煞修成,自然便是跟獨眼水蛇兵老 王一般,要修煉青龍神罡,凝練龍蛇罡煞。不過這路罡煞最高也不過是丹成三品,若是再沒第二種指望,焦飛也就認了,不過吳東都說了還有一脈真龍煞,那焦飛怎 還會選擇這條?

    吳東笑道,「真龍煞在海外可是沒人會選來凝煞的,因為真龍罡氣乃是龍宮秘傳,外人無從得知。但是龍宮的那些真龍種們,卻也不需要凝煞煉罡,他們修煉與我們 不同。也虧得師弟是龍宮的女婿,這才能打真龍煞的主意!我知道的這一條,正合師弟的需求,煞氣十分濃郁,亙古以來都沒人用來凝煞過。」焦飛聽了大喜,忙叫 道,「還望師兄指點,這道真龍煞在何處!」吳東心底冷冷一笑,暗忖道,「一直都不知道你的修為如何?原來也不不過如此,看來還是那四千蛟人兵和紫雲大陣厲 害。若是我能把這四千蛟人兵弄到手,豈不勝似跟焦飛師弟結盟?待我用個什麼法子,把他的四千蛟人兵騙到手!」焦飛略略心急了些,隨即就暗道一聲不好,不過 他也不怕吳東拿真龍煞來脅迫他。

    焦飛不知道海外有真龍煞便罷了,既然知道了,總有法子問到底細,也不是一定須從吳東這裡打聽。要知道他自己還有兩個海外的高明人物都捏在手心哩。不拘是蛟王寺真空和尚,還是宗老怪,見識廣博定然不比吳東差。

    吳東沉吟了片剎,就對焦飛說道,「真龍煞在大荒嶺最深處,若非本土人士,便是說了地方,師弟也難找去。這樣罷!」吳東叫了一聲,就有一個剛才獻舞的女弟子 走了進來二吳東吩咐道,「你焦飛師叔祖,要去滾龍陵,你帶著他去罷。然後便在滾龍陵照顧焦飛師叔祖的起居,他不讓你回來,便不能回來!」那個女弟子盈盈拜 倒,口中稱是。

    焦飛見這個女孩兒姿色出眾,體態婀娜,倒也有些好笑,心道,

    「看來吳東師兄,還是變著法的試探,我是否喜歡女色。不過也罷,我若是拒絕了,怕是他心中惴惴,就留下她讓吳東師兄心安些好了。」當下焦飛就說道「如此就 煩勞師兄了」小弟這就打算動身,不知師兄逆話說未?」吳東笑道,「師弟和如此之急?凝練煞氣少說也要三年五載,我們這次定計要去捕捉獨角雷兄,可是這數日 就要動身了。等捉了獨角雷兄,師弟再去凝煞不遲。」焦飛沉吟了片剎道,「如此也好,這位師倒孫兒我就先帶走了。」吳東見焦飛急躁,還道他剛才眼也不斜一下 都是假裝,現在就焦急了起來。也不攔阻焦飛,任憑他帶了這個女孩兒去了。焦飛帶了這個東極教的女弟子回到了自家的洞室,先詳細問了滾龍陵的所在,沉吟片 刻,就把蛤十一喚了出來,讓這個心腹手下,帶了這個東極教的女弟子去探真龍煞的具體所在。

    不把這道地煞陰脈的地方先掌握了,焦飛心中便是不安。當然他也沒有忘記,給這位女弟子中上兩道心魔大咒,說來這等待遇連真空和尚,宗老怪都沒有,他們也才不過一人中了一道心魔大咒罷了。由此可見焦飛對真龍煞的重視。

    那個女弟子見焦飛不用他侍寢,還把自己交託給一十醜陋不堪的蛤蟆精就有幾分不願。不過焦飛考慮周到,怕蛤十一鎮壓不住這個女弟子,不但把烏雲兜交付給他, 還派出了白雲仙做保鏢,當然焦飛對白雲仙就沒有對蛤十一那麼信得過,一樣是中了兩道心魔大咒。有了這兩手,那個女弟子縱然不願,也反抗不得了,被焦飛催促 了,三人立刻就離開了接天峰,去往滾龍陵。

    安排好這一切,焦飛才開始思忖真龍煞的事情。就如吳東說的一般,真龍煞只能去尋真龍罡氣,這真龍罡氣乃是龍宮秘傳,別家沒有。

    並不比冰魄神光的心法好尋多少。焦飛也想過是不是要去凝練天蛇陰煞,不過隨即就將之否決。丹成第三品和丹成一品,其間的差別可就大了太多。道門中修煉,一步錯,步步錯,在前面稍微取巧一點,後面便會倍加坎坷。

    當初蘇星河若不是煉氣的時候取了巧,也不會在煉就元神之後,根基不穩,以至於敗亡在藍梨道人的手下。

    「也罷!真龍罡氣總比冰魄神光的心法好尋些,至少我還知道此法是龍宮秘傳,大不了我喬裝了投入龍宮,總能找到辦法或偷或學,得到這真龍罡氣的修煉法門。冰 魄神光的修行口訣實在太難得手了,世上也只有寒冰道人和廣寒仙子動的,一個自封冰止中,不知究竟躲藏哪裡,一個在洞天中逍遙。真龍罡氣耳少還在人間,龍宮 也不算遙遠,找也找得到。」焦飛沒有親自出動,是因為他傷勢還未法愈,至於什麼抓捕獨角雷兄,焦飛已經不打算去插手了二一旦蛤十一歸來,探查明白真龍煞的 所在,他自己又把傷勢調理好,當然是拍拍**就走人,連聲招呼都不必打。

    一日之中,分別跟宗老怪,吳東密議,焦飛猜測不用多久祖神荼也會來找他。他可是世上第二個知道心魔大咒奧秘的人,那兩個去給宗老怪侍寢的女子,焦飛故意讓 她們聽到了第一句話,他跟吳東的商議,不管再多少小心,吳東本身便是個大大的傳聲筒。焦飛不信,有了這兩邊的拉攏,祖神荼還能穩坐。

    果不其然,焦飛剛把蛤十行人打發走,洞室中的燈焰就轉為碧色,一縷碧火從燈焰中壯大起來,祖神荼從燈焰中緩步走出。焦飛見了忙拱手道喜了一句,「道友法力又有精進,真是可喜可賀。不知何時我等出發去亂星礁?」祖神荼嘿嘿一笑,臉色有些猙獰的說道,

    」道友見笑了,我那個不成器的徒兒,居然連我也想要下手,他怎知道我這心魔大咒的厲害?這逆徒已經中了我的心魔大咒還不自知,我看他能夠逍遙到幾時?不知 那鬼仙丹是怎麼回事兒?」焦飛一笑道,「老祖也對鬼仙丹有興趣麼?恕我直言,如今鬼仙丹對道友已經無用了。」祖神荼臉上微現怒容,不過很快便平和下來,若 不在意的說道,

    」老祖我的的心魔大咒練成,便是天下無敵,長生不死只是翻掌般容易,鬼仙丹也罷,獨角雷咒也罷,對我其實都無多夫的用處。如今我已經快把幽冥火咒練成,只 要我把咒靈修成無上心魔,便是天地間任我縱橫。」焦飛心道「你想要把咒靈化為無上心魔,這難度不會比煉氣第九層破入元神要小。若是不顧一切的強行修煉,只 怕就要喪失了神智,被咒靈滅去本我意識。

    」這些話焦飛當然不肯說出口,免得祖神荼老羞成怒,當場翻臉。

    只是不著邊際的恭維了一句,便等著祖神荼的下。

    果然這位神茶荼祖還是一般的沒耐性,對焦飛沉沉一笑,就自己開誠佈公的說了起來。

    「我已然把本門九成以上的弟子都種下了幽冥火咒,加上老祖最近收了許多海族,化咒靈為心魔已經足夠,只是我還有些地方,未能推敲完善,道友不棄,何不跟我 一起專研?這這世上真個懂得心魔大咒之人,只有你我而已。至於那逆徒,我滅他猶如翻掌之易,倒也不用去管他,只是他引來的這六個人,都十分難辦,也還望道 友同我一心,共度此難關。那逆徒許你的也不過便是個,惠教主,我一樣可以許你!只要道友和我一心,這副教主的位子早晚便是你的。」

    焦飛也不與祖神荼爭論,只是虛與委蛇的說道,「這東極教自然還須道友執掌,方有震懾宵小的威力。不然隨便來幾個僕役,也能耀武揚威,這副教主什麼的,做著 也無趣的緊!」焦飛不經意的挑撥了一下,祖神荼骨果然惱怒非常,低聲吼道,「古玉,楊生兩個小輩,憑他們也配在東極大荒嶺撒野?就連百骨道人都不敢踏入大 荒嶺半步,只在他的極樂島上呆著,何況他們兩個僕役!若不是現在還暫且用得著,我早就,下手,把他們兩個也種上幽冥火咒了。只要我把心魔大咒練成、就算是 百骨道人我也不懼,這兩個小輩一副嘴臉惹厭的很,便是老祖我也不大恭敬,遲早讓他們知道我祖神荼的厲害。,焦飛拱了拱手,心中暗笑道,「古玉和揚生這兩個 百骨道人的僕役,也確實眼高於須,囂張跋扈了一些。就是看著惹厭,倒也沒有什麼罪過。這兩個人也不知在百骨道人面前有何地位,就怕從他們兩個身上,把這位 旁門九大散仙之一也招惹出來。我只是出海凝煞罷了,這件事情,也不合多說。只要他們互相間都亂作一團,我就能左右逢源,愈加輕鬆了。等我傷勢一復,立刻便 去凝煞,三五年之內是不會出頭了。」

    祖神荼亂罵了一陣,還是慇勤邀請焦飛跟他一起研習心魔大咒,焦飛倒也不打算推拒,這邪門的道法防不勝防,能夠知道多一些底細,至少以後碰上相類的法術,也可以有應付之方,二因此這黃臉少你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祖神荼把身子一晃,又復化成一道碧火鑽入到了勿焰之中。

    焦飛試著把道心純陽咒咒靈召喚,身子化成了一道金光,投入那燈焰之中。在接天略內的各處洞**,都有一盞青銅油燈,也不知用什麼法術煉就了,不需添加燈油,也能整日不滅。祖神荼現身一回,焦飛才明白,這接天峰內的無數盞青銅燈,便是一條隱秘的通道。

    他化身金光投入了燈焰之中,眼前豁然開朗,顯出了一座宏偉的宮殿來,焦飛剛飛到宮殿門前,這座宮殿的大門就自行敞開,裡面有無數下半身是燈焰,上半身卻是俊男美女的燈中妖精,正在空中飛來飛去的,忙個不休。祖神荼正自坐在大殿上,見到焦飛忙一招手,說道,

    「這座焰中宮是我東極教最大的秘密,那每一盞青銅燈,便是焰中宮的本體。危機時這焰中宮便能發出無窮烈焰,把整座接天峰都護住,便是再厲害的人物,倉促間 也攻打不開。算是我東極教的立教根本,非是教主也不得而知,我那逆徒雖然曾做過教主,但那是他妄自借越的,故而也不知道焰中宮的秘密。我把這東極教中第一 大秘密都跟道友分享,道友便可知我意之誠。」

    焦飛呵呵一笑道,「這焰中宮果然神妙,已經第一流的洞府了。

    若是道友真能把咒靈化為無上心魔,只怕將這焰中宮祭煉成洞天也並非不可能二」

    祖神荼哈哈一笑,果然對焦飛的話十分滿意。

    就如焦飛預料的一般,枉神荼修煉心魔大咒,遇上了許多礙難。

    這咒靈轉為方上心魔一關,說什麼也過不去。焦飛修為淺薄,但他有過用元蜃訣煉化咒靈的經臉,偶然提出些巧思來,祖神荼也拍案叫絕。兩人便在焰中宮裡,商討一陣,各自修煉一回,然後再商討修煉的心得,倒也和那些結伴同修的道友一般,頗有些融洽之意。

    焦飛在焰中宮呆了幾日,自覺傷勢已經大為好轉,他和祖神荼老祖論道,也頗有心得,對心魔大咒領悟,也更深了一層。祖神條見他把道心純陽咒和如意雷咒操縱自如,沒想到天下還會有元蜃訣這般奇妙的功夫,只以為焦飛和自己一般,也把心魔大咒越修煉越深。

    兩人都有些心思,祖神荼是在脫困之後,發現了心魔大咒尚有許多不完善,就算幽冥火咒都難修成,更別說分修七道了?因此也不惱恨焦飛奪了他五道咒靈。就像是 當初真宗和尚騙他修煉七寶如意大咒未完成的道訣一般,對祖神荼來說,焦飛便是他的當年,亦是唯一能用來試演心魔大咒不夠完善之處的人。

    焦飛想的就較為簡單,他對心魔大咒是可有可無,只是能夠拖延時間,讓他把被真空和尚重傷的身子養好便已經足夠。不過兩人在焰中宮呆了幾日,祖神荼就似知道了外面的變化,帶了焦飛遁出了焰中宮。

    宗老怪,大畿島主,魚頭雙聖還有百骨道人的兩位侍者古玉和楊生,包括了吳東都已經整裝待發。顯是這些日子,他們也沒閒著,早就把亂星礁那邊的情況摸了個通透。

    拖延到今日才出發,便是為了更好的準備一番。吳東放出了一件飛梭般的法器,請了眾人上去,輕輕一喝,這件法器就化成了金光飛起。這件飛梭速度十分之快,晃 眼就到了亂星礁,焦飛沒想到這些人說不走時,似是清閒無比,說走時一點空擋也不留,上都沒想好什麼理由,不跟著這些人同行。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5-9 09:03 AM

本帖最後由 kikia1234 於 2012-6-6 09:52 PM 編輯

百二一 無上心魔替元神

    亂星礁距離大荒嶺三萬餘裏,要是焦飛自己去,以烏雲兜的速度,日夜兼程,也要十餘日才能到達。但吳東放出的這件飛梭速度卻奇快,四五日光景,就看到無數大大小小的礁石,在海面上星羅棋,比琉球海市還要大上十餘倍。只是琉球海市繁華,人煙輻揍,這裏卻冷清的很,海浪橫空,拍擊礁石,出嗚咽之聲二祖神荼這次把四個弟子全部都帶了上路,除了焦飛,吳東之外,還有三眼神蟒薛搖,七手秀士朱玉文,這兩個人綽號都帶有草莽氣,但人物都極俊秀,薛幡就如一個,富家公子般,朱玉文更是風采翩翩。這兩位師兄一都不夫理會焦飛,倒是吳東偶爾和焦飛閒談幾句。

    宗老怪是孤家寡人,自不必說了,大畿島主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把自己的三位弟子都喚了來,預先在亂星礁等候,幾人乘坐的飛梭落下,便即過來匯合一處。

    再加上百骨道人的兩位僕役古玉和楊生,魚頭雙聖,總計有了一十四人之多,顯然大家對獨角雷兄存了勢在必得之心,都把全部力量使了出來。

    焦飛跟眾人一起,落在一塊礁石上,他運起黑水真幢四下望去,卻不見有半端倪,想是獨角雷兄正在某處潛伏。焦飛知道自己修為不足,雖然有許多手段,卻也不敢大意,立刻就把蛟十力和四千數人兵召喚了出來,組成了紫雲大陣。焦飛也不理會眾人,一步就踏入了紫雲籠罩的範圍。薛幡神一動,露出了幾分豔羨之,有些不忿的說道,“這位焦飛師弟一也不懂得尊師重道,這般大陣也只護住自己一個。”

    朱玉文卻是一笑,看了一眼吳東和祖神荼,見大師兄和師父都不動聲,便笑道“師弟是龍宮的女婿,傲慢一些也是院常,比起我們這些要努力修持之輩,那是不可司日而語。”

    這兩人雖然也不過是丹成七品的修為,但是放眼天下,已經是極了不起的人物。就算道門九大派裏出了一個丹成的弟子,都會高看一眼,何況這些海外旁門?焦飛一個才煉氣第三層感應的人物,放在東極教裏也只是低層弟子。居然跟他們平起平坐,地位還隱隱在他們之上,不管是薛哦還是朱玉文都對焦飛頗有辭。

    按照他們的想法,縱然祖神荼收了焦飛做小徒弟,這個黃臉少年也要尊敬他們幾分才是正理。

    此時兩人一唱一和,都是是針對焦飛,不過焦飛午已經進了紫雲大陣,就算是聽著了也不屑理會,何況根本沒聽著。祖神荼和吳東都沒說話,宗老怪和大畿島主自持身份,倒是古玉和楊生,還有魚頭雙聖都對焦飛看著不順,聞言一起被挑起火頭來。古玉自持是百骨道人的侍者,雖然上次被焦飛的,吃相”大大震懾了一次,知道這個黃臉的少年不好惹,但總也忍不下這股氣,便大聲說道,“我們都在這裏站著,他卻自己找個地方歇腳,神荼老祖你也不教“一下徒弟,怎的如此沒有禮貌!一他也是有些小聰明,心道,“這黃臉小子雖然傲慢,但還能大的過自家的師父去?我這般開口,他總要管一管罷!。古玉卻不知,祖神荼是真沒法管的了焦飛,尤其這紫雲大陣是焦飛護身的利器,放了別人進去,他連自保也難。祖神荼心裏罵道,“我要是讓這個黃臉小子開了大陣,迎眾人進去歇息,只怕他拼著當場翻臉,也跟我作對到底了。這個古玉十分可惡,居然這麼擠兌我!待我也給他個苦頭吃吃!”

    大畿島主的三個弟子,兩個,是煉氣成罡修為,一個是丹成五品,亦是頗為自傲的年輕散修,對焦飛這般自大的做派也極不滿。他們在大畿島到處受人尊重,便是偶然遇到海外修士,旁人看在他們師父的份上,也都高看一眼,因此養成了幾分傲氣。

    見古玉搶先開猛,一十叫盧芳的也冷哼了一聲道,“放著許多前輩在此,這個少年也敢如此傲慢,換了在大畿島,早就被吊起來打上一百蟒鞭了。”

    盧芳自持有師丈在場,言語中對神荼老祖也不客氣,幾個人言語來去,頓時讓神荼老祖悶哼哼一身,低聲說道,“焦飛徒兒,古玉先生,還有你盧師兄都想看看你的紫雲大陣,也不說好客一些,請他們進去。”祖神荼一句不提自己和大畿島主,宗老怪這些人,只把這花頭輕輕擱在了年輕一輩的身上,那是他老奸巨猾之處。

    古玉知道焦飛厲害,不能以修為揣測,還略有猶豫,但是盧芳卻年少氣盛,提氣叫了一聲,焦飛師弟,還不開了陣法,讓我們一起進去。”

    焦飛在陣中正運煉真氣,聽得外面嘈雜,眉頭微微一皺,不卑不亢的在陣中提氣喝道,“我這紫雲大陣還要運煉幾種變化,恕不方便待客!”

    焦飛回絕的如此直接,讓盧芳頗下不來台,怒駡道,“如今大家一體,都是要捉了獨角雷凶好煉成廬舍。

    你不讓我們進去也就罷了,難道連你師父都不請?”

    焦飛乾脆理也不理,反正紫雲大陣威力奇妙,就算祖神荼,大畿島主,宗老怪三個最厲害的一起聯手,也不是頃刻間就能攻破此陣,吩咐了蛟十力一聲,把手一揮,便自隱去。

    焦飛還記著那剩下的三道咒靈,上一次煉化到了元蜃幻景中,已經約略掌握了幾分奧妙,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法器,思忖幾次,便想著試一試二六陽封神幡是焦飛手中可以媲美上元八景符的利器,本來焦飛對這件法器並無多少期待,但是學了心魔大咒之後,又跟祖神荼幾番推敲,就有了一接念頭。

    “六陽封神幡若要祭煉到最高明的層次,需要六個煉就元神的高手,這條件本來是絕無可能達成,可若能把那三道咒靈攝入,只要日夕祭煉,等咒靈轉為無上心魔,豈不是也約略相當於元神級數了?若能把六陽封神幡練成一件法寶,憑著這桿妖幡,除了煉就元神之輩,也算是罕逢敵手了。”

    焦飛存了這個心思,在真火境裏把六陽封神幡放起,把這桿妖幡一抖,無窮黑氣垂下,立時把剩下的三道咒靈收了。這三道咒靈各有奧妙,分為幽藍,純白,赤紅三,落入了六陽幡中,似是不肯臣服,拼命的跳妖,一時間把六陽幡都染成了三種光。

    元蜃訣和六陽封神幡不同,焦飛體內的元蜃訣根基,是徐問畢生修為凝聚的最普華一部,雖然限於修為,焦飛不能運使元蜃幻景的全部威力,但先天上就高出數個,境界。畢竟徐問當年是只差一步就踏入了元,神的人。六陽材神幡卻只是兩個旁門妖道祭煉的法器,雖然焦飛先後收了兩位煉氣第六層內丹大成的主魂,但畢竟還不能跟元蜃幻景相比。

    故而如意雷咒和道心純陽咒入了元蜃幻景,不旋踵就被煉化,但是這三道咒靈,卻能抗拒六陽幡的威力。甚至還能分化咒靈,把渾天妖王,櫻天女這兩大主魂以下,全部種上了心魔大咒。若不是焦飛精通六陽封神法和心魔大咒,到了這地步,便要對這法器失去了控制。

    六陽幡本來黑氣彌漫,純由無窮魂魄組成的幡面,充斥無窮凶煞,幡上黑氣滾滾,但當幡中的凶魂被種上了三道心魔大咒之後,三光…

    華交織,竟然把六陽幡妖氣煞氣全數隱去,看起來就像是一件正道法器一般。焦飛一聲輕叱,把六陽封神法催起,一絲一絲的絞化三道咒靈中的種種貪嗔癡念。這三道咒靈是祖神荼殺了無數海中水族抽取魂魄祭煉,也是虧了海中妖怪比陸地上的妖怪尤為淳樸,怨念並不狠毒,若不然焦飛也無這般容易煉化。

    焦飛有過多次祭煉法器的經驗,何況身在紫雲大陣翼護之下,百無禁忌,六陽幡中的三道咒靈分化之後,便被焦飛用六陽封神法一一截斷,然後從容祭煉。過得六七個時辰,六陽幡上幽藍,純白,赤紅三退去,又恢復了濤黑的幡面,焦飛已然把三道咒靈煉化,這才一聲清喝,重新收了這桿妖幡。

    這一次幡上除了渾天妖王,櫻天女兩大主魂之外,又多了三個主魂,一個是身著白袍翩翩美少年,一個是藍袍大漢,面目中有一股勇毅之,還有一個紅衣老者,面目中有股說不出來的妖異,似乎隨時都在變化面目,表情,善惡。這三道咒靈一被煉化,焦飛便不再壓制他們的力量。

    這三道心魔大哭各有不同的威力,剛才中入六陽幡上千百凶魂的咒靈分身,再次顯現丁出來,把無邊黑氣,化成了三道奇光,繞著六陽幡一轉,把這桿妖幡居然襯托的有了幾分光彩。

    焦飛心底暗喝一聲彩,有幾分得意的忖道,“看誰還敢說我這六陽幡是邪道法器?這般光華耀眼,便是擺在人前,誰也不能識破它的本來面目了。這心魔大咒,就該如此煉法,似祖神荼那般,把自家魂魄跟咒靈合體,遲早要練出瘋癲來。”

    先說一聲俺是個廢柴,趕了兩天的稿子,身體就吃不住了,就這一章,俺也不說什麼補的了,因為今天還是要拼一萬五千字。前面下的線頭,這會都要慢慢收回來了,相信看了這一章,大家會對仙葫的故事仍舊期待二寫東西沒法平鋪直敍,乾巴巴的,總要留線頭,再整合起來。原來我覺得把主要的收起來,剩下的留著更多思索空旬,既然大家不喜歡,我會把每一條線都一一拾起,相信看了仙葫這麼久的讀者,也知道前面的線頭基本上沒有留下坑,還有些是後面才要寫到,畢竟故事安排,也有個緩急,詳略。





百二二 真空來也

    焦飛重煉下六陽幡之後,思忖半晌,還是決定放棄把元蜃訣中的兩道咒靈也一起祭煉的念頭。.一來這般也不會增加六陽幡多少威力,二來焦飛試過了如意雷咒和道心純陽咒的威力之後,覺得如此運用,比運使法器別有一番威力,對敵時轉有許多出奇不意之效。他煉化到六陽幡中的三道心魔大咒,分別是菩提心咒,五癌總咒,千幻神咒。菩提心純白不染。五癌五毒色做幽藍。千幻神咒則如火焰變幻。

    比起如意雷咒,道心純陽咒來,這三道心魔大咒各有奧妙,和祖神荼修煉的幽冥火咒,還有最後一道金州王咒一般,雖然名稱並不十分邪氣,卻都是專攻人心,歹毒萬分的術法。這三道咒靈現時也只跟渾天妖王,櫻天女小說網的法力差不多,但是它們卻不似這兩頭主魂,法力再不能增長。只要個它們不斷下無窮咒靈分身,這三道咒靈便會日益壯大,直至化為無上心魔。

    焦飛把手一揮,收了六陽封神幡,他這一次祭煉,才算是定了心思,要把這桿妖幡當做第一件隨身法器來培養。修道之人隨手祭煉幾件,小物件,並不耽擱許多修為,但若是祭煉隨身的法器,就是數百年不會更替。焦飛原本是預計了郭嵩陽真人幫他鍛造的那三套劍丸,不過他現在尚未能煉罡,回去天河劍派之前,便是這一桿六陽封神幡隨身護持了。

    焦飛在通天河水眼中祭煉這桿妖幡的時候,也只祭煉到第二重的禁制,如今他修為見漲,配合五百水蛇兵組成天蛇吞月大陣,那是足可在數月內把六陽封神幡內的禁制,祭煉的再上一層。不過焦飛現在是沒得時間,他打算待凝煞之時,一邊修煉,一邊祭煉這件法器。

    焦飛在紫雲大陣內修煉,外面的那幾個早就氣的面皮紅,只是祖神荼不說話,他們亦沒得奈何。畢竟焦飛手中有一座紫雲大陣在這兒擺著呢!不要說盧芳,薛濤,朱玉文這幾個丹成五七品的,就算是已經有了煉氣第八層脫劫功力的祖神荼,宗老怪,大畿島主這些人,都未敢說一定破得了這陣法。不說紫雲大陣的威力,光是住持這座大陣的人,便是蛟十力這個丹成三品的前龍宮將軍。

    待得焦飛開了紫雲大陣門戶,見到祖神荼他們幾個用一套旗門在礁石上了個簡陋的陣法,也覺得該低調些。便徑行走下了紫雲,他還未在這塊礁石工站穩,就聽得一聲霹靂,海水猛然竄起無窮青色雷電,這些青色雷電在海面上急竄,眨眼旬就覆蓋了數十裏的海面。凡是被青色雷電覆蓋過的海水,立時有無數海魚飄了起來,被青色雷電所化巨牢牢吸住。

    亂星礁中忽然傳出兩聲巨吼,那面雷電巨猛然回收,帶著上千斤海魚縮回了海底二焦飛看的心驚,暗忖道,“一直都忘了問,這頭獨角雷兄究竟是個什麼修為。壽有萬載的上古異獸,只怕比真龍也差不多少,看剛才的雷電巨的威力,好似比我那個便宜師父還要生猛,幾近煉氣最頂峰的能耐了。就是不知這種異獸精通法術與否,還是憑著天生的雷電妖力”

    焦飛本擬祖神荼,宗老怪,大畿島圭這一行班底,實力已極雄厚,應可輕鬆捉到獨角雷咒。但是看這頭上古異獸的神威,他心裏便不大有把握,焦飛心裏忖道,“反正我也不需什麼獨角雷咒的幼獸,沒有鬼仙丹,奪舍便等若斷了長生之門。鬼仙丹號稱六種不死神丹之一,怎是輕易練成?聽說竹山教也自立教以來,也沒煉成多少粒,怕還都存放在那些煉就元神的老怪手中。也虧宗老怪信我,居然以為我能偷出鬼仙丹來。這也是關心則亂,涉及到長生不死,便是只有百分之一二的準頭,怕是也要硬信上一次了。,焦飛不曾理睬古玉,盧蕩他們,他自己站在礁石上也無人理會,大畿島主的三個弟子,自己的兩位師兄,還有古玉,楊生兩個百骨道人的侍者,魚頭雙聖兄弟,都在看他的笑話二祖神荼也是惱怒焦飛這般囂張,一樣是淚目養神,心裏是打定了主意,“你這小賊便是百般交換,我也不開了旗門陣,也曬你一曬。”

    焦飛見了此景,心頭暗暗一笑,抖手拋出大海鰍,一步跨了上去,這條大海船立刻收攏的風帆,化作了一條金鱗大泥鰍,鑽入了海底之中。那幾個等著看焦飛笑話,等他叫開旗門陣的時候,要羞辱他一番的人,見此情形都面面相覷,心頭都有幾分自卑起來。

    修道人多半隨馬之有一兩件法器,那是因為精力不足,沒可能耗費太多功失用在練器上,但也不說修行之士就沒有“多寶道人一。這些人不用自己祭煉法器,不是憑著法力搶奪,就是上一輩家私雄厚,焦飛被眾人視為龍宮女婿“正合了上一輩家私雄厚這一條,看的古玉,楊生,魚頭雙聖,盧芳師兄弟,還有薛螓,朱玉文兩位師兄都心底只吞口水,每一個都在心底叫道,“怎的龍王爺就看不上我等?憑我們的姿色,還比不過一個黃臉的”若我們也有這般雄厚的家私,隨手就是紫雲大陣,練成了法器的海船,比他趾高氣昂十倍。

    焦飛把大海夠往海水下一沉,如今蛤十一帶了白雲仙去尋真龍煞了,他只能自己操舟。焦飛暗自思忖道,~不知這一道真龍煞的煞力如何?我們天河劍派門中的那道真龍煞已經先後幾輩弟子去凝煞過,煞氣已經十分稀薄,便是陳太真,蘇真兩位修煉天河正法的師兄,也是出門另尋地煞陰脈的。凝煞這一關凝聚的煞氣不足,到了煉罡的層次,煉化的乾天罡氣也要弱上一籌。罡煞都修煉的弱,結成金丹的機會便微乎其微。罡煞凝練的越足,結成內丹的機會就會越大些二獨眼水蛇兵老王雖然練成的龍蛇罡煞,但他想要結成內丹,機會微乎其微,就算能夠結成,也不大可能是三四品。龍蛇罡煞若是修煉圓滿,自然可以有如此成就,但是他凝煞不足,能夠丹成五六品已經算是僥倖。”

    “何況,我們天河劍派是沒有真龍罡心法的,幾乎都是以青龍神罡之類的功法替代,結丹時又差一籌。故而我就不曾聽說本門六大真傳弟子,不!算上虞笙師姐已經是七位,誰是凝練真龍煞的。”

    焦飛想到這裏,也不禁暗歎一聲道,“若是凝煞,煉罡真有這般容易,天下能夠煉就內丹的人物也不會那麼少了。何況本門三法四訣高明無比,尤其是天河正法能夠在凝煞的時候,吸收多過其他心法百倍的煞氣,煞氣濃厚如許,勾引乾小說網天罡氣也要超出其他心法許多,這才能讓結丹的幾率到了最大。若是換了其他的心法,縱然有百條真龍煞,他也吸攝不過百分之一二。”

    焦飛心裏盤算,我如今才踏入煉氣第三層不久,天河正法還有進步的餘地,就算尋到了真龍煞,也要先把天河正法這一層的功夫修煉圓滿。不然一步錯,步步錯,心中燥亂,招先去凝煞了,只會得不償失,影響日後修為二”

    焦飛自己換縱大海鰍,比蛤十一尤恢些,穩些,這條金鱗大泥濤,撥水無聲,貼著海底就游向了剛才獨角雷見出沒的地方二焦飛亦是有些好奇,這頭異獸是什麼模樣。他知道獨角雷兄待產,想必不會四下走動,遠遠的看上一眼,也說不上危險。

    大海濤遊的近了,忽然一道青色電圈故忽出現,焦飛雙手一拍,忙把大海鰍停了下來,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這道青色電圈。焦飛收了大海鰍,運起黑水真幢遠望,只見一頭似牛非牛,頭上生有一支青色獨角的怪物,正盤臥在海底的泥沙中。這頭怪物身如小山,頭尾長有百丈,身上青色的電光繚繞,時不時出一圈電光,擴及到了數裏左右,便即閃電一樣收回來身邊。

    焦飛看了幾眼,心中有了數,便悄然後退。這般厲害的上古異獸,就算他把六陽幡重煉,馴服了五道咒靈,也決然不是敵手。不過焦飛才推出了十餘裏,心中就是一動,被他收在元蜃幻景當中的如意雷咒忽然傳來一道感應。

    “是蛟王寺的人也來了,真空和尚跳離我絕不超過百里。”焦飛並無閑來窺測一位大和尚內心的習慣,故而平時也不總是去翻找真空和尚在想些什麼小只是偶然心電感應,知道真空和尚想著什麼要緊的事兒了,或者想的事情跟他有關,這才動用元蜃幻景當中的如意雷咒。焦飛伸手一自家的祖竅眉心,頓時把如意雷咒的咒靈招了出來,他身上紫色電流亂竄,出了劈啪!劈劈啪啪的聲響,饒是距離已經許遠,那頭獨角雷兄還是猛然抬頭,大吼一聲,一道青色雷電宛如電蛇一樣沖著焦飛射了過來。

    焦飛倒也不懼,只是把太上真幫七轉七變化龍訣一領,便有一條海水凝成的大泥鰍擋在了青色電蛇之前。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5-9 09:05 AM

本帖最後由 kikia1234 於 2012-6-6 09:51 PM 編輯

百二三 馱寺巨黿

    獨角雷鬼有鼻在身,懶得動彈,發出這,道青申也是像魂滿點,擊潰了p頭海水凝聚的泥鰍之後,就懶懶洋洋的收回了力。焦飛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運起如意雷咒,窺測到了真空和尚內心。

    蛟王寺的七位大和尚,駕職了馱著蛟王寺的巨竟,也來在了亂星礁。除此之外,還有那位海外散修以一起同行。這位海外散修力平庸,只是煉氣成罡修為,但是卻有一件奇異的器,名喚生鑒,能夠攝取敵人的術,並且反擊回去。視持有者的力高低,生鑒攝取敵人的術多寡,層次便愈加分明。憑著這件生鑒,這名喚作白水道人的散修,倒也在海外頗有名氣,等閒練成內丹的人也不願意跟他鬥。

    蛟王寺以真言和尚修最高,已經把佛門的第八識阿賴耶識修成。

    真空,真一都是開了第七識末那識的高僧,剩下四位大和尚也有第六識意識的修為,約略相當於道家丹成的境界二只是佛門講究眾生平等,不似道門在這一關,還分為丹成九品。只是蛟王寺這七個和尚換算最厲害,馱了紋王寺的那頭巨琶才是厲害二當初蛟王寺一代住持乃是一位蛟龍成精的道人,道號就喚作真蛟,自覺所學不足以成正果。便去中土遊歷,想要學一個長身不老的門。真蛟在中土住了數十年,覺得道門收徒層層精選,不似佛門廣大,有教無類,便改了佛裝,走遍中土數萬佛寺,苦苦學習佛真諦。

    也是在真蛟道人運氣不壞,恰在一座荒山碰上一個無名僧人說,虎韻狼蟲,妖怪山鬼都來聽經,他也湊著聽了百日。

    真蛟道人本來修為便高,又是蛟龍種子,忽然大徹大悟,明瞭了佛妙諦,回來海外之後便著手建立了蛟王寺一脈,改了名字喚作真覺和尚。

    那頭巨琶本是真哦道人的好友,但因為體型過於巨大,煉氣入竅這一關又不得其,身軀無變化人身,知道了真蛟道人學了一身佛回來,就上門討教變化人身的門。改名真覺和尚的真蛟道人,對好友巨霓說道:“佛中尤重苦行,且不是修煉到第五識身識的地步,絕難煉就變化的神通。我要是轉授了你佛,必然要從頭練起,原來數千年的夫盡數付諸流水了二我自中土佛家學了一個轉世的門,雖然不能隔絕冥凰的捧,卻可保持一顆道心,自然而然生出向佛之念。轉生十世便有一次機會恢復上一世的些微記憶,老友何不把身軀送我,建造蛟王寺,一縷魂魄卻去轉世投胎!到時候佛道雙修,亦是一條堂皇大道。”

    真覺和尚倒是一番好意,他學了這門,真當做了是問道的妙,長生的穩徑,當初也是好不容易才學到手。真覺和尚肯把這門傳授,還是念在多年老友的份上,這才沒有藏私,結果巨焉一縷魂魄轉世,幾千年都沒回來,剩下這如山的軀殼,被蛟王寺的歷代長老煉就成了一件器,威能強橫,罕有其匹。幾次故王寺在危機關頭,都是這巨琶護住了當年真蛟道人傳下的道統。

    這個轉世的門自從巨瓷魂魄轉世,一去不回頭之後,蛟王寺就再也沒有和尚敢去修煉。直到後來出了個真宗和尚,悟出了七寶如意大咒,這才用了這個門強行轉世重修。至於那位真宗和尚,為何轉世的如此急促,非要去投胎人身不可,那邊是一個謎團,除非找到了真宗和尚的轉世之身,不然就難以索解。

    這馱寺的巨琶雖然魂魄失了,但是一身力神通猶在,也是道門煉氣頂峰的修為。當年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脫去本殼,成就人身,也無煉就元神,但巨瓷本來壽元就長,力積澱了數千年,又跟背工的蛟王寺咖體,被煉成了一件器,當真發威起來,真有翻江倒海之力。

    真空和尚得了七寶如意大咒,雖然進境不如師兄真言快捷,但也快要把咒靈凝結了出來。他早就見真言凝聚了如意七寶中的金剛經,甚為豔羨,也想早一步凝聚了咒靈出來,也煉一件佛宗器。他修煉的是大金剛門,一身修為都在身上,舉手投足司就有無窮大力,當初一記大力金剛杵打的焦飛險些身崩潰,就足見其修為之強橫。不過大力金剛門也不是沒有缺憾,就是只能把一身力運使在數百步內,手段也直來直去,沒有什麼變化。

    真空和尚心中已經有了定計,待得七寶如意大咒煉就,就先凝聚如意七寶中的金蓮寶座,這金蓮寶座不但是一等一的護身器,且能駕駐了飛行,速順怎快,與佛門心光遁相比,也不在以下。恰能彌補大鋒謝燃門中過於剛猛,缺乏變化的缺憾。

    焦飛窺得真空和尚的種種近況,有意助他一臂之力,這如意雷咒雖然是旁門左道,卻也精妙萬分,不光是害人的門,也有接苗助長之效。真空和尚正自凝聚咒靈,忽然體內有一絲紫雷電勁衝破了一重關竅,真空和尚有些惱怒,那日他得了師兄真言的幫助,以為早把焦飛種入他體內的邪門力驅出乾淨。沒想到這絲紫電時常出來搗亂,他幾次都以為消滅了,卻忽然又冒了出來,這一次真空和尚拿定了主意,非要把這股猶如跗骨之蛆的邪門力煉化不可。

    他把自己苦修數百載的大金剛門運起,周身筋堅如金剛,讓那絲紫電再也侵入不了他的身,只能在經脈中遊蕩,這才運氣力,要把這絲紫電拔出。本來真空和尚以為這絲紫電狡詐,必定會東躲西藏,最後忽然不知所蹤,為了防備這股邪門力重施故技,他還加了一倍的小心。

    沒想到這一次這絲紫電似甚柔弱,一下子就被真空和尚的金剛力捉住,從自己身體中拔出了出來。真空和尚心道“看來我力大進,雖然尚未煉就咒靈,卻也比前強了,不然沒有這般容易逼出那個黃臉少年的邪門力。”

    不過這絲紫電雖然被他逼了出來,卻極堅韌,真空和尚幾番運用力,卻也不能將之煉化,氣憤的把手一指,還未練成的七寶如意大咒咒靈就從腦後飛了起來,把這團紫電納入了其中二這一次這團紫電幾乎瞬旬便被煉化,融入了七寶如意大咒之中,讓真空和尚祭煉的久久未成的七寶如意大咒威力猛增。

    焦飛藏身海底,他身上紫電繚繞,只要是遊過他身邊的魚群被紫電典繞,立成飛灰,那是給如意雷咒咒靈分身入體,瞬旬吸攝了全部元氣的緣故。焦飛把這些如意雷咒級取生命之力,毫無保留的都通過咒靈本尊和分身之旬玄妙的感應傳送了過去。亂星礁海面山雖然風浪怪嘯,但是海底卻極和緩,因此附近的海魚都在這裏產卵,魚群數以萬計。焦飛也不需去刻意尋找,只要稍微挪動地方,就有不計其數的魚群給他的如意雷咒殛殺。

    這般波取生靈為力的門,原本就足邪道中的邪道,世上根本沒有一種,能夠完關的把生靈元氣化為自身力,而不受任何反撲。

    不過焦飛根本就不是給自己使用,只是把這些生靈元氣傳送過去,助真空和尚衝破關陛。

    如意雷咒咒靈分身哪有如此容易被煉化?只是心魔大咒和七寶如意大咒出於同源,本就極容易互相融合。再加上焦飛有意操縱,真空和尚不知究裏,還以為自己日夕苦練,已經水到渠成。把全部力都運用上去,七寶如意大咒漸趨圓滿。就在巨琶馱著蛟王寺到了亂星礁附近十裏,真言和尚正想要把幾位師弟一起叫來商議,如何組織東極教的人奪得獨角雷咒之事,忽然誦一道豪光飛起,豪光中有一朵金蓮載沉載浮,讓真言和尚大喜過望。

    真一和尚和其他四名蛟王寺的大師一起飛身到了半空,看到自家的師兄真空雄壯的身軀冉冉飄起,頭上那朵金蓮越發的璀璨奪目,忙一起宣了聲佛號,叫道:“恭喜真空師兄,也煉就了七寶如意大咒的力,此番我們蛟王寺定可把東極教的人殺一個人仰馬翻,從此不敢境覦我們蛟王寺的基業!”

    焦飛收回了力,把如意雷咒的咒靈分身又送入了元蜃幻景,心頭忽然一陣輕鬆,心道:“此番爭奪獨角雷兄之事,越來越熱鬧,我且在旁看著,看這棋局如何變化!”

    焦飛踏浪出海,此刻就連祖神荼,大畿島主,宗老怪等數人,也都看到了蛟王寺一眾人等。畢竟那恥寺的巨彎宛如小江一般,也不用什麼力,只要眼色好些,也都能夠看到了。

    大畿島主冷笑聲道:“蛟王寺這些和尚也來搗亂,真宗和尚死了,他們只剩下一個真言和尚獨立支撐,就算有駐寺巨瓷,也終究難逃寺覆人亡之局。”

    見大畿島主有意出手,祖神荼嘿嘿一笑道:“那真言和尚跟我有日,不如讓我來跟他放對一場,不知宗老怪,大畿島主,誰人幫我掠陣?”



百二四 真如勘破清淨果,菩提園裡種蓮花

宗老怪斜眼一瞥,見到焦飛出海,就一聲怪笑道「祖老怪你還要我們掠陣作甚,讓焦飛你那乖徒兒把紫雲大陣布開了,憑蛟王寺的那幾個和尚還真能翻天不成!」

    祖神荼沉沉一笑,撒了一眼焦飛,這個黃臉少年倒也乾脆,低聲笑道:「師父但有差遣,徒兒怎能不拚死力?就讓我和吳東師兄一起給師父掠陣吧!」吳東眼睛一亮,亦笑道:「焦飛師弟說道是,本來就該我們師兄弟給師父他老人家掠陣。」他就是奠定了道基的人物,放眼四海,也是獨霸一方的雄主。祖神荼被困百年,吳東一人獨撐東極教,絲毫不曾被蛟王寺搶了上風,就可見這人的才幹和智慧。能在治理東極教龐雜教務的同時,還能修煉到煉氣第七層,吳東的天份才情絕不在道門的任何一位真傳弟子之下。

    以他這般梟雄人物,要一直潛牙伏爪蟄伏起來,也是太難為這位曾做了東極教主人物了。

    聽到焦飛相邀,吳東長身而起,身上碧火橫飛,法力比之前更見精進。祖神荼也是暗道一聲:「如果不是我這心魔大咒奧妙無雙,與世上一切道法都不相同,說不定幾年後還真未必能制的住這逆徒!」不過祖神荼也知,一個煉氣第七層的修士,自己便是再花一百年光陰,也未必能夠調丨教出來一個。憑自己孤家寡人,如何能把東極教掌握?故而他明知道吳東有篡逆之心,卻自忖足可壓的住,也並不去揭穿,只是冷冷一笑,當先化成了一道碧火,向著蛟王寺飛去。

    焦飛進了紫雲大陣,微微一笑,對蛟十力說道:「蛟十力將軍不必留手,把新演練的陣法變化盡數使出來罷!」蛟十力聞言精神一振,他新煉就紫雲大陣第四變和第五變,正想要找個人來試手。聽得焦飛要讓他把陣法變化盡數使出來,心頭暢快,把手一指,四千蛟人兵就各自運使妖力,把這一團數十里方圓的紫雲催動。

    祖神荼在前,吳東在後,兩道碧火橫飛,化成綠虹。再後面是一團紫雲,緩緩碾過天空,聲勢竟然比祖神荼,吳東兩人優勝。真言和尚見到天邊異景,當胸宣了一聲佛號,孤身迎了上來。真言自持煉就了七寶如意大咒,凝結成了金剛經輪,對手下敗將祖神荼便不大在意,吳東執掌東極教以來,知道法力不濟,從不跟蛟王寺啟釁,真言就更加不在意他。但是對後面那團紫雲,真言和尚就未敢小覷,他上次和真一,真空談起所遇敵人,都覺得這大陣極為難纏,不知什麼來路。整個海外有能力布下這種陣法的門派,總共也沒有幾個,生怕是招惹到了什麼厲害的人物。雖然真言也曾跟兩位師弟說過,緊要關頭可以向空海,幻海,法海三僧求援,但是蛟王寺基業千年,他也不想真惹上不該招惹的人物。

    祖神荼見真言和尚大袖飄飄,一身雪白的僧衣如雪,人物俊秀,忽然想起了真宗和尚。被這個便宜師父騙了去做煉法的先鋒,先後幾次走火入魔,又被真宗和尚生生鎮丨壓在雲生角,百餘年不見天日,吃了多少苦頭?如今舊賬新仇一起湧上心頭,再加上當日被真言和尚的兩界十方金剛胎cang大陣險些封了,一聲低沉沉的笑聲,由心底發出,好似飽受了千年窘困神魔,發出悲憤驚天呼喊。

    真言和尚這才被祖神荼吸引回神,輕輕一笑道:「祖師侄兒,何事笑的如此開懷?難道見到本寺,忽然生出濡慕之意?不如該是歸了本寺,待師叔給你剃度了,傳你蛟王寺正法!」祖神荼被人揭了瘡疤,笑聲更加陰森,全身碧火勞流,竟然在數丈之內,忽然分合。

    他身子純由碧火凝聚,聚散如意,真有幾分煉就元神的味道。真言和尚一個不察,通身百尺之內已經全由無窮碧火覆壓上來。這位蛟王寺的大和尚輕吟一聲,八朵優曇波羅花飄飛出來,組成了一座兩界十方金剛胎cang大陣,在兩界十方金剛胎cang大陣之中還有一道金色經輪在緩緩轉動,在經輪中有無數真言大咒,似有一股無窮力量,要在經輪中爆發出來。

    不過祖神荼回歸東極大荒嶺之後,把咒靈分丨身種遍了東極教弟子,還收拘了萬餘海中妖怪,已經非復當日初脫困是法力衰微,元氣大傷模樣。這一次他把幽冥火咒的威力全數發揮出來,無窮碧火,接天連地,把真言和尚的兩界十方金剛胎cang大陣牢牢壓住,和上一次鬥法時,形式恰好逆轉了過來。工一次是真言和尚的六揭諦法門修煉的優曇波羅花組成的兩界十方金剛胎cang大陣困住了祖神荼,這一次卻是祖神荼的幽冥碧火困住了真言和尚。真言和尚連沖了幾次,都沒能衝動身外的百丈碧火,這才駭然,知道祖神荼已經今非昔比。

    見到祖神荼一個照面就困住了自家的師兄,真一,真空都飛身起來,各自施展法力,想要幫師兄脫困。吳東一聲喝,縱起碧火攔住了真一和尚,焦飛微微一笑,也不用他說話,蛟十力就把真空和尚攔住了。

    上一次焦飛被真空和尚重傷,蛟十力忠心耿耿,自然對這個大和尚極有怨恨,當頭就把紫雲大陣催到了第四變,一頭紫鳳翔空,兩翅一攏,把真空和尚罩在了中間。

    真空自持煉就了金蓮寶座,防禦法力天下一等一的強悍,並不懼怕這頭紫鳳,伸手一指一道五彩豪光中,一朵金蓮翻飛,眨眼擴大到了十餘畝,竟然撐住了紫鳳雙翼。

    焦飛雖然被真空和尚重傷過一記,但是心裡卻不惱他。這個大和尚已經被他種下了如意雷咒,日後法力越高,雷咒的威力也越大,生死一任他意,也沒得必要還去怨恨。倒是蛟王寺的那頭駝寺的巨電讓焦飛很有興趣,他也不去理會這場大戰,反正重重紫雲瀰漫,誰也看不透紫雲大陣中是誰在主持。

    焦飛捏了隱身法往下一落,運起水遁的法術,直往海底沉去。不過片刻已經到丁那頭恥寺巨雹的身下,焦飛試著把道心純陽咒分了一股,往上一彈,這團淡金異光立刻滲入巨電的腹部。焦飛都可以感應到那團道心純陽咒的咒靈分丨身沿著這頭巨電體丨內無數的經絡血脈侵蝕過去,但是卻並未有感應到任何魂魄的存在。

    這黃臉少年微覺奇怪,暗道:「怎的這頭巨電對我的道心純陽咒力一點反應也無?待我再用如意雷咒試試!」焦飛又彈出了一小團紫色閃電,這一次仍舊是毫無阻礙。焦飛想了想乾脆把六陽封神幡抖了出來,赤紅,幽藍,純白三道光彩如帶,直投入了巨電體丨內,六陽幡上的菩提心咒,五瘟總咒,千幻神咒,三道咒靈得了六陽幡內數千凶魂滋潤,遠比焦飛困在元蜃幻景內的道心純陽咒,如意雷咒威力為巨。

    三道心魔大咒在一瞬間就已經把巨電的軀殼佔滿,焦飛這才察覺到這頭巨電的體丨內空空如也,雖然有雄渾無匹的妖氣法力,卻沒有魂魄存在。焦飛也甚奇之,暗忖道:「這豈不是天假我手,收了這頭巨電?」這頭駝寺巨電體丨內有六道禁制,那是蛟王寺六種法門,前後有數十頭蛟和尚把這頭巨電當做法器般祭煉,焦飛放出的五道大咒,繞過重重禁制,在巨電的識海中匯聚。

    這頭巨電的魂魄已然轉世,識海 中空空如也,咒靈分丨身極容易的就把識海佔據。焦飛留下咒靈分丨身之後,便不去管了,這頭巨岩如此古怪,焦飛也吃不準,反正他一時無法破去巨電體丨內的重重禁制,就先任咒靈分丨身在巨電識海中滋養壯大。

    等焦飛再度浮出海面,天上的大戰已經如火如荼。蛟十力和真空和尚這一對,一個把紫雲大陣的五般變化交錯運用,一個把自己的大金剛法門和金蓮寶座運用到了巔峰,一時間居然相持不下,斗的精彩萬分。

    吳東卻仗著經驗豐富,手上又有兩件奇異的法器,已經把真一和尚擊傷,真一和尚如今只在苦苦支撐,落敗只是遲早間事兒。

    倒是真言和尚憑著本身法力和金則經輪,已經從祖神荼的層層碧火之下衝破出來,但就是跟祖神荼勉強持平手。

    焦飛暗暗算計道:「蛟王寺這邊還有四個和尚,一個不知來路的散修,我們這邊還有大畿島主,宗老怪兩個硬手未出。其他百骨道人的兩個侍者,魚頭雙聖,我的兩個師兄,大畿島主的三個徒弟,實力要雄厚的多,只怕這一次蛟王寺要大敗虧輸了。」

    宗老怪和大畿島主兩人觀戰良久,宗老怪一聲獰笑道:「我們是來助拳,怎麼也不能袖手旁觀,如今蛟王寺勢窮力竭,不如就此奪了他們的基業吧!大畿島主你已經有了傢俬,就別跟我搶了。」

    大畿島主心思微微一動,欠了欠身,一語不發,宗老怪揚手放出五道飛煙,分作赤紅青白藍五色,把身往起一擁,就和這五道飛煙合一,滿空只見五道飛煙來去,也不知宗老怪cang身哪一道飛煙之中。這煙霧類的法器,法術,比別種法器,法術最難煉成,雖然威力並不是奇大,但是變化莫測,最為詭異,故而一旦有煉成這類法器,法力之人,便極難對付,就算法力比他們高一層,也難輕易擊敗祭煉飛煙的修士。

    比如宗老怪這五道飛煙,變幻無定,實是叫人捉摸不到宗老怪cang身何處,飛煙本身又是聚散如意,虛不受力,不拘什麼法器,法術擊打上去,也不過是將之擊散一些,絕難傷害到飛煙本身。找不到駕駐的人,又毀不得飛煙,這場鬥法該如何弄法?

    真言和尚豁盡了全力,也只能跟祖神荼掙一個平手,這還是最近功力大進,不但煉就七寶如意大咒,還把金剛經輪凝練了出來,不然只怕還要吃虧。真言和尚心中暗道:「上次沒把祖老怪擒了,讓他走脫,恢復了本身法力,真是失黎。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走了,拼著毀去幾十年功力,也要為蛟王寺除此大患。我有七寶如意大咒傍身,這些損耗的功力恢復容易。」

    這時宗老怪忽然飛起,真言和尚大吃一驚,想要去攔截此人,卻被祖神荼牢牢纏住,這祖老怪一聲長笑道:「真言和尚,你還是看著你的四個師弟,還有蛟王寺覆滅罷!我被你師兄真宗鎮丨壓多年,這一口惡氣可憋的狠了。

    宗老怪已經是煉氣第八層脫劫的高手,蛟王寺留手的四位大和尚,皆是第六識意識的修為,僅僅相當於道門內丹大成的境界,和宗老怪差了兩層的修為,便已經是天地之別。真言,真空,真一都被人纏住,也無人能夠攔阻與他,倒是白水真人見宗老怪兇猛,忙把生法鑒掏出來劈面一晃,已經攝了一道飛煙在內。

    白水真人正自得計,忽然手中生法鑒晃動,猶如托了一座泰山般沉重,他只聽得生法鑒內一聲長笑,一隻大手探出來,只是一抓先奪了生法鑒去,再一抓就把這位海外散仙抓破了頭顱。白水真人屍身往地上一栽,蛟王寺的四位大和尚見狀,明知不敵,卻也不甘心束手待斃,各自施展法力,發動巨琶身上的陣法。

    這頭巨電也不知幫助蛟王寺躲過了多少場災劫,這四個和尚只以為,自己這邊發動,巨電上的陣法立時就能生出變化來,把宗老怪阻擋在外。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焦飛早做了手腳,雖然不能干擾巨電體丨內的禁制,卻早就在巨電的識海內種下了五道咒靈分丨身,這些咒靈分丨身盤踞在識海,巨電就宛如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哪裡還肯受人如此驅策?巨電只是法力稍稍一掙,這四個蛟王寺的大和尚就驅使不動蛟王寺的護寺禁制。

    宗老怪卻有賣弄,心道:「我剛得了蛟王寺的波羅神焰,就讓你們這四個和尚,死在自家的法術之下罷!」宗老怪一手五指連彈,把自己的五道飛煙操控自如,阻擋了零星飛來的法術,這蛟王寺畢竟還是有些禁制,響應了四位大和尚的驅遣。另外一手攤開,四道金色火焰騰飛,分別往蛟王寺的四個大和尚頂門一落,宗老怪偷偷研習,自分已經明白這「波羅神焰」的用法,卻沒有想到這「波羅神焰」其實全然是假貨,內中乃是道心純陽咒的咒力,四個大和尚中了咒,焦飛這邊立時就有感應。

    他心頭一喜,暗道:「沒想到宗老怪還有這般好處,居然搶先奪了蛟王寺,這蛟王寺我就先讓他收了,過後取回來便是!。焦飛把道心純陽咒引出,稍稍做了點手腳,蛟王寺的四個和尚就一起栽倒,身上有淡金色火焰勃發,從心房裡直燒了出來。這四個和尚哪裡能禁受如此厲害的刑罰,叫的淒慘萬分,正在與人爭鬥的真言,真空,真一都是心頭大震。真一一個疏忽,被吳東一道碧火從天上被打入到了海裡。真空和尚見狀,一聲長嘯,硬受了紫雲大陣變化出來的一十七頭紫雲妖兵合力一擊,仗著金蓮寶座,穿下海去救真一和尚。

    吳東看出便宜,大喝一聲,跟師父一起夾攻真言和尚。蛟十力也把紫雲大陣的威力轉移,真言和尚壓力倍增,頓時成了三面包圍之勢。真言和尚面對此景,睚眥盡咧,把金剛經輪護身,八僷優曇波羅花飛出,豁出了全部法力,要把這三名大敵一起材印。奈何他雖然也修成了佛家第八識阿賴耶識,法力究竟有其極限,這三名大敵祖神荼不比他稍弱,就算吳東也是煉氣第七層道基的本事,蛟十力修為雖然差了這兩位,但是有四千數人兵在手,紫雲大陣布開,那是牛點也不遜色,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真言和尚想要把這三個大敵一起封印,又如何能夠?祖神荼陰陰一笑,幽冥火咒勃發,七道碧火化成了七道綠虹,在空中組成了一隻七指大手,猛然往下一撈,捉住了兩朵優曇波羅花,一聲暴喝,綠光大手和兩朵優曇波羅花一起震碎,竟然用上了兩敗俱傷的手法,拼著耗損元氣,也要破去真言和善的兩界十方金剛胎cang大陣。

    真言和尚這兩界十方金剛胎cang大陣萬卷書庫更新超速,最少也須四朵優曇波羅花,最多一十八朵,那時候便是佛門第一等護身大法,除非道門煉就元神之輩,急切間便是有十倍以上跟他修為相若的敵人也攻打不破。只是他修為不足,只修煉出八朵優曇波羅花。祖神荼毀去了兩朵,真言和尚勉強還能佈陣,不過卻只有防身之力,再無力反擊了二說時遲,那時快!

    宗老怪殺白水真人,奪生法鑒,燒紋王寺四僧,沒有人掣肘,此時已經把蛟王寺中樞禁制破去,雖然還未能把這件似法器非法器,似靈物又無魂魄的蛟王寺運用自如,但是收起來卻不是問題。宗老怪一身長笑,馱著蛟王寺的巨電猛然從海中飛起,漸漸縮小,變成了一枚金錢般大小。宗老怪把紋王寺飛身抓在手中,哈哈大笑道:「真言和尚,只剩下你一人,還負隅頑抗作甚?還是束手就擒,待某家也送你去轉世投胎罷!」真言和尚見到千年基業蛟王寺被人收了,六個師弟到有五個生死不明,心頭一股憤怒火焰騰起,六揭諦法門運轉,苦苦支撐護身胎cang大陣不破,高聲喝道:「宗老怪,我蛟王寺和東極教的仇怨,原本不干你事兒!為何強要cang手?」宗老怪大笑道:「若是你蛟王寺人丁興旺,多幾個你這般的高手坐鎮,我宗老祖是不敢對你蛟王寺下手的。如今牆倒眾人推,還有何話說?」宗老怪把自己的五道飛煙一指,也加入了夾攻的之多。能夠盡早除去這真言和尚,也可緩過手來擒捉獨角雷咒。他壽元將近,修為卻卡死在煉氣第八層脫劫的境界,久無突破,就算在最後幾十年裡到了溫養的層次,宗老怪也沒把握能踏出最後一關,煉就元…神。

    故而這捕捉獨角雷鬼幼獸之事,對他來說是必欲得之,才肯甘心。

    雖然這一步奪舍之後,魂魄損傷,再也無進修大道之望,但只要他肯花功夫,最多十年就能恢復目前法力,說不定還有機會突破煉氣最後一層。如今煉就元神之士的不履凡塵,煉氣頂層的修為在世間也是最強橫的存在了。

    能夠逍遙萬年,總比當時就身死道消的好。宗老怪知道轉世投胎之難,只要落入十九層冥獄,被冥凰操縱,想要再重新踏上修煉之路,那就不知道要幾生幾世了。甚或永遠都不可能再有機會踏上修行之途,命運從此不由自己。

    四大高人一起圍攻,真言和尚如果法力充盈,八朵優曇波羅花組成的兩界十方金剛胎cang大陣還能護住他一時二加上金剛、經輪之助,還能堅守一時,不會被攻破護身的法術。但是他被祖神荼毀去了兩朵優曇波羅花,兩界十方金剛胎cang大陣法力不全,宗老怪又是法力不下於他的海外散修,相持不過片刻…,宗老怪就覷得真言和尚法力的一個破綻,五道飛煙一裹,收了一朵優曇波羅花。

    祖神荼見狀,呵呵一聲大笑,再度施展了剛才的那一招,把七道碧火,化成了一支七指大手往下一撈,又和兩朵優曇波羅花同時毀去。

    這下真言和尚再也無護持之法,只略支撐了片刻,最後三朵優曇波羅花就被一一打滅,連護身的金剛經輪,也在祖神荼,宗老怪,蛟十力,吳東四名大敵的合力一擊下崩散。

    焦飛在海面上覷的分明,這十時候真言和尚毫無窮途末路之意,眼中神光湛然,竟然有一股圓潤之意,身上有一層力量在將發未發之際。

    「這和尚還有些後手,我得讓蛟十力將軍撤下來,免得遭受池魚之災!」

    焦飛化成了一點金光,飛入了天萬卷書庫更新最快上的紫雲之中,拉住了蛟十力,喝了一聲道:「蛟十力將軍,我們就不要落這最後一手了二有那三個足矣!」蛟十力不再為何此刻要退,但是對焦飛言出法隨,立刻把號令一發,紫雲漫卷,後撤出了十餘里。只見三人圍攻的真言和尚,忽然身上金光大作,化成了一團圓坨坨的佛光。任憑三人如何攻打,總是擊不破這位大和尚最後一點防禦手段。

    真如勘破清淨果,菩提園裡種蓮花二老僧今日降妖伏魔,諸位蛟王寺的列祖列宗結護則個!」一聲佛偈響亮,金光中有無窮大力向外擴張,宗老怪的五道飛煙,還有祖神荼,吳東兩師徒的碧火,都被這道金光排據了開來。真空和尚抱了真一,剛從海面上飛起,就見到這個場面,心中又悲又喜,大叫道:「真言師兄終於勘破了第九識阿摩羅識,當蕩盡妖氛,為我四位師弟報仇!」金光中真言和尚緩步走出,也不借助任何法力,就那麼足踏虛空,身上佛光縈繞,身外十八朵優曇波羅花組成了一座完完整整的兩界十方金剛胎cang大陣,背後金州經輪,足下金蓮寶座,雪白的僧衣飄飄,俊秀的臉上,無悲無喜,也無憤怒,只是伸手一指,就有一圈佛光罩下,頓時束住了宗老怪的五道飛煙。

    真言和尚淡淡說道:「宗老施主交出蛟王寺,就此離去,小僧便不計較你殺我四位師弟之事。不然這五道飛煙,你是拿不回去了。」宗老怪如何肯信?運足了法力想要奪回自己畢生苦修的五道飛煙,但是真言和尚已經在萬般危機中,勃發了心中佛火,成就了佛家在這一層次的最高成就,煉就了阿摩羅識,修為高了一個境界,法力相差便是天地。

    他想要每回那五道飛煙,卻怎麼能夠?

    祖神荼見得真言和尚法力大漲,心中生出恨意,暗道:「我這是吃了沒有肉身的虧,不然憑我的心魔大咒,法力一日千里,現在也差不多到了溫養的層次了。怎會讓這個賊亮耀武揚威。

    道家修煉傷了肉身就有許多不便,祖神荼雖然兼修諸法,不算純是道家,可以歸為雜家一類,但是終究在修煉上還是不脫這些限制。因此雖然法力一日千里,卻怎麼也不能踏入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層次。

    吳東在三人中法力雖然最低,卻最有眼力,見真言和尚忽然法力大進,忙遁法一挫,就想往後退去。真言和尚把一雙細嫩白暫的手掌輕輕捏了個法印,低聲喝道:「祖神荼你想絕我蛟王寺道統,我就先殺滅了的大徒兒。」真言法訣一放,一圈佛光迎空一招,化作了一隻金光大手,不過卻只有四指,看起來就像是蛟龍的爪子,迎頭一記,就把吳東的身子捏碎。

    吳東一死,他體丨內的碧火都噴發了出來,化成了一團碧光,匯入了祖神荼的身外碧火內。見到這般奇異的景象,就算總老怪也是一驚,心道:「這祖神荼新修的法術十分古怪,竟然能掠條徒兒的法力。邪門的緊!」他還沒有把祖神荼的法術,跟他體丨內的,波羅神焰,聯繫到一起,不然心中更驚。

    祖神荼得了吳東畢生苦修的法力補益,身上碧火更盛,法力暴漲了四成,雖然尚不能突破目下境界,卻已經是煉氣第八層中頂…峰的境界了。功力暴漲,也讓祖神奮更為凶橫,一聲大吼道:「徒兒還不動手,待會你也逃不脫這妖僧的毒手!大畿島主,你還想要獨角雷光的幼崽,煉成廬舍不想?」宗老怪畢生苦修的五道飛煙被真言的佛光圈住,那是不得不拚命,祖神荼反而不招呼他了。大畿島主本來還以為自己這方舉手之旬,就能把蛟王寺全數殺滅。但是真言和尚忽然突破了第九識,這方頓時由土風轉為下風,他忙御遁光飛起,隨身苦修百年的一口飛劍發出,也加入了戰團。焦飛在紫雲大陣的保護下,心中盤算:「加上我,或者能跟真言和尚一鬥,不過我憑什麼去給他們這些拚命?什麼獨角雷見我也不要,還是走了罷,希望蛤十一已經尋到了真龍煞。」想到此處,焦飛把手一擺,蛟十力把紫雲大陣催起,一團紫雲滾滾,頓時向大荒嶺方向去了。真空和尚見焦飛想逃,忙大吼一聲道:

    「l小賊留下命來?」焦飛也不理他,伸手一點眉心祖竅,把如意雷咒的咒力發了出來,真空和尚飛起在半空,忽然體丨內法力紊亂,一個跟頭從天空上摔了下來,眼睜睜的看著焦飛遠去了。祖神荼,宗老怪,大畿島主見到焦飛臨陣脫逃,心中無一個不恨。

    大畿島主知道自己的幾個徒兒在這戰鬥中cang手不得,提起高喝了一聲道:「還不把那個小,賊抓了,聽從祖神荼老祖發落。」祖神荼也陰沉一笑道:「古玉,楊生道友,魚頭雙聖兩位道友,快些攔住真空,真一。薛搗,朱玉文,去助大畿島主的三位師兄,把那小賊千刀萬剮,不用留活口。」大畿島主和祖神荼心巾所想一樣,萬一自己一行人輸在真言和尚手裡,把徒兒都打發走了,總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至於讓這五個去追焦飛,反倒是托詞了。

    海面上一場大戰,驚天動地,焦飛卻管不到那許多了。他飛了不遠,見到身後有三道劍光,兩團碧火追來,心頭暗忖道:「我六陽封神幡中正好缺人,待到了沒人的地方就下手了。我那兩個師兄雖然丹成,但品相太低,大畿島主的三個弟子,只有一個結丹的,兩個都是煉罡,我選一個做主魂,其他都做副魂,倒也湊起來六個主魂了。」紫雲大陣飛遁共不算快,畢竟這大陣是用來戰鬥的。焦飛飛出了數百里,後面五個人就都追了上來,盧芳修為最高,一路當先,心中暗想:「這紫雲大陣奧妙,正好我同了兩位師弟,還有祖神荼老祖的兩位弟子,聯手殺了這個黃臉小賊,憑他也敢瞧不起我們?這紫雲大陣我一定要奪在手內。」焦飛見盧芳這些人趕了上來,思忖這裡距離亂星礁已遠,便把紫雲大陣停了,盧芳他們還要廢話幾句,焦飛連半句話說的功夫也不肯給,讓蛟十力催運紫雲大陣的變化,無數紫雲妖兵一股腦的撲了上去,把這五人一起圍住,他自己一抖六陽幡,幽藍,純白,赤紅三道光華如帶,覷破五人聯手防禦的一個破綻,頓時把大畿島主的一個徒兒擒捉了進去。

    六陽幡被焦飛用上了心魔大咒重煉之後,威力又增了一籌,那十大畿島主的徒兒,才是煉氣成罡的修為,如何抵擋這一手?當下就被六陽幡上的咒靈侵蝕了肉身,一身修為都被咒力轉化,肉身立時化作了飛灰,連同魂魄一起飛入了幡中。

    擊殺得一名大敵,焦飛順手也收了這個大畿島主弟子的隨身飛劍,精神一振,再度把六陽幡發出,又是一道三色光華一屬,把大畿島主另外一位弟子也收了去。大畿島主也是主修劍術,故而三名弟子都是使用的飛劍法器。他也是無意中得了一套飛劍,名曰三環套月,三口飛劍一套,就分賜了三名弟子,本擬三口飛劍可以組成一個小小的陣勢,遇敵時威力大了數倍。卻沒想到三個弟子並不和睦,盧芳自持修為高出兩外兩位師兄弟,便不願意跟他們聯手,這才被焦飛輕易殺了兩個,卻連陣法也未布成。

    戶芳見焦飛手中的那桿長幡一抖,自己的兩個師弟就立時化為飛灰,他不知焦飛這六陽幡的來歷,猜不著這六陽幡如此歹毒。還以為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法器,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妒忌,把一口飛劍跟自己身子合一,劍氣牢牢護住了自己。他這一口飛劍叫做殘月,乃是三環套月中的一口主劍,威力最強,他一旦身劍合一,焦飛的六陽幡也撼不動那劍光。

    薛幡,朱玉文兩個,被祖神荼老祖種下了幽冥火咒,雖然平時也能運使幽冥火咒應敵,但是卻渾身都為幽冥火咒控制。焦飛心中暗道:

    「殺了這兩個人,只怕他們體丨內的幽冥火咒咒靈分丨身立刻就裹了他們的魂魄法力,飛去跟祖神荼相合。心魔大咒還是要心魔大咒來破,我先給他們那種下一道咒力分丨身,搶奪了部分法力也比空手的好。」焦飛暫時奈何不得盧芳,卻仗著對心魔大咒熟穩無比,從六陽幡上飛起十餘團三色雜光,五起總咒,菩提心咒,千幻神咒都分出了咒靈,和薛螓,朱玉文的幽冥鬼火爭鬥片刻,三道大咒的威力便跟幽冥火力滲透了進去。蛟十力操縱了紫雲大陣,不斷的催生出無數的紫雲妖兵,向這三人無窮撲擊,讓他們疲於奔命,只能看著焦飛從容佈置,卻無力反擊,也不能逃,別說有多憋悶了。

    薛煩和朱玉文在被焦飛三道咒靈分丨身侵蝕,開始還覺得體丨內法力似乎輕微增長,還以為師傳的法術神妙,竟然能奈取對手的法力,為自己所用。便運起幽冥火咒,拚力吞吸焦飛發出來的三道大咒咒力。

    焦飛暗慶得計,心道:「也虧了祖神荼不跟徒兒說起心魔大咒的威力,讓我能上下其手,讓他們吃這個虧。若是給他們知道心魔大咒是什麼東西,只怕他們也未必肯修煉了。」

    焦飛不惜血本,把六陽幡上三道咒力光華催運,薛幡和朱玉文只覺得無數法力湧入體丨內,全身暢快難言,大聲叫道:「盧芳師弟,我們已經止住了他這桿妖幡,你快些動手,斬殺了他,莫要讓這逆徒走脫。

    紫雲大陣我們不要,只要這桿長幡便好。」

    盧家奧菲芳也看出來焦飛手中的長幡不俗,心中暗道:「若不是我兩個師弟已經被這賊子殺死,待會殺了這黃臉小賊,我一點東西都不肯留給你們。」盧芳也只當焦飛手中的長幡,被薛接,朱玉文的碧火克制住,他才是第一次見焦飛,總想著這黃臉少年是祖神荼的徒弟,一身法力多半也是東極教的真傳,薛幡和朱玉文既然說止住了焦飛的法力,那就一定不會有錯了。

    盧芳一聲清喝,殘月劍光華大盛,抓住了機會,身劍合一,猛然反撲了過來。世上不論什麼飛遁之術,速度一快了總要跟大氣摩擦,沒有罡氣,法力,法器護身,速度就快不起來。盧芳修煉道法也有幾十年,在這一口殘月劍上花費了不知多少功夫淬煉。這柳加緊催運起來,劍氣斬破大氣,速度驟增三倍。

    也虧了焦飛也是煉劍的大派出身,對飛劍的性子熟悉,只是現在手中無劍罷了。見盧芳身子一動,就知道此人要全力衝剌,忙把隱身法一捏,身子一晃就沒了影子。

    盧芳劍光一展,斬在了虛空,這一股御劍力道用錯,讓他難受以及,雖然他也煉成了內丹的修為,卻沒有蘇真的手段,能夠把飛劍煉化成劍絲。還不到隨心所欲的地步,這�招用錯了法力,身子頓時一滯,焦飛就在他身邊不遠現身了出來,六陽幡輕輕一抖,一團幽藍的光芒就破開了盧芳的護身罡氣,打入了他的體丨內。

    盧芳一咬牙,在空中扭身,正要把劍光扭轉過來,斬殺近在咫尺的焦飛,但是這個黃臉少年在一聲清喝,三到光華繞身,和盧芳的飛劍拼了一記。盧芳雖然法力高出數籌,但是六陽幡上忽然探出一雙虎爪,頓時把他的飛劍鎖住。

    又飛出一道血河劍氣,把頭顱斬殺,然後幡上的三色光華一落,盧芳也是身化飛灰,魂魄法力都被六陽幡攝走。

    焦飛邊殺三人,戾氣大盛,正要擺佈自己兩個師兄,忽然天邊飛來一道彩雲般的遁光,遁光上有一個女子嬌叱道:「道友不必驚慌,我奴家前來助你。」這個女子也不由分手,就放出了一道彩綾,向薛螃,朱玉文出手。

    薛幡和朱玉文烈到了這個女子,都臉色大變,奮力想要掙脫和六陽幡的糾纏。但焦飛哪裡容得他們走脫三把六陽幡一緊,牢牢纏住了這兩個人。那女子飛出的彩綾威力也甚奇妙,薛螃和朱玉文護身碧火竟然不能抵抗,被彩綾裹住他們當然更無還手之力。這個時候兩人體丨內的四道心魔大咒的威力一起發出來,把他們的魂魄法力四下裡撕扯,再加上那女子的彩綾緊束,這兩位東極教的弟子,哪裡經受的住內外一起造反?

    兩團碧火從他們兩個身體中飛了出來,直奔來路去了,剩下的部分法力,卻被焦飛的六陽幡收走,亦是身化飛灰。不過焦飛暗歎一身,心知因為四道心魔大咒一起撕扯,薛暗和朱玉文魂魄被一分為四,也稱得上是魂飛魄散了。也只有六陽幡這樣的凶狠法器才有如此詭異威力。光是心魔大咒,不會阻了魂魄轉世。吳東雖然身死道消,還有從頭來過的機會,這兩個是什麼機會也沒有了。

    焦飛一收六陽幡,心滿意足,他亂星礁一行,也就沒算是白走一趟。看著那團彩雲般的遁光飛了過來,焦飛心裡暗忖道:「這女人是什麼來歷?為何助我,擊殺了薛幡和朱玉文?」

    晃眼間遁光散開,一個年輕貌美的綵衣女子現了身,見到焦飛先是有些狐疑,這才微微施禮道:「奴家是青萍島人士,名喚杜雲溪,和東家教有仇,我的兩個姐妹就是被這兩個賊子抓去糟蹋了,含恨而死。

    剛才見道友似是落了下風,這才冒昧幫忙,沒想到道友法力這高,居然舉手就殺了這兩人,只可惜給他們兩個賊子的魂魄逃了。」

    焦飛微微一笑道:「他們不立時轉世,非要仗著秘法逃走,魂魄受損是一定的了。就算立刻找到廬舍附體,一身法力也總是練不回來。」杜雲溪不知道心魔大咒,以為飛去的那兩團碧火是薛螃,朱玉「文兩人的魂魄,焦飛也不解釋。

    剛才薛蟠,朱玉文兩個,身上碧火亂飛,似是牢牢吸住了焦飛的法器,杜雲溪有此誤會倒也不奇怪,她又沒有看到焦飛擊殺盧芳師兄弟三個。不過杜雲溪見焦飛年輕,一身法術卻精氣,居然能夠跟東極教的兩大弟子鬥個平手。也好奇起來,就開口問道:「道友不知是什麼事兒跟這兩人起了爭執?這兩個一個叫做薛蟠,一個叫做朱玉文,他們也還罷了。但是他們的師兄,東極教主吳東卻極厲害,還有兩件了不得的法器。最近我聽說東極教的老教主祖神荼也脫困了出來,東極教勢力更是大漲,道友殺了他們的人,須小心在意。」

    焦飛暗笑道:「吳東已經是死了,至於祖神荼能否逃脫,還要看真言和尚的興致如何。在去了薛蟠和朱玉文,整個東極教都沒有煉氣第六層丹成以上的高手,就算我回去了都能霸佔了東極教的基業。還真的無須在什麼意。」不過杜雲溪是好意,焦飛又不想說破自己的身份,也就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5-9 09:06 AM

百二五 一十九重烏雲兜

    焦飛清了清思緒,信口說道:我是聽說亂星礁裏有獨角獸咒出沒,便去看上一看,沒想到東極教卻是霸道,不分青紅皂白就來動手。虧得我遁還迅速逃了出來,但還是在這裏給他們追著。”

    杜雲溪聽了此語,深信不疑,含笑道:“原來道友也知道亂星礁裏出現了一頭獨角雷兄。我們幾個好友也想要去捕捉獨角雷兄來看守門戶,此獸壽元極長,又是天生善於操縱雷電和真龍比也不遜色了。聽說這還是一頭母獸,有孕在身,看道友你也勢單力孤,不如跟我等一起如何?我還有四五個友人,大家合力也不怕東極教兇狠!”

    杜雲溪的延攬,焦飛立刻就想拒絕,但是聽得杜雲渡的後面一句,頓時又改變了主意。杜雲溪一笑說道:“這一次我們還請到了第五龍王的愛女敖青來助拳,她一身修為已經不在道門煉氣頂層羽士,佛家開了第九識的高僧之下,還有一件龍宮秘傳的器,喚作烏雲兜的,傳說是第五龍王當年親手祭煉的器,內中有一十九重禁制!速度之快,冠絕天下。就算遇上硬手,也沒人能追得上我們。”

    焦飛聽得龍王愛女幾十字,頓時心中澎湃,暗道:“我正想去龍宮尋真龍罡的心,沒想到這就遇上了龍宮的公主,若是能結下一段交情,說不定也許對我求取真龍罡的心有極大幫助。”舟況杜雲溪那一句,一十九重的烏雲兜,也讓焦飛動了動心。他自家就有一件相同的器,雖然禁制好容易祭煉到第四重,又被人打碎了回來。

    有了這些考量,焦飛拱了拱手說道:“在下力不濟,已對亂星礁的獨角雷咒絕了指望,縱然去了,也是因人成事,如何好意思?”杜雲溪聽了,不知焦飛這是以退為進,忙道:“道友力不弱,怎算的因人成事?聽說此去捕捉獨角雷咒的還有三四股人手,我們幾個人少還擔心到時候力孤呢!”

    杜雲溪熱誠,焦飛又是早就有定計,當下兩人就結了信盟。這一次焦飛不敢直承身份,捏了個,假名喚作“孟寬”是中土散修,到海外尋找幾種靈藥的。杜雲渡倒是熱心,問了焦飛需要什麼靈藥,焦飛一肚皮的丹方,當即就報了一種頗為冷門的仙丹的幾味主藥出來。

    杜雲溪聽得這幾味藥材的名字,皺眉想了一想道:“這些靈藥我知道兩種,大荒派的藥田中都有種植,只是都極難求得。大荒派乃是道門九大派之一,門中規矩嚴峻,素來約束弟子,不得輕易跟海外散修結交。”

    焦飛一笑道:“此事不說也罷,靈藥難得,煉丹總是碰機緣的事兒。不知杜仙子跟幾位友人于何處相會?此去遠也不遠?”杜雲渡一笑道:“我和幾位友人就約在亂星礁!道友可知遠不遠!”焦飛駭然道:“如此怎能過去?東極教的人兇狠,我們兩個聯手也是不敵。”

    杜雲溪有些傲然說道:這卻不怕!敖青姐姐也快來了,我們在附近稍等些時候,等她們過來,會傳音訊給我!”焦飛一笑諾,熱情招呼道:“我看杜仙子的遁光快捷,怕是跟不上,不如杜仙子暫留雲步,司我一起如何?我的這團紫雲速度不快,卻勝在廣大,還能招呼待客!”

    杜雲溪也早就對焦飛的這團紫雲頗有興趣,心道:“從未見過這般器,居然能分化出來雲氣凝結成的兵馬來攻敵!”聽得焦飛延請,就欣欣一諾,跟著焦飛踏入了紫雲大陣。這紫雲大陣陣內雖然也有些威力,卻比陣外要弱許多,故而焦飛從不敢讓祖神荼等人踏入半步。

    但是這個杜雲溪眉間頗有正氣,加之州才展露的力,不過是丹成的境界,焦飛又重煉了六陽封神幡,就算真個動手他也不懼,故而才會如大方。

    杜雲濤從未聽過紫雲大陣之名,也沒看得出來,這團紫雲其實是妖氣凝就。焦飛在紫雲大陣中央擴展開一方數畝大小的空間,紫色雲氣凝聚成臥榻,蒲團,桌案等物,雙方賓主落座,杜雲溪讚歎無以,說道:“道友這件器可稱得上是件奇物了。能夠代步飛行的器本少,內中有如需大空間,還有放克敵之效,一件器有諸般妙用,那便是極少的了。”

    焦飛微微一笑道:“杜仙子謬贊了,我這團紫雲還有許多不成,尚要修修補。聽說烏雲兜乃是龍宮秘傳的一種器,我在中土時,見許多領了龍宮符詔的水族也懂得祭煉,但是能祭煉到一十九重的卻從未聽聞,心嚮往之,不知道敖青公主的那件器氣象如何?

    杜雲溪見焦飛說的謙遜,好感大增,便把所知合盤托出。對焦飛言道:“敖青姐姐的那件烏雲兜,布展開來和你的紫雲差不多大小。

    但是一運使起來就烏雲密佈,還煉就了一種雷電陣,用一千三百電鰻精布成,不但能用來操縱烏雲兜,還能夠發動雷電應敵。好多妙用我也不盡知,等你見了便知道了。”

    杜雲渡的話讓焦飛大加驚訝,心中忖道:敖青公主能用一千三百電緩精佈陣,我何嘗沒有四千轟人兵?只紫雲大陣威力是不錯,但是飛遁緩慢,烏雲兜雖然速度極快,但是一來我未有祭煉到那般地步,二來並無克敵之妙,把烏雲兜和紫雲大陣一起祭煉,恰能取長補短。是想把陣和器祭煉於一爐,只怕另有門,不然為何我從未聽過別家有這般秘?等我去求取真龍罡的時候,也看看能否得手此種秘罷!”

    杜雲溪見焦飛驚訝,也笑道:“孟寬道兄這件器也不差,威力別有一種妙用,連我也不曾聽過。”

    焦飛淡淡一笑,又旁敲側擊,問了許多龍宮的事兒,這才暗自驚訝龍宮的實力之雄厚。敖青在龍宮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公主,還算不上最出類拔萃的那幾個龍子龍孫,但論實力卻已經不輸陳太真,比蘇真等人都要強上一籌。儘管這是因為修道年侯,非是天資,道之差,任何龍子龍孫,生下來便有萬壽,幾幹年的修煉,怎也不是幾百年可比。

    “可就是這般真龍種子,數萬年來龍宮也只有七頭龍王,由此可見長生之難!月焦飛暗自嗟籲一聲,兩人閒談半日,杜雲溪身邊的一枚玉佩輕鳴起來。這位海外女散修驚喜萬分,取了玉佩對答了幾句,對焦飛說道:“是敖青姐姐和我的幾位友人一起,都來了亂星礁,我們快去會和!”

    焦飛把紫雲一撥,飛了幾個時辰,遠遠眺去,亂星礁依舊如前一般淒冷。

    在司杜雲溪閒談的時候,焦飛已經用心魔大咒去溝通宗老怪和真空和尚,知道這兩人居然都未曾死,但也都不在亂星礁了。只是那一場大戰,焦飛無暇分心去關注,那時他正在和盧芳,薛蟠,朱玉文等大畿島主的弟子還有自己的兩個師兄苦鬥,故而無知道當時是個什麼情況。只在事後得知,真言和尚神威大展,把祖神荼擊成了重傷,大畿島主和宗老怪落荒逃遁,連蛟王寺都被真言和尚條了回去。

    魚頭雙怪力較低,又不懂看風頭,被真空和尚當場擊殺,倒是百骨道人的兩位侍者,真言和尚不欲得罪九大散仙這個級數的敵人,制住了之後,又都放走。

    東極黎這一方,在這一場大戰中,大敗虧輸。但是蛟王寺也死了白水真人,真言和尚條回蛟王寺後,發現自己的四位師弟還有活口,也匆忙遁走,想要救治過來。

    焦飛和杜雲渡到了亂星礁時候,已經有四撥人手正在遙遙對峙,正屬杜雲溪的那幾個好友和敖青那一方人數最少。見到焦飛所駕馭的紫雲氣勢龐大,這四方人馬都警惕起來。杜雲溪心中歡喜,暗道:“虧得我拉了這麼好的一個幫手來,孟寬道友不但力不俗,且持有的這件器堂皇正大,威力極玄妙,也能震懾許多小人。”

    她提氣高喝道:“敖青姐姐,是我來了!這是我於路上結交的一位好友,也來助拳。”

    敖青是個極美貌的十七八歲女郎,這是她變化外貌,自然做不得准。有上有一對珊瑚玉角,熠熠生輝,更襯托這位龍女姿容出眾,儀態萬方。她美眸輕掃,就透過了紫雲看到裏面無數蛟人兵正在鼓蕩妖氣。敖青心頭一震,不由得暗道“我不久前還還聽說,前龍宮二品勇毅將軍蛟十力造反,奪了黑獄島的數人部族,怎麼居然在這裏看到?

    五哥和十八哥都惦記著這件事兒呢,為何這些數人兵會在這個雲溪妹妹新交的好友手上?那團紫雲是什麼來歷?”

    焦飛也左右看顧了一眼,當他見到敖青身邊,還有三個美貌的女郎,不由得心底苦笑:“我一直聽杜仙子說是幾位好友,怎就忘記了,女孩子的好友多半也是女子,我一個男人跟這許多女子一起,總有許多不變啊!






百二六 女兒國主

     雀飛司了杜雲溪降落在敖青等人落足的礁石蔔,抱腕微陰“懈「,朗聲說道,“在下孟寬,見過了諸位仙子。”他也不收紫雲大陣,打定了主意,稍微寒暄幾句,便即跟這群女孩子分開。雖然焦飛也想和龍宮公主敖青結交下一份交情,但此事來不得急躁,萬一被誤會成登徒子反而不美。

    敖青拉住了杜雲溪,笑問了幾句,這才轉頭時焦飛說道,“孟道友不知如何跟我家雲溪妹妹相識?我久在海外,卻並沒有聽說道友。”這位龍宮公主瞥了一眼紫雲大陣說道,“便憑著這道陣法,孟寬公子也非是俗人!不拘出現在何處,絕不會是無名之輩。”

    焦飛一笑道,“我正跟東極教的兩位弟子鬥法,緊要關頭,恰逢杜仙子路過,幫我了一手。我二人合力誅殺了那兩人,這才有得蒙杜仙子相邀。我原本在中土修行,海外尚是初次來往,紫雲大陣我還是新排布的,尚不堪入公主法眼!”

    杜雲溪一直都以為焦飛的紫雲是一種法器,聽得居然是一種陣法,心頭驚訝道,“敖青姐姐你怎麼就…眼看出來了,我怎麼也瞧不出是陣法啊?”。

    敖青微微一笑道,“我們龍宮有…種捧煉眼睛的法術,看到孟寬道友的紫雲中,正是龍宮走失的一位將軍,還有許多逃奴,故而得知!”

    焦飛微微驚訝,這才想起蛟十力的身份,暗道,“沒想到這位敖青公主居然能看透紫雲大陣,我若是把黑水真法的煉到十三層頂峰,只怕黑水真瞳也有如此功效。這位敖青公主法力居然有這般高強麼?”焦飛一笑道,“那位將軍是我的琉瓊海市中購得,至於那四千數人兵,也是在海外收的,當時急促,也不及問起來歷,後來得知也沒法子了。”

    焦飛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露了馬腳,乾脆就直承其事,敖青的法力太高,已經跟開了第九識阿摩羅識的真言和尚相仿,他遮遮掩掩轉無用處。

    敖青也知道這件事兒的來龍去脈,蛟十力確是被壓出去琉球海市上販售,至於那幾千魴人,只不過是勞動的苦力,這種人在龍宮內沒有幾百萬人怕也不少了,丟個幾千也沒人在意,何況黑獄島另有人管,那是十八太子的勢力,和敖青半點關係也無。她見焦飛說的磊落,心底便信了**分,輕嗔一聲道,“你這人倒是膽大,看在雲溪妹子的面上,我不跟你追究此事。不過我那幾個哥哥可都惱怒的很,你要小心別碰上了他們。!”

    焦飛微微一笑並不作答,心道,“等我凝煞煉罡,便回轉通天河去了,龍宮太子便有滔天權勢,也須只在海土張揚。就算我要去龍宮尋求真龍罡的心法也會換了容貌,如今元蜃幻景當中的精魄我能動用的就多了,諒也無人能看的出來。敖青能看透紫雲大陣並不稀奇,但我天河劍派鎮派法訣,怎麼那麼容易看穿的?”

    杜雲溪時焦飛頗有好感,她跟薛螻,朱玉文之仇淵深似海,偏偏憑她自己,卻怎麼也無可奈何這兩人。借了焦飛之力,報了這段大仇,杜雲溪心中也有些感激的,故而她扯著教青的衣衫,輕輕說道,“敖豐姐姐何必嚇唬他,人家的紫雲大陣可不是偷了你們龍宮的罷?那幾千逃奴在龍宮又算得了什麼,這可是妹妹我邀請來的人,姐姐給些好臉色罷!”

    杜雲渡這麼一說,敖青還不怎樣,其他三個美貌女子可都把眼神望焦飛身上飛來,眼中都是打趣之意。焦飛抬手一抓,整座紫雲大陣縮成一團,被他收回了上元八景符中。笑對五女說道,“這裏風頗清涼,我隨身帶了海船一艘,幾位仙子可要來暫且歇息?”

    焦飛把大海瞅放子出來,敖青輕拍了杜雲溪的粉背一記,淡淡說道,“我們姐妹自有區處,孟先生可自便!”焦飛含笑應了一聲,踏上大海鰍,便去閉門修煉了。

    焦飛還想在凝煞前,被天河正法修煉到最滿盈的地步,凝煞的時候,也可把煞氣凝練到最厚。

    故而也不大肯浪費時間,他回來亂星礁本就不是為了那頭獨角雷咒口龍女敖青對他頗有疑思,焦飛雖想親近,也沒得辦法,就只好乾脆不想口另外三夥人也都是海外修士,都有不輸給東極教或者蛟王寺的實力,最多的一股人手有近百人,另外兩股人馬也都三四十人的模樣,顯然準備比東極教還足,把能邀請來的親朋故日都叫了來。

    相較之下,敖青這五個女孩子就顯得頗為勢孤,杜雲溪本想約個朋友來,也好壯個聲勢,沒想到敖青頗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星陛容她介紹另外,位姐妹的空都不給。焦飛放出?大海蜘密閉了艙門修煉,她的另一位好友雲藥兒噗嗤一笑道,“數青姐姐真不開情面,擺明瞭杜雲溪她芳心動了,想找一位道侶,合猴雙修,如今被姐姐一口回絕了,時候不知道她要哄人家多少好話呢!”

    杜雲渡被雲藥兒打趣,粉面生朱,面如火炭,不依不饒的叫道,

    “也只有你這小妮子亂咬舌頭,不要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巴不得早些嫁人了。誰不知道我們家藥兒,就要做大荒派的媳婦兒了!”

    雲藥兒打趣不成,反被打趣,咯咯笑了起來,也不著惱。姐妹幾個正鬧作一團,忽然從西南首的人群中,排眾飛出一人,面目俊秀,居然是一身粉色道袍,腰上是一條銀色腰帶。未言先笑,做出許多風流姿態來。這人是個獨居散修,法力雖然不如何,卻極好美色,他曾跟人宣稱,我也不求長生不死,只要能享受數百年的溫柔鄉,也盡慰此生了。”因此把自己所居的海島用法力修飾的極為華麗,每三五年去中土一次,或買或騙,或偷或搶,帶回百餘個女子來,等新鮮勁頭一過,便去中土再度尋芳探幽。

    他那島上現在已經有了數千女子,宛如女兒國一般,他便跟人打超,自己改了道號,叫做女兒國主。

    這位女兒國主粉郎君,遠遠的見了這邊五個女子,個個國色天香,雖然敖青形貌特殊,頭上的珊瑚玉角讓人一看便知是個龍女。但是女兒國主總自忖風流,知道敖青這一眾女子不好招惹,就偏要來招惹一番,才覺心滿意足二女兒國主遙遙一拱手,清朗郎的說道,“在下卓遠峰,見過了五位姑娘。亂星礁出現獨角雷兕,乃是天地間罕有的異獸,天生操類控電,我等先有了姐齷,只怕那頭異獸轉脫逃而去。不如幾位姑娘可否打個商量,大家先聯手擒了那頭異獸,才討論如何善後,豈不美哉!”

    女兒國主認為光是這般說話,還不足以襯托出自家風度,袖口一折,還抖開了一把摺扇,輕輕展開,把扇面上四個大字“清風徐來,盡露出來。說實話,女兒國主這手墨寶倒也不醜,就是為了襯托這幾個字,還在扇面上畫了幾朵桃花,還用了不是什麼法子弄過,輕輕扇動,便有異香撲鼻。

    這股異香不但有提神醒腦之效,還兼具穀精上腦之功,平時女兒國主也不舍的拿出來用,這還是看在敖青等五女,個個都是他平生罕見的絕色份上,這才忍痛拿了出來。

    不過他這番做派,在敖青眼裏,說不出來的可惡,想也不想就冷哼一聲道,“我管您是什麼人,三數呼吸之內還不與本公主消失,我便教你身死道消。”敖青從小便極自傲,總想要成為四海第八頭龍王,落地便知修持,對男子素來不假辭色。剛才焦飛還是占了杜雲溪的光,敖青才沒有說出什麼太過分的話來。這個卓遠峰看起來周身無一處不討厭,何況大家都是來搶獨角雷兕,哪里還會跟他客氣?

    敖青雖然在龍宮的龍子龍孫中,不算最出類拔萃,但是在人間修士眼中,已經是極了不起的人物,她行走海外,除了有限的幾個成名散仙,無人不高看她一眼。女兒國主這般人物,再風流倜儻十倍,也不入她的眼內,何況在教青眼裏,這人只有下流,哪有風流。

    女兒國主被敖青臊了一陣面皮,卻也不惱,依舊笑嘻嘻的說道,

    “敖姑娘何拒人於千里之外?獨角雷兕兇悍絕倫,非有多人難以擒捉,大家合則兩利,分則兩害。”他見敖青臉色大變,忙一拱手,道了聲,“不足三數呼吸,姑娘勿惱。”言畢縱起一陣香風去了,這般無賴的嘴臉,讓敖青也無可奈何。

    焦飛打坐了兩三個,時辰,凝練子一滴,元重水,緩緩化入了丹田中螺旋天河之中二心道,“那龍女黎青極難說話,本來還想跟她套幾分交情,好方便日後去求真龍罡。既然不能溝通,我不如先回大荒嶺東極教的老巢,看看蛤十一回來了也未。

    先把地煞陰脈凝就才是正經。”

    焦飛出了大海夠,忽然旬的天上有一團黑氣濃密,這團黑氣不是來自天上,卻是來自海面之下。有人遠遠的驚呼道,“是獨角雷兕產子了!是獨角雷兕產子了”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5-9 09:07 AM

百二七 道心純陽種雷兕

    焦飛對獨角雷兕的瞭解都是從兩位師兄處得知,天河劍漲泌隨門太派,門中弟子皆見聞廣博,何況獨角雷兕這種上古異獸,便是俗世流傳的《洪荒志異》《山海經》《異獸圖志》等列行天下的雜書中都會偶有提及,就是語焉不詳,或者錯漏百出罷了。當時他也只做閒談,輕飄飄一兩句帶過,還真不知道獨角雷兕產子,居然會有如此大的氣象。

    獨角雷兕奮力長嚎,顯得痛苦難耐,再也不能把妖氣鎮壓住,沖天的妖氣化為雷雲,翻翻滾滾,越擴越大。這倒不似妖獸產子,轉有些像是九天雷神降生一般。整個,亂星礁,數百里海面被整個鼓蕩起來,有倆塊礁石被天上射下的雷電劈中,當場就炸成了粉碎。

    焦飛的大海夠在海浪中穩穩不動,那是他法力鎮壓,不過焦飛也能感應到,海面下傳遞來的力度越來越大,似乎要把整匹的海面,裂帛一樣撕裂開來一般。

    不管是龍女敖青這邊,還是另外三夥人馬,都用獨門法術,法器,把自己一行人保護了起來。也只有焦飛,根本不懼風雷,但凡雷電接近他身邊,都會近乎奇跡般消失,就像是焦飛身邊有一個莫以名狀的漩渦,把天上落下的雷電之氣,瞬間吸收了進去。龍女數青也頗關注焦飛,見到這個少年的法力如此神異,倒也驚訝無比,心中忖道,“就算我們龍族,最善操縱雷電,天氣,也無他這般輕易,就把雷電化納,這個黃臉的少年究竟是什麼來歷?這手法術,連我也未曾聽聞。”

    焦飛自從煉氣的功夫,突破了第三層感應的境界,對上元八景符的掌握,與日俱增,這手利用雷電境中的雷電元裏,吸納空中雷電的手法,除非是煉就元神之輩,不然絕難看出端倪。

    獨角雷兕小山般龐大的身軀,從海態緩緩現出,不過這並非這頭上古異獸浮上了海面,而是它周圍的海水,都被青色雷電排拒了開來,讓海底出現了一個深可見底的漩渦,這頭異獸就在海底放聲嘶吼,顯得痛苦到了極處二人數最多的那一夥人中,有十人高喊了一聲,放出了一口飛劍法器,迎空化作百尺長虹,向著獨角雷咒的小腹刺下。看來此人十分性急,不等獨角雷兕生產,就想先剖腹來奪幼崽。獨角雷兕理也不理這道劍光,它已經痛若的把周身妖氣盡數放出,再也沒有什麼餘力去應敵。

    但是他發出的雷電黎氣,下方形成雷電漩渦,上方化作雷雲,任何法器,法術都難越雷池牛步。那口飛劍才一接近,就被雷電之氣回去了劍中的禁制,沒有了法力護持,饒是這口飛劍也是五金之精,卻如何扛得住雷電灼灼?當場就被殛成了一團鐵汁,那發出飛劍的人,大叫一身承受不住飛劍內的法力反噬,口噴鮮血,栽倒在地,身邊有人忙把他扶起,塞了一粒丹藥。

    這第一個出手的人如此下場,人人都生出了警懼,還是女兒國主那一夥人準備充分,幾個修為不俗的老怪佔據了北斗星位,居然臨時組成個了北斗大陣。雖然北斗大陣在道門中幾乎屬於人人都懂,不甚高明的陣法,但是卻勝在不需修為相近,道法司源,只要湊足了人數,連演練陣法也不用,就能使用出來。故而在很多臨時湊在m起行事的道門羽士中,也頗流行。北斗大陣一成,頓時從天上引下來一道星光,讓這七名組陣的海外散修,人人法力都提升了近倍。

    女兒國主在這一行人不算為長,但也修為靠前,他有意賣弄自己的法術,食指一點,就是一團雷光炸出。這團雷光色做粉紅,帶有靡靡之音,也不知是什麼罡煞煉就,居然穿透了獨角雷咒的雷電妖氣,打中在這頭妖獸的腹部。這頭待產妖獸,正痛的死去活來,又是小腹所在挨了一記,嘶吼的更是震天價響亮。只恨它此刻全無還手之力,只能任這妖人逞威。

    不過也有人看不過去女兒國主的行徑,大吼了一聲道,“那個不男不女的,你萬一不小心震死了那妖獸腹中幼崽,大家都空忙一場,我定不與你幹休!”

    女兒國主心頭J驚,暗道,“我怎地忘記了這個?剛才出手只顧的風采翩翩,忘記了留手!”

    除了黎青這一邊的五個女子,其他的三股人都把自己的法術使用了出來,專找獨角雷兕胸,背,後臀,腦門等地方下手二小心翼翼的避過了這頭上古異獸的小腹。焦飛也是這才知道,這頭獨角雷兕在生產的時候最弱,故而就連東極教等人,也要等它產子時才下手看著這頭異獸頃刻間就承受了數百記法術,饒是眾人留了手,還等它產子,但仍舊被打的傷痕累累,看起來淒慘無比。焦飛心中頗不忍,暗忖道,“獸以皮毛受獵,禽鳥以羽毛華美遭擒,可憐這頭上古異獸什麼也沒做錯,只是因為壽命悠長,就被這些人圍殺。若是這頭妖獸不產子,憑著它的修為,也是如真言和尚,龍女敖青,乃至空海諸人一般,在海外修士中,算的頂尖的存在。元神級數以下,便以他們這個層次為最強。可一旦人走窮巷,還是要遭災。強如元神修士,不死不滅,卻也要防備著天劫**。”

    焦飛正思忖間,忽然海面下飛起一道碧火,穿透了重重雷電,只一晃就撲到了獨角雷咒身上。焦飛看的分明,再也按耐不住了,一聲大喝,把蛟十力和四千數人兵,依舊六陽封神幡全部都運使了出來,自家也把元蜃幻景當中的如意雷咒咒靈分身召喚出來,附著在身上,化成一道紫電,直撲獨角雷兕的護身雷電妖氣。

    焦飛對那道碧火可是熟悉已極,認得那是祖神荼的護身咒靈,幽冥火的顏色。他跟祖神荼本來便只是虛與委蛇,兩人心底都提防著對方,只是互相還有所需,這才沒有翻臉二可是上次焦飛徑行離去,拋下他和大畿島主,宗老怪惡鬥第九識阿摩羅識大成的真言和尚,這份仇怨就再也沒法開解了。連最後一點面皮都撕了下去,祖神荼恨不得生吹了焦飛的肉,連虛與委蛇也不可能了。

    焦飛也不大清楚祖神荼在真言和尚手下吃了多大的虧,畢竟他的道心純陽咒是種在宗老怪的體內,但他卻知道心魔大咒恢復功力極快,若是給祖神荼佔據了獨角雷咒的肉身,只怕這位神荼老祖頃刻旬就是又一個真言,從煉氣第八層脫劫,步入到第九層溫養。

    道家煉氣的功夫,每一層都有玄妙,最後一步溫養,溫養的是一縷仙氣,就如同佛家弟子開了第九識阿摩羅識之後,身上便能生出一圈佛光來一般。到了這一層境界,已經上體天心,舉手投足散發的仙氣佛光,根本就不是第八層脫劫以下之人能夠抵擋。便如紫雲大陣,有丹成第三品的蛟十力住持,還有數人兵,但是威力強極也不過相當於煉氣七八層,就算焦飛能找到四千凝練內丹的妖兵,威力也只能到了煉氣第八層脫劫的頂峰,這最後一關是絕對跨不過去的。

    焦飛絲毫也不懷疑,祖神荼早就看到了他來,卻一直都隱忍不發,直奔獨角雷兕,便是孤注一拖之意。一旦給祖神荼強奪了獨角雷兕的肉身,讓這位東極教主恢復了一身修為,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焦飛。

    而且在場眾人,沒有一個人能護得住他。此時焦飛是不得不拼命,不拼命就沒得命了二他的烏雲兜就算不曾損毀也逃不脫祖神荼來去如電的飛遁手段,焦飛這次連逃走的資格都無。

    蛟十力把四千巔人兵布展開來,形成了一團紫雲,跟在焦飛背後,幫焦飛撐下了那些不懷好意的海外散修發來的法術,焦飛抖開六陽幡,化成了幽藍,純白,赤紅,三色長虹,突破了獨角雷咒的雷電妖氣。也虧了焦飛有上元八景符護身,這頭妖獸的雷電妖氣根本傷他不得,焦飛生怕祖神荼早一步條舍,連六陽幡都來不及運用,道心純陽咒化成了一道金光,排蕩大氣,刷的一聲落在了獨角雷見的小腹之中。

    祖神荼肉身午毀,身軀都是碧火聚煉,布展開就是如山碧火,縮、了就是如豆燈瑩,這時候早就闖入了獨角雷兕的神識之中,想要強行佔據了這條上古異獸的軀殼。這時候正是獨角雷兕最虛弱的一刻,就連心神都因生產,變得焦躁不安,魂魄難守本殼。給祖神荼侵入了識海當中,雖然還奮力掙扎,卻已經顯得有些相形見拙,這一人一獸在識海中爭的天翻地覆,焦飛那邊卻輕輕易易的把道心純陽咒的咒靈分身,種在了獨角雷兕體內還未生產出來的六頭幼崽胎心中。

  搶下了這一步,焦飛心中略安,但他仍日不敢稍有大意,世上只有心魔大咒,能夠克制心魔大咒,他種下了道心純陽咒,祖神荼何嘗不能種下幽冥火咒?如何護住了這六頭幼崽,又幫著獨角雷兕奪回肉身,才是這一戰的關鍵





百二八 一念非善,一念良

焦飛不敢有所保留,震兵符,把自從有了蛟十力之後陰怎朱動用的五百水蛇兵也給放了出來。借助天蛇吞月大陣強行提升功力,把六陽幡和道心純陽咒的法力全數發揮了出來二饒是如此,焦飛也知道,自己抵禦不得祖神荼多久,心中暗道,“已經到了這般緊要關頭,那些人若肯按耐的不來爭條住才是古怪。他們土來,我便立即放手!把六頭還未出世的獨角雷兕幼崽種下了道心純陽咒,這六頭幼獸就如同得手了沒甚分別,還是讓他們自去爭條罷。”

    祖神荼在獨角雷兕的識海中境怒咆哮,大聲咒駡,他此時全無暇分身,見焦飛把四道心魔大咒的咒力不要本錢一般注入獨角雷兕體內,擺明瞭是跟他爭奪,偏偏他又被獨角雷兕神念絆住,只能看著焦飛的四道咒力橫衝直撞。

    那些來爭奪獨角雷兕的四方人馬,見到這般情景,都知道拖延不得,紛紛禦起遁光,殺入雷電妖氣當中,這一下子就可看出來各人的修為。人數最多的那一股人馬,只有三人有本事闖入,女兒國主那批人人數雖少,卻長著北斗大陣闖進來七人。剩下的那一夥人裏倒是進來五個,敖青這邊只有這位龍宮公主,仗著護身法器烏雲兜闖入。

    獨角雷兕見到這許多人,心知難以倖免,一聲長嘶,竟然把全部妖氣都收了回來。無邊雷電滾滾如浪,彙聚到它的小腹之處,然後一聲雷霆炸響,竟然拼著性命不要,震裂了肚子,六團雷光裹住六頭幼崽,分向四面八方而去二見到此景,那些為了搶奪幼崽的人發一聲喊,再也不管那頭母獸了,各自選了一個方向,縱起遁光分頭追了下去。

    焦飛暗暗叫苦道,“這些人走了,我一個人怎抵擋得住祖神荼?我也走了罷,能逃一刻是一刻!”焦飛一收六陽幡,招呼了蛟十力一聲,收了紫雲大陣,駕職起了天蛇妖氣,他不敢往天工走,仗著天蛇妖氣有穿透五行只能,往海底遁去。

    焦飛才走,那頭獨角雷咒就發出震天價的長吼,通身碧火勃發,身上的傷勢在碧火中一點一滴的收攏,此刻也無人來關注它,這頭妖獸化成一道霹靂,疏忽不見。天空土遠遠傳來一聲厲喝,“那黃臉小賊,我定與你勢不兩立,非要把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方解心頭只恨!”這道聲音蒼老低沉,正是祖神荼佔據了獨角雷兕軀殼。

    焦飛界不知工面什麼變化了,駕馭了天蛇妖氣,拼命飛遁,走了一日一夜,這才敢冒出頭來。他正自心中可惜,還是讓祖神荼招了獨角雷兕的肉身去,一抖護身的六陽幡,忽然覺得有些不安,他把六陽幡放起來一看,不由得欣喜若狂。只見五道主魂正自圍住了一頭通體碧清,似牛非牛的獨角怪獸,那不正是獨角雷兕的精魂?

    只是這頭獨角雷兕實在太強,雖然失卻了肉身,仍日發出一圈雷電光芒護身,讓渾天妖王,櫻天女,還有三道咒靈都侵不如護身電芒之內。

    焦飛見了這頭獨角雷兕兀自掙機,不由得笑道“這位道友不必如此,我是正經修道的人,此來是跟州才佔據了你肉身的神荼老祖有仇,並不貪得你的和幾個孩兒的好處。若是道友不肯傷我,我就放你出來如何?然後你自去轉世投胎罷!”

    獨角雷兕低聲吼道“我知你是個好人,剛才若不是你搶先用法力護住了我那幾個孩兒,只怕他們連降生也不能。我州才沒有去轉世,轉投入到你的法器中來,便是不放心我那幾個孩兒,道友若是肯助我,我願意奉獻本身魂魄,助你這法器再土一層威力。”

    焦飛心中有些赫然,溫聲道,“這卻不必如此。我這件法器邪門,入了其中便不能保有本我神識,比身死道消還要可怖。故而我收的無不是窮兇極惡之輩,甚或本非生靈之物。道友的孩兒我必然竭盡全力相護,好叫道友安心,與我司來的那幾位女子,最多只怕道友的孩兒收去龍宮做一頭鎮守宮門的神獸。其他人雖然狠毒但道力多有不濟,道友暫時匆用擔憂。”

    獨角雷兕聽得樂飛的話,雖然心底有些安心,但事關自己的孩兒,它怎能放心的下三剛才焦飛上手便是先用道心純陽咒護住了它的腹中幼崽,獨角雷兕只覺這道咒力堂皇正道,連自己也受用不小,腹中孩兒得了這道咒力,皆安靜了下來。

    它也不知心魔大咒的詭秘,只道焦飛還不是個狠毒到了極點的人,這才寧肯舍了轉世的機會,把一縷魂魄主動投到了六陽幡上,若不然祖神荼還未有那麼容易佔據了它的軀殼!!!

    焦飛雖然使用心魔大咒,起意也只是逼不得已,並未真想過害人。但得了這頭獨角雷兕信任,他還是深覺汗顏。至於六陽幡上多這麼一頭主魂,雖然威力大增,但是焦飛卻並沒有做如此想,在他看來這頭獨角雷兕修煉已經不知幾千年,一身道行盡喪自己手中,也是頗可惜的事情。

    這頭獨角雷咒並不曾害人,焦飛就不大下得去手,若是那兇殘狠毒的,焦飛倒也就不會手軟了。有些人天良喪盡,便是再活一天也多餘,有些人與人無害,便是活一萬年也無相干。焦飛處事,便是分的這般清楚,恩怨分明,黑白也分明。

    焦飛把六陽幡上的法力停了,那頭獨角雷兕更信焦飛心誠,沉就了良久才道,“我活了三四千年,才懷了這一胎,懷孕了七八百年才產下這六個孩兒,不看著他們平安,心中實是難安!還望道友相助!我定有後報!”焦飛沉吟了許久,這才開口說道,“此時道友去轉世還不遲,再多耽擱魂魄受損,只怕便無來生了。”獨角雷兕叫道,“便無來生,也要看到我那幾個孩兒平安,只求道友成全?”焦飛歎了一口氣,暗忖道,“當初我去求仙,只怕家中父母也是這般惦記,恨不得把自己來替我受苦。我便幫它一次罷!”焦飛想到此處,對獨角雷咒說道,“我這裏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只是這法子創自一位高僧,究竟成與不成,我也不知。

    若是成了,便不耽誤道友去投胎,還能在這世土多留些時日,若是不成,道友萬匆怪我!”獨角雷兕叫道,“不怪,不怪,道友快說是什麼法子?”焦飛對獨角雷兕說道,“這是蛟王寺真宗大師創下法門,喚作七寶如意大咒。修持了之後,便可吸引天下持咒之人的願力,凝結七寶護身。憑了這護身七寶,轉世投胎便能不昧神識,保全魂魄不損。我也不知道真宗大師轉世之後如何,但是世工卻有一脈如意書坊,把這持咒法門夾雜在各種典籍裏刑行天下,估計是有幾分准數的二只是真宗大師一直都不曾回來海外,只怕其中還有幾分不夠盡善盡美之處。我是不曾修習過,個中究裏並不甚知,道友可願意冒險?”獨角雷兕大吼道,“原本我已經有了魂飛魄散的決然,道友這法子就算不成,也不過如此而已。若是真有指望,便是無窮恩德賜我。我願意冒這般險,道友快傳授我這法門!”焦飛當下就把七寶如意大咒傳授了。一抖六陽幡把獨角雷見的魂魄收入了其中,用無窮魂力層層包裹起來,讓它在裏面安心修煉。有了這六陽幡的保護,也能暫時讓獨角雷兕的魂魄不受天道輪回之力的傷害。

    焦飛也未想到,這一次亂星礁之行,轉是自己收穫最大。他飛起天空,四下觀望,剛才逃走的急促,還不知道身在何方,安撫下了獨角雷兕之後,焦飛這才有心思尋找路途。他暗暗刻算方向,飛了十餘日,其中還走錯了幾次路,這才遙遙眺望大荒嶺的層巒疊翠。

    “蛤十一和白雲仙此時候也該回來,我總要把他們接回來,才知道真龍煞在何處!就怕祖神荼那老鬼也趕了回來,若是獨角雷兕把七寶如意大咒練成,我還能跟他一鬥,現在見了他,卻只能望風而逃了。”焦飛想了一想,把火鴉道人的精魄勾了出來,雖然這火鴉道人已經沒有了五百頭火鴉隨身,法力就不過是煉氣入竅的修為。但焦飛也不是要跟人鬥法,只是要換一個容貌罷了。

    “我且先喬裝混進去東極教,在尋訪蛤十一和白雲仙的下落。可惜我沒有蛟王寺心光法門,或者杜雲渡的那種傳音玉佩,不然只要一聲招呼就好了,也不需如此麻煩。”焦飛大搖大擺的倒了接天峰,報上了火鴉道人的名號,胡亂指了一個自己在東極教呆的那幾日裏,聽說過一位煉氣成罡弟子的名字,便說是敵人來訪。如今東極教兩代教主,還有兩個結成內丹的師兄都去了亂星礁。東極教中自然是以這一級的弟子地位最高C焦飛大剌剌的,顯得氣派不凡,那些守護東極教門戶的弟子,不知究裏,趕忙飛一般的去稟報了。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5-9 09:09 AM

百二九 梁公羊,靈羽派
    東極教煉氣成罡的弟子二三十人,粱公羊也並不算是修為靠前之人,只是他跟吳東關係較近,這才領了一份執役的差使,在東極教中地位頗高。忽然聽得有教中低輩弟子來報,說有故人來訪,報了名號叫做什麼火鴉道人。粱公羊心中納悶,暗忖道“教主跟幾位大師兄都走了,現在東極教的根本之地,只剩下我們幾個煉氣成罡的弟子,這時候卻來了個陌生道人,會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他問了那報信的弟子幾句,思慮一番,這才把隨身的幾件器帶工,迎了出來。他聽報信弟子說,這位火鴉道人修為也不甚高,有自忖接天峰怎也是東極教的根本之地,倒也沒想過來者不善。自覺這番準備已經甚是周詳。焦飛見了粱公羊,笑了一聲道:“粱道兄別來許久,風采依然,顯然道力精進,已經非是吳下阿蒙!我工次跟梁道兄借了件器,如今已經大事完畢,不敢私留,特來歸還。”

    粱公羊本來還忖度,這個火鴉道人面目也陌生,不是自己原來認得的道友換了名號。正要出手將此人擒下,卻聽得焦飛是來還器的,頓時換了一雷笑容,心道“不是這廝糊裏糊塗的認錯了人罷?且看他還的是什麼器,如果品色換錯,我就…留下了。至於這人,如果他識趣就送他走人,不識趣就隨手殺了,屍身往海底一扔,飽了魚蝦之腹。

    焦飛把六陽幡從衣袖中摸了出來,含笑往梁公羊眼前遞送,粱公羊不識得這煉化了心魔大咒咒靈的六陽封神幡,見這桿小幡迎空一丟,化成了丈二長短,果有瑞氣千條,霞光萬道之讚譽,三色光華纏繞,顯然非是凡品,心中大悅,忙道:“原來是火鴉道友,為兄與你一見如故,這桿小幡算到得什麼?還值得親自來還一次。等我兄弟下次見面,再說此事也不遲緩…”

    那些東極教的教眾弟子,見到梁公羊果然認得這根火鴉道人,都懶得去多事兒了。也有幾個心中不大良善還暗笑道:“這火鴉道人好呆笨,若是我等借到手這等器,怎麼都不會還給人了。”

    梁公羊把六陽幡往手裏一招,迫不及待就像煉化,本來他還想自己修煉的門,未力能鎮壓的住這件器,沒想到六陽幡工三色光華纏繞,咖下子就湧入了粱公羊的體內。這位東極教的大弟子,頓覺全身力澎湃,似乎再加一把勁就能突破當前修為一般。把個粱公羊大喜,心中暗道:“沒想到閉門家中坐,也有好事上門。他們去亂星礁打生打死,也未必有我這般運道。”

    焦飛見他居然主動吸納了三道咒靈之力,也不禁好笑,在梁公羊的熱情邀請下,到了接天峰內。兩人各懷鬼胎,誰也不敢提以前相識之事,聽閒談一回,梁公羊惦記著自家新得手的“器”興致勃勃的跟焦飛道別,回去自己的洞室中把六陽幡放了出來。

    “這面寶幡果然是好秀西,不知內裏有幾重禁制,威力如何?待我細細煉化,沒想到這寶貝跟我如此有緣,上手就契合非常!”梁公羊正欣喜間,忽然從手上的寶幡中飛出一隻磨盤大手,一把擒了他拉入了幡中。然後六陽幡一晃,立時在在粱公羊的洞室中消失,不旋踵就出現在焦飛的面前。

    焦飛一笑道:“粱道兄,真個對不住了,我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是還錯了人,故而又把此幡收回來了。”粱公羊在幡中掙扎,聽得焦飛打趣,肺也快氣炸了,想要大叫幾聲,但是通身都為魂氣裹住,便是哼哼也難,只能任著焦飛調侃。

    焦飛倒也並不想殺他,隨手一指,六陽幡工的三道咒力發作,把粱公羊體內的幽冥火咒一點一滴的驅逐出來。焦飛可不想被祖神荼知道,自己喬裝打扮又偷回了東極大荒嶺接天峰。

    這心魔大咒最能污染真氣,一旦被咒力侵蝕,身力就要為幽冥火咒控制,原本的修為一點一滴的被轉化過去。不知究裏的還道是自己力增強,化作了更為厲害的幽冥真氣,其實卻是一身力為人做了嫁衣。一旦自家身死,或者被咒靈招換,體內力就會破體而出,去尋找種下了咒靈之人。

    心魔大咒倒也不是不能被驅除,只要肯舍了被污染的那部分力,只是大多數人不知,轉以強力鎮壓,結果把咒靈之力和自身修煉的真氣融合,那就怎麼也驅除不了了。

    粱公羊不知這些,他得了幽冥火咒之後,還以為是一門俗稱的,不但未有抗拒之心,反而努力去修煉,一身力早就被轉化了三四成,這一下被焦飛逼了出來,心中痛惜可想而知。

    眼見一團碧火從粱公羊體內飛出,焦飛不敢縱走了這團咒靈分身,一樣鎮壓在六陽幡內。這才把六陽幡一抖,對梁公羊說道:“我來問你幾件事兒,若是你如實回答,我就還給你逼出來的那分力,若是不肯老實,我就把你魂魄抽了,讓你轉世投胎也不能。”

    粱公羊大罵道:你這小賊,有本事就殺了我,這般折辱有道之士,遲早有天譴找你!”

    焦飛聽了暗笑,問了幾句,梁公羊便是寧死不層,怎麼都不肯招了祖神荼回來也未,蛤十一等人下落如何!焦飛無奈只能一抖六陽幡收了他的魂魄,再次問時,粱公羊便知無不言了。其實他並不知道祖神荼的行蹤,也不知道蛤十一的下落,硬挺著不說,也只是怕焦飛過河拆橋,還以為焦飛好容易捉了他,只要堅持不肯吐露實話,焦飛換會殺了他。沒成想焦飛是個爽快人,手中又有六陽幡這般利器,出手殺人毫不拖遝。

    焦飛逼問了一番,心中暗忖道:“這卻有些不好,如果祖神荼已然回來,卻躲在什麼地方,比如焰中宮裏,這些弟子不知也不奇怪,可我要是胡亂走動,被祖神荼撞到,那可真是尋死了。”

    接天峰大多數洞室中都有清銅油燈一盞,每一盞都通向東極教最為隱秘的焰中宮,裏面有無數下半身是燈焰,上半身卻是俊男美女的燈中妖精在空中飛來飛去。上次祖神荼邀請焦飛進去,還曾說過:焰中宮是東極教最大的秘密,危機時這焰中宮便能發出無窮烈焰,把整座接天峰都護住,便是再厲害的人物,倉促間也攻打不開心如果祖神荼回來接天峰,最大可能就足躲去了焰中宮裏修煉,徹底把獨角雷咒的身煉化。焦飛摸不透祖神荼的行蹤,又沒聽說蛤十一等人的行蹤,就有幾分猶豫,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還是如之前州劃的~般,讓粱公羊給我做個內應罷!”

    焦飛並未有毀去粱公羊的身軀,便是牛就預備好了這一手,他把六陽封神幡山的梁公羊陰魂一抖,落了出來,又複跟身合一,除了看起來有些鬼氣,倒也於生前一般無二。焦飛下了幾道命令,讓梁公羊幫自己留意蛤十一,白雲仙的行蹤,自家就在這裏接天峰裏修煉起來。

    焦飛也是膽大包天,這才敢做此驚天之舉。他在東極教內藏身了兩三日,這時候亂星礁的事兒也漸漸傳了開來,就連東極教也得到了不少消息。都說東極教一行四人全數隕落,大畿島主死了三個弟子,負傷逃竄,宗老怪被蛟王寺擒去,後來反倒是另外一些人得了獨角雷咒的幼崽。這些消息都轉了幾手,有些還靠譜些,有些就純是謠言,但就算這些謠言,也足夠讓東極教土下萬余弟子,個個人心惶像。焦飛也試著用道心純陽咒,驗了一下宗老怪和蛟王寺四個和尚的狀況。宗老怪已經流竄到了數萬里之外,躲在一個好友處用門療傷。至於蛟王寺的四個和尚,卻被真言用極大的力鎮壓住了道心純陽咒。

    雖然真言不懂得心魔大咒的奧妙,但是他得自真宗的七寶如意大咒和心魔大咒系出同源,也有幾分克制之力二加上他力深厚,已經開了第刻只阿摩羅識,正壓道心純陽咒自然是易如反掌。只是這位大和尚畢淨知道心純陽咒的底細,未能在第一時間把咒靈分身之力驅除,焦飛偶然還能引動那四位蛟王寺大和尚的心火,竊的一些消息。

    反倒是真空和尚,以為自家已經把如意雷咒煉化,不知不覺把如意雷咒修煉到了自家的力當中,那已經是絕難驅除的了。不過只要焦飛不去管他,如意雷咒也不耽誤他的修行。

    這些消息蕪雜,對焦飛來說都沒有什麼大用,反倒是第三日,東極教內流傳的一個說,讓焦飛心中一動,有了幾分謀算。有個叫做靈羽派的小門派,聽說東極教四大高手一起陣亡,便想來多了東極教的基業,已經傳了一封書信來,把陳年日賬提起,顯然是要欺負東極教窮迫。

    焦飛想道:“祖神荼不知回來也未,如果有個大敵上門,想必他也按耐不住,如果他真不曾回來,我也就放心行事了。如果靈羽派能把他引出來,他在明,我在暗,也有許多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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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三十 天蛇金鱗,惡客送禮

    當日焦飛曾給白雲仙,辦有東極教的那位女弟午種下兩之心魔大咒,但是心魔大咒只能窺測中了咒之人的心思,若是中了咒的人靜坐冥思,心中一塵不染,半點想也無,或者思緒雜亂,一念未平,一念又去,來去都無頭緒,種咒之人亦沒奈何。除非是中咒之人,浮現自己存身何方的念頭,種咒的人也不能知道其方位。

    比如焦飛把粱公羊體內的幽冥火咒逼出來,困在六陽幡中,就算祖神荼暗自催問,也只能是混沌一片,得不著半點回應二本來焦飛以為蛤十一,白雲仙定是在什麼地方修煉起來,他也時常在路上修煉,就未有在意此事。但是連續數日焦飛都無用心魔大咒知曉那一行三人的境況,心中這才焦慮起來。又正好靈羽派來尋隙,焦飛乾脆就破關而出,悄悄潛出了東極教。

    在東極教的諸位弟子言談中,焦飛知道那靈羽派工下不過百余弟子,只有掌教飛羽真人和一個高了他一輩的長老才勉強結成內丹。原本是仰東極教鼻息的存在,現在東極教去了四大高手,一個凝結內丹的人的沒有,靈羽派頓時不甘雌伏起來。

    那材書信說的是,當初靈羽派祖師遠渡重洋,來在東極大荒嶺,找到了接天峰這座寶地,後來東極教祖師亦來大荒嶺建立門派,便跟靈羽派祖師商議借住,如今接天峰上只剩下了東極教,已無靈羽派宗嗣。言襲意,便要請東極教搬場,若是不搬,他靈羽派也不介意多幾千個帶藝投師的二手弟子。

    不過靈羽派口氣雖大,但卻態度曖晾,顯然也是怕東極還合出什麼生猛的人物,尚不敢行動。焦飛便要在這靈羽派中加一把火,窺測東極教的變化,也好知道祖神荼是否歸來。

    靈羽派的宗門在接天峰不遠,也就是三百餘裏的另外一座山峰上。焦飛離了東極教,心中也暗自思忖:“滾龍陵那地方有真龍煞,知道的想必不會是一個兩十人,我去靈羽派也可找人問上一問。連道心純陽咒都無得知他們境況,那他們怕是早就出事了。如果實在等不會來蛤十一,白雲仙,我亦只好自行土路!”一焦飛到了靈羽派山門外,就收了火鴉道人的形象,換了道心純陽咒咒靈,又把五百水蛇兵召喚了出來。

    這五百水蛇兵跟隨焦飛許久,開始焦飛還隱瞞了一些秘密,但是幾次遇上大敵,他再怎麼隱藏,也有些馬腳要瞞不住。趁著此時有空,焦飛捏了訣,分出五百團咒靈分身,落在了五百水蛇兵的頭工,低聲說道:“爾等自天河劍派跟我來到海外,焦飛屢次危難,都是仗了諸位度過。這一團咒靈分身,乃是極邪門的術,能助爾等修為大增。只是從此後,爾等生死便捧於我手,雖然此有些惡毒,但我亦不是刻薄的主公,願否承受這道心純陽咒力,可有爾等自行選擇!”

    五百水蛇兵跟隨焦飛也非是一日,它們都是從孵出蛋殼起就受了天河劍派的培養,要忠心耿耿,跟隨主公南征北戰,縱然萬死也不稍推辭。跟隨焦飛之後,便沒了第二種想,聽得焦飛問起,都異口同聲的說道:“願為主公效死,縱然萬咒加身,亦敢承擔。”

    焦飛心頭輕快,舍笑道:“諸位中還有許多不能煉星的,得了這道心純陽咒之後,修為定會大漲,數年後我定會護持了諸位,勾引幹天罡氣,煉就罡煞。若是有誰能把身鍛煉的強橫,我還會傳授混煞的門,也許諸位還能有機緣凝成內丹。”五百水蛇兵聽了,齊齊大喜。

    他們在天河劍派凝煞,那天河劍派雖然佔據了幾處地煞,但是門中數十支道兵,他們又非是天河劍派最頂尖的那一十三支道兵,幾乎都有凝煞不足的問題。

    若是凝煞不足,勾引幹天墨氣的時候就極危險,容易為幹天罡氣反噬,輕則道行大退,身殘志堅,重則一命嗚呼,身死道消。故而這些水蛇兵才會有許多停留在凝煞的層次。他們根本無能去吸攝幹天罡氣,好更進一步二焦飛說道心純陽咒能提升修為,這收水蛇兵本來已無希望讓修為更進一層,聽了這個許諾,哪里還有不歡喜的?焦飛把咒靈分身往下一壓,五百水蛇兵各自運轉妖氣,不過一會身上都放出了淡淡的金光。

    這些水蛇兵對焦飛信任不二,接受道心純陽咒咒靈分身亦是心甘情願。

    不似焦飛種在宗老怪和蛟王寺的四個大和尚身上的咒靈,還要潛伏起來,生恐被他們察覺。故而這咒靈分身,片刻之後就有了效果。

    當五百水蛇兵再度布下天蛇吞月大陣,那條天蛇妖氣在漆黑中隱泛金光,點點滴滴,就像是這條天蛇生出了金鱗一般。

    焦飛縱身一躍和天河妖氣合一,直奔靈羽派宗門闖去。焦飛做這一切,都是在靈羽派門前,只是跟五百水蛇兵說話的時候,隔斷了周圍聯繫,讓山工的人聽不到他的話語罷了。

    靈羽派雖然底繞不足,但也有數百年歷史,門中也養下了許多規矩,見到焦飛施展力,直撞山門,立刻就有門中弟子,分了一部前來阻攔,又分了幾個,遁快的,忙回去報信。焦飛也不理這些低輩弟子,天蛇妖氣一振,什麼術,器沾到天蛇妖氣的周身金光工,便即跌落了下去。

    這道心純陽咒乃是執拗一念所化,百折不彎,永不屈從,有一股無中生有的磅礴大力,對世土的一切都生出排據之力,不拘什麼力,器,都能原樣反彈出去。便似天地間就只有這一股念頭,外力壓迫越大,反彈之力就越大,除非一下子被打成粉碎,不然什麼也不能使之屈服。

    這些靈羽派的低輩弟子,連到了煉氣第三層的也沒幾個,如何能把焦飛融合了天蛇妖氣,媲美丹成四品修為,給徹底打碎?以護身威力而論,道心純陽咒乃是七道心魔大咒中最強的一道,幾乎可以媲美七寶如意大咒的金蓮寶座。

    焦飛闖入靈羽派的第二道山門,便即住了遁光,稍稍等候了片刻,就見到兩頭靈禽沖天飛起,在他眼前不遠落下,靈禽工兩位道裝老者,見到焦飛這般威勢,又驚又惱的喝道:“道友為何闖我山門?難道跟靈羽派有仇不成?”焦飛朗笑道:“在下跟靈羽派無仇,卻跟東極教有怨。不久前聽說東極教的兩代教祖,祖神荼和吳東一起折損了,兩位內丹大成的弟子也死在亂星礁,便欲報此大仇。只是近幾日我修煉正在緊要關頭,無暇分身,聽說貴派也跟東極教有些嫌隙,特來謀求聯手。”

    一個年紀略輕的老道士忙推脫道:“道友這話從哪里聽來?我們靈羽派和東極教歷代交好,兩派的初代祖師,也都是一起修煉的道友。

    東極教有難,我們正該盡力扶持,怎好去算計?道友還是請了罷?”

    焦飛把手一伸,掌心點托了兩團純金的火焰,一聲長笑道:“這是我從蛟王寺求來的兩道波羅神焰,專門為了克制東極教的術。我此時修煉,無暇分身,若是兩位道友果然願意對付東極教,我便把這兩團波羅神焰相送,若是貴派果然跟東極教蛇鼠一窩,便請嘗試此焰威力。”

    焦飛擺出了這樣一番強橫霸道的嘴臉來,飛羽真人了就口風軟了,低聲說道:“道友何必動怒,我們也是在東極教的淫威之下,不敢說真心話而已。道友若是不嫌棄,可來內室奉茶!”

    焦飛微微一笑,把兩團渡羅神焰”一推,笑道:“為表心誠,我這禮物就先送了!”飛羽真人大喜,和自家的師叔互相對望一眼,都含笑謙遜了幾句,把這團“波羅神焰”每人一團收了起來。

    焦飛和兩位靈羽派的修士互通了姓名,焦飛又把自家損友孟寬抬了出來。飛羽真人的師叔,那位稍老一點的修士,道號天鷹,俗家姓李。和焦飛互相到了一聲久仰,焦飛肚內暗笑道:“不知孟寬那小子到了海外,忽然發現相識便四海,會不會驚訝的掉了下巴心”

    飛羽真人和天庶真人把焦飛請到了後面奉茶,閒談了幾句,便轉到了東極教的近況上。焦飛畢竟是個外來戶,不知道東極教的許多典故,飛羽真人不知焦飛底細,就把這些都說了出來。

    他跟焦飛言道:當初我們靈羽派在大荒嶺一百三十餘家海外散修門派中,排名尚在東極教之上,只是後來丟失了一部要緊的典籍,這才除了本派的開派祖師後,再也沒有奠定道基的人物。聽說這部典籍,為東極教老教主祖神荼得去,我們幾次討要他都不給。

    靈羽派也記掛著當年兩派的交情,也不是要跟東極教翻臉,只是想要尋回門中典薛罷了。”

    焦飛呵呵一笑道:“我跟東極教的仇怨,就不方便說起,只是此恨絕難消科。我此來還有件事兒要問,聽說大荒嶺有處地方叫做滾龍陵,兩位可能知曉?

    m:有些讀者願意挑山,我很感激,可有些這的只是伏筆,要在後面一一交代的,一直在追著仙葫的讀者應該有看到,前面的伏筆,線頭,我都有一一收起來,幾乎每一個線索都物盡其用了二現在這麼寫,我也覺得很囉嗦,但是不解釋,就有人反復的問,這也是沒辦,很撓頭。

    寫書這麼趕,很難不出錯,傳統作者幾十年的反復修改,換見得保證沒有矛盾,不過這些錯漏,不管是讀者發現的,還是我自己找到的,後來都有修改,反復在書評區喋喋不休的吵,至少也看一下原文吧?我承認是有了錯,也改了,還能怎麼樣呢?

    最後聲嘶力竭的召喚零點的推薦票。今天有坐了幾個小時的雙榜第一,我很爽,接下來也會讓諸位讀者大大,大大的爽起來。
作者: bobey    時間: 2010-5-9 09:10 AM

百三一 真龍煞

    飛羽真人和天鷹真人聽得滾龍陵這個地名,都連聲應道:“這地方不遠,距此不過三千餘裏,只是已經十分接近東極青帝的禁圈,稍有不慎,越過了東極青帝設下的禁圈,輕易被捉去關押個三五十年,稍有倔強就當場誅殺,我們勸道友非得必要,還是不要去那裏觸碰簍頭。滾龍陵除了一道真龍煞,什麼景致也無,更不產靈藥。”

    焦飛假意找了個藉口說:“我就是聽說那裏有真龍煞,這才要去收集一些煞氣煉寶!”

    飛羽真人和天鷹真人聽了,倒也確信不疑,地煞陰脈除了修煉凝煞時要用,也能煉入一下器之中。他們也不方便問焦飛為何定要去尋真龍煞,便把滾龍陵的方位詳細說了,還特意指出了哪里是東極清帝的禁圈,其意甚誠。

    焦飛得知了滾龍陵的所在,便已經心滿意足,略略閒談了幾句,便舉手告辭。

    他離了靈羽派不久,就感應到自家送出的兩團“波羅神焰”被人煉化了。他心頭暗笑道“等靈羽派去東極教尋隙,我就可知道祖神荼是否曾回去了。不過這許多時日,還無感應到白雲仙和那位女弟子的心思,只怕她們已然遭了什麼人的毒手,就如我對付梁公羊四般。她們兩個也還罷了,只是可惜了蛤十一。”

    焦飛打探出滾龍陵的下落,也不肯再做延誤,收了五百水蛇兵,化成了一溜金光,向飛羽真人和天鷹真人所說的方向飛去。心魔大咒的咒靈並非是生人修煉,被元蜃訣煉化之後,卻跟元蜃幻景中精魄又許多不同,至少焦飛運用起來並無修為上的限制。只是運用這道心純陽咒的時候,焦飛的形象亦有改變,化成了一個眉毛頭髮,色做淡金的儒生。他闖靈羽派的時候,亦是這個模樣,倒也不慮被靈羽派識破身份。

    三千貪裏的路程,焦飛趕了數日才到。滾龍陵的地勢倒也極好認,從天上望去就宛如一條大龍,綿延了數百里。焦飛也曾挺聽說過地煞陰脈形成的緣故,七十二道地煞陰脈每一條的原因都不同,這真龍煞便是上古真龍死去,mai藏地下數千年,屍身血就會不住的吸收地心深處的陰氣化成一道地煞。一旦煞氣被人吸走,想要再有一條真龍煞,就要等另外一條真龍身死,再mai藏個幾千年方成。

    不過龍壽萬載,一條夏龍就算不能修煉至上古龍王的層次,可以長生不老,萬餘年積累下來,身所蘊含的精氣亦十分龐大。mai藏地下,日夕吸收地心洩露出來的陰氣,待得血盡數化為地煞陰脈,比原來還要還要濃厚千百倍,足撤上千普通修士凝煞之用。如是道門中得了上乘真傳之輩,因為所修心奇妙,真氣比司級修士深厚數倍,乃至十數倍,所需煞氣也要比普通修士為厚,不過凝煞百人也許就枯竭了。換了焦飛這般修煉的道門中號稱真氣雄渾第一天河正的修士,說不定稍弱一點的真龍煞都不足凝煞所用。在凝煞,煉罡兩層境界上,因為心高低,力輕易便能讓修為差上百倍。到了煉氣第六層丹成,差便不是修為,差的是層次跟境界。

    一道地煞陰脈形成總有數十裏,乃至數百里長短,但多半只有一兩個氣眼,只能緩緩釋放地煞之氣。修為低者吸收的不及周圍地煞補充的快,轉到不太妨事,能多修煉些人。修為高者一口氣把附近的地煞吸空,周圍來不及補充,氣眼內便會變得煞氣不足,往往需要數年,乃至數十年才能補充過來,這禱是焦飛力能超過千余普通修士。

    “我現在天河正的修知。還未算走到了第三層的頂點,仍有進步的空旬,若是現在凝煞,至少要比把天河正修煉到第三層頂峰那時候才凝煞要弱上一多半。既然已經等了這許多時候,也不差這幾個月大,我自家也有感覺,似乎在最近黑水真又能再度突破,踏入第四層的玄妙境界。”

    “黑水針第一層便讓我有水遁之能,黑水真第二層就讓我有了催浪的手段,第三層更是讓我能在數十裏的範圍內操縱天氣。我有預感,若是我能把黑水真第四層修成,只怕身體便會比前強橫愈倍,讓天河正第三層頂峰修為能夠聚煉的一元重水多出來一倍。等我凝煞的時候,至少能凝練比現在多出四五倍的濃厚煞氣來。”

    焦飛在滾龍陵落下了遁光,把道心純陽咒的咒靈收回了元蜃幻景當中。用天河劍派秘傳的尋煞之找了一圈,便在一處山蜘中尋到一處地。不過焦飛卻並未欣喜,因為居然在這處地的入口處,見到有人時常來往痕跡,心頭便不由得一愣,暗忖道“吳東那死鬼當初不是說,海外少人、人凝練真龍煞麼?真龍煞沒有龍宮的真龍罡配合,也至少是我天河劍派嫡傳的清龍罡氣,才能丹成上品,除了這兩道罡氣,就沒聽說有能配合真龍煞,丹成到八品以土的罡氣心。真龍煞古怪便再次,跟其他的煉罡心都有相克。難道是那個,小門派的弟子,實在找不到其他的地煞陰脈了,便來這裏凝煞?”

    焦飛頗為失望,但還是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放出烏雲兜護身,往地下遁去,他試著用力去感應,總算還感覺到此處真龍煞氣還算濃郁,似乎足夠自己凝煞,這才放下了心事來。

    這成地也極深,焦飛沉下去百餘丈還未見底,但是卻愈發的寒冷起來。焦飛探得這處真龍煞的地煞陰脈無事,也不耐煩去探底,仗著烏雲兜又飛騰上來。

    滾龍陵這伏擊地勢九曲十八折,十分奇特,焦飛暗忖自己便是在這裏藏身修煉,別人也難找到。他又用道心純陽咒去驗了驗白雲仙和那位女弟子,卻依舊是混沌一片,不得回應,這才死了心。倒是靈羽派的飛羽真人和天鷹真人在得了“波羅神焰”之後,商議了一番,決定先閉關把這團神焰祭煉完整,這才行動,他們持了把穩之策,焦飛也不好催。

    焦飛思忖了一陣,決定拋開一切,先把修為提升上去再說,隨便在真龍煞地附近,尋了一處洞室,暫且安身下來。他露宿野外,已經頗有經臉,又是道術之士,不畏風寒,也不怕狼蟲虎豹。閉關修煉了數日之後,焦飛還是放心不下,再去真龍煞的地看了一眼,卻發現這道地煞陰脈的煞氣微有減弱,這一驚真是非司小可。

    “難道是我料錯?還是有人在這裏凝煞不成?現在真龍煞這般減弱極為細微,倒換妨事!若是煞氣繼續稀薄下去,我也只能棄了這處地煞陰脈,重新上路去黑風島尋找玄霜地煞!”

    焦飛想了許久,他自己還要修煉不方便前來守著,心中一動,頂門上黑氣一沖,就把黑水真練就的玄冥真水所化的那條黑龍飛了出來。再把元蜃幻景當中的如意雷咒咒靈招了出來,附在這道玄冥真水之中。心道:“不管有什麼人來,我都先下手暗算了他,不然失去了這一道地煞陰脈,我何時才能更進一步?玄霜陰煞雖然好,但是冰魄神光心難尋。真龍煞練就,就算不能得到龍宮秘傳的真龍罡心,至少我天河劍派還有青龍罡氣,雖然練就青龍罡煞之後,丹成的品級比不上真龍罡煞,但只要煞氣充盈,也有丹成二三品的指望。”

    修行大道,不是去做就謙君子,一切只為長生,既然有人擋了長生之路,那便是死仇大寇,出盡什麼手段也都顧不得了。

    玄冥真水所化的那條小,黑龍乃之他的分丨身,一縷神念和焦飛千絲萬縷總不斷絕,比心魔大咒的聯繫要緊密的多。焦飛還從未把這道玄冥真水所化的黑龍和自己真身分開過,這般一心二用,控制兩象軀體的感覺倒也頗為奇妙。這條黑龍分丨身,本質還是一道玄冥真水,故而雖然力換足,卻已經能夠四爪生雲,飛騰變化。再加上如意雷咒隨身,焦飛倒也不怕遇土什麼敵人,畢竟還要來凝煞之輩,力怎麼也不會高去什麼地步。

    在地洞口守了一日,焦飛也不見有人來,但是真龍煞似乎又減弱了幾分,他這才想起上一次自己並未深入這處真龍煞地的底部,心中暗道:“難道那人其實並未出來?是我上次忽略了?”焦飛自持這道玄冥真水所化的黑龍分丨身,飛遁變化自有專長,又有如意雷咒護持,便不去打擾真身修煉,駕起團團黑雲往地下沉去。

    也不知是不由自主,還是玄冥真水對地煞頗有感應,焦飛真身來時,只覺得越往下,越是寒冷,玄冥真水所化的黑龍分丨身,卻覺得越是往下,全身就越是舒爽,似有無窮力量一絲一縷的湧入體丨內。焦飛也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兒,要知道神宗魔門的心,直指先天,純是一派自然,根本不用像道家一樣凝煞,煉罡的。

    PS:哎,雙榜第一耶,,我相信仙葫這一段故事,也能讓諸位爽起來,焦飛要凝煞了。繼續呼籲兜裏還有推薦票和月票的兄弟,俺這裏需要火力支援,月票都已經跌到十四鳥,真不能再跌了,我們要反彈。這個月也是差不多日均萬字的更新,勤勞依舊哇!






百三二 黑龍舞兮

    焦飛暗忖道:“上…次玄冥真水把上古黑龍血脈徹底融遁之後,黑龍血脈以十倍速度成長了幾日之後,便似蟄伏起暴,我正不知該如何把上古黑龍血脈培養壯大,難道這真龍煞便是如一種養料不成?我控制著些黑龍分身便是了,想來少一些煞氣也對修煉天河正沒有妨礙。”

    他這邊才一放手,黑龍分身就一聲輕吟,敞口一吸,地下的真龍煞氣彙聚成了一道黑氣,只望黑龍分身的嘴裏投來二玄冥真水中的那一絲上古黑龍血脈,得了真龍煞滋潤,立時成長起來二那種血飽滿之感,讓黑龍分身有精神抖擻,足下黑雲愈加濃密,就連變化縮小的身軀,都放大了開來。

    不上片刻,這處地上方的真龍煞氣就已經被吸攝一空,焦飛正猶豫間,不知該否住了黑龍分身吞噬真龍煞氣,忽然地下傳來隆隆之聲,那黑龍分身似更加興奮。上古黑龍血脈漸漸遍佈全身,那種力滋長的興奮,讓焦飛最終下定了決心,放手讓黑龍分身吞吸真龍煞氣。

    一聲悶響之後,一團黑氣就冒上來,焦飛把神識收縮,放任黑龍分身依憑本能去行動。這頭黑龍分身搖頭擺尾,撲上去就是一吸,這團黑氣立刻就被它吞入了腹中。這團黑氣中蘊含的真龍煞氣,比地上方那些散逸的煞氣濃烈百倍,吞了這團真龍煞氣球,黑龍分身發出了一聲長吟,身軀猛然又暴增一分二也不知是地下出了什麼狀況,還是黑龍分身的出現,引動了真龍煞氣的反應。地下接二連三的冒起一團團的黑氣,那都是地煞陰脈中最精華的部分,也都給黑龍分身一一吞吸。

    飛騰向下的黑龍分身,每吞吸一口真龍煞氣,就似興奮一分,身軀就會增長一分,體內的上古黑龍血脈就會壯大一分。焦飛雖然不知這種變化是什麼情形,卻也知道是這次只怕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便是他再愚笨十倍,也不肯錯過了。

    本來黑水真修煉到第四層,想要把體內覺醒的上古黑龍血脈融入玄冥真水之中,已經是極大的一道難關,往往需要數年,乃至十數年的苦修。焦飛若不是受了真空和尚一記大力金剛杵,幾乎把半邊身子打碎,也不可能冒著偌大風險,強行融合上古黑龍血脈。就算把上古黑龍血脈和玄冥真水融合,如何把這道血脈培養,滋潤壯大到遍佈全身的地步,更是水磨的夫,一用往往就是幾十年,上百年的修煉。

    若無師父指點,就算是修煉到壽元終了,垂垂靠蓬,也無可能突破這一層心。

    想要在數年內把上古黑龍血脈壯大到某一境界,突破黑水真第四層的修為,神宗魔門有數種特別的手段,其中一種門就是以真龍煞氣培養。上古真龍死後血所化這種地煞陰脈,對修煉黑水真之輩便如一種極大的滋補品,焦飛若是去尋其他的地煞陰脈凝煞,絕無如此境況。

    晃眼黑龍分身已經爛了地下兩百餘丈,渾身開始劈啪的骨骼生長之聲,身軀也長大到了二三十丈。剛才黑龍分身吞噬的真龍煞氣,若是焦飛以天河正凝煞,怎麼也要三五個月才能盡數煉入真氣之內。

    但是黑龍分身身軀龐大,通靈如意,故而才能吸攝如此多的煞氣。但是吞了這麼多真龍煞氣,黑龍分身似也到了極限。忽然焦飛見到下方真龍煞氣中有一物載沉載浮,忙驅使黑龍分身把龍爪往下一探,生生從地下抓起一團事物。

    焦飛運起黑水真瞳觀瞧,見爪中居然是一個死去甚久的修道人屍身,因為在地煞陰脈中侵染太久,身上便生綠毛,已經是生了屍變!”原來是此物在吸攝真龍煞氣!”焦飛暗忖一句,龍爪輕輕一捏,就把這具屍身捏成了粉碎。這具屍身不過是鐵屍的境界,相當於煉氣入竅的修為。若是一具金屍焦飛還會留著有用,這種層次的煉屍,除了爭奪地煞陰脈,對焦飛來說真是毫無用途。捏碎了這具修道人的屍身之後,便有”物落下,乃是一件儲物的葫蘆。

    修道之人行走天下,身邊若無儲物的器極不方便,天河劍派的儲物器便是劍囊,只是焦飛一直都用烏雲兜來裝著東西,蘇真送他的劍囊,幾乎從未用過。葫蘆亦是修道人最常用的儲物器,尤其是天地間的某些異種,被人得在手裏,無不愛如對寶。

    焦飛雖然不覺的這位死去的修道人會留下什麼好東西,但也頗為好奇,吐出一道玄冥真水把這個葫蘆卷了起來,用自己所學的術些外祭煉了一番,沒想到換了幾種訣都不成。不過這葫些卿祭煉門讓焦飛頗有一種熟悉之感,他思忖良久,忽然想起來在琉球海市巾得到的陰陽葫蘆祭煉口訣。

    焦飛略一嘗試,這件葫蘆器立刹便開啟了來,倒是讓他頗為好笑。暗忖道“這件器連第一重禁制都沒完成,最多也就是近三五年時間才被祭煉出來,看來那位真一閣的前輩,到知道物盡其用,並未只把這訣售賣了我一人。”焦飛把這個葫蘆往下一傾,裏面的東西頓時都滾落了下來,焦飛略一檢視,只發現兩瓶丹藥不是凡品,其他的都無足輕重。不過焦飛把玩了一會,卻發現這個葫蘆似乎有些來歷,不知是什麼上古異種,靈氣充盈之極。

    焦飛終是記掛著真龍煞,看了一回便把這個葫蘆收了起來。

    饒是黑龍分身比焦飛的真身能容納更多煞氣,此時也有些飽漲之感,渾身筋骨齊鳴,似乎身軀要生變化。焦飛把黑龍分身一扭,片刹旬就竄出了真龍煞地,尾巴一擺,騰雲駕霧,飛到了真身修煉的地方。

    焦飛招了兩招,卻無把黑龍分身收回體內,只能運起黑水真,兩具身軀一起修煉。

    這一閉關就是月余,黑龍分身這才慢慢的把煞氣煉化,身軀又複通靈變化,能大能小。焦飛知道這是緊要關頭,修煉的這一個月都洞了六識,等黑龍分身再度被收回體內,化為玄冥真水真氣,他才又運用道心純陽咒,去探問了一下白雲仙的下落。

    本來就無音訊白雲仙,在這一次探問,p卻得了回音,原來她和蛤十一都被逃回東極教的祖神荼捉了,用術閉了神識,一直都渾渾噩噩的,焦飛自然無感知道心純陽咒的咒靈分身。祖神荼這月餘來已經把獨角雷裏的軀煉化,借著這頭上古異獸的身,祖神荼亦踏入煉氣第九層的溫養層次,煉就了幽冥仙氣,這才把白雲仙抓了出來,審問了一番。

    祖神荼見蛤十一本至低微,便沒有瞧得起,只問了白雲仙,聽得這頭美貌蛇妖是焦飛的“妾侍”祖神荼大喜過望,也不肯去了白雲仙體內的道心純陽咒,除了拘禁在焰中宮內,不讓白雲仙離去,倒也不曾為難這位美貌蛇妖,就等著焦飛自行上勾來。

    焦飛不知道情況,還惦記白雲仙和蛤十一幾分,現在知道了白雲仙和蛤十一落入祖神荼手裏,這位神荼老祖又再做突破,惡人有福,乾脆就絕了這份念頭。

    不過他亦思忖道:“白雲仙和蛤十一可是知道我要尋真龍煞的,難保祖神荼不來這裏查看,現在他是還未想到,我居然膽大包天,跑了這裏凝煞。若是他忽然思忖起來,我豈不是難逃毒手?雖然我已經不打算在這裏凝煞,但是此地卻是我黑水真修煉到第四層的關鍵。我該怎麼想個辦,讓祖神荼再也不會想到此事?”焦飛也是心思敏銳之輩,只轉了片刻心思,就把蛟十力和四千數人兵放了出來,叮囑了幾句,讓他去海外招惹些事端,最好是殺幾個東極教出外遊歷的弟子。做了這番手段之後,焦飛把心一橫暗道:“修煉長生,本來就是千難萬難之事,我這一關總要過去,避讓開是不成的。

    萬一這計謀不成,祖神荼還是尋了過來,我於他拼了便是。就是不知獨角雷兄修煉那七寶如意大咒如何了?如果它已經把七寶如意大咒修煉成,憑著它原本就是煉氣頂層的修為,只怕也能夠跟祖神荼抗衡了。”焦飛把頂門一沖,把玄冥真水凝練的黑龍又飛了出去,到地中再次吞吸真龍煞。自己真身卻把六陽幡放了出來,輕聲問道:“這許多時日來,換曾問過一聲,道友修煉的如何?”六陽封神幡上傳來一聲如雷悶吼,有些友善的答道:“七寶如意大咒與我之前所學截然不同,如今也才開了第五識身識,可能還需閉關些時候。”焦飛微微失望,和獨角雷咒對答的幾句,又複把六陽幡收了起來。

    不過這個黃臉少年,隨即就調整了情緒,把萬般雜念盡數排除,運轉天河正,真身也一樣修煉起來。他已經決定再度出海,去黑風島尋找玄霜陰煞,先把天河正第三層境界修煉到最巔峰層次,便是必須要做的事兒。

    :好不容易的雙榜第一,一定要保住,大家都把所有的票票投出來支持《仙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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